九十年代刑侦日记—— by之雅
之雅  发于:2024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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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教仁眼眶湿润,说到母亲二字,声音哽咽。
萧通章怨恨地盯着他,“你一出生什么都有,有疼你的父母、爷爷。你偏偏还那么聪明,整个萧家的人都喜欢你,说你是萧家未来的希望。
我?呢,我?一出生就被人唾弃,我?是私生子,见不?得光。不?能到饭桌上?吃饭,甚至不?能叫爷爷。同样姓萧,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就要被踩到泥地里?!
你永远不?会知道,在寒冷的冬天,盖着三床被子睡觉的感觉;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没有吃的,跟狗抢吃食的感觉;你更加不?会知道,因为?学?不?会做皮影,被父亲用皮鞭抽打的感觉。
为?了?做好皮影,我?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手被刀子割的千疮百孔。即使这样,父亲还是嫌弃我?,因为?我?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讨人喜欢。可我?明明是他生的,是他非要跟外面的女人生下?我?!他根本没有征得我?的同意!”
萧通章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自嘲的嘴角泛出苦意,却说出不?甘的话?,“同是萧家人,你有的,我?也要有,你没有的,我?也要有!我?执掌萧家后,萧家的产业迅速扩张。试问?整个皮影界,提到萧家,谁不?敬上?三分。若是萧家给你,你做得到吗!”
钟教仁满含恨意,“可你也将萧家推向了?覆灭,你毁了?萧家!”
萧通章近乎癫狂,“那又?怎样!我?做到了?先人不?敢做的,用人皮做出的皮影才是最好的!”

其余三人像看疯子, 萧通章却桀桀怪笑起来。
“杨盼是甘愿献祭,她跟我一样追求极致,兽皮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她想尝试, 又不敢,我可以成全她, 用她自己的皮, 做最极致的皮影,可惜她看不到了。不过我给她留了纪念品, 等?我去?下?面的时候,一起带给她。”
顾放不想听他的疯言疯语, 问:“你是如何杀死的杨盼?”
“很简单,我给她注射了动物激素,可以让她的心脏衰竭, 这样不会影响皮子的质量。我趁激素发作的时候, 剥下?她的皮, 等?剥完, 她恰好死?去?。”
祁家宝惊骇,眼睛里翻滚着巨浪, “太残忍了, 杨盼死?前得有多痛苦。”
“不,她很高兴。”
“胡说!哪个?人被?生剥掉皮会高兴!”
萧通章冷冰冰地道:“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 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 是她要献祭的, 跟我没关系。”
“你这是杀人!”
“那是你们的看法, 你们永远无法理解艺术。”
去?你M的艺术!
祁家宝要爆出粗口, 顾放按住他,道:“你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另外两?个?女?孩子?”
萧通章惋惜地叹口气, “第一个?没有经验,激素注射的量不够,皮剥到?一半,她就开始挣扎。没办法,我只好一刀杀了她,在她咽气前,剥下?了大?半,可惜了,剩下?的不能?用。”
祁家宝又要爆粗口,顾放紧紧按着他的肩膀,“第二?个?呢?”
“第二?个?量又太大?了,没剥完,她就死?了。”萧通章再次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像她们都不是人,而是物品,“杨盼是最完美的,量合适,皮肤又细腻。”
祁家宝因为气愤落下?眼泪,他紧紧攥着笔,纸快要被?戳破。
人渣!畜生!
钟教仁攥着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萧通章在他眼里,跟恶魔没有两?样,“当年萧清朗就是这样杀死?我母亲的?”萧清朗即萧通章的父亲,钟教仁的亲叔叔。
“是她运气不好,意外撞见了我父亲打算用人皮做皮影的事,没办法,她不死?,我和父亲都无法再在萧家待下?去?。要怪就怪老头子,谁让他偏心,什么都给你们!”
萧通章看向钟教仁,“你果然聪明,当时我父亲以为你受到?了刺激,废掉了,才?没有对你下?手。想不到?你八岁就骗过了所有人,你的心智果然不一般。……看你的样子,这些年似乎过得不错。”
“背负杀母之仇背负了四十年,你说我过得不错?!”
钟教仁走到?他跟前,提起他的领子,“你说我的心智不一般,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你父亲在我母亲的饭食里下?药。我一开始不知道,等?母亲死?了,我才?知道,那天萧清朗都干了什么!
我试着告诉父亲,可他因为我母亲的死?,心灰意冷,根本不听我讲了什么。我又想告诉爷爷,可我才?八岁,没有证据爷爷怎么会信我。后来,我又听到?萧清朗跟丛婉儿?密谋,要杀我,永绝后患。
我确实?被?吓坏了,不是装的。爷爷找来医生后,我慢慢才?好了,可我不敢显露出来,只好继续装傻。有爷爷在,他庇护着我,他死?后,我无依无靠,只能?逃离萧家。”
萧通章悚然一惊,“所以,我设计让你犯下?流.氓罪,你是知道的?”
“是,我若是不随了你的意,你还会想出第二?计,第三计,倒不如将计就计,离开萧家。”
“很好很好,我终究是输了。……离开萧家后你去?了哪里?”
“我无处可去?,你不是说我永远不会知道跟狗抢吃食的感觉吗,我告诉你,我不但抢了,我还把狗杀了,吃了狗肉!我四处流浪,跟各种?人要饭吃。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一帮偷渡的人,跟他们一起到?了香江。我想这么远了,你一定找不到?我了。我重新拾起了画笔,以画画为生,即使收入微薄,我靠着自己的双手生活,不用讨饭吃,不用跟狗抢。”
钟教仁仿佛想起当时,眼睛里有了一丝异样的光芒,“我的画渐渐有了名气,有慕名而来的,他们的钱给的很可观,我终于过上了顿顿吃饱的生活。
有一次,我画了一副香江的夜景图,被?一位学校的教授看中,他惊叹于我画画的技术。当得知我没有老师教,只是自己摸索着画的,他给我抛出了橄榄枝。
我到?学校里当旁听生,对于一直流浪的我来说,能?再次进到?学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在教授的指导下?,我的画越画越好,拿到?了学校的设计大?奖。
教授帮我争取了香江的永久居留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舍弃了原来的名姓,改名叫钟教仁,一辈子忠于教化人心,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我。
在学校里教了一段时间的书,我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恰好一次读报纸,一个?富商在找文物修复师,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了。第一次,我没经验,查各种?资料,请教专业人士,终于修好了。在修好的那刻,我找到?了我今后为之奋斗的方向。
不顾教授的阻拦,我回到?了内地,做起了文物修复师。这么多年,我的样子变了,名字也变了,我想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我了。
果然,在南阜市的皮影研习交流会上,你没有认出我。
你是高高在上的萧家掌门人,在你眼里,别人都是蝼蚁,更何况饱经生活之苦的我,我只比你大?五岁,看起来却?像比你大?十几岁。
萧通章,我来之前已?经到?法院递交了起诉书,状告你、萧清朗、丛婉儿?故意杀人!”
钟教仁吐出一口恶气,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搬掉了。母亲的死?得以昭雪,他的身份也得以重见光明。
萧通章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再也没了刚进来时的嚣张,钟教仁的指证,他无可辩驳。
他还交代,确如顾放所说,展维义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八年来,介绍了十多人到?萧家,可惜差强人意,萧通章只选中了三人。
至此案件告破,从钟教仁的母亲算起,历时四十年。
消息传到?一支队,整个?办公室里响起哀嚎。
“完了完了,以后在二?支队面前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也真是奇了怪了,二?支队今年怎么连续侦破大?案,他们是不是拜了哪路神仙?”
“别搞封建迷信,我看顾放就是运气。”
“运气什么时候到?咱们队里。”
杜震海黑着脸,沉声道:“都闲着没事干,手头的案子都破了?有聊天的功夫,多出去?走访走访。”
队员们垂头丧气,各自走开。杜震海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他就不信顾放一直这么走运。
二?支队里却?静悄悄的,大?家各自坐在位子上,眼神悠远。
顾放坐在张长明的办公室里,把案情报告放在他桌上,“领导,还有几天过年了,给我们提前放假吧。”
张长明笑骂,“别的队里破了案,都兴高采烈的,你们队里,破了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得。省厅对你们队大?加赞赏,杨盼的案子压了一年了,省厅顶着很大?的压力。如今案子告破,压力没了,省厅的领导们都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了。”
“我们队紧跟领导步伐,也回去?高高兴兴的过年。”
张长明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贫。”
“领导,我们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休息了,就当是给省厅的领导泄压的奖励。”
“行了行了,滚吧。”张长明摆手,让他赶紧走。
顾放打立正敬礼,“遵命。”一溜烟的跑了。
张长明轻笑,待他出了门,笑容敛去?,神情慢慢凝重。
二?支队一听提前放假,低气压立刻没有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顾放插着口袋晃悠到?法医室,法医室里沈星言正在抱着大?部头的书在看,安信在请教鲍武问题,即□□中毒后,尸表的表现?是怎么样的。
顾放瞥了他们一眼,走到?沈星言跟前,“看什么呢?”
“我在找提取动物体内激素的方法,萧通章说是个?医生教他的,那萧清朗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四十年前的技术比现?在落后的多,提取足以致死?的激素量,应该颇费了一番功夫。”
“你找到?了吗?”
“最常用的方法是组织破碎法,就是将动物的组织冷冻后再碾碎成粉末,加入适量的甲醇等?,将激素溶解出来。”
“你看,这个?方法就很简单,只要有心,不难实?现?。”
“可是谁会想到?用动物激素杀人。”
“也许当初萧清朗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提取出来的是激素,他只知道人吃了这些东西后,会毫无察觉地死?去?,也许他只当是毒药。”
沈星言点头,“也有可能?。”
“案子已?经破了,这些就不去?追究了。我们队已?经提前放假了,你们呢?打算坚持到?最后一天?”
沈星言挑眉,“身为人民公仆,当然要坚守阵地。”
顾放拱手,“在下?佩服,不过你妈前些日子发消息给我,让我照顾照顾你。”
沈星言震惊,“我妈什么时候又发信息给你了?”
“去?祁县的时候,那时候太忙,我忘了。快下?班了,要不我照顾你一下?,送你回家?”
沈星言翻白眼,“明明是顺路好不好。”
顾放龇着牙乐,“我要出去?几天,你帮我留下?顾球球,我最近太忙,顾不上它,它都快抑郁了。”
“你要回家过年吗?”
顾放眼睛里的笑意瞬间敛去?,可是嘴角依然弯着,“不回,有别的事。”
沈星言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话戳中了顾放的痛处,便道:“顾球球交给我,你尽管去?吧。”
顾放白她一眼,“听你的话跟我要出去?就义似得。”
“呸呸,别说犯忌讳的话。”警察本来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最忌讳说些生呀死?呀的话。
顾放大?笑,“我百无禁忌,下?班了去?办公室找我!”
鲍武看了过来,顾放朝他挑衅地挑了下?眉,“放心,拐不跑你的人。”
鲍武笑骂,“没个?正形。”
沈星言盯着顾放的背影,其实?不是他给队员争取假期,是给他自己争取的吧,他到?底要去?哪儿??

第37章 、造了什么孽
沈星言很尽职, 每天早晚各遛一次顾球球。顾球球真的抑郁了,满脸的不高兴,即使出门也是郁郁寡欢。无论沈星言怎么逗它, 它都提不起?兴致。
沈星言给它买了玩具,它玩一会儿就腻了, 更让沈星言郁闷的是, 这条狗有自己的主意。每次出门,都是它在前面走, 沈星言虽然牵着绳,却是被牵着的那个。
她很想夺回主动权, 可是顾球球根本不给她机会。她刚牵着绳走两步,顾球球就跑到她跟前,还对着她叫, 仿佛在说搞错位置了。
沈星言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欺软怕硬, 换成顾放, 你敢吗?”
顾球球汪汪叫两声, 很不屑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就是欺软怕硬怎么了。
在跟顾球球斗智斗勇两天后, 沈星言放弃了。
她在办公室里吐槽, 安信除了乐就是乐,鲍武有的时候会露出担忧的神情。
安信不在的时候, 沈星言问鲍武, 顾放干嘛去了, 已经两天了, 人影都没看到。
鲍武白?她一眼, “别?瞎打听。”
沈星言觉得顾放肯定有事,还是大?事, 不然鲍武不会三缄其口。
又过去两天,顾放还是没有露过面。沈星言每次去他?家,迎接她的都是顾球球的叫声。她撸着狗头,问:“你爸爸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马上过年了,局里后天就放假了,你爸爸再不回来,你只能跟着我过年了。”
“汪汪!”顾球球蹭她的腿,意思是求收留。
沈岚一早给沈星言打电话,让她放假后去她那边过年。
原主的记忆中,沈岚的家是一处小院,院子里种?了许多玫瑰,建了玻璃房。房间很大?,布置的很田园风,随处可见小花。
有的时候她就在想,沈岚这么浪漫的人是怎么跟陈华一起?生活的,陈华就是个糙汉。
除夕,顾放没有出现,沈星言拎着包,牵着狗,下?了楼。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司机会不会让狗上车,她伸手?拦出租,出租车司机一看她牵着狗,都摇头。
沈星言无奈的看顾球球,顾球球哼唧两声坐在了地上。
沈星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回头跟你爸报销。”她挥舞着票子,蓝色的票子在风中blingbling闪光。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士,有司机在她跟前停下?,摇下?车窗,先看一眼顾球球,再问道?:“姑娘,你去哪儿?”
“申海路橙苑花园。”
“狗是你的?”
“嗯,能走吗?”
司机再次看向顾球球,“它不会尿吧?”
“不会,它很听话。”为了让司机相信顾球球是个听话的狗狗,她拽了下?狗绳,顾球球站起?来,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司机:“行?吧,上车。”
“好勒,谢谢师傅。”沈星言打开?车门,先把顾球球抱上去,自己?再上去,跟司机解释,“我要?回我妈那过年,我怕他?单独在家,不安全。您放心,不会弄脏您的车,我昨晚给他?洗过澡了。”
司机叹气,“你们这些小姑娘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养狗。”
“做个伴。”
“没男朋友?”
“没呢,刚参加工作,没有时间谈。”
于是司机顺着话茬问:“做啥工作?”
沈星言看了眼他?的后脑勺,笑道?:“我的工作很冷门。”
司机被她这句话点燃了兴趣,“多冷门?说来听听,我可拉过不少干冷门的客人,最偏的就是做入殓的。”
“我也差不多。”
“做入殓?”司机惊诧。
“呃……法医。”
“什么玩意儿?”司机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我说我是法医。”
咚——!一个急刹车,沈星言重重撞在前排的椅背上,顾球球也嗷一声叫,跳下?了座位。
司机擦着额头的汗,重新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暗骂一声卧槽!
“真看不出。”
沈星言笑,“理解,大?多数人一听到法医都是你这种?反应。”
司机讪笑,不再跟她搭话,只是通过后视镜里看她,不知道?是后悔为了钱拉人,还是后悔问她的职业。
到了橙苑花园,沈星言递给司机一百块,司机摆摆手?,“太多了。”他?把小票给她,价格不及三分之一,沈星言还是塞到他?手?里下?了车。
按照记忆走到沈岚的家,她按了下?门铃,有个阿姨跑了出来,年纪四十?多岁,短发,戴着围裙,一边跑一边用围裙擦手?,脸上堆满了笑,“言言来了。”
沈星言点点头,“沈姨。” 沈琳是沈岚的远方表姐,给沈岚当保姆。沈岚不会烧饭,也不喜欢做家务,赚钱后就想请个阿姨,正好沈琳来找她,想让她介绍份工作。家里两个孩子在读书?,负担不起?。
沈岚其实不太喜欢这位表姐,嫌她唠叨,还嫌她总是句句不离丈夫和孩子,没有自我。
沈琳倒是对沈岚很好,不但?把家里收拾地利利索索,还研究新菜给她吃。沈岚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忍下?了沈琳的念叨。
沈琳要?接沈星言的包,突然见看到顾球球,吓一跳,“哎呀,你怎么弄了条狗回来?你妈不喜欢狗。”
“这条狗她会喜欢的,我妈呢?”沈星言牵着顾球球往里走,也没有给沈琳包。
院子里的玫瑰都被剪了枝,枝干包了起?来。玻璃房里的玫瑰开?的正艳,鲜艳的红色里夹杂着粉色或者白?色。
“年底了,店里忙,你妈早出晚归的。”
“也好,多赚点钱。”沈星言换上拖鞋,进?了屋,把顾球球的四只爪子擦干净,解开?了绳子。
顾球球刚到陌生的环境,很警惕,不离沈星言半步,她去哪儿它就去哪儿,好像个卫士。
沈星言的心里一动,摸了摸它的头,“球球,这是我妈妈家,没有危险。”
顾球球哼唧两声,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开?始在屋子里乱转,似乎是在熟悉环境。
沈琳咂舌,“这狗还挺有灵性。”
“嗯,它应该是警犬。”她也是突然意识到的。
沈琳包了饺子,做了白?切鸡和蒜蓉小土豆。她跟沈星言说,她包了很多饺子冻在冰箱里,过年这几天够她们娘俩吃了,她要?回老家过年去了。今天是除夕,再不回去,赶不上初一了。
沈星言很理解,过年都想跟家人团聚,“你回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
沈琳有些诧异,“言言,你长大?了。”
沈星言苦笑,都说她长大?了,不长大?又怎么办呢。
吃好午饭,沈琳就走了,沈星言一个人在家无聊,牵着顾球球到附近散步。
橙苑花园都是小别?墅的房型,上下?两层,附带地下?室和小花园,住在这里的都有点身家。她现在才意识到沈岚的确有钱,怪不得眼睛都不眨就给她买了房子,几万块钱在她看来根本不叫钱。
沈星言突然好奇她的店是什么样,于是她找了个电话给沈岚的BB机发信息,询问门店地址。结果?,沈岚根本没有回。
沈星言叹息,“球球,我们都是没人理的,咱们俩一起?过年吧。”
顾球球汪汪叫了两声,突然挣脱她的束缚朝前跑去,拐了个弯不见了。
沈星言大?惊,“顾球球!”急忙追过去,冲过拐角,看到顾球球兴奋地围着一条狗转圈。
那条狗浑身雪白?,尾巴朝天竖着,像扫帚一样。毛很长,眼睛黑漆漆的,像葡萄,笑起?来憨憨的,竟是条萨摩耶。
顾球球围着萨摩耶上蹿下?跳,还要?去闻人家,那不值钱的样子沈星言都不忍直视。
她跑上前拉住狗绳,“顾球球,你矜持点。”
顾球球单身太久,看到心爱的对象实在难以自控,根本不管沈星言。
沈星言对着萨摩耶道?:“你家人呢?不会跑丢了吧?”
萨摩耶朝身后叫了几声,一个男人闲庭信步般走来。他?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黑色羽绒服,戴一顶咖啡色鸭舌帽,“芽芽。”
萨摩耶朝他?跑去,站在他?身边直摇尾巴。
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萨摩耶的头,“别?怕,它只是喜欢你。”
顾球球眼巴巴地看着,很想过去,又顾忌男人。
沈星言:“不好意思,你家的狗太漂亮了,我家这条见色起?意。”
男人轻笑,“没关系,你家的狗很听话,竟然不会跑过来。”
沈星言笑笑,顾球球受过训练,就算再想过去,也不会去。
“它叫什么名字?”
“……球球。”
男人抚摸着芽芽的下?巴,“去跟球球玩一会儿吧。”得到命令的芽芽朝球球跑过去。
顾球球却突然后退几步,它摇着尾巴,显然很想去。
沈星言摸摸它的头,“去吧,没事的。”
顾球球撒欢一样跑到芽芽身边,又围着她上蹿下?跳,还朝她做出亲密动作。
沈星言的脸有些烧,顾放你家的狗单身太久了,他?想谈恋爱。
男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你是刚搬过来的吗?没有见过你。”
沈星言:?
男人继续道?:“你别?误会,我天天遛狗,住在小区里的人几乎都认识。”
沈星言恍然明白?过来,“我来我妈家过春节。”
“你妈家?你这说法很奇怪。”
“我们各住各的,互不打扰。”
“也挺好,我叫高寅,每天这个时间遛狗,如果?球球想找芽芽玩,可以来。”
沈星言点了点头,自报了姓名,暗想这样也好,说不定顾球球就不会郁郁寡欢了。
下?午四点多,沈岚才回来,她穿着及膝的黑色羽绒服,踩细高跟,画着浓妆。手?肘处挂着小坤包,另一只手?拿着大?哥大?。
电视开?着,正在演广告,一条黄色的大?狗窝在沙发上,瞧见她汪汪叫了两声。沈岚吓一跳,提高嗓门喊道?:“沈星言谁准你把狗带回家的!”
沈星言正在上厕所?,被她一嗓子惊得差点从马桶上掉下?去,提着裤子就出来了。
沈岚正瞪着大?眼珠子跟顾球球对峙,沈星言扶额,她真是一会儿一变,“它是顾放的狗,你不是挺喜欢它的吗。”
沈岚拎着拖鞋,从他?身边绕过去,“你知不知道?狗掉毛,回头我的沙发上、衣服上、桌子上、花上甚至被子上全是毛。”
“可他?是顾放的狗。”
“我知道?啊,顾放是你上司,长得又帅。我虽然夸他?的狗好看,表现出对狗的喜爱,不代表我就真的喜爱,就跟顾客来我家买东西,我得赞美她,她才会舍得买,我要?是实话实说,我能卖出去多少。”
“你这是奸商理论!那这样好了,我把狗轰出去,告诉顾放,我妈不让他?住。”
“不行?!算了,让他?住着吧,谁让他?是顾放的狗呢。小妮子,我告诉你,为了你老娘牺牲了这么多,你给我争点气,把顾放拿下?!”
“啥?!”沈星言瞪大?双眼,脑子里嗡嗡响,“妈,你卖货卖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顾放多好的条件,长得帅,个头又高,有车有房,还是支队长,将来前途无量。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不趁机拿下?,将来去哪里找这么好的。”
沈星言无语,“我们只是同事。”
“别?跟老娘讲这个,当年我和你爸还不是同事。”
沈星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沈岚冷哼,“老娘瞎了眼才看上你爸!我去卸妆。”
沈岚卸妆出来,换上了家居服,没了在外打拼的锋利,柔软了很多。
沈星言在厨房烧菜,沈岚走之前配好了菜,只需要?炒一下?,她做了尖椒肉丝,油爆青菜,又煮了两盘饺子。
沈岚坐在沙发上,腿翘在茶几上,一边撸狗一边看电视。
窗外响起?鞭炮声,一声接一声,电视里放着喜乐的音乐,明明只有她们两个,却能感觉到热闹。沈星言嘴角微微弯着,把菜端到餐桌上。
叫沈岚吃饭,喊了几声没听到她应,沈星言走过去,见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进?屋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又拨了一些菜放在锅里热着。
沈岚嘟囔,“我眯一会儿,春晚开?始了叫我。”
“还有一个小时。”
沈星言和顾球球一人一狗吃着晚饭,沈岚睡在沙发上,房间里流淌着音乐,电视柜上放着一盆紫色的兰花,灯光温暖,一切都那么祥和。沈星言想爸妈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距离他?们太遥远了,不但?隔了时光,还隔了时空。
沈岚到底没有起?来吃饭,春晚也没有看,沈星言和顾球球一起?守了岁。
初一,沈星言还在睡,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她去摸,入手?一片温暖。睁开?眼睛,对上顾球球的眼睛。
顾球球叼起?狗绳,放到她的床上,还用头去蹭她的手?。
沈星言rua着他?的狗头,“球球,昨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矜持点。”
顾球球叼住她的睡衣袖子朝外拽,沈星言嘴角抽抽,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带着狗去谈恋爱。

第38章 、家有“恶”犬(一)
大年初一, 别家在忙着拜年,沈星言却牵着狗绳,在小区里转悠。转悠来转悠去, 没有找到芽芽。她给顾球球做思想工作,“你的?小美人没有出来, 咱们?回家吧。”
话完一声炮仗响, 沈星言吓了一跳,接着响起第二声, 第三?声……鞭炮声此起彼伏。除夕沈星言就已经感受到了跟后世不同的过年氛围,听着鞭炮声, 不禁湿了眼眶,这才是过年。
往年的?春节,沈岚和原主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因为在派出所辞职, 沈岚的?父母不待见她, 沈岚也懒得去讨人嫌。
陈华很忙, 会挑春节的某一天给原主发个红包, 人就走了。
一家人感情淡薄。
沈星言牵着顾球球往家走,BB机突然响了, 沈星言一怔, 不会大过年的?出案子吧。拿起来一看是顾放发来的?,意思是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她照顾顾球球, 后?面还跟了一句, 不用?回。
沈星言撇嘴, 他是把她当免费劳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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