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 by火烧花果山
火烧花果山  发于:2024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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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秋定住脚,看她慢吞吞蜷靠到床头,身子还是侧向里,被褥也还是揪在手里,满头的发将那背愈遮愈掩,她斜着眸,余光里是欲语还休,又转回去,不再看他了。
沈宴秋的喉结微动,再有念想也打住,转去洗漱,再出来从衣架上取下她的主腰、内搭裙裥儿并褙子、短袄等等到床边,想抱到身前,给她穿。
手才触到雪肩,她就伸指推推他,不要他穿。
沈宴秋知道她害羞,夜晚无人时尚且会半推半就着纵容他,可现在,她便不堪受住这过深的亲密,她只是个小姑娘,这些都是说不出口的羞人。
沈宴秋说让金雀进来服侍她,她摇摇头,也不要金雀,那就是她想自己穿了,诚然她没什么力气,但她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一身。
沈宴秋便使了点力,把她抱出来,已经羞得只顾双手环抱着自己,沈宴秋凝着眸注视她,未几把主腰、襦裙、短袄、褙子统统给她穿了。
穿好后,沈宴秋在她唇上亲了亲,又放回被里。
雪浓扑闪着睫,缩着肩整个儿躲进褥子中。
沈宴秋笑出声,慢步到外面,吩咐金雀等丫鬟进去服侍雪浓梳洗用早饭,不用等他,他先去茶厅见沈妙琴了。
沈妙琴在茶厅里等了足有一刻钟,心下忐忑不安,直怕小柳氏惹怒了沈宴秋,沈宴秋因此迁怒她。
沈宴秋来时,她急忙站起来,提心吊胆的等着沈宴秋发怒,可沈宴秋面上和颜悦色,交代她说,过完年她就十八了,也该是说人家的时候,近来倒是有几家不错的人家,他都在相看,他做哥哥的,总不会亏待自己的妹妹,只把名下在宛平县的庄子给她,将来算作是大房添置给她的嫁妆。
宛平县就在顺天府辖内,那是富县,县里有不少富人的庄子,每年的收成都不少。
沈妙琴受宠若惊,直说不敢收。
沈宴秋却似笑非笑的告诉她,这庄子不是白添给她的,要她哄着小柳氏,和先前结交的那几个不三不四的妇人断了,尤其提了周绥远的夫人。
沈妙琴自是应下,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庄子,回去后就在小柳氏面前夸沈宴秋对自己有多好,给的也不比雪浓少,她做二婶的,就不该听外人挑唆,总觉得沈宴秋偏心,那外面的有几个是盼着家里好的,都是巴不得他们闹翻天,好看笑话,这回得是沈宴秋大度,换个心胸狭窄的,她有的苦头吃,那些不安好心的妇人趁此不要再来往,也该学学三房云氏,交的都是识大体、体面的贵妇人。
小柳氏一听沈宴秋给了庄子给沈妙琴,便什么气也没了,又听沈妙琴说沈宴秋在为她留意夫婿,就更是得意,心想着沈宴秋威吓她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沈妙琴劝的也对,她到底是沈家的二房夫人,总不能常听外人的话,害的家里不得安宁,不说别的,这沈家也没多少人,二房就算是庶出,沈宴秋也没亏待过他们,何必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
自此小柳氏便与那几个常来往的妇人断交了。
周绥远的夫人赵氏听到沈家那点风声,小柳氏不与她来往后,心底有些惶恐,直怕被沈宴秋察觉到是自己在中间搅浑水,吓得有阵子谨言慎行。
这厢沈宴秋见过沈妙琴,又听底下来传,说王昀过来请教功课。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春闱了,王昀学业紧张的很,前阵子都不曾打搅过他,他毕竟是王昀的先生,来请教功课,也是要指点的。
但内院里有女眷,沈宴秋叫下人先把王昀领去厅堂,茶水伺候着,他这里用过了早饭再去见人。
王昀以前来沈家,都是径直进的内院,这回却被下人领到厅堂上,虽说有茶水,但心有疑虑,便好奇问了句,是不是沈宴秋身体还没好全,不然他改日再来打扰。
下人笑着告诉他,“我们二爷身体却是好了,只不过后院住进女眷,就不便外客入内了。”
王昀了然,新奇沈宴秋的后院竟然有女眷了,那必是通房之类的,都说沈宴秋因身体病痛不近女色,现在竟也收用了人。
王昀对沈宴秋敬重,但也知沈宴秋年岁算不得大,像他这样的大人,身边留个把通房、侍妾,都属正常,这就意味着,过不了多久,他要娶妻了。
王昀再想到自己,等过了春闱,他若高中,上门求娶雪浓,凭他父亲与沈宴秋的情义,该能成的。
他这里安心等着。
内院里,沈宴秋入房,雪浓已经吃过早饭,又回床躺着了。
沈宴秋简单用完饭,进里间把雪浓从床上抱起来,怕她在床上躺太多积食,给她揉了会肚子,直到她颤巍巍说要睡觉,才把人放下,出去见王昀了。
王昀这次来请教了沈宴秋不少东西,耽误了沈宴秋不少时间。
雪浓睡到晌午才起,不见沈宴秋回来,自然要问,才知道他在厅堂那边见客,见的还是王昀,她生气也是不好去找人的。
今儿难得出了太阳,这离年关越近,出太阳的日子就越少,雪浓想出去走走,被金雀小心搀着出了内院,往蔚藻园去了。
雪浓在这里遇着了沈妙琴,沈妙琴也是出来晒太阳,她管家事忙,随时有人来禀报事情,雪浓才做了没片刻,就有不少庶务交来了,雪浓也帮衬着理了不少,沈妙琴才得空跟她说会子话,不觉就说到自己的亲事上,倒也没瞒着雪浓,只把沈宴秋说的也跟她说了。
沈妙琴在外从来都是笑盈盈、活泼大方的,这时候也有了些女儿的忧愁。
雪浓安慰她,有沈宴秋把关,自会给她挑个好夫婿。
沈妙琴端详着她的神色,好像在她眼里,沈宴秋无所不能,她显然被沈宴秋护的很好,不知道这天底下的忧愁有多少,譬如自己若嫁人了,去了夫家终归不是在自己家里,过的好不好,全看夫家的良心,这些她都不用担心,因为她将来要嫁的是沈宴秋,沈宴秋只会更疼她。
沈妙琴总有些羡慕她,可想想沈宴秋比她大那么多,虽谈不上老夫少妻,毕竟也不是同龄人,哪有同龄人相知相许,大抵也是靠着这副美丽皮肉才得沈宴秋宠爱,有那句话,色衰而爱弛,他们还没成婚,就早早的住到一起,这对雪浓来说,并不是好事。
沈妙琴看着她的眼神微有同情,可这家里都是各顾各的,她自己尚且都艰难,又如何管的了他人。
快到午时,沈妙琴客气邀雪浓来二房吃饭,雪浓有半日没见沈宴秋了,只想找他去,金雀替她拒了话,只说雪浓还有事忙,回头空了,再来二房蹭顿饭。
沈妙琴便先带着人离去。
雪浓仍坐在山茶花下的石凳上,不远处就能看到大房那边的厅堂,她指使金雀去叫沈宴秋来接她。
金雀知她闹小脾气了,得要沈宴秋来哄。
也不好劝,遂叫了小丫鬟守着她,自己跑去厅堂那里,何故见到她就问明话,忙入内道,“二爷,都午时了,内院让您回去用饭。”
不过片刻功夫,沈宴秋就走出来,低声问到底什么事儿,何故不便说,只跟他说金雀找来了。
沈宴秋匆匆出堂外,就见金雀一脸为难指着蔚藻园的山茶花丛方向,小声道,“姑娘置气了。”
沈宴秋顺着方向去看,就见雪浓坐在花丛下,瞧不清神色,只有低着脸,耷拉着肩能看出是在不高兴。
沈宴秋迈着步子走进园子里,正走到她身旁,勾唇笑道,“听说殊玉生哥哥气了,哥哥来给殊玉赔礼道歉,回去伺候殊玉用饭。”
雪浓从座上起来,也不看他,绕着路往回走,恰进了花蹊内,金雀忙拉住小丫鬟停在路外边儿。
雪浓没走几步路,就被沈宴秋的胳膊勾着避进了花丛中,将人靠在山茶花树上,捧着脸吻她,她瞬时脱了劲,被他扶着腰吻到发颤。
好一会儿,沈宴秋抱着雪浓出花丛,她打蔫儿攀趴在他肩头,任他抱到花蹊尽头,他才放人站到地上,搀着她的手出去。
金雀从花蹊那头看到两人出来,知道沈宴秋把人哄好了,才和小丫鬟绕路追上去。
王昀在厅堂内等了会儿,就有何故来说,沈宴秋留他在府里用饭,他便跟着何故出来,远远的,瞧见沈宴秋牵着雪浓往大房走,即便看不见雪浓的脸,但那身段相比从前好似更风情娇韵了,王昀望着那抹倩影被沈宴秋带着走,心底起了股不适,等以后他和雪浓成婚了,还得提醒雪浓,她和沈宴秋就是再亲的兄妹,也不能这样不知避讳,雪浓都已是大姑娘,哪能被男人这么牵着手,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丈夫呢。
王昀目送着两人进后院,去旁边的抱厦用饭,便问起来何故,“我刚刚瞧见三姑娘随着先生一道去了大房,这个时辰不回去用午饭?”
他是外人,何故也不会告诉他,雪浓就住在大房了,只点头道,“约是也在大房用饭了。”
王昀心底艴然不悦,只不显露,笑道,“先生和三姑娘感情真好,将来三姑娘若出嫁,先生怕是不舍得。”
何故也笑道,“您说对了,二爷没想让殊玉姑娘嫁到外面去。”

第三十八章
王昀顿生诧异, 雪浓早已过及笄,按着一般的人家,应是要为姑娘相看人家了, 可他这意思竟是沈宴秋不许雪浓往后嫁人吗?
“先生真这样想?”
何故常跟着沈宴秋在外跟人打交道, 瞧王昀对雪浓过于注意了, 雪浓又与王昀差点有了婚约, 这其中总有些微妙。
何故道,“也只是奴才这么说, 先前不知有多少人来提亲, 都被云夫人出面给拒了, 那意思是殊玉姑娘还小,她的终身大事,二爷和云夫人自有考量,应是不会随便嫁出府去。”
王昀更觉不可思议, 若是何故说的,岂不是要给雪浓招赘婿?沈家三房也有嫡子,没必要给雪浓招赘婿撑门楣,何故这话他是不太信的,话传来传去容易变了,沈宴秋和云氏疼爱雪浓,舍不得她随便嫁人可能是真的, 但要是有个知根知底,又会疼人的夫婿,他们必也会放心让雪浓嫁人。
王昀忽想起那次他被沈宴秋叫进府,沈宴秋让他退掉跟温云珠的婚事, 那会儿他有顾虑,也想不到其他的, 现在婚也退了,他再把事情串起来想,这不是为雪浓的婚事做打算的?雪浓在王家跳的河,外边都说是为他自尽,沈宴秋既然疼雪浓,必定会让雪浓如愿。
王昀霎时惊喜,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沈宴秋都已经默许了,他只要一个月后的春闱高中,直接来沈家提亲,岂不就顺理成章娶到雪浓。
王昀立时踌躇满志,又问何故下午沈宴秋还有没有空,他还剩些学问上的问题没请教完。
何故说沈宴秋下午真不得空了,沈宴秋虽休沐,但手头的公务也堆成了山,下午得忙这些,不过他可以把那些问题写下来,等沈宴秋闲暇空了,自会给他解答。
王昀没有不满的,沈宴秋作为他的先生,凡他求教的,从没推诿不答过,难得休沐,一上午都耗费在他的事情的,这下午确实不该再打搅,诚然他有点私心,想再借着机会瞧一眼雪浓,但看不着又不算事儿,横竖以后也会把人娶回家中。
王昀便说等沈宴秋再有空了,再来府上打搅,这边用了饭就回家去。
大房的内院这里,沈宴秋可没有何故口中说的公务,用过午饭就搂着雪浓歇下了,因着天冷,房中的熏笼也烧了,又有地龙,在熏笼上边儿铺好了床毯,睡着就是不怎么盖被都不怕冷。
屋里的门窗都关紧了,连灯都不许上,显得屋内暗沉沉却还可以看清楚,雪浓濡红着脸垂在熏笼沿边,被托起来,半张红艳檀口跟沈宴秋接吻,衣衫都落到枕边,她迷蒙着眼波看他把自己抱起来跨坐好后,一倏然挨不住的蹙着眉跟他呜咽,按照金雀以前的说法,直撒娇哭了有一阵时间,再要沈宴秋哄一阵时间,沐浴更衣,这午歇也就白歇了。
云氏那边又送了一锅滋补的乌鸡汤过来给雪浓,在炉子上温了有大半个时辰,里间才有动静,金雀便也不叫其他小丫鬟进去,自己端了汤到门边,直见沈宴秋把雪浓从熏笼上抱下来,雪浓两手攀在他肩膀上,脸朝外靠着他的肩,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未凝结的泪,一身酥骨香肌,窝在他怀里都似柔弱无骨。
沈宴秋拉过凳子,放雪浓坐到桌前,防她坐着要歪倒,人在她身侧,都随她往身上依,可她也是有骨气的,胳膊支着脑袋,偏不碰他。
金雀才端着汤到桌前,给他们两人都盛了一碗,打趣道,“这是三夫人给咱们殊玉姑娘炖的,二爷沾了殊玉姑娘的光,不然可喝不到。”
雪浓只顾喝汤,才不接这玩笑话。
沈宴秋望一眼雪浓,笑道,“我也只能借着殊玉的福气才能喝到这样的好汤。”
金雀一乐,但见雪浓不自在,想再调侃两句便没多话了,只说道,“忘了同二爷说,三夫人要奴婢跟您说声,眼瞅着年关要到了,照着往年的规矩,命妇都要入宫觐见,今年怕也这样,到时候是不是得带着殊玉姑娘,不然宫里问起来也不好说。”
沈宴秋想了想,点头道,“三婶看着办吧,只是殊玉进宫,要小心看护好了。”
金雀应是,自去三房跟云氏回话。
雪浓听着话觉得很不对,软哑着声道,“……我怎么就要小心看护了,你太小瞧人了。”
沈宴秋眸微沉,唇带笑,半真半假的说着,“殊玉是哥哥的珍宝,若不小心看护,丢了的话,哥哥会肝肠寸断的。”
雪浓心间恸热,忙忙的用喝汤做掩饰,但她脸上的胭脂红却一直消不下去。
沈宴秋没再戏谑,又问起她的绣坊,她也不吭声,只有他一个人自说自话,最后敲定,趁着下午闲暇,去她的绣坊看看。
雪浓喝完汤,在房里又歇上一会子,腿上有力气了,才和沈宴秋出门。
绣坊这边的客人多,停了不少马车,都是些妇人,沈宴秋是男人,不好凑到妇人堆里,于是马车径直赶到绣坊的后门,那边没人,只有两个看门的婆子,金雀先打发人进去。
马车一停,沈宴秋先下来,随即便把雪浓从车上托抱到地上,都省了马凳,下车以后,又自然的抱着细腰肢,都没想过要放开她,她咬一点唇伏依着他,才磨磨蹭蹭的把他手从腰上拿走,轻着步子和金雀先进了绣坊,沈宴秋随后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倒没多话。
绣坊里女人多,沈宴秋一来,金雀张罗着都叫散开,又快步领着两人上二楼,二楼有间空房,雪浓每回来都在那里面办事。
雪浓叫沈宴秋进里边儿,沈宴秋便老老实实进去,把几个跟着的丫鬟都逗笑了,堂堂首辅大人,说让待屋里就待屋里,说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但茶水点心还是好生奉上了。
雪浓一两日没来,先见了掌柜的,掌柜的自把绣坊中的一些琐碎杂事都随口说了说,再就是生意上的要事了,她们绣坊开业至今,在京里也有些名头了,都知道坊中绣娘手艺高超,私底下多的是人找绣娘开高价,请她们来自己铺子做事,这倒是雪浓能预见的,所以签了十年的契,这样她不担心这些绣娘会跑。
赶上雪浓过来,掌柜的便与她说,来了两单生意,一单是显国公家的,先前小柳氏带去的绢人很受她家孩子喜欢,这次便又定了十来个绢人,给的价也高,但要按他家的要求来做,恐怕要费些日子,绣娘们手头还有活,不能只做他家的,另一单是武定伯家的,要绣一副百子千孙图,出的价钱也高,倒没说急着要,只是想请雪浓过府一趟,再详谈,是以掌柜的不敢接这两单,还得雪浓来定夺。
绣坊的绣娘不多,统共也就十多个,雪浓便叫掌柜的拒了显国公府这单,倒不是嫌给的价钱少,一则是绣娘也人少,不可能为了他们显国公府就停下手里的活,二则若是照着他们的要求,总免不得指指点点,到时定有一番折腾,这单生意还未必做的愉快,还不如拒了的好。
至于武定伯府,雪浓思忖着倒是能去,京中的这些人家,雪浓也没认得许多,像这种伯爵府
实在有不少家,雪浓也分不清,这倒不是难事,她只需带着人过去把生意谈下来,其他的她概不在意。
她特意问明了武定伯府的情况,才知,那武定伯就是陆秀芷的父亲,她是有记着听沈妙琴提及过,陆秀芷只是庶女,是大柳氏的三儿子生了重病,找来冲喜的,结果人直接被冲走了,所以大柳氏对这三儿媳妇很是不满意。
沈宴秋在绣坊内,她叫金雀去跟沈宴秋知会一声,金雀去了没多久,小声告诉她,沈宴秋也要跟着她去武定伯府,正嘀嘀咕咕着,雪浓就见沈宴秋从二楼房中出来,慢慢踱下楼去。
雪浓瞅他一眼,挪步掀了布帘避到后门廊上的耳房内,耳听着他跟进来,才声如蚊呐,“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要去人家家里谈正经生意,带着你不方便。”
是不方便,他要是也跟去武定伯府,凭他这个人,京里谁不认识,他去了,都要惊动整个武定伯府了,到时候就不是谈生意,是人家接待贵客,哪儿还敢跟她谈生意。
身后没先吱声,只有他的手臂伸过来,自后搂包着她的腰身,指腹轻微挪抚,她便发柔的后靠进他胳膊弯里,任他吻着唇,舌尖勾缠了许久,他才道,“哥哥就不是正经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带着哥哥去谈正经生意了?”
雪浓有些气有些羞,这跟正不正经有什么关系,况且要论这个,他也不是正经人,哪个正经人总搂着她做那种事呢,她到现在还难耐着,就是欺负她怕羞,吱不出声。
他又噙着雪浓的唇不放,当下耳鬓厮磨了一阵,雪浓遭不住他这样缠人,只得答应带他去武定伯府,但不许他拿出首辅大人的身份压人,否则她是要生气的。
沈宴秋给她做了保证,到地方他都是哑巴,她说什么是什么。
左右他没穿官服,未必会被认出来,雪浓遂稍稍定心,便带着他坐马车往武定伯府去了。
武定伯府在北城,府邸不及沈家宽阔,他们下马车以后,走的不是正门,而是正门旁的角门,沈宴秋是男人,不便入后院,丫鬟要他在外等着,只有雪浓能进去。
沈宴秋却慢条斯理,抽出佩戴着的牙牌,当先亮出了身份。
惊的丫鬟忙把他们引去堂屋,好茶好点心的侍奉着。
雪浓要被他气糊涂了,说好的不拿身份压人,他倒好,先亮了身份!
若不是在人家府上,雪浓真会气的要跟他闹,这下只能忍着,回去气他了!
没一会,那武定伯就匆忙赶到堂屋这里,知里面有女客,不敢入内,只在廊下等候。
沈宴秋缓步到门外,武定伯要给他行礼,他伸手虚扶道,“伯爷客气了,倒是我贸然到府上叨扰了,听殊玉说接了你府上的生意,她鲜少出门,我才陪她过来,你们只当我是个陪客,不必在意。”
沈宴秋有个可视为掌上明珠的妹妹,这顺天府谁不知道,武定伯当然也知道,这哥哥疼妹妹是没得说的,但沈宴秋这等人物,他也不敢怠慢,便请沈宴秋去吃茶,让雪浓去后院谈生意。
沈宴秋却发愁道,“我家殊玉胆子很小,我若离远了,恐要跟我哭。”
武定伯眼角抽了抽,这不是发愁,是在跟他炫耀吧,谁还没个妹妹,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得意自己有妹妹。
武定伯腹议归腹议,也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就在这屋外设一个茶几,他陪着沈宴秋坐在外面喝茶,使了丫鬟去后院把人叫到堂屋这里,与雪浓谈生意。
雪浓在堂屋里听着沈宴秋那牙酸的话,已是羞窘不已,却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当听不到,等着人来。
片刻,两个妇人进了堂屋,先一个看身上衣着打扮就知道是武定伯夫人,后面跟着的,也梳着妇人头,雪浓一见着她,立时就觉着她与陆秀芷生的像,应该就是陆秀芷的姨娘了,现在陆秀芷在宫里还不知怎么样,不过瞧这位姨娘衣着打扮,应过的不错。
武定伯夫人径自就坐到桌子另一头,招呼那位姨娘也坐下来,丫鬟奉上茶水,她先喝了一口,不慌不忙的打量了雪浓,旋即道,“沈姑娘的绣坊如今远近闻名,能请来沈姑娘来府中,实在是荣幸。”
这就是客套话了。
雪浓也跟着客套了两句,便问起百子千孙图来,“夫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绣坊能做到的,定会包您满意。”
武定伯夫人冲那位姨娘笑道,“余姨娘,你来拿主意吧。”
余姨娘倒也不谦逊,说道,“倒不是我跟沈姑娘拿乔,您绣坊里的那些绣娘手艺,我有些不放心,我想着,沈姑娘也绣过百子千孙图,手艺倒好,若能再绣一副,怕也是不难的。”
雪浓一怔,不曾有印象自己绣过百子千孙图,这余姨娘说的信誓旦旦,倒好像亲眼见过一样,雪浓自不能直接说自己没绣过,百子千孙图若有样式,她想绣应也能绣出来,只是她却不愿接这活,她是绣坊的东家,自然希望绣坊的名头大,绣坊里的绣娘活计更让人称绝,这样她才能挣的更多,若真应了余姨娘的话,以后传到外面,倒会被人猜测,她绣坊里的绣娘手艺差,那不是毁了绣坊。
雪浓浅浅笑道,“我只会皮毛,真正厉害的是我们绣坊的绣娘们。”
她也带了几副绣品来,铺开了给她们看,“这都是绣娘绣出来的,余姨娘若放心交给绣坊,绣娘们定会绣出极好的百子千孙图来。”
余姨娘瞧那几幅绣品确实绣的好栩栩如生,但也没一口答应,只叹气道,“绣的倒好,只我那姑娘指明了想要沈姑娘绣的,沈姑娘若嫌价钱少,也是能商量的。”
雪浓愣了,没听明白。
余姨娘道,“她如今做了昭仪娘娘,又怀着身孕,陛下对她又宠,有什么要不得,偏想要这个。”
雪浓这下懂了,她说的是陆秀芷,陆秀芷在秋围的时候被皇帝给临幸了,这才多久就晋封成了昭仪,还怀上龙胎,只是她与陆秀芷都不相识,陆秀芷怎会要她来绣这百子千孙图呢?
武定伯夫人沉着脸咳一声。
余姨娘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多言了,讪笑道,“我是说我的小女儿秀媛,可怜她姐姐去的早,不然凭她如今的地位,也能帮衬着她姐姐不在那永昌侯府里受苦了。”
陆秀芷生病而亡,是永昌侯府传出去的消息,就为了隐瞒皇帝做下的丑事,所以现在对外说接进宫的是陆秀媛,是余姨娘的小女儿,这样就不会遭人非议。
这是他们武定伯府的事情,雪浓不想多话,也不想绣这个百子千孙图,给再多钱也不想绣,若是不小心牵涉进去,对她和沈家都没好处。
雪浓道,“蒙昭仪娘娘厚爱,倒不是我不想绣,家中母亲还没病愈需要照料,府里也要我和姐姐主持中馈,委实抽不出时间来绣百子千孙图,京里能人多,有比我绣活好的人不知凡几,贵府不若另请高明的好。”
余姨娘再想劝说,那屋外进来丫鬟,“夫人,余姨娘,外头沈首辅已喝过茶,要带殊玉姑娘走了。”
雪浓再不敢坐,忙起身与她们告辞,随着丫鬟出去,匆匆和沈宴秋出武定伯府。
这堂屋内,武定伯夫人虎着张脸瞪余姨娘,余姨娘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冷笑道,“夫人怎得瞧我不顺眼,我再不是以前任你打骂的下等奴婢了,我女儿如今做了昭仪娘娘,只我一句话,你这夫人的位子都坐不稳,还给我脸色看。”
武定伯夫人脸色铁青,确如她所说,不敢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扬的教训她,只道,“余姨娘说笑了,我怎么就看你不顺眼了,我都得高兴你给府里添了个这么出息的丫头,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一定要沈家那丫头绣的百子千孙图,还想见沈家那丫头,她们相识?”
余姨娘自然不会跟她说实话,摇摇头,就急着回内院,去跟宫里来的太监回话,只说雪浓拒了,陆秀芷若想见雪浓,还得另想办法。
雪浓与沈宴秋坐上车以后,双双都沉默了,过好一阵,雪浓才嘟哝道,“你是早知道事儿了。”
所以才死活要跟着她来武定伯府,她若是脱不开身,答应给陆秀芷绣百子千孙图,以后她要是拿这图做文章,很可能会祸及沈家。
沈宴秋似是而非道,“也不太知道,只不过陛下要给她封号时,所有阁臣都上奏请陛下三思。”
所有阁臣,那就是包括他在内了,如今陆秀芷安然入宫,还被封为昭仪,又怀有龙种,哪还是之前小小孀居寡妇。
沈宴秋轻叹道,“我也猜不透她的动机。”
雪浓心想,他是怕陆秀芷记恨他,所以想对她下手,才这么随身护着,这不是第一次了,听沈妙琴也说过,昭仪娘娘召她进宫,当时她还不知是哪位娘娘,现在想着,定也是陆秀芷了,陆秀芷几次三番的找她,怎不叫人揣揣不安,她是沈宴秋的软肋,陆秀芷也很清楚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雪浓还要跟着云氏进宫,那时就怕不可避免要遇到陆秀芷了。

第三十九章
休沐日后, 沈宴秋似乎又不是很忙了,午时会回来陪雪浓用饭,还有闲余在家中午睡, 仿佛前阵子的忙碌都是假的。
临近年关, 沈家事情也多起来, 雪浓反倒不及沈宴秋清闲了, 这阵子出入门庭的人多,沈家虽说人丁单薄, 但府宅不小, 下人也多, 每年这段日子,若管不好,最容易出事。
雪浓连午睡都省了,挑了两天日子, 中午和晚上饭后,就和沈妙琴在府里各门房巡视,就怕这时辰有婆子或者小厮躲懒,门房没人看着,外边儿不三不四,胆大贼心的人偷跑着进来,丢东西事小, 若扰着各房女眷那就事大了。
这事儿原先也不该雪浓和沈妙琴两个未出嫁的姑娘管,但云氏毕竟没好全,大夫叮嘱了不能太劳神,小柳氏更是个靠不住的, 便只有她们姊妹接管了,沈妙琴和雪浓巡查了两日, 倒没见着有事,云氏那里指派了五个老妈妈来,替她们每日去门房上盯着人,这便能放心管别的事情上,府里采买、送礼、迎客等等的,还有底下田铺收上来的吃食、收银也要归库,一时说忙,倒也不至于忙的没空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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