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by鹈鹕吻江
鹈鹕吻江  发于:2024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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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禛有些无趣地转回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没再去撩拨这几个人本就过于敏感的神经。
她在想月神的事。
对于月神的身份,她在之前就有隐隐的猜测了。
她和日神交过手,知道日神的实力有多强。而月神作为日神的弟弟和她并称,也绝对不会弱。
从他覆灭日月明山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以一人之力对抗大宗门的实力,但其他宗门却没有有效的手段制约他。
这样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地死在荒郊野外。况且如果他真死了,天门台也不会将消息藏着掖着。
月神没死,甚至极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策划着什么。这样一想,日环食就很可疑了。
当然,李禛的推测是没有证据的。不过对她来说,直觉可比证据要管用得多。
她思考着月神的身份、对方和她商谈的目的,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其他人也都不说话,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惹怒她这个危险分子。
气氛诡异得吓人。只有广告的声音偶尔穿透密封的车玻璃,冲淡凝滞的氛围。
谢天谢地,日环食的车子很快,路程也不算远。就在这样的诡谲气氛中,车辆缓缓向前行驶,最终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了繁华的白牡丹区。
车子从白牡丹区穿过,最终停留在日环食的分部后面。
在降落之前,李禛看到一些穿着华丽服饰的人,正慢慢从日环食建筑的正门走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表情。
李禛说道:“你们会骗他们的钱吗?”
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些来祷告的富贵男女。
来之前,月神告诉她,不要违背李禛的合理要求,也不要小看这个看起来很散漫的女人。
犹豫一瞬,终说道:“那叫捐金。”
李禛耸耸肩。
正说话时,车门自动打开。终目光一亮,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又转过身对李禛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禛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老老实实走下去,跟随众人一同进入建筑中。穿过那明亮的大门,走过乳白色的走廊,一行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这是一扇普普通通刷了白漆的门,和其他的门大概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见到这门的一瞬间,其他人恭敬地后撤一步,微微垂首,像是不敢冒犯一样。
只有终拢了拢灿烂的金发,慢慢走上前。她伸出一只挂满金色手镯的手,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门内没有传来声音。
终并不急躁,只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
等了几秒,门被从内拉开。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静静伫立在一侧。他一手握在门把手上,一手自然地垂在身后,低眉顺眼地让来一条路,轻声道:“请进。”
男子的声音也同他的长袍一样轻盈而柔软,像是最虔诚最温和的圣徒,能将人从无边的苦海中拯救出来。
终垂首立于一侧,示意李禛先进去。李禛没有犹豫,看了开门的男人一眼,便施施然进了房间。
她不怕这里有埋伏。
见她如此坦然,开门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但转瞬间,那丝波澜就消失了,他面上只剩一片平静。
李禛本以为这里是个会议室,又或者是个祷告厅,里面摆满了铺着红色绒毯的座椅。
但这里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房间中空荡荡的,只有最中央有两把椅子和一个圆桌。
乳白色的石料严丝合缝地铺在周围的墙壁上,令这方方正正的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制棺材。
她要见的人就负手站在白色棺材的正中央,目光透过一侧的窗户,眺望着远方的建筑。
天色乍明。几缕罕见的晨光穿破云雾,温柔地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看上去像是一座不会呼吸的神像。
李禛看着他的背影,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月神?”
闻言,给她开门的那个男人脸上露出更加明显的不悦来。光从表情就能看出,他对李禛直呼月神名字这件事极为不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斥责李禛。而月神的声音就是在此刻传来,准确地截断了他的斥责之语。
“李禛。”他转过身,“终于见到你了。”
接着几丝晨光,李禛看清了他的样貌。与日神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不同,月神相貌柔美,拥有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和一双银色的眼眸。
任何人见了他,都不会生出恶感来,但与此同时,月神的气质中又掺杂着些许疏离和冷清,让人不敢靠近。
怪不得这家伙能创立宗教组织当神棍,还能把钱从那些富人口袋里掏出来。
从表面上看,谁也想不到这个人曾经屠灭一大势力,还野心勃勃想要毁灭所有自然人。
月神说道:“让我与客人好好谈一谈吧。”这句话是对终和那名开门男子说的。
他的声音很轻,口气却不容置喙。众人很有眼色地退下了,那名男人离开的时候,反手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两人。短暂的寂静过后,李禛开门见山:“你找我做什么?”
她一边打量着月神的神色,一边还有心情开玩笑:“该不会是想杀了我?你知道你们做不到的。”
“我知道你的强大。”月神缓缓坐在椅子上,白色绣着金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月神道:“联手。”
说话时,他的双眼温柔地注视着李禛,仿佛他提出的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不会被对方驳回。
李禛看着他,眸光微动。她的靴子踩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落地窗外。
移植的温室植物、些许白昼的亮光、在街道上奔走的行人……她忽然嗤笑一声,重复道:“联手?”
月神道:“联手。”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好像是想通过这两个字,在与她的博弈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李禛转过头。她的眼珠盯着他,危险地问道:“即使我杀了你们的人?”
月神也看着她,他的眼神格外冷酷:“牺牲总是值得的,尤其是对我们来说。”
说到底,仿生人的最大优势,不就是数量吗?只要有技术、材料,仿生人就能无限制地诞生。
在这种情况下,死亡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李禛直视着月神的双眼。那双银白色不似人类的双眼,正微微散发出机械一样冰冷的光芒。
但很显然,他的话没有劝动李禛。李禛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我们是敌人。”
“但敌人不代表没有合作的可能。”月神说道,“孙曼英。你还记得她吗?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应该相当愉快。”
李禛曾经以生命之轮和孙曼英做交易,让她帮助自己屏蔽了监视器,借此顺利逃出研究所。
“或许我们的根本目标不同,但至少在对待天门台的态度上,我们是相同的。”
月神走到她身边,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的侧脸,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蛊惑:“你与我,都曾是自然人的实验品。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创造了我们,却又忌惮着我们,不给我们任何尊严与报酬……”
李禛忽然明白了。
自她上次捣毁日环食地下武器工厂后,天门台第一次注意到了这股隐藏于地下的势力。
如果说天门台是一棵根部腐烂、摇摇欲坠的大树,那么日环食就是寄生在树上的植物,想要不知不觉中吸干大树最后一丝营养。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这株植物已经长成一定规模了。
天门台高层震怒,开始着手调查这股隐藏的势力。
日环食隐藏得还算好,加上成员已经不知不觉间渗入天门台内部,所以并未暴露身份。
饶是如此,这场风暴也让月神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若对日环食出手的只有单个宗门,月神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天门台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宗门联合起来的势力,这些家伙联起手来,足够摧毁任何一个强者。
这也就是天门台建立的初衷。为了得到集体的庇护,天门台众成员即使私下打出狗脑子,也没有公开撕破脸皮。
这也是月神潜伏百年,都没有再对任何一个势力下手的原因。
如果李禛不出手扰乱这一潭死水,他还会继续隐藏着,直至日环食有实力对付三个以上宗门的同时联手,才会开始执行他的计划。

这个蛰伏的时间或许是几十年,也或许是几百年。
毕竟,在日环食发展的同时,天门台的各个宗门也在疯狂吸纳新的人才、研究新的技术。
他们底蕴更深,也更光明正大,自然可以毫无阻碍地朝着更强大的方向一路发展。
可月神有些等不及了。
无限期的等待总是令人绝望的。
早在李禛苏醒前,日环食就开始蚕食着天门台的势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天门台的底线,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直至李禛苏醒,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最开始时,月神并没有注意到她,他也没精力将心神投入到神衍神天下设的一个小研究所中。
直到潜伏在那边的孙曼英,察觉到了这个仿生人的潜力,并与李禛产生了关联。
月神想起自己曾经日月明山的记载中,看到过关于这个女人的情报,这才留了几分心。
再之后,日环食的骨干成员乐灵洲,也与她狭路相逢。乐灵洲回归日环食后,和他仔细说明了李禛身上的异样。
此时此刻,月神终于意识到,她的出现,正是日环食发展的一个机遇。只要抓住这个机遇,他就能提早许多年实现目标。
“打住。”李禛抬起手,制止了他接着向下说的意图,“你们的目的我知道了。但如果我帮助你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月神毫不犹豫地说道:“树种。”
李禛眯起眼,拿起桌面上待客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上方升起的氤氲雾气遮挡了她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像是隐藏在云烟之中。
月神观察到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心中逐渐有了底。他刻意放缓了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想要树种吧。”
这点是他猜到的。
日环食几次夺取树种,都正好和李禛碰上。矿坑一次、白塔一次,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牵强了点。
况且,白塔监狱那次,可是李禛自己挑事才进去的。月神不觉得李禛去监狱是想体验生活,那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白塔下方的树种。
李禛放下茶盏,愉快地轻笑道:“怎么?如果我说我想要,你能给我?”
“我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其他树种的消息。”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声音也随着他的动作飘动,就像是茶水的雾气一样飘忽不定。
“据我所知,除你我手里的以外,其他树种都被保管在大势力手中。为了防止树种的灵气外泄,他们用特殊方法将它们封印,光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找到的。”
“而我。”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手上正好有关于这些树种的情报。”
李禛扬起眉:“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与日环食合力除掉天门台。”月神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而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
即使食脑之蛛病毒随着乐灵洲的“死”而彻底消失,但他们的手段远不止这些。
月神的力量、日环食的百年钻营。他们会将全部都压在这一场战争之中。
日环食和李禛,两方联手,足以应对三个以上的宗门。
李禛移开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没有全然信任月神。在立场曾经敌对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对月神言听计从。
但不得不说,对于月神的提议,她确实有几分心动。
毁灭天门台倒是小事。她现在最迫切得到的,就是树种的消息,在这点上月神说得对,她没有任何途径和方法,找到隐藏在大势力中的树种。
树种的目标太小了,加上被封印了灵气,想要找到它们,难度不比大海捞针要小。
就算李禛将所有宗门都掀了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它。如果出点力就能得到树种的情报,那也是很值得的。
但据她所知,日环食也在搜集树种。而且他们手上,应该也有不少树种了。
月神不会在关于树种的情报上骗她,这样只会使双方的合作迅速告吹。
不过事情结束后,日环食会不会和她争夺仅存的树种,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毕竟月神只说了负责提供情报,可没保证树种一定会落到她手里。想必他们打的,也是事后黑吃黑的主意。
而巧的是,李禛也在打这个主意。双方对对方的小心思,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打算戳穿。
李禛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白瓷茶杯的边缘。感受着光滑的触感,她眉头紧锁,思索着她与月神合作的可能。
月神知道她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乱她的思绪,而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半晌,李禛突然收敛心神。
她放下手,声音淡淡,却没有说同意或是不同意,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过你姐姐日神。”
听到这个名字,月神反射性地皱起眉,又快速舒展了眉头,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知道。”
语气满是疏离和漠不关心,全然没有姐弟间应有的亲近,仿佛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说来也是,这两人本身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与其说是“姐弟”,不如说是同一批生产的“产品”。
产品与产品之间,关系再冷淡都是正常的。更何况,日神和月神的性格本身就是“相互排斥”的。
对方面部表情的一系列变化都尽收李禛眼底。她眼中划过一丝幽光,继续道:“她在哪里?”
月神摇头;“我没见过她。”
李禛又问:“她死了吗?”
月神道:“或许没有。”
他这话说得坦然,脸上也不见任何遮掩的情绪,看起来,日神失踪后确实没有找过他。
想来也是如此。如果日神真的加入了对方,那么日环食的实力就足够对付天门台。
在这样的情况下,月神或许就不会冒着风险和李禛谈合作了。
李禛用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点了点面前的小桌,指尖与桌面相碰,发出轻轻的响声。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又像泡沫一样破灭。几秒后,她倏地笑了起来。
“好。”她看着月神,“我答应你了。”
月神脸上扬起笑,但他的眼中未见多少欣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李禛一定会答应合作的。
树种对李禛来说很重要,就好像它们对日环食来说也很重要一样。
月神对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对付天门台是件大事,需要细细谋划,不急于一朝一夕。
将合作的事谈完,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李禛便迈开步子,丝毫没有停留的想法,拽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她的口袋里沉甸甸的,有什么冷硬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撞击着她插在兜里的手。
是月神的钥匙。
这把钥匙,便是李禛与月神合作的底气,也是她答应合作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她没有立刻掏出钥匙控制月神的办法,而是将钥匙当做底牌,在关键时刻用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月神大概不知道,他的备用钥匙已经落在她手里了。
李禛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
而在她身后,月神看着她的背影,同样地弯起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也褪去温和冷清的面具,银色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上钩了。”
两人同时想道。
天一点点地亮起来,来日环食的人也多了。身着白袍的日环食成员穿梭在人流之中,脸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温和。
路过其中一间祷告厅的时候,李禛看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微闭双眼,跟着台上的白袍女子默念着一首短诗。
再向前走,又能听到隐约的歌声。
李禛穿过歌声走出建筑,清晨的风吹起她的衣角。
她顿住脚步,回望着这座高大而神圣的建筑,在建筑暗色的阴影下,来去的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满足和虔诚。
这里是每个弃灵者和仿生人的避风港。他们也许不真正信奉什么,但这个地方的确能让饱受歧视的他们,享受心底一瞬间的安宁。
但这份安宁也是假的。
日环食不是他们的归宿,也不是任何人的归宿。
即使披上神圣的外衣,也掩盖不住它是一只不择手段的巨兽的事实。
他们随意抛弃仿生人的性命,为了实现目的,不惜以仿生人做饵。
同为仿生人,高等的仿生人也会奴更低等的仿生人,优质的仿生人也会压迫劣质的仿生人。
这种奴役和压迫,比起自然人对仿生人的压迫,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环食并不是为了仿生人而建立的,而是为了更强者而建立的。
在初次与日环食接触时,李禛就认清了这个现实。
但更多的人还挣扎在日环食编织的幻梦之中,不能醒来,不愿醒来。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需要他们拯救。
话说——她现在和日环食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就不说他们坏话了吧。
稍微感慨了一下,李禛就把心中那点念头抛之脑后。日环食的事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灵格天宿那件事的后续以及剩下的那半颗树种。
想到此事,她微微眯起眼,启动灵脑。穆思鱼给她发来了不少消息,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用的信息。
她筛选了一遍,从这些信息中筛选出了几条有用的线索,又给穆思鱼打了一笔活动经费。
反正她也不缺钱,花一点钱就能稳住穆思鱼这个不错的卧底,还蛮实惠的。
穆思鱼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秒回消息。李禛关掉灵脑,站在路边抬眼看了看周围。
来时的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李禛厚脸皮地蹭了个车。日环食的那些成员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便立刻启动车子。
于是,车子便迎着清晨的寒风,朝着渡魂街的方向飞速驶去。

第203章 笔记
李禛脚步轻快地跳下车,哼着小曲推开诊所的门,懒洋洋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将银色眼镜拿在手上把玩。
夜莺从窗边的鸟架子上飞起来,落到她的手臂上,用粗砺的破铜锣嗓子唱起歌来。
“不要唱了。”李禛伸手捏住它的鸟嘴,“难听死了。”
夜莺的电子眼眼泪汪汪。
“不要欺负它了。”师雨楼从里面走出来,“它很喜欢唱歌的。”
李禛“嘁”了一声,斜睨着机械夜莺:“我哪有欺负它?爱唱就唱吧。”
说着,她松开手指。夜莺立刻就扑棱着翅膀飞到药品柜上面,警惕地看着她。
李禛的视线掠过死鸟,挪到师雨楼身上。师雨楼嘛,还是老样子,一副冷淡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你不是去神衍神天了吗。”李禛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最近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大项目。”
师雨楼走到柜台后,从里面拿出两本泛黄的纸质笔记来。在人们习惯使用电子档案的年代,这东西可不常见。
他翻着笔记,又说道:“天门台已经知道灵格天宿的事了。神衍神天已经陷入戒严状态,研究所那边暂停了不重要的实验。”
于是他刚上工没几天,就又回来了。
虽然状态和之前差不多,但好歹不是雪藏,等风波过去,他就能回到研究所继续工作了。
李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比我想象中动作要快很多。”
师雨楼道:“毕竟是天门台。”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李禛在灵格天宿的所作所为,反正事件的结果摆在眼前,纠结过程也没什么必要了。
正好没人来,师雨楼就坐在一边,翻看着他那个破旧的笔记本,时而拧眉深思,若有所得。
李禛好奇地凑到他身边,探头探脑:“你在看什么?”
“我父母留下来的笔记。”
李禛眨眨眼:“你从曲妍那里得到的?”
“是的。”师雨楼将指尖按在页脚,轻轻翻过旧的几乎要散架的纸页,“我父母有记笔记的习惯。有些笔记被他们放在了实验室中,在他们去世后就下落不明了。”
他抚摸着皱巴巴的纸,目光停驻在上面模糊的字迹上,语气沉甸甸的。
“现在看来,有相当一部分笔记落到了曲妍的手里。”
将他重新征召回研究所后,曲妍将其中两本笔记交还给了他,也就是他手里的这本。
这几日师雨楼一直研究笔记,想要从中找到关于他双亲死亡的蛛丝马迹。
但笔记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有的已经模糊不清,里面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符号、图形,还有一些连师雨楼也看不懂的简写。
再加上因保管不当,笔记已经缺页少页,关键内容大量丢失,师雨楼只能半读半猜,再对照他们留下的其他笔记,试图破解这些“暗语”。
研究了两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笔记越是难懂,就越能说明里面内容的重要性。
师雨楼手里也有其他的笔记,但那些笔记都是用普通文字写的,绝没有这样复杂。
他父母双双身亡的秘密,可能就隐藏在这两本笔记当中。这样想着,即使他向来冷静,心头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迫切。
李禛问道:“你父母是怎么……”
思考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更礼貌委婉的用词:“怎么去世的?”
“车祸意外引发的爆炸。”师雨楼道,“当时我还在学校,有人叫我去认尸。我在停尸间看到了他们破碎的尸体,勉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一幕给尚且年幼的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那件事,只能想起两张面目全非的脸,以及周围人饱含同情怜悯的眼神。
当年天门台对此事的调查结果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引发的重大爆炸事件。但或许由于他年纪太小,更详细的内容并未和他说明。
随着逐渐长大,他终于发现了这起事件的猫腻。
首先就是他父母驾车的目的地。
师雨楼的父母那段时间情绪不太好,也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也只是采购生活必需品。
但当年他家离商业区很近,想要买什么东西,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坐车。而出车祸的地点,却是在商业区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师雨楼想不通他们当时是要去哪里。
其次,就是爆炸的原因。后来他翻查过车祸调查报告,发现报告写得极为含糊,对此事只是一笔带过了,甚至没写爆炸的具体原因。
这显然是不符合规定和流程的。
而且随着技术的发展,车辆的安全性也不断提高,像是车祸导致爆炸这种事十分罕见。
师雨楼由此怀疑,车祸以及后续的爆炸,都是被某人计算好了的。
总之,这场事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异常,也难怪他始终放不下。
“爆炸?感觉确实是天门台的手段呢。”李禛摸了摸下巴,“但这样说来,凶手倒不一定是特定某个人。”
比起师雨楼怀疑的曲妍,李禛更怀疑是这对夫妻无意间掌握了什么关键技术,又或者撞破了什么秘密,才被杀人灭口。
也有可能是其他对头宗门干的。这种暗杀对家精英的事件还真不少。
师雨楼道:“无论对上谁,我都会继续调查下去。”
李禛随意地点了点头,探头去看笔记上记载的内容。她倒是很好奇,连师雨楼也破解不了的笔记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然而上面的字迹刚一入眼,她便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皱起了眉头。
上面的字她认识。
当然,她的文化水平也就是“认识字”的程度,也看不懂一些高深的实验记录。
但她以前好歹受过世家的精英教育,也知道什么诸如“‘敕’字符的四种画法”之类的,还认识部分上古文字。
而笔记上那些奇怪的符号不是别的,正是她掌握的上古文字的一种。
这种文字名为“冥文”,通常出现在墓碑、墓室中,被用来雕刻墓主生前的伟迹,很少被用在正式书写中。
她伸出手指,指着某个扭曲的符号说道:“这个字是‘灵根’的意思。”
师雨楼讶然道:“你认识?”
话一出口,他又想到了李禛的身份,顿时了然。日常生活中,李禛总是一种大大咧咧不靠谱的模样,甚至都让他忘记了她上古修士的身份。
李禛坦率道:“认识一部分。”
笔记并非全都是用冥文写成的,而是普通文字掺杂了冥文、陌生符号和其他的代号,李禛只认识其中的一种。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给师雨楼解答出更多的信息了。
师雨楼打开灵脑,记下了那陌生文字及其对应的现代文字,又指了指另一边的符号。
“这个呢?”
李禛看了一眼:“经脉。”
反正她现在也没事情做,姑且留在这里给师雨楼当翻译也不错。而且她也很好奇,这两本笔记中的内容。
仅仅两个多小时,她就将小半本笔记中的冥文翻译完了。
主要是因为里面高频出现的几个词就那几个,都是“灵根”“灵气”之类的名词。一页一页看下来,连师雨楼都认识了这几个符号。
不过李禛又从中发现了其他问题。
“写笔记的人并不熟悉冥文。”
师雨楼抬起头:“为什么这么说?”
“冥文的起笔与普通文字不同,一般是从右至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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