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 by咚太郎
咚太郎  发于:2024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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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杆对面倒塌的矮楼噔噔响动, 没多久,一个灰头土脸的叶依娜顶钢板爬出来, 咳嗽着说:“我好像看到他的,秋葵姐,打完就往那边跑了。应该没走多远,我去找。”
她指西北方?向,自己一条腿负伤,走路瘸着,面上却充满对别人的担心。
估计拦不住,林秋葵给她拿些?药膏药酒,简单叮嘱两句。
叶依娜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一句:“对了娜娜,据我所知,在b级精神系异种面前非但?没崩溃、反倒成功晋级的异能者,你?是第二个。”
“做得好。很庆幸这个队伍里能有你?。”
两句话,十四个字,十九年。
似乎打一出生便在等待这声肯定,不断地?,不断地?,如今在毫无预料的节点出现。叶依娜猛地?回?头,眸光熠熠闪动,喉间?无数言语与哽咽最终化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会做得更好的。谢谢你?们?,秋葵姐,祁越哥,我先去找妮妮了。”
她的背影瘦削而?踉跄,穿着破损的战服,发梢盛漾亮光。
“刚遇到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吧。” 林秋葵疑惑,“太少夸她了吗?难道我很严厉?反应怎么这么大?”
祁越:“叫我干嘛?”
他又没有跟她讲话。
不过拉小浣熊和跟树袋熊对比,好像的确前面那个会更机灵勤快。大不了就给什么娜搞特训,把唐九渊扔一边去好了。他想。
忽然发现夸人的重要性,林秋葵对去而?复返的驾驶员:“你?也是,辛苦了,表现得很不错。”
被夸奖人一愣,满脸通红。
不仅如此,旁边陆续或掀或怕出建筑物堆的飞鹰团团员们?听见这话,你?看我我看你?,统一看向杨竹园,“猪仔,你?的表示呢?”
“同样是带队的,同样出生入死,你?怎么不学学人家?”
“就是就是,不会带团队,你?只能干到死!”
“……”
一个个心够大的,杨竹园咔咔转脖子:“林队,另一颗晶核也在你?那儿吧?我们?飞鹰的规矩是杀了怪就现场毁掉,免得后面再生事。你?看你?们?那边准备怎么处理?”
b级晶核浓度太高,辐射强,危害大,通常有两种处理方?式:
一、采用一系列异能反应链将其摧毁,安全但?低效,只有个别规模强大、人员配置齐全的异能团,甚至基地?单位得以?长期贯彻。 二、手动摧毁,找人捏碎。缺点是实操者必死。
这回?任务华港只要求灭异种,无需证物,不提供任何帮助。
林秋葵队伍人少,军力多,可?能被挑出来随行的无不是精英,怎么想都不值得为了两颗晶石送命。既然杨竹园主动提议,她没有拒绝,直接交出去就完事儿。
“猪仔……给我吧。”
众人脚边响起声,翻开石块,只见一个蛮年轻的男生额头凹陷,半张脸被炸焦,两条腿都截断了。
飞鹰团可?能有谁伤最重,谁主动牺’规矩,因?此他呼吸微弱,态度坦然:“我不行了,异能透支,再怎么找人治疗以?后顶多做个残疾,帮不上你?们?。这活儿交给我就行,猪仔,我弟……”
他仰头喷出一口血,杨竹园接过话茬:“你?一个表弟在预备团,辅助系,我知道,能力应用范围挺广。放心。我们?会关?照他的,不赶他走,尽量也不让他上前线。”
“谢了,兄弟。”
男生握拳,摇晃着举起。
杨竹园蹲下去,同样握拳,和他碰了一下。
“金炳瑞。” 娜奇波露露皱鼻子,垂眼俯,“以?后我就得叫娜奇波金露露了。”
“你?说再见的方?式很逊诶,副团。”
金炳瑞无力地?笑,腹部收缩触及伤口,又是一阵天崩地?裂的痛。
“行了,你?们?都让开吧,哥要退场了。”
“再见。”
杨竹园拉着娜奇波金露露,所有人后退五步,眼看金炳瑞接过晶核,朝他们?小幅度挥了挥手,再用最后的力气收拢五指。
安静而?平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抽泣。
嘭一声,幻梦般绮丽的光彩将他笼罩。
“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一个团员叫道。
“能享受的都享受了,不亏!”
“反正还会再见的!”
“兄弟好好混,到时?候记得罩我们?!”
他们?嘻嘻哈哈,调侃约定,肩膀搭着肩膀,笑脸连着笑脸,仿佛不过一场游戏。有人输了,有人赢,有人下线,有人退游。一切都是那么普通日常。而?世?界流动变化。
这一刻,林秋葵觉得,她有十分真?切地?感受到及时?行乐的好处。
就一点点。
大家保持姿势默哀良久,不知谁第一个啪唧倒地?,嘴上嘟囔不行了不行了真?累到不行,俩手并?用地?扯出一条破布往身上一盖。躺平,闭眼,睡觉。
其他人跟着一屁股坐下躺下,到处找被窝。
祁越就省事了,老样子拿林秋葵的腿做枕头,逮着两根手指当睡前玩具。同时?还有伞帮忙遮太阳,有人给擦脸。
什么面包饮料游戏机,饼干,薯片,削好皮切成块的水果,干净清香的小毛毯一应俱全。要多享受多享受,舒适程度比的春游野餐的小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该死啊!
纵然跟着蹭了点,但?大伙儿羡慕之情过于浓烈,终忍不住露出嫉妒的嘴脸。
“智者不入爱河。”
“在末世?里谈恋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说现在能做个推拿就好了。”
“我喜欢足浴。”
“我喜欢asmr。”
“我庸俗我承认,我爱欣赏完六块腹肌的男菩萨再入眠。”
“总之,爸爸我今天必须睡上一天一夜,谁都不准打扰我!除了孙子。”
“两天两夜!”
“十天半个月够不够啊?”
说说笑笑,声音越来越小。
许久,等叶丽娜、包嘉乐以?及华港基地?安排的交接员等人进入废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一片金光下,一群精疲力尽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废墟之中。
江面波光粼粼。华港基地?高达数十米的防护墙上,日光使两道身影模糊。
“原谅我还是不认同你?的选择。”
陈曼芬道:“即便有年龄限制,想把机会押在年轻人身上,我始终坚持有人比林秋葵更值得托付。那个姓叶的小女孩就不错,顽强,既有潜力又具备强烈责任感。”
“或者,如果当初你?肯把军队交给我,在童佳和我儿子的手里能发挥出更大作?用。”
而?不像现在,沦为摆设。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吕长虹双手交叠身后,脊背笔直,眼皮半低,自上而?下地?俯视这一片大地?,“比起机灵、狡猾、那种主意太多而?难以?掌控的人,更青睐正派的下属,一览无余的兵。但?在这方?面,也许杜衡才是对的。非常时?期非常政策,至少眼下,一个完全正直公义的人绝对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太透明,也太仁善。
一旦遇到多与少数的选择题极易被拿捏,但?凡有所牺牲便会背上强烈的负罪感,变得虚弱、懦弱、自我怀疑崩溃或逞强而?为。对万民?唾骂和背叛的承受力更低。
“假设现在是灾后重建的阶段,百废待兴,我会选择童佳。可?惜。” 那样的好日子,她有生之年未必能见。
这一趟目的已经达成,吕长虹说完告辞,转身往楼梯下走。
“大老远赶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只为看看她们?怎么应对难题?”陈曼芬抱臂问,“你?打算像这样做到什么时?候?”
“没必要。” 针对前一个问题,吕长虹如是回?答。至于后一个……
“不止是我,别忘了,杜衡那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被打败。权利,家庭,名声,就算拿走全部,他也不可?能认输。所以?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一定和我做着同样的事。”
把控全局,直到胜利。
或燃烧完她们?最后的生命,宣告终结。
夕阳逐渐落下来了,晚风拉直陈曼芬的衣角,如战鼓般猎猎响动。
这是一场豪赌。她想。
“但?愿你?们?没押错宝。”

庆功宴定在?两天后的夜里,拜杨竹园盛情邀请外加几十号人生拉硬拽所致, 林秋葵全队到齐。
不?得不?说,大冷天搞露天烧烤对这种事, 也就这群人想得出来。
要不?是看在?满天台彩色气球、荧光灯,一排排新鲜食材, 甚至花大价钱弄来两台投影仪和家庭游戏机的份上,布置还算用?心, 林秋葵脑子进水才挨这一顿冻。
考虑到她?们?队伍男女老少配置奇特,飞鹰团特地分成三拨:一小队陪吃陪玩,边输游戏边喊六, 哄得包嘉乐和唐妮妮俩没见识的小孩高高兴兴美滋滋。
二小队走休闲路线, 打牌下棋做美甲, 看书唠嗑追电影, 甭管上了?年纪的夏冬深或叶丽娜姐妹,总有?活动能?对胃口。
余下至关重要的三队由正副团长亲自上场,主要任务只有?一个:陪酒。
开局一句干杯, 对桑眼神干杯,有?事没事反正随手举杯干了?就完事儿?。
林秋葵酒量好, 架得住灌, 祁越起初按性子陪着?, 后来大约判定安全——谅一群小蚂蚁们?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找死。嫌俩蠢蛋丢人, 打个游戏被?人骗得团团转, 让着?都能?输, 就跟林秋葵说了?一声,抓起一大把?香喷喷的肉串, 咬两口,找场子去了?。
总算来一个能?打的,那边气氛激昂。娜奇波金露露摇摇头,语气遗憾:“你们?队男的都好看,就是没多少脑子,一点都不?独立,肯定不?会烧菜做饭洗衣服,照顾不?好我。不?然我第一个退出飞鹰加入你。”
“喂喂喂,大小姐,当着?我面跳槽你礼貌吗?还有?说多少次了?,小白有?对象,妮妮天然呆但?武力值超高,扁你没问题。再胡说八道小心半夜拖巷子里揍。”
杨竹园一阵恐吓,顺手抄起第十八杯酒,“小孩子不?懂事,别理她?,林队来。”
“前天瞒着?你们?先行动是我不?对,江湖规矩,自罚三瓶表歉意,然后就算翻盘,都过去了?啊。”
“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多一个朋友总比仇人好,下次碰到还能?搭把?手。”
他眼都不?眨,吨吨吨三瓶下肚,颇为豪爽地一抹嘴巴:“既然都是朋友,问你个事呗,知道纪尧青在?哪么?”
“找他有?事?” 林秋葵吃着?一串烤菠萝,热乎乎,挺好吃
“就……”
“只听实话。”
“欸。” 糊弄失败,杨竹园嘿嘿干笑两声,“没多大事,就第三次倒计时?,文莱城,什么七鸦投票表决毒死几千个发烧的人,你有?印象吧?那天晚上我们?碰过面来着?,我给你一把?枪,记得不??”
“没忘。” 菠萝吃完,林秋葵夹一块年糕送进嘴巴,“当时?你说要去救人。”
“是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团最初期成员就是那些人。”
“包括我哦,差点被?害死。” 娜奇波金露露笑嘻嘻插嘴。
“处理所有?发烧者的指令是政客下的,他们?已经死了?。实行方?是以?纪尧青为首的武装部队,你们?恨他们?,所以?连带着?暗算我,故意先进城,打算让我吃哑巴亏,或者来个下马威,到时?候再用?晶石换消息,是吗?”
前后联系,林秋葵一语道破算计,杨竹园尴尬地直摸鼻子。
“没办法,谁让你们?关系这么近,听说连纪尧青都——”
“是你们?搞错了?。”前者打断道:“你不?是在?临时?收容所找到的他们?,对吧?”
杨竹园也不?傻,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纪尧青他没有?……”
他呼吸一顿,瞳孔微微扩张,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他没能?完全执行任务。”
“一年前纪尧青亲口承认,在?放毒气前,他用?一些手段秘密转移走部分发烧者。尽管没被?任何人发现,但?认为自己同样背叛了?部队,所以?即便被?误解、被?降职,被?剥夺配枪的资格、赶出武装部队也没有?试图解释。”
“你应该清楚,他的异能?是明辩真假,代价是永远不?能?说谎。”
换言之,不?论其他人怎么想,就飞鹰团核心成员而言,纪尧青非但?仇敌,反而是保他们?命的恩人。
消息量比较大,林秋葵放下酒杯,留一句‘上厕所,待会儿?继续’便起身离桌。
说上厕所,读作放风。
吵嚷的地方?呆久了?头疼,出来透口气,头顶一片星空,底下灯火稀疏,没车,行人也少,安静得很?。前提是忽略身后一声声若有?似无却持续不?断的叫喊。
“有?事就说。”
她?忽然转身,吓江然一跳。
他反射性要跑,回过神来又梗着?脖子畏畏缩缩往前挪,露出一张惨败的脸,眼皮肿,摆明哭过。
差点忘了?,这小子打两天前打完异种?就犯自闭,把?自己往床上一扔,饭不?吃觉不?睡,光搁那儿?补水出水,整一个水分运转站,连哭两天暴瘦七斤,体型减一圈。
他的眼泪多少带点小孩子博关注的意思,林秋葵看破不?说破,队里除了?包嘉乐一个真小孩时?不?时?给端饭倒水又关心又安慰外压根没人搭理。就连今晚庆祝都没叫他。
事情做到这个程度,再厚脸皮也该认清自己惹人厌的程度。
江然一个人窝床上,一想到以?后只能?活在?这个世界简直痛苦得要死,偏又不?敢死,怕痛。想起另一个时?空的老爸老妈,楼下的烙饼摊,眼泪啪嗒啪嗒打湿枕头,哭得都快yue了?,这才狗胆子包了?天自己摸到派对来,试图找林秋葵讨个便宜。
“我知道你们?都烦我,我没异能?,胆子小。我也不?想这样,真的,可……可我身体太虚了?,记性差,反应慢,跑两步就喘,别说打异种?,连逃跑都垫底。所以?……老大,我最后一次麻烦你,看在?我们?都穿书的份上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回家?”
无比艰难地说出背好的台词,犹如鱼缸破了?洞,江然失控。
“我想回家,老大,你是女主,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我发誓,我回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赚钱养你家人一辈子!”
“我肯定给那小说记者寄刀片,寄一万斤刀片,天天刷差评喷他,喷到他给你改剧情安排一个完美结局为止行不?行?”
“还有?你的坟,我买最贵最宽敞的,每年都烧一百辆豪车别墅,帮你把?狗也抢回来。还有?、还有?什么你随便说,说什么都行,我一定做到!只要我能?回家!求你了?老大,就帮我这一次呜呜……”
看得出来,他真的怕了?,以?至于语言逻辑一团乱,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不?过脑,一股劲儿?往外倒。
也对,他什么时?候长过脑子。
从迫切恳求到下跪反复乞求,江然哭得稀里哗啦,难看至极。林秋葵背靠栏杆一动不?动:“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心里咯噔一声,万念俱灰。
谁规定穿书者一定来自同世界?就算都是地球又怎样,假如他们?生活在?不?同位面不?同时?空,他提出的所有?交换条件都不?作数,相当于没有?筹码,怎么达成交易?交易失败,意味着?没有?好处,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她?凭什么帮他回家?
难道他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吗?
江然一个腿软摔坐下去,不?料对方?再次发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真的吗??!”
希望来得突然,他仰头,双眼浸泡在?泪光中,反射出圆亮的光彩,语气却十分忐忑,“……要是我们?来的地方?不?一样,那我、我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你要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情分而非本分,他居然能?明白这个道理。
“你给不?了?我什么,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就行。”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林秋葵并不?确定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
毕竟要付出一大笔晶石和系统短期休眠为代价,她?当然会想,值得么?
幼稚,自大,拖后腿,以?及那种?置身事外的傲慢冷漠,江然毛病一堆,可到底没做太出格的事。
恰恰相反,假冒预言家促成研究所一行的是他,换来疫苗,大大降低人类异化概率;让她?确信这是一本书中书的人是他,间接保下杜衡的也是他。
抛开个人情感,也许早在?不?知不?觉间,所谓江然已经成为这本小说的一部分,负责推动剧情往某个既定的方?向?发展。
那么,没有?江然也有?张然林然李然,凡走过的道路不?可避免,而结局终会来临。
许是仁慈,许是醉了?,林秋葵选择送他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末世。当光点一点一点包裹上身体时?,江然喜极而泣,忙问:“老大你住哪家里人都叫什么?不?管能?不?能?找到先告诉我再说,万一找着?了?呢?”
找到又怎样?有?什么用??林秋葵想不?出来,但?在?对方?的坚持下报出姓名住址。
“行我记住了?!谢谢你老大!再见老大!回去以?后保准早晚三遍祈祷你们?打败异种?,让我妈天天吃素你们?拜佛,保证灵!”
身形逐渐透明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惊一乍地叫道:“对了?老大!小说没看完,但?我记得后面出来的那个异种?王人类名字叫——”
经典剧情之话没说完人消散。
是祸躲不?过,到时?候看着?办吧。
天边一颗流星划过,林秋葵耸肩,转身回到派对中。

祁越、叶依娜醉了。
看眼时间, 林秋葵确定自己仅仅离开半小时,回来就瞧见前?者趴她?位子上,一颗卷毛脑袋压桌面;后者闭眼仰靠, 不知想说什么,嘴里嘟嘟囔囔, 短发乱蓬蓬。
游戏组、观影组全解散,手柄丢在地上无人问津。几乎所有人都绕到另一张桌子边, 围观娜奇波金露露一口一个喜欢和我们玩就喝、感到开心你?就喝的花式骗酒,又是鼓掌又是尖叫, 把气氛烘托到极致。
唐妮妮坐人?群中间,金澄澄的长发编做辫子,让人想到精心装扮的娃娃。漂亮神像。霓虹灯落到眉心, 则显得皮肤白净, 两只眼睛亮莹莹、水润润, 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听不懂调侃, 但格外温顺。
人?家递杯伸手接,说什么都听着,光看着, 两片小翅膀似的睫毛时不时眨一眨。
不反驳,不插话, 近乎成了摆设, 作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好安静, 偏娜奇波金露露一瓶接一瓶啤酒干掉时又知道?跟, 也一杯接一杯往自己嘴巴里抿。
奇异的水果香气打身体里溢出来, 宛若气泡不断从深海宫殿中腾升。咕噜一声,唐妮妮打一个嗝。打嗝的方式十分奇特, 更接近小鱼吐泡泡,逗得大家哈哈笑。
笑声太张扬,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恍如交响乐曲,有一刻使他惊惶,露出迷茫的神色。
好在很快人?们亲热地喊妮妮,欢呼妮妮,夸他酒量好,脾气好,一张脸上居然?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好看死了。他便慢慢沉静下来。
爸爸已?经不在了,死掉了。唐妮妮逐渐回味过来。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会打他恨他令他痛的人?,一个非常想念的人?。于是再次接过酒,糊里糊涂的同时当作疗伤,宣泄,往孤零零的破洞心脏里面填东西。
借酒消愁,没想到队里心思最简单的人?有一天会跟这词搭上关?系。
林秋葵回到座位,杨竹园忙不迭举双手喊冤:“我是看你?有事才帮忙拦人?的,扑克骰子棋玩个遍,运气好才靠五子棋赢一把,谁能想到小白他打架那么猛酒量这么拉,一杯威士忌就倒。”
“娜娜看错了,自个儿把鸡尾酒当饮料喝。妮妮的话,你?瞧见了,是他自己想喝,爱喝,反正都是成年人?偶尔发泄一下问题不大。怪不到我头上啊。”
责任撇得挺干净。
她?拉祁越:“我们要走了。”
没反应,换拍拍脸:“醒醒,该——” 回家了。
刚说三个字,手腕被?扣住。
低头跌进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眸,眼中铺满戾光。
片刻,大约认出人?,祁越松开手。本能地拿大拇指摸一摸,又好轻地揉了揉刚才紧握的地方。好比打盹的小动物误伤主人?后亲昵地蹭一蹭,再牵手指,有点儿散漫地坐起来。
“不坐了。” 林秋葵说。
他慢吞吞起身,电线杆似的杵着,不动,直到她?说要走路回家才一声不吭迈开脚。
怎么说呢?楞楞的。
“我就说酒是个好东西吧,让本就不高的智商一降到底。” 杨竹园啧啧称奇,看得直乐。
林秋葵内心表示同意,眼神警告。嘴上招呼叶丽娜把唐妮妮带上,转头瞧瞧一老?一小,行,人?齐了。
快要走出天台时,远远的,夜风笼着万物,使问话含糊:“你?们预备什么时候走啊?我指离开这个基地。”
“明早。”
“这么急?” 杨竹园咋舌,“那我们指定起不来,就不送了。”
“这次不管怎么说都该谢你?们,包括纪尧青的事,拿什么,作为?回报,你?不是问我手头哪来那么多武器么?告诉你?,易康。”
“冲锋散弹狙击、炸药,车,雷达,各种传统装备那边基本都有,具体来历不清楚,真?要买还得走门路,靠熟人?介绍,排队,偶尔还玩竞拍那一套。贼得很。”
“就我所知道?,市面上流通的枪和子弹七成从死人?身上扒下来,一成联合基地偷了自用?,剩下两成基本都是华康放出来的。”
“你?要想查他们,可?别?提飞鹰,不然?上黑名单我们得成群敌。” 他重点说明。
“知道?。走了,你?们接着玩。”
“再见。” “拜啦。”
“林队有空再一起玩啊。”
热情?告别?不绝于耳,林秋葵没回头,摆摆手。
身后一片欢笑喧哗,年轻人?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而她?所选的方向,从异能区回非异能者生活区的路很远,路边零星几座灯昏黄,称得夜里寂静,只他们几人?和地上几条影子在走。
“江然?呢?” 叶丽娜搀扶叶依娜,好似不经意提起:“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秋葵说他走了,是再也不会见到、不必在意的意思。叶丽娜和夏冬深不可?能知晓内情?,可?都镇定地接受,没有质疑或追问,这是他们最让人?舒心的地方。
“我赢了……”叶依娜咕哝醉话,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眼睛睁得圆溜。
“姐,我晋级了!我和你?说嗷,晋级就是从一个级升到第二个级的那种晋级。秋葵姐今天夸我了!她?说我做得好,我也这么觉得,嘿嘿。”
“我太厉害了。” 她?手指自己,骄傲且苦恼,“这么厉害,大家都知道?了,万一下次表现不好怎么办?”
“不行,谦虚是人?类飞升的阶梯,骄傲使人?落后。我得训练,加大前?度,五点起床晨跑,七点练异能,八点模拟对?战,下午实战。每天基础体能提升两小时,专项训练一小时,然?后总结不足,找到解决办法……”
说着说着,蓦地顿声。
“姐,能帮我跟妮妮说对?不起吗?”
“……?”
好像听到自己名字,前?头一路数星星走直线玩儿的唐妮妮转过脑袋,想知道?好朋友小浣熊在说什么。谁知对?方吐出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就电量不足,重新陷入昏睡模式。
……唔。
不小心走歪了。
他眨眼睛,悄悄往左挪一小步,照常愉快地走直线。
“偶尔这样热闹一下好像也不错。”
“他们俩算和好了么?”
林秋葵与叶丽娜同时开口。
“算吧,至少能一块坐下吃饭,每天说上几句话。总归一场误会,没有大矛盾,聊开就好了。”
“我无所谓。要是你?们喜欢,以?后打一次异种庆一次功,一个月庆三十天都行。主题玩法自己定,食物酒水管够,只要别?让我布置收拾都好说。”
真?正的懒人?绝不因派对?而勤劳。
“酒多伤身。” 作为?退休老?医生,夏冬深劝告。
“那换茶,养生局?”
“祁越保准掉头就走。”
“这倒是。”
说说笑笑回到地方,一进帐篷,老?实听话的祁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只固执小狗,让他洗澡他不去,叫拿衣服也不动。
没办法,林秋葵打开行李袋给?他找白天晒过的毛巾和浴巾。本来担心他会睡着,结果一扭头,祁越默不作声地立在身后,眼神专注地盯她?。
“你?洗。” 他提要求,林秋葵假装听不懂:“我先洗?还是要我帮你?洗。”
“帮我洗。” 祁越说完,发现林秋葵不理,登时较劲似的压下来,整个身体都贴上来。脑袋抵着后脑勺滚来滚去痒不说,双手还搂过腰,故意把找出来的衣服往行李袋里塞。
她?拿一次他放一次,连续几次下来觉得烦了,干脆往地上一扔。
“你?就是个赖皮鬼,醉了更烦人?。”
林秋葵戳他脑门指责,他不当回事儿,只追着问洗不洗,洗不洗洗不洗洗不洗,再不洗就咬人?。不帮他洗把衣服撕烂,把所有人?都吵醒,揍唐妮妮揍包嘉乐揍叶依娜反正逮谁揍谁,连阿猫阿狗都不打算放过。
祁越说得出做得到,在谁不让他高兴他就要让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这方面,祁越堪称迁怒与小心眼的天才。
深更半夜,为?保队友们可?以?好好休息而非莫名其妙拉起来挨揍,林秋葵终究妥协。
“不要吵,大家都睡了,安静点,把衣服捡回来折好,折好就给?你?洗。”
目的达成,祁越立刻捡衣服折衣服,顺便脱衣服。——仅限上半身,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林秋葵默默翻出一个椭圆形伸缩式浴桶,装满热水,搬小板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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