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by三日成晶
三日成晶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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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的柴刀扔在那里都没有拿。
白榆不客气地把柴拖回来自己用了。
然后两个人就像两只蜗牛一样,虽然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但是一直没有正面相见,偶尔瞥见彼此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小姑娘是为了什么白榆不知道,但是白榆是为了安全。
不过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后,两个人终于在某一天“狭路相逢”之后,开始说话了。
主要是白榆冷得实在受不了,创造了一个机会,开始向小姑娘买柴。
然后渐渐地,买了几次之后,因为柴火远远高于市场价格,所以那个小姑娘有一些心中愧疚,她开始和白榆攀谈,甚至给白榆带一些吃食过来。
白榆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犯了错误,被前面那个尼姑庵给赶出来的尼姑身份。
小姑娘的身份不出意外,有点凄惨。
父亲死了,家里没有劳力,“她”和母亲逃荒到这里被好心人收留,伪装成一个小子,干一些苦活照顾她的母亲。
母亲病重了。
“他”伪装成男孩子的样子确实是有一些粗糙,但是白榆没有戳穿对方是小姑娘的身份。
因为“他”长得实在瘦小而且年纪还小,也干不了什么太重的活。有的时候去城里打一些短工。
有的时候甚至会去行乞。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砍一些柴,然后回家烧成炭,再卖给城里的那些贵人们。
“他”的手总是黑乎乎的,脸也黑乎乎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没有被人认出身份吧。
白榆也并没有与之过多亲近,只是用稍高一些的价格买她的炭。
小姑娘送来的那些吃食白榆也没有吃过两次,唯有的两次是看到她自己吃了白榆才跟着吃。
她们对彼此都带着很深的警惕,但是又因为彼此短暂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而且小姑娘很聪明很会变通,在白榆说自己身体不好没有办法下山买东西之后,她开始帮着白榆跑腿。
于是白榆因为天气变冷,开始有一些艰难的生活,又变得快乐起来。
不光有了各种各样市面上的小零嘴,有了新的话本子,新的被子,足够过冬用的炭火,甚至还有了一个……小朋友。
小姑娘大概是感觉到了白榆故作冷漠外表之下的温柔,开始越发地亲近白榆。
偶尔会留在白榆这里吃一口东西,也会和白榆说上几句平日里不敢跟别人说的话。
“这山中不让砍柴,我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来,你在这山中见到过其他的人吗?”
白榆摇头,把一堆今天新抓到的鱼递给小姑娘。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旧“不亲密”。
但是白榆严肃叮嘱她道:“你平时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不要跟任何人说。”
小姑娘眼睛黑亮黑亮的,不是什么闺秀出身教养长大的孩子,带着一些皮糙肉厚的原始的野性。
她点了点头对白榆笑了一下,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白榆手中的小鱼。
走了几步回头又看着她说,犹豫了许久才吐出了自己之前没敢吐出的祈求。
“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抓鱼吗?这些小鱼炖成汤我的娘很喜欢……”
“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我……”
“你明天早上来,早点来。”白榆说完之后,转身进了屋子。
小姑娘提着东西蹦蹦跳跳地离开,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太高兴就不看脚下,半路上绊倒了一棵树杈,直接摔在地上滚了一圈。
白榆在屋里面看着她担心地微微张了张嘴,她不敢跟小姑娘太过亲近,也不敢透露自己太多的事情,其实是怕连累她。
也怕她知道多了与人提起会害了白榆自己。
看着小姑娘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打了打身上的落叶,很快又欢快地跑走,白榆微微勾了勾嘴唇。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啊。
有了这么个小朋友之后,白榆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偶尔感觉到一丝丝的寂寞也没有了。
第二天早上,白榆人还没醒过来呢,屋门就被敲响了。
来人仿佛是害怕吵醒白榆似的,敲门声非常有规律,三下为一组,不疾不徐,非常有耐心。
这倒是很像那个小姑娘的作风,因为她虽然看上去毛躁,但做事非常有条理,而且对白榆的态度总是小心翼翼。
很快小姑娘的声音在外头细声细气地响起:“妙人法师……”这是白榆给自己取的“道号”,听上去还有一点羞耻。
白榆打了个哈欠爬起来,长长的墨发瀑布一样全部都散落下来,披散在她的身前和身后。
她这些日子心理层面和物理层面都很满足,自己把自己养得像一只油光水滑的动物。
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蹦到了门口去开门。
嘴里还有一点点抱怨说道:“小祖宗天都没亮透,你来得也太早了吧……”
房门打开,白榆看向了外面,语气抱怨面上却带着些许的细微笑意。
不过很快她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眼睛看着的方向陡然上移——下一刻眉头狠狠蹙起,本能地抓住打开的门就要拍回去。
结果门板被一只如玉如竹一般纤长的手抓住了。

有那么一句话, 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门外站的人,绝对在白榆的算计之外。
谢玉山站在曙色乍起的山林, 暖红自天边投射过将要落尽的林叶而下,洒在他温若神君的眉眼之上。
他一身浮光游动的太子蟒袍, 似是清晨一推门,恍惚半梦半醒之中望见的神仙剪影。
可是白榆却从他平静温良堪称清风朗月般清隽到极致的脸上,品出了压抑的疯狂。
他的手指扳着小木屋粗糙的房门, 似玉的指尖因为用力, 泛着惨烈的青白。
白榆在他指尖退尽的血色之上,读出了他浓烈的将要化为实质的杀心。
门外还站着几个身着侍卫服制的人, 其中一个把雪亮的刀刃压在小姑娘纤细的脖颈之上, 小姑娘看着白榆已经是被吓得泪流满面。
白榆在本能地要关门没有成功之后, 在自己心中搜寻了片刻, 发现很糟糕, 她短时间内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实在想不通, 她的计划不算天衣无缝, 却也绝不是漏洞百出,谢玉弓定会疯狂寻找她, 可被这么轻易被太子找到, 白榆总觉得荒谬。
总不能是太子一直密切在关注她吧!
她在被谢玉山的滚滚杀机彻底围拢住的时刻, 她脑中疯狂转动,略过了好几个谎言的版本。
虽然之前在船上决定不再撒谎,可是涉及生命, 没有等死的道理。
但是最终都湮灭在了谢玉山眼中的疯狂之中。
行不通。
他们两个人是“生死仇敌”现在对方正在疯狂的压抑心中的仇恨, 白榆喘气都会让他愤怒, 再说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因此白榆决定暂时沉默, 就像无法反抗的小动物被抓住之后,尖叫的越高,被咬死的越快。
她和谢玉山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堪称平静却又诡异地对视着。
一个压抑疯狂,一个……假装淡定。
不知道这样对视了多久,阳光彻底在丛林的尽头升起,白榆感觉自己被晃了一下。
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才把有些僵硬的手从门上垂落下来,拢了拢自己身前的衣物。
无比平静地开口说道:“放那个小姑娘回家去,这一切跟她一个平民没有任何关系。”
白榆说的话对谢玉山的侍从当然是不好使的,不过很快谢玉山也收回了抓在门上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和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的手指有些僵硬。
不过他微微朝着身后抬了抬手,只见那个把刀横在小姑娘脖子上的侍卫,立刻就放开了手。
小姑娘长时间被人拎着又被刀抵着,实在是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被放开之后直接跌坐在地上,浑身瘫软地看向了白榆,开口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妙人法师……”
白榆温和地看着小姑娘,看着这个为她提供了便利也消解了寂寞的小孩,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了笑说:“跟你没关系,快点回家去吧,等我走了之后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过两日晚上的时候你偷偷过来拿就好了。”
“渔网我已经补完了,但是……”白榆没有再说下去,她不可能再教小姑娘抓鱼了。
小姑娘哭得像一个化掉的泥人,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下,更是泥泞一片。
她自出生起就是一路的颠沛流离,好容易逃到了皇城周边落了脚,却也被那巍峨的高墙阻隔了安逸。
母亲又病重,生活的重担压在她弱小的肩膀之上,她已经是个非常坚强的孩子了。
只可惜她从未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
她所经历的最险恶之事,也不过就是在逃荒的路上险些被人拖到暗处糟蹋,但是那也并不殃及性命。
因此她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哆哆嗦嗦地看了在这等场面之下依旧若无其事地岸立在那里的白榆一眼,心中的愧疚伴随着眼泪一起涌出,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妙人法师,才招来了这些人。
只是她无力承担这样的后果,家中还有瘫痪在床的母亲等待,她最后只能泪流满面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山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对不起。
但是这件事情和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完全不清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白榆最开始跑出来的时候,想过会被人找到,会被谢玉弓找到。
娄娘再怎么宁死不屈,只要谢玉弓真的用上那些手段,娄娘即便是不开口,谢玉弓也能从她的举动甚至是痛苦的表情之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白榆又很笃定,谢玉弓不会真的对娄娘用过激的手段。
她自己不敢去面对谎言被揭穿之后,谢玉弓会有什么表情,会问出什么问题,会用怎样不可置信又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敢去赌一个人的感情。
可是她却敢笃定,谢玉弓不是真的穷凶极恶泯灭人性之人。
他不会对一个年岁大的奴仆行酷烈手段去逼迫。
谢玉弓恶煞形容,却生着柔软多情肠。
他从内心之中,向往的东西从来都是纯善而平和的,否则他也不会对一个“摧毁”他的人动心动情,也不会那般轻易地便被拙劣的谎言所欺骗。
只是血脉至亲厌他弃他,他毕生所奢求的一切旁人唾手可得,他却需披甲执锐碎骨融肌地去争夺,才显得他那么急功近利阴鸷可怖。
否则他不会在她跳下博运河,明知她是逃走,却还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跳下来,试图抓住她。
他是以己度人,生怕她溺死河中。
白榆这么多天拒绝去想那一天的事情,甚至拒绝去想关于谢玉弓的一切。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她被谢玉山的出现骤然之间拉回了已经破碎的幻境中。
才发现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如同大厦倾覆后的残垣断壁,鳞次栉比罗列在她的心中,那么清晰鲜明。
而她在这里从初秋到初冬,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谢玉弓都没有找过来,恰恰就印证了白榆心中的笃定。
他对她……白榆也不知道谎言的广厦破碎之后如今还剩下什么。
可是白榆至少知道,谢玉弓纵使得知了一切,也没有那么歇斯底里地想要找到她清算,才会一直没能找过来。
她为谢玉弓做的那些事情,为他对抗太子,为他请封,终究是放在天平之上的砝码,抵消了一部分仇恨。
她在谢玉弓那里应当算是求生成功了。
白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本书的男主角,太子谢玉山,竟然会找到这里。
等到那个小姑娘跑了之后,白榆平静地看向谢玉山说:“太子殿下是打算在这里动手,还是打算换个地方动手?”
“动手之前可否容我换一身衣服,免得污了这清修的宝地,浊了这一身道袍。”
白榆现在就是一个拖字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甚至看了一眼外面那几个侍卫,得出了自己的腰没有人膀子粗的结论,放弃了“硬碰硬”。
要是只有一个会不会武功的谢玉山,白榆挠不死他。
谢玉山站在小木屋外面的木台阶之下,却是和白榆平视,他只有在刚刚见到白榆的那个时候,没能掩得住周身弥散出来的杀意。
现在已经完全收敛回去,甚至看上去是温和的,如一块触手升温的脂玉。
他听了白榆的说法,并没有为难白榆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白榆就当着他的面,再次抓住了木门把门给关上了。
谢玉山身后的侍卫悄无声息围拢了整个小木屋,谢玉山就站在屋外,甚至还有心情四外看了看。
这里临近皇家猎场,禁止狩猎禁止砍伐,确确实实是一个清幽避世的好地方。
谢玉山的眼睛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小木屋的房门之上。
他耐心十足地在外面等待,甚至对屋子里面那个人过于平静的反应产生了一些疑惑。
而白榆在屋里面手脚麻利地换衣服,脱下了一身尼姑的海青,换上了一身娄娘为他准备的女子常服。
最后把头发用头巾包裹住,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那本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塞进了怀里,没有再耽搁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谢玉山并不是谢玉弓,如果说谢玉弓想要的那些最平常的东西,需要豁出命去求,需要卑躬屈膝地在地上爬行才能抵达“罗马”,那谢玉山便是生在“罗马”的那一个。
他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他会短暂地因为一些新鲜的东西驻足,但并没有什么能够真的让他心神摇动。
白榆遇见过这种人,她知道如何能让这样的人感觉到新奇,被牵动心神。
白榆当然能够对他巧言令色,能够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像对付谢玉弓一样,把一些事情解释得顺理成章。
至少她离开谢玉弓跑到这里隐居避世,就是一个非常好利用的借口。
况且根据白榆之前在船上知道的真相,原身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太子的人。
她顶替原身,她想怎么说都可以。
但是白榆什么都没说,短时间内说什么都会适得其反,谢玉山现在明显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处于应激状态。
至于她那一天在风雨飘摇的船上发誓,她再也不会说谎……可拉倒吧小命面前还是活命重要!
白榆打开了门之后就跟着谢玉山走了。
两个人一个伪装压抑,一个像伪装平静,粉饰太平之后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上,骤然之间看上一眼,没人能看出他们是生死仇敌。
而且谢玉山没有一见面就直接让人砍死她,气成那样竟然还能强行地压抑忍耐住,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杀她的。
应该是把她带回去慢慢折磨?
或者送给自己的母后出气吧。
谢玉山准备的马车在山下,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有几个婢女迎了上来,给白榆进行了一番装扮。
具体就是给她带上了遮面的帷帽,还在宽大的袍袖之下,用细细的麻绳把她两条手的手腕连在了一起。
白榆全程表现得非常恭顺,像一个认罪伏法的罪犯,被绑手的时候还自己撩了一下袖子,非常自觉自动地跟着“上刑场”,不曾开口喊过一声冤屈。
不过被搜身的时候,她的话本子被搜了出来。
一直表现得非常配合的白榆,因为这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回头对谢玉山说:“那本书我才看了一半,太子殿下可否行行好,那个故事要是不看完,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谢玉山把那个话本子接过来翻了翻,似乎是不太明白这种烂俗的东西,为什么能让人“死不瞑目”。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榆,然后把话本子扔回给她,算是默许了她这“吃断头饭”的行为。
然后她和谢玉山上了同一辆马车,马夫调转了马头,悠悠地朝着皇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谢玉山端坐在马车之中,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几不可闻,仿佛马上就要飞升成仙了。
白榆乖乖地靠坐在马车的一面,从上车开始就把话本子掏出来,专心致志地看书。
白榆不合时宜地想,上高中的时候要是有这个劲头,至少在被炸飞了上报纸之后,有一个前缀是“清华/北大某某某学生因为用煤气不当引发爆炸……”
白榆想到这里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现实世界里面已经被炸飞了,她们五个人,围着那么大的一个煤气罐,就算有鳄鱼那么厚的皮估计也会被炸得肠穿肚烂。
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如果她被谢玉山弄死,也不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把她送到这里让她求生的系统,胡乱传送过后只说了两句话就能量耗尽,再也没有出现过。
估摸着这一次死就是真的死透了。
白榆自从穿越过后一直疲于奔命,还真的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此刻手里抱着话本子神游天外,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
真是不甘心啊!大反派手下都活过来了,光伟正男主的手下死了,这都什么事儿?
就是不知道如果这样死了能不能再见一见系统,白榆有些事情想问。
白榆深觉自己恐怕命不久矣,忍不住把思维发散得更加广阔一些。
她们五个小姐妹一块遭遇爆炸,不可能只有白榆一个人获得了求生的机会。
但如果连白榆都求生不成……老三和老五估计也是够呛,但是大姐二姐肯定能活。
毕竟大姐十项全能,二姐是个 Top癌反社会,她们不太可能让人给弄死。
至于老三那个恋爱脑外加白马骑士综合症,逮谁对谁一见钟情,对方长得好看一点她都容易双手朝上主动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要不是因为她把钱都奉献给男朋友,自己活得捉襟见肘,搞了一个二手煤气罐,至于把她们几个全炸死吗?
现代和谐社会还勉强能活,分配到古代世界成活率基本为零。
老五……是双重人格,如果不是被分配到一个古代世界当场让人抓起来当成妖邪附身给烧死,估摸着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白榆想问一问系统,那些姐妹们有没有好好活着。
白榆一路上都在假装看书实际上在胡思乱想,手里的书一页都没有翻过。
这本书她本来也不是拿来看的,是拿来放在心口的位置,如果被捅的话勉强能当个软甲。
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进了城之后,白榆这两个来月都在山里,第一次听到外头街上如此喧闹,被吵得回了神。
一转头就对上了谢玉山探究的目光。
白榆并不知道谢玉山在皇宫里抹了脖子才保住太子之位,只是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块缠着的白纱,还好奇这是什么新式的装扮,看着挺有禁欲气息。
而谢玉山的眼神一直都如有实质,只不过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白榆索性也就闭口不言。
事到如今落到谢玉山的手中,还真是出乎白榆的意料。
她对自己的下场一点也不好奇,主要是想多了就会害怕,害怕就会慌张。
她现在真的不能慌。
她闻到了街面上抄手出锅的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一大早起来还没吃饭她有点想吃,虽然死到临头,但是饭还是得吃啊……
她这段时间让小姑娘带各种吃的,但是抄手这个东西出锅之后不赶紧吃就彻底烂了,所以比起这个白榆吃的更多的是包子。
不过白榆没有提出要吃抄手这种过分的要求,毕竟她现在可是一个亟待处置的“阶下囚”。
所以白榆只是推开窗子看了看,微微咽了一口口水,吸了两口抄手飘进车里的香气。
为了死得痛快一点,还是有自知之明一些比较好。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在皇宫外停下。
而他们所坐的马车,停在皇宫东面的辰旦门,正是出入太子东宫的正门。
白榆头戴着帷帽,跟随着谢玉山的婢女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就进了太子东宫。
而和白榆料想的有一些差距,太子当晚不光没有折磨她这个“污他声名毁他基业”的恶贼,也没有把她送给皇后狠狠地磋磨报复。
甚至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虽然不算奢靡,但是还算舒服的屋子,就在太子主院的耳房之中。
白榆的心情有一些微妙,因为太子的主院……应该是太子妃住的地方吧?
就算是耳房,也应该是侧妃一类,还得是比较受宠的才会赐居。
虽然太子现在还没有正妻,那个位置显然是给白珏留着的。
剧情里他们之间缠缠绵绵的爱恨纠葛还没等开始就被谢玉弓给终结了。
要不然他们俩且能缠绵拉扯个一两百章,最后斗败两个侧妃,再干掉一堆企图上位的,白珏才能够真正做成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
太子的侧妃都是朝中颇有权势的大臣之女,或是氏族之女。剧情里这两个侧妃跟白珏斗得死去活来……可这两个人也不可能住在太子的主院。
白榆有点搞不懂谢玉山的用意了,在外面随便带回来一个女子弄到太子的主院里,东宫恐怕用不了两日就算明面上不会炸锅,暗地里也会“风起云涌”。
他不是最注重名声吗 ,现在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吗?
毕竟皇家之事没有私事,尤其太子储君的后院,就是皇帝未来的后宫,向来都是权势相较氏族争夺的地盘。
白榆心里猜测万千,最后在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了摆在面前的红油抄手……更觉得事情不简单。
白榆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身边左右站了不下八个婢女,只要她眼睛稍微搭在哪个菜上,哪怕只有一秒钟,就有人毕恭毕敬地布菜。
白榆就算是做恭王妃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个待遇,顿时有一些受宠若惊。
她吓得吃了两大碗抄手。
麻辣鲜香,猪肉还没有这个世界特有的那种腥臊味,显然是太子小灶。
吃完了之后把嘴上红油一抹,漱了漱口,白榆有些哭笑不得地想……这难道才是最后的晚餐?
结果晚上谢玉山果然把白榆给找到了主院,带到他自己的寝殿里面去了。
白榆的眼皮突突直跳,吃进去的那些抄手仿佛在脑子里面重新汇聚,鲜红的面皮翻滚不休。
不是吧不是吧?
可别告诉她谢玉山因为名声毁在她的手里,就从此对她“情根深种”,想把逼.脸弟媳这件事情做实。
这是要跟她开展什么男主角和炮灰之间的支线爱恨情仇吗?
白榆的脑子里面不受控制地跳出她看过的那本书,小媳妇儿和大伯哥缠绵悱恻亡命天涯的香艳故事……小媳妇儿竟是我自己?
白榆进屋之后,浑身紧绷非常警惕,被婢女带着直接进入了……内室。
完了。好像是真的。
但是白榆绝对不认为自己这把年纪,就自己这个顶多算上中人之姿的模样,还在山里野了那么长时间胖了两圈,能入得了谢玉山那个谪仙人物的眼。
可是平白无故地把她这个“兄弟媳妇儿”往大伯哥的内室里面带,白榆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难不成谢玉山是要跟她在只有一张床的内室里面对坐品茶吗?
迈入内室的那一刻,白榆心里在节操和性命之间拉扯了不到一秒钟,果断决定保命。
要是谢玉山真的是那种目的,白榆不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节操拼命抵抗以死证清白什么的。
她不是什么脑子被裹脚布缠了的封建女人,小命面前睡一下就睡一下吧。
谢玉山长得也不错,她也不算吃亏。
而且白榆始终没有想出脱身的办法,要是她也能当个狐狸精的话,那她靠床笫功夫,迷惑一下“大王”保命也不丢人。
不过等到白榆真的进了内室,才发现场面又和她设想的不太一样。
谢玉山竟然真的坐在桌子边上品茶,而白榆也很快被婢女引到了桌子边上,和谢玉山对坐,很快有婢女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只不过白榆并没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情,本能地环视了一圈。
谢玉山不愧是太子,原来是她想岔了,太子的内室可不只有一张床。
不光有一张偌大的桌子,还有一张书桌书柜博古架……甚至还有个摆放着玉质棋盘的长榻。
屋子里面布置得不算奢靡,但是处处都透着古朴大气,雕花镂金极尽尊贵。
白榆在内室的门口看了一眼,突然就理解了这群皇子们为什么一定要争夺皇位。
这真的不是一个生活水平啊!
白榆觉得后来皇帝赐给她和谢玉弓的那个恭王府已经算是很好很奢华很大了,可是现在她有点“仇富”。
因为她居然在谢玉山的内室里面,看到了源头活水来的环形养鱼池,以及在垂落的帘幔后面若隐若现,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沐浴池。
这他妈的不是室内游泳池吗?!
这还仅仅只是太子的一个寝殿内室。
若是那极尽全天下供养一人的帝王寝宫又该是何种模样?
谢玉山坐在白榆的对面,他把白榆给叫过来,此刻用近乎审视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如他料想中那样“深夜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的慌乱,她没有为了捍卫自身的清誉做出过激举动,亦或者是色厉内荏地说出什么决绝之言。
她仿佛早有预料,情绪先是有些忿忿,而后竟然端起了茶杯,慢慢品起了茶来。
而且这并不是伪装出来的放松。
谢玉山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阴险狡诈不知廉耻,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却又沉稳识时务诡辩善计聪慧过人。
她不仅能够坑害得他百口莫辩,也能让谢玉弓那样兽性盖过人性的男人对她动了真情。
即便落在了他这个曾经被她坑害的仇敌之手,头寄放在脖子上,也依旧能如此淡然自若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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