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by三水小草
三水小草  发于:2024年05月06日

关灯
护眼

电光火石之间,宗易也并非毫无防备,三柄红剑跃然而出,将碎开的短刃崩开。
是的,崩开。
宗易的一把红剑看起来和别的并无不同,却势大力沉,所到之处仿佛有人以巨力挥无锋重剑,扭转短刃之势靠的是力而非刺出之利又或者剑气。
“宗剑首的八剑世人尽可如数家珍,宗易宗七剑虽然久在山门,观其剑势,也有惊天之处。”
易水遥正好从西洲杀鱼归来,遇到了同样带人从南洲浩浩荡荡赶回来的百里蓁,两人本不算相熟,此时相隔数里,却有志一同大开灵识观战。
听见百里蓁的主动传音,易水遥愣了下才回道:
“八百年前在七洲大会,初见宗易道友,也觉得她不过平平,比不得宗佑的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直到她……”
话说到一半,宗易那边又生异变,一支黑剑突然加入战局,被宗易用剑格开之后就冲入晃动的影子里,竟然不见了踪迹。
宗易大笑一声,余下几剑一并齐飞出鞘。
“没想到我区一个七剑剑修,竟然引得两位长老出手暗算。一剑模仿法剑,一支剑专司暗算,成剑不易,修为难藏,两位长老为了除掉我这个晚辈使出这般心思手笔,若是用在正途,七长老何必再为济度斋的前途忧心?”
七剑结阵,宗易手掐剑诀,一时间红光大震,在白雪地上剑气冲天。
“直到我听到她自称济度斋宗易,来日会仗剑天下,济世度人的剑修宗易。”
最后几个字,易水遥说得仿若叹息。当时听到这样
的话。她既叹这位女子突显的锐气,又觉得羡慕。
这世上有人连自己的亲娘骸骨都找不到。也有人梦想着仗剑天涯。
同样出生于大宗门,同样是女子之身,同样失去了庇护之人。
当时已经是化神境修为的易水遥也忍不住想,如果入也生有剑骨,能入济度斋这样的宗门。是不是也会有另有一番际遇,能和这样的女子成了至交好友。
“实不相瞒,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济度斋建成万余年,剑修宗易又有几个?”
易水遥说着说着就笑了,百里蓁也笑了。
“可惜了,有幸有这般的剑修,济度斋却不知珍惜。”
宗易所应对的局面甚是艰险,她虽然七剑对两剑,这两支剑无论材料还是剑法都极为精妙,定然出自是斋中长老之手。
这时,有人突然冲向了她的剑阵,竟然是从刚刚偷袭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的宗乐,宗易连忙催动剑诀保宗乐不受伤,那两只来杀她的剑却像是寻到了她的短处,连连攻向宗乐。
“卑鄙!”
宗易使剑护住了宗乐,黑剑却趁机隐入了宗乐的影子。
空中群剑飞舞,宗乐无声上前一步。
“宗易,你猜,下把剑在哪里?”
背着剑的少女,在刹那间成了一把剑,刺穿了宗易的胸膛。
又一把幻剑!
易水遥大惊,手中往虚空一点,一道符咒立刻向宗易飞去。
可下一刻,连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把剑明明刺入了宗易的胸口,可口喷鲜血的人竟然是一直仿佛袖手旁观的宗彰。
这是怎么回事?
宗易比旁人都要惊讶,她看着攻向自己的剑,又看了一眼宗彰。
被利刃穿胸,宗彰连忙为自己止血,却觉得浑身无力。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上粘着一粒雪花。
这是什么时候粘上的。
宗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满天的雪。
那些飞舞的雪,在涌入他的胸口。
不过瞬息之间,宗彰就一脸茫然地跪倒在了地上。
细雪粘上了他的浑身甚至口鼻,让他成了风中的雪塑。
刺伤了宗易的那柄幻剑也跌落在地。
“难道这把剑竟然是七长老的?他何时成就了九剑?”
另外两只剑的攻势更猛,宗易看着满天的雪,她的心中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两位长老。明明被伤的是我,现在要死的却成了七长老,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她撤去红色剑阵,让自己浑身破绽暴露在了敌方的剑下。
那两只剑在要伤到她的瞬间停住了。
宗易上前一步,两只剑一起后退。
“两位长老,你们在怕什么?”
宗易的剑柄上一道金色流光闪过,在她身后,自寒月山至此地所有的雪,如巨浪一半席卷而来。
“这、这是什么?”
听见那些场上的、旁观的人心里发出同样的惊叫,秦四喜掰开了花生皮。
“这可是神祝啊。”
那些雪笼罩了两把刺杀宗易的飞剑,平时温柔无害的雪在此刻犹如可怕的怪物。
“弄雪神君其实特别记仇,钓的鱼比她的重一两,她能记三十年,每次钓鱼都拿出来说。”
她笑眯眯地,把香喷喷的烤花生喂给了鹅。
“咔嚓咔嚓。”鹅边吃边点头。
“刺伤得了她祝福的人,在她眼里就差不多是踢翻了她的鱼篓还给了她一耳光。”
秦四喜又拿出一个花生。
“找死。”
这是鹅的总结。
四喜觉得鹅总结得很到位,再给一粒花生米。
济度斋剑首宗易,在她被三位同门长老联手暗害的这一天。
是带着滔天的雪浪、追着两把肇事飞剑回到驻地的。
像是一场注定要席卷整个九陵界的风雪在这个夜晚已经拉开了帷幕。
“宗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给各位长老送个大礼。”
她从漫卷的风雪中拿出了那两把剑。
双剑腾空,正对她的头顶刺下。
在两剑刺入的同时。
济度斋的长老中有两位,仿佛天灵盖被人震碎了一般地惨死在当场。
大雪瞬间覆上他们的尸身。

“她知道了弄雪神君的神祝吗?”
“嗯?应该没有吧,她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有什么在帮她。”
花生去了外皮还得去红皮儿,在手里一搓,风就把烤干的红色花生皮吹走了。
“那她不怕自己把自己捅死吗?”
“嗯——不至于完全不怕,不过她确实赌了下。”
鹅“吧嗒吧嗒”吃花生米。
两颗花生米后,鹅说:
“不懂。”
“在她眼里,要是赌一把,能弄死两个九剑长老,她觉得值呀。”
鹅梗了下脖子:
“死一个,已经赚了,多死两个,可能赔上自己,不划算。”
鹅心里的小算盘一直打着呢。
揉了揉鹅的脑袋,秦四喜笑眯眯:“赚不赚不是这么算,她赌了这一把,以后她要做的事就顺利多了。”
能保护自己渴望保护的人,能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这在一些人的心里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鹅会打算盘,却不会做生意。
沧海神尊在心里摇了摇头,又捏碎了一个花生的皮。
有人踩在白雪地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她抬眼看过去,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毛披斗篷的身影。
秦四喜乐了:
“嘿!这位姑娘,你是要往前面去吧?来来来帮个忙,帮我把这人送过去。”
秦四喜一抬屁股,露出了一只被她遮挡的人。
那人转头看过来,露出了一张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脸。
果然是个女子。
看着那个躺在地上人,她张了张嘴,仿佛许久没有说过话似的,试了几次,她才发出了声:
“济度斋弟子?她,怎会在此?”
“哎呀,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秦四喜挠头,“她本来是该死的,结果被我家鹅救了。”
忙着去拿烤花生的神尊把鹅随手一丢,鹅呢,看见一支飞来的剑随翅一扇,一不小心就救了人。
等秦四喜拿了花生回来,就看见鹅站在一个被打晕的女子头上,黑黢黢的小眼睛里写满了心虚。
奇怪的雪,奇怪的夜晚,还有奇怪的女子……
那女子看向了鹅,看见鹅偏开了头,仿佛在说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
……和好肥的鹅。
“好。”
她点头,弯腰扛起了宗乐。
“青苇,青竹道院,谢过道友。”
夜风吹开她的斗篷,露出了一角道袍和腰间挎的大刀。
皑皑白雪在济度斋修士们的眼中第一次成了夺人性命的杀器。
因为事关剑首,济度斋这次八位长老齐出,转眼间就死了三个。
眼中是两个长老被雪逐渐吞没的尸首,耳中又听到文说天带回的宗彰的死讯,
余下的四人心神大震。
“宗易!你……”
“大长老,你可知道七长老宗彰早就修出了第九剑?还是能幻化人身的幻剑?还有,宗敬宗修两位长老,恕宗易无知,竟不知道他们炼出了这样专门模仿法剑杀人和专司暗害的影剑。”
三支剑,陈列在所有人的面前。
济度斋大长老名叫申远明,千年前在西洲一战,他剑骨受损,从九剑境跌至八剑,因此事,他须发皆白,让人一看就知道命数不久。
他年轻时候是个刚猛性子,据说大长老之位都是他痛殴同门打下来的,遭此劫难,人们都觉得他撑不下去了。
宗门之中一直隐隐有传闻,一长老宗祈连自己升为大长老的新衣都做好了,可申远明就是在那儿苟延残喘了一年又一年,有气无力又确实有气地活了一千多年。
此时,他一双老迈的眼睛里有些痛色:“宗易,此事,斋中会给你一个交代。”
“会么?”
站在雪里的女子也像是雪,她用清亮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她笑了:
“大长老,我师父死了一千一百六十三年一百九十六天了,济度斋何时给过交代。”
旁边围观的师门小辈都有些不解,宗易师姐不是掌门的女儿和弟子么?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师父?
大长老还没说话,三长老已然一声叹息:
“宗易,宗衡她只教了你三个月,三个月,你连入道都不曾,竟然就把她当了师父?”
宗易淡笑:“三长老,济度斋济世度人之道,是我师父一字字教我的,她以道度我,我为何不能称她为师?”
“原来如此。”申远明摇了摇头,“你第一把剑选了炙明石入剑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凑巧。宗衡的第一把剑就是炙明石入剑,我还跟你爹叹你和她有缘。”
他原本是坐着的,此时,他缓缓起身:
“松鸣石,寒水珀……一把剑又一把剑,你总是不肯选妖兽魂魄入剑,你爹忧心忡忡,我还劝他说你是于心不忍。”
“是我错了,其实你根本就是在走宗衡的老路,宗衡是剑骨三寸的天纵奇才,剑意天生,不用妖兽之魂填补,你的剑骨才两寸九分,你……”
步伐迟缓,申远明用剑撑着,走到了年轻剑修的面前。
“宗易,你何至于此!我知道你恨如今的济度斋失了本心,你……你可知道我这些年为何不肯退?我在等你,我想着等你成了八剑,我就把长老之位让给你,到时你尽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
“大长老,从前的我也是这般想的,我以为我能等,我爹给宗佑弄来化劫引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总会好的,阿染毁道的时候,我安慰自己以后我会让济度斋变回从前。”
“您知道吗?今夜看见这三把剑,我一直在问自己,‘专门用来暗杀的剑,它们是铸成于最近,还是一千多年前?’”
此言诛心。
申远明的身子晃了
一千多年前的西洲繁渊,埋葬了一代济度斋的剑修,不仅有当时的剑首宗衡,还有四位长老和当时济度斋的六位七剑修士和十九位五剑修士。
这些人本该是济度斋的未来。
可最勇敢的人死在了最灿烂的年华里,逃出生天的人也埋葬了自己的勇气和担当。
“济度斋死不起了。”
“济度斋输不起了。”
“七洲大会,乾元法境独占鳌头呢!再这么下去谁还记得济度斋?”
“济世度人?谁来度咱们?”
“一个连剑首都选不出来的济度斋,还能撑到哪一年?”
曾经也曾一剑挑破南洲的剑修抱着自己的残剑和衰老的身体茫然四顾。
就仿佛这些年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他怯了。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宗易,宗衡她以八剑之身斩杀返虚魔物,人们记她的声名也不过百年。”
百年,区区百年!
“你舍身杀敌,成了第一个宗衡,旁人记你也不过百年!”
“我知道。”
宗易颔首。
她转身,看向自己的剑。
除了那一抹红,她的剑平平无奇,全然不像宗佑的那般一看就是不世出的宝剑。
她们没有名字。
“大长老,我的每一支剑,我铸成的时候想的都是宗衡。”
她重新看向申远明的时候,她的第一把剑回到了她的手中。
“芸芸众生,日日有自己的喜乐悲欢,他们记不住宗衡,这是寻常之事。”
“要是济度斋也成了个狗苟蝇营只为求存的宗门,为了外在的声名地位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对同门弟子痛下杀手,这样的门派,它可以叫无数名字,唯独不该是济度斋。”
雪花飞舞,卷起它们的不是风,是剑意。
“不是世人忘了宗衡,是济度斋忘了宗衡。”
冲天剑意震慑九霄,换了个地方看热闹的秦四喜突然觉得怀里一沉。
“天道猫你怎么来了?”
“剑修铸剑,偏偏身上有神祝!”那些人还没劈完呢,猫猫依然是炸猫的猫猫。
它瞪着绿色的眼睛,十分恼怒。
“弄雪神君残存在北洲的神识上万年没有被人触发,你一来就成了这样,一定是你搅动了九陵因果。”
天道猫猫连脸上的胡须都透着疲惫。
秦四喜抬手,替它理了理毛。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除了吃花生啥也没干。”
修长的手指挠着猫猫的下巴,天道猫猫眯起了眼,眼中的威严一下子就没了九成五。
“不要佯装……”
喉咙里发出了细小的呼噜声,天道猫猫抬起爪子摁住了秦四喜的手。
“此事与你有因果纠缠!你得收尾!”
“怎么收尾?”
不远处金色的神祝雪花从晶石里飞出,悬在宗易的头顶。
漫雪之下,她犹如雪神亲临。
“剑修宗易的情劫是与宗门之情,今夜本该是济度斋的血夜,同室操戈避无可避。”
猫猫再次摁住了秦四喜的手。
“现在唯一一个必死的都被你的鹅救了!反倒是让弄雪神君弄死了三个九剑修士!弄雪不在,自然是你来收拾,不然让弄雪神君的神识成了剑,以后不知道出多少烂摊子!”
秦四喜摇头:“等等,这么一算,是我在给你帮忙呀!”
天道猫猫:“……你怎么算的?”
“嘿嘿。”秦四喜挠了挠猫肚子。
“我就是这么算的。你看啊,这件事儿咱们从一万年之前说,弄雪神君的神识你怎么早不管?”
天道猫猫:“……你算完了,她的剑都成了。”
一神尊一天道。
一人一猫猫。
四目相对。
天上飘起了金色的雪花。
天道猫猫:“你想要什么?”
秦四喜捏着它的前腿把它抱了起来,捏了捏。
“先记着。”
猫猫无奈点头。
宗易的新剑是寒雪凝练而成,本该是剔透的白,可就在即将剑成的那一刻,半空中有一只手突然出现,掐掉了一根金色的线。
仿佛是作为弥补,一道红光自西而来,落入了剑中。
“你用什么替换了神识?”
吃着鱼丸,猫猫摇了摇尾巴,毛顺了,猫饱了,连语气都懒散了许多。
“嗯,宗衡。”
过去好些天了,神尊从吃花生改成了吃汤面。
她回答得很淡定。
猫猫:“喵?!”
“放心,只是灵念。你把人家神剑弄没了,不得好好补个好东西?”
天道猫猫的尾巴再次炸毛。
雪剑变红,宗易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见一个女子的虚影翘着腿坐在剑上跟她打招呼。
“嘿!小易!”

就连翘起来的胡子都是严肃地翘。
“是星星告诉我的。”秦四喜举着汤面,生怕猫猫冲上来给她打翻,“我之前让星星帮我找灵念的时候,它们告诉我西洲的深渊里有一把残剑,剑上有很强大的灵念。”
她又不是没脑子,时间地点一对,诶,这不是巧了嘛?
天道猫猫很生气,它觉得自己被这个神戏弄了。
“你早就想把宗衡的灵念送给宗易。”
“你别瞎说!我跟她们都不熟……我就是觉得,比起……原本的结果,这样更好。”
“哼!”
天道猫猫生气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只要宗易一死,济度斋剩下的气运就散了大半,他们欺世盗名、身负神债,早就不配一界众生敬仰。借你之事让他们彻底烟消云散,正合得道得势、失道失势,兴衰更替之理。”
天道猫猫语气漠然,济度斋应该湮灭于九陵界,宗门中的气运就应该散尽,至于气运所指的宗易也好,宗衡也罢,它不问善恶,只问因果。
秦四喜往嘴里倒下最后一口面汤,擦擦嘴,她说:
“可这样的终了之局,我不喜欢啊。”
热血无终。
炽心无果。
这样的故事,她在当凡人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太多。
“你是神,神面对世人应该是没有喜恶的。”
“所以我说我是人,人不光有喜恶,还会为一腔热血心动,这不是挺好吗?”
天道猫猫被秦四喜的无赖气到了。
秦四喜被天道猫猫的气鼓鼓给可爱到了。
它的坐姿非常端庄,两只小脚并在一起,长长的尾巴盖住了脚。
秦四喜看了好几眼,伸手抓了一把猫尾巴。
天道猫猫气急败坏抱着自己的尾巴回到了天上。
在走之前,它留下了一句话:
“神总是死于对人间的喜爱。”
秦四喜毫不在意。
“我还见过神因为二年钓不到鱼就闹着要跳虚空星海呢。”
哦,对,那人好像就是弄雪神君?
拍拍身上的灰尘,她问鹅:“我身上没掉猫毛吧?”
鹅梗着脖子没说话。
天上突然打了一个响雷。
是天道的愤怒。
谁掉毛?
我才不掉毛呢。
堂堂天道怎么会掉猫?
浑身毛都炸开的天道猫猫一边继续放雷炸那些罪人,一边用力舔自己身上被沧海神尊摸过的地方。
秦四喜嘿嘿一笑,继续看着不远处的热闹。
宗衡的灵识幻化出来只有二寸高,看着宗易红了眼眶,她笑得挺得
“小易你挺厉害啊!炼了一把剑把神都快炼出来了,天道没办法,请了此界的神把我换了那神识凑数。”
秦四喜做事儿习惯有交代,虽然是看似随手地薅了宗衡的灵识过来,也没让人没头没尾地一脸懵。
“神?”
宗易想起了那个凡人飞升而成的神尊。
“师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自持的剑修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宗乐对我出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怕是活不了了。没想到,突然得了神异相助,帮我反杀了二位长老。”
貌似和蔼的宗彰,人在驻地却暗中派了剑和宗彰联手的宗敬和宗修。
二位九剑长老早有预谋的栽赃、嫁祸和追杀,宗易真的没想过自己能熬过了这一劫。
无论是她杀了人又或者人杀了她,从那支幻剑幻化成宗乐来报信起,整个局就只有一个目的——彻底毁了她。
“宗乐!宗彰用剑幻化成了她的样子,她怕是凶多吉少,我得把她找回来……”
“师姐你放心,宗乐师妹没事,有人把她送了回来,说她被一只很肥的鹅救了。”
很肥的鹅。
宗易长出了一口气。
“济度斋上下亏欠神尊如此之多……”
“小易。”
翘着腿坐在剑柄上,宗衡叫了她一声:
“你历经了追杀、反杀、入道、铸剑……现在就别想别人了,想想自己吧。”
宗易看向宗衡的灵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好,师父。”
四下静悄悄的,明知道宗易已经剑成,成了八剑剑修,除了一个来传信顺便送来新衣的师弟,却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和当年宗佑成就八剑时的热闹截然不同。
宗易不在乎,宗衡更不在乎。
宗易打坐调息,她就飘来飘去,在西洲繁渊那种鸟不拉屎虫不放屁的地方呆久了,她看到啥都觉得稀罕。
宗易睁开眼睛,发现宗衡正凑近了在看自己。
“师父?”
“哎呀,小易也到了能跟人以命相博的年纪呀。”
宗衡还是很感叹的。
“你现在还是大师姐……几百年啊,抱着剑的小孩儿长成了这样。”
“我不光是师姐,我还是姐姐。”
宗易掏出了一块留影石。
“您走后两百年,我爹娘又有了个女儿叫小染,不过她现在不在济度斋,也改名叫青苇了。”
“什么?妹妹?!”
宗衡趴在留影石上,抬着小脑袋奋力看着青苇的样子。
“像你娘,你娘可还好?”
“……小染是二寸剑骨。”
剑骨二寸,出生时就会自带剑意,伤及母体。
宗衡明白了,宗易的娘修为本就差一些,遭逢此劫,只怕凶多吉少。
“有妹妹了你还敢拼命!还敢用剑戳自己天灵盖?”
宗衡毕竟是剑灵,和宗易意念相融相通,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之前那凶险的一幕。
“有妹妹的人了怎么能跟人搏命?”
宗易笑了:“妹妹不在才敢跟人拼命。”
身后的房门传来声响,宗易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我白色斗篷的女子推门而入,正好听见了她的话。
下一刻,宗易瞪大了眼睛。
“妹妹不在才敢、跟人、拼命?”
女子的声音沙哑,说话很慢。
面对二个九剑长老围追堵截暗中陷害都面不改色的宗易再次红了眼眶。
师父,妹妹。
在一个瞬间,她甚至怀疑此时此境是不是她铸剑失败后的虚幻,如果真的是虚幻……罢了,死在这样的幻境之中,她死而无憾。
被她用无比热烈的目光看着,曾经的宗染如今的青苇缓缓掏出了腰间的木刀。
“你,竟然,敢跟人,拼命?”
心中猛地一跳,宗易拿起自己的剑连忙闪开,就见木刀劈出,仿佛一阵浩荡之风吹过,她住的房子徐徐裂成了两半。
“小易。”
宗衡盯着地上丈深的刀影。
“这是你妹妹?”
“是!师父!我妹妹跟我说话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跟我说话了!”
宗衡:“……这是此时此刻该说的吗?”
那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刀吧!
“小小小易!你妹妹现在修的什么道法?”
“妹妹是体修!师父我觉得妹妹的刀法极好,您改日可否指点她一下?”
指点?指点什么?指点一个体修玩刀看她劈死小易吗?
眼见又一刀劈过来,宗衡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西洲繁渊虽然鸟不拉屎,可鸟也不用刀啊!
连劈二刀,青苇停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头上的兜帽落下,露出了她一头白发。
她的声音,她的头发,都是她为了放弃剑道所付出的代价中最微不足道的。
“你,还是不肯,离开,济度斋。”
宗易从见到妹妹和跟妹妹说话的惊喜中醒了过来。
“我说过,我会把济度斋变回它该有的样子。”
数百年前替妹妹受下的二千法剑,每一剑都只让她的心意变得更加坚定。
“这世上应有人随心而为自寻其道,也该有人承前人之志、接前后之往来。”
妹妹和她,是两条不同的路。
青苇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承前人之、志?是,被人、追杀、拼命?”
在她的目光下,宗易有些心虚。
“罢了。”青苇缓缓摇头,“当年,我,不该,那么走。”
她转身。
“把济度斋,砸了,才对。”
宗衡:“……哇!小易你妹妹我可太稀罕了!”
宗易:“……不是,妹妹你别,别如此……”
听见宗衡的话她更心累了。
“师父你别说了,她当年能成功弃道就是因为她说等她成了九剑剑修她就把剑山炸了。”
宗衡乐得在剑柄上打了个滚儿:“巧了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宗易:“……”
就在宗易以一人之力试图保护济度斋驻地之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师姐,圣济玄门、御海楼都派人来送礼恭贺您入境八剑。”
“好,我知道了……”
“师姐,戏梦仙都和青竹道院派人来送礼,恭贺您练成第八剑。”
“师姐,丹师第五鸿送来了一颗七品剑意丹,说恭贺济度斋有了新任剑首。”
宗易那里突然人潮如织。
一群正在商议事情的长老那儿也有人通传消息:
“大长老,乾元法境派人送了十箱重礼,指名是要送给济度斋新任剑首,宗易。”
“大长老,外面有二十几个宗门来送礼,都是给新任剑首宗易师姐的。”
文说天看向其他的济度斋长老。
一向刻薄的面容上有几分得意。
“各位师兄,不管咱们济度斋认不认新的剑首,这偌大九陵界,已经认了。”
申远明看向自己身侧的镜子。
“掌门,事已至此,宗易继任剑首,已成大势。”
镜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