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继母被读心后—— by江辞渔
江辞渔  发于:2024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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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啊。”
“你先投中看看......”
徐明言由几位好友簇拥着,走到投壶线后,本来女孩子们自己玩耍,投壶距离约是两米,但既然有人主动请缨,有调皮的姑娘毫不客气地将壶搬到两倍远的位置。
徐明言安然接受,举起一支箭,少一呼吸后就将之投出。
正中中心。
“再来,再来!”
他又掷出一支,支支皆中,很快就投完了十回。十投十中,徐明言也不骄傲,抱拳道:
“姐姐们承让。”
范小姐面上含笑,走上前“不甘”地说:“好吧,算你运气好。”
“好了好了,我们说话算数,这回且绕了你们。”
“谢谢几位姐姐,不过此番还是打扰了姐姐雅兴,作为道歉——”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从里面拿出一个金色圆形小球。
“这个蹴球是我近日得到小物,甚有几分精巧,平日可做把玩,今天就当做是姐姐们游戏的彩头,哪位姐姐投壶得了最高分,就将蹴球当做奖品。”
蹴鞠也是兆京流行运动,女孩子们也会组队玩耍,这份彩头倒是颇有些趣味。
范小姐连着香囊拿过蹴球道:
“那好吧,玉兰替姐妹们谢领了。”
这么一段插曲,在这些正当慕艾之龄的少女们心中投下了不小的震动,尤其徐明言英俊潇洒,款款大方又进退从容,翩翩公子般的举止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沈兰棠眼见着好几个女子都目露兴奋,粉面含春。
沈兰棠若有所思,扭头一看人群中的谢瑛,她果然也是一副两颊生晕,不胜羞怯模样。
范公子们走后不久,少女们才重新活跃起来。谢瑛自小习武又活泼好动,投壶蹴鞠都是她的拿手活,几番比试下来,最终是她拿了一个全场最高分。
她从范玉兰手上拿到香囊,在众女或羡慕或不甘的目光中走到沈兰棠身旁。
沈兰棠好笑地看着她。
“开心?”
谢瑛咬唇道:“我赢了比试,自然开心。”
“嗯,对。”
谢瑛从香囊中拿出蹴球,这个蹴球的确有几分巧工在,整个蹴球由金丝做成,大小约婴儿掌心大,除金丝外,在多个平面还雕刻了动物,虽不满十二生肖,却是将鼠,牛,虎,兔,马,羊,猴,鸡都雕了进去,因靖人觉得猪狗低贱,又避讳龙,蛇。雕塑大小只比米粒大,可见匠心之巧,匠工之极。
谢瑛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把玩起来。
沈兰棠刚刚离得远,没看清徐明言拿出的什么东西,现在见到了,不觉蹙了蹙眉。
“瑛瑛,可以借我看看么?”
“啊?”
谢瑛茫然且大方地将蹴球递给她。
沈兰棠接过蹴球,心中怪异愈浓,她将蹴球转了半圈,指腹在一处纹路上摸了摸,果真是“金玉楼”的标记。
这个蹴球是沈兰棠设计的,交给工匠后又看过实物,绝不可能认错,这个“金玉楼”的标志则是证明了她的猜想。只是这个金丝蹴球是金镶玉雀鸟珠饰的赠品,据沈兰棠所知,目前这套首饰只卖出了一套。
“……”
沈兰棠心中疑惑,但并无表露,很快将蹴球还给谢瑛。
至午后未时三刻,宴会终于结束。沈兰棠和谢瑛同坐一辆马车回去,路上,沈兰棠见谢瑛对蹴球爱不释手,道:
“这么喜欢?”
“嗯,喜欢!”
沈兰棠本想问她“喜欢球还是喜欢人”,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谢瑛玩了一天,又热又倦,回到家中就去了自己房里,沈兰棠也回屋洗了个澡,重新换上衣服才出来。
今天也算是悠闲度过,但沈兰棠心中始终耿耿于怀,几番思索后,她还是出了门。
“少夫人这个时间还出门?”
“忘了点事,很快就回来。”
沈兰棠乘坐马车到了店所在的街道,转了两圈才进店,廖管事见到她一惊:“小姐这个时候过来?”
“嗯,有个事情问你。”
沈兰棠到了里间,问:“你知道那位买了金镶玉雀鸟珠饰的客人是谁么?”
廖管事目露迷茫:“小姐若是问名字,小人是知道的。”
所有贵客都留有名字和住址,方便赠送节日礼物。
“拿来我看看。”
廖管事拿来簿子,上面填入的是一个叫“周婉娘”的名字,姓周,不姓徐,再看住址,并未填写。
“这个周女客……”沈兰棠敲着桌面道:
“从来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么?我是指有没有男客陪她过来?”
廖管事:“我知道的都是一个人……等等——”
廖管事叫来店里伙计:“乔三,你有没有印象这位周女客有没有和什么男客一起过来?”
乔三做回忆状。
“好像,有一回,有一回贵客买好了首饰,一辆马车过来接她,马车里出来的正是一位男客。”
廖管事:“没记错?”
乔三:“没记错,那男客一身华衣锦服,一表人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男客与那女客似乎并非夫妻关系,我观那女客姿态,似乎,似乎并非良家……”
沈兰棠记得上辈子网上流传一个梗,就是柜姐总是能一眼看出一个人是否是她的目标客人,这种眼力是经过无数次奖金磨砺后才获得的特有职业习性,古人并不比现代人愚笨,甚至因为不容踏错的阶级原因对待贵客更加小心,更加善于揣测他人身份。
加之这时候青楼妓子众多,总之,你可以相信一个奢侈品店铺伙计的专业眼光。
沈兰棠问:“你记得那个男客的模样么?”
“记得,他呃……”
沈兰棠见他哽住,并未强迫他描述,而是飞快道:
“他是否身高约莫五尺半?”
“啊,对!”
“不胖不瘦,略微精壮,皮肤白皙?”
“对!”
“发迹微高,嘴角有一颗小黑痣?”
“对对对!”
乔三连连点头,都跟小姐说的一样!
沈兰棠眼眸微垂:都对上了。
这时候男人本就有三妻四妾的权利,权贵人家养个外室似乎也不难想象,只不过——
沈兰棠脑中闪过谢瑛把玩着蹴球欢欣的模样,还有谢母桌上的那叠纸张和放在最上面的徐明言画像。
“廖管事,帮我办件事情。”
第二日一早,沈兰棠起了个大早,在婆婆那优哉游哉吃完饭后,趁着日头还未穿透花园的草木,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会,中途遇到从二婶那回来的大嫂。
谢家二房一共有四个孩子,老大谢丞与其妻子钱氏育有一子一女,谢丞目前在地方任职,钱氏本该陪伴在夫君左右,但去年二叔调回兆京,考虑到二老许久未见孙儿,加上兆京环境比地方好,过完年后,钱氏便随同孩子留在了兆京,且过个一年半载再说。
沈兰棠与钱氏,两个都是外嫁妇,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和为贵,两人和和气气地闲谈了会,钱氏说到昨日沈兰棠与谢瑛去的小宴。
钱氏:“瑛瑛倒也邀请了我,只是两个孩子离不得我,我这久居家中倒是让瑛瑛忧心了。”
沈兰棠道:“如今酷暑,出去了也是白白被晒一天,不如等进了秋天气凉快,我们几个女伴带着孩子到城外郊游,别有一番趣味。”
“那我就等着暑日过去了。”
沈兰棠和钱氏闲聊了几句就回了房间读书,一日就过去了。
又过了两日,沈兰棠在房中作画,只见她手上握着一支笔,手臂一挥,霎时笔底春风,群魔乱舞——这作画重要的不是画,而是心,用画养心,你懂吧?
“小姐。”
宝珠从门口进来,轻声道:“廖管事那边差人过来了。”
沈兰棠停下笔。
她今日不出门,只在抹胸外边套了件半臂,抹胸无袖,半臂半袖,倒是在古代实现短袖了,闻言她朝着兰心点了点头,兰心转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一条刺绣宋罗长褙子,沈兰棠快速换上褙子,手臂一挥:
“我们走。”
金玉楼内间,一个外表朴实的中年汉子低垂着脑袋,小声叙述:
“小人跟了那人三日,昨日他午后出门,小人跟着他进了安柳巷,他进了一个院子,小人问了邻里,说这院子是半年多前才租下来的,里头住的是个姑娘,偶尔会有男子过来找她。那人到日落才出来,出来后又从小门进了亭芳阁,直至夜深才出来。”
亭芳阁,兆京最大的销金窟。还知道从小门进,有点防范意识啊。
沈兰棠内心嘲讽了句。
沈兰棠让廖管事打点了银子把男人送走了,送走男人后廖管事返回屋内,看向沈兰棠道:“小姐那我们以后……”
沈兰棠淡淡道:“从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他有没有外室也不耽误我们赚钱。”
她调查徐明言纯粹是有备无患,若是谢家看中了徐明言,那她就得想点法子把这婚事弄黄了,若没看中,就与她无关了,那她也不能冲到人未来亲家面前大骂徐明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徒有其表的小人吧?
那她还不得名满兆京。
挂在心头的事有了结果,沈兰棠反而放了心,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到了午后才回去,到家的时候正好有辆马车从对面过来。
沈兰棠放下帘子,从车中下来。
她这才慢悠悠走到自己院子,管家就找了过来,说道:“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
最近她婆婆请她过去得有点频繁啊。
难道是自己最近出去太频繁要被说了,还是昨天差点把厨房炸掉这件事被人发现了?
沈兰棠怀着好奇到了谢母的院子,正厅房门敞开着,谢母和二婶有说有笑地说着话,见到沈兰棠,谢母招了招手,笑着说:“兰棠你快进来。”
沈兰棠正了正衣袖走进。
“母亲,婶婶。”
二婶脸上难掩喜悦:“兰棠你回来得正好,正有事要跟你说。”
沈兰棠眉目含笑,温柔低顺:“什么事啊?”
谢母:“刚刚徐家派人过来了,说是要给徐家长房幼子徐明言说亲。”
沈兰棠脸上笑容一僵。

她大脑嗡嗡嗡鸭子叫了好一阵才镇定下来,面上丝毫不显异样,只是问:
“这事情瑛瑛知道了么?她同意么?”
二婶周氏有一瞬恍惚,刚才她仿佛听到了鸭子叫,还有什么“偷家”。
“偷家”是什么意思,家里进了小偷?
不对,这声音是哪来的,方才没人说话啊。
周氏还在恍惚中,下意识回答:“瑛瑛也答应了,看那孩子的样子是喜欢的。”
对,她自然是答应的,看她那日反应就知道被男人惯常用来哄骗女子的手段骗住了。谢瑛心思单纯,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也未听说过谢家儿郎有出轨寻花问柳的事,自然是一心把男人往好处想。
“这可不行。”
沈兰棠心道,姓徐的那家伙外面早有妾室,还留恋花楼轻浮无度,不成,我都想个办法让这婚约成不了。
周氏脑中又响起声音,她目光盯着沈兰棠正寻思这声音缘何发出,就听到“早有妾室,留恋花楼”这八个字,一刹那石破天惊,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将这奇异的声音都忘记了。
周氏腾地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兰棠,你刚才说——”
周氏正要说话,一旁谢母忽然大声道:“熙晴你且冷静,你这一日喝了太多茶水,又骤闻喜讯,神思恍惚,你且先冷静冷静!”
周氏内心惊疑不断,但她素来敬重长嫂,家中大事多听她吩咐,此刻见她表态强冷静下来,抚着胸口道。
“是啊,今天事多,心情躁动了,兰棠不要见怪。你方才问瑛瑛同不同意,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妥么?”
沈兰棠也被她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她此刻还是奇怪,但要事当头无从多想,先把二位夫人安抚下来别贸然定下这门亲事才是要紧。
打定主意,沈兰棠柔声道:“婚姻乃人生大事,需从长计议,兰棠知晓母亲婶婶定然是了解过徐家公子家世才情,是否与人为善。但一个人性情如何,行事有无不妥,非三言两语就能决断,还需亲自考察一番。”
沈兰棠内心重读:“查查查,要是你们查不出来我有快捷途径,保证一查一个准。”
首先,忽略为什么心里的话能够被两人听到的事,摒弃心声怪异专注内容。听其心声,似乎是已经掌握了徐家公子有不端行为的证据。
谢夫人竭力让自己把心神放在谢瑛的人生大事上,她这个媳妇她是知道的,素来不爱管闲事,也不太与人亲近,只关上门一门心思过自个的日子,如今她能开口要她们郑重考虑这门亲事,就说明她确有证据。
想到此,谢夫人身为多年主母的决断力回归,她握着妯娌的手心,缓声道:
“兰棠说的有理,婚姻大事需从长计议,瑛瑛不过十五岁,又不在急嫁年纪,用不着慌张。”
“放心,我会派人好好考察徐家公子的。”
她这话明着是对周氏说,实则是讲给沈兰棠听。
沈兰棠闻言果然宽了心,面上松了几分,又换上一副柔柔表情:
“媳妇是想着事关四妹人生大事,不可莽撞,这才顶撞了母亲与婶婶,望母亲婶婶莫怪罪。”
谢夫人刚听了她心里“叛逆”的话语,看不来她这弱柳扶风的样子,扶着额头说:“怎么会,你也是有心了。”
“今日见了客人,有些乏了,兰棠你先回去吧。”
“是,母亲,婶婶,兰棠先行告退。”
谢夫人在心里飞快地摆了摆手,你快走快走,让她缓缓。
沈兰棠走后,厅房里一时无言,谢大夫人二夫人都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半晌之后,周氏才看向谢夫人。
“兰棠刚刚……是没说话么?”
谢夫人艰难点头。
“兰棠她怎么会……”
周氏年少时喜爱读书,瞒着家人读了不少志怪小说,此时异想天开:
“会不会其实兰棠是狐狸精怪转世,专门来报恩的?”
之所以是狐狸精怪,是因为她尤爱看狐狸精小说。
狐狸可爱,比蛇啊黄鼠狼啊田螺可爱。
谢夫人被她奇思妙想无语了瞬,摆摆手道:“不论她是什么人,她都是我谢家媳妇,且再看着她是否还有其他异样。”
见嫂嫂当真忧心,周氏也安慰道:
“兰棠便是妖精也是个好的,你看她平日里不声不响,像是不好亲近,心里却是记挂家里的,否则也不必提醒你我徐公子表里不一……”
周氏这才猛地想起,兰棠说徐明言有外室来着——怪异景象弄得她脑子混乱,连女儿大事都忘记了。
说到正事,谢夫人咽下一口气,努力把自家儿媳的怪异抛在脑后,正色道:
“若兰棠说的是真的,万不能将瑛瑛嫁过去。”
世上女子有哪个会想要夫君三妻四妾的,她和周氏嫁到谢家享了谢家家子不娶二房的好处,自然也希望自家女儿能过得跟她们一样舒坦,再说她们谢家家世也有让女儿能得这个福气的底气!
周氏身为人母,自然处处为子女着想,想的只会比谢夫人还深,她深吸了口气,道:
“我都听嫂嫂的。”
“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的。”
谢夫人身为长媳,掌管家中一概事务,对内对外都是好手,她当即安排了心腹调查徐明言。
她吩咐完人已经是晚上了,谢父从府衙回来,见夫人坐在房中发呆,走上前道:
“怎么了,可是有忧心事?”
谢夫人幽幽抬起头,目光幽怨深邃。
“你觉得兰棠怎么样?”
谢父作为一个传统封建士大夫,对儿媳妇向来采取一个经典态度:交给老婆。
他不知夫人问话用意,沉吟片刻,道:“兰棠稳重,粗中有细,虽缺了几分活泼,但胜在做事有规理,也不骄不躁。”
谢夫人叹了口气,心说人家哪里是不活泼,不过是不与我们交心罢了。
只是这话说给他听也没用,男人在对待女人,尤其是跨辈女眷上,向来是采取不闻不问,虽无功但求无人挑他们的错的态度。
谢夫人原本迟疑着要不要说出兰棠心声的事,见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是选择不说,且再看看吧。
第二天,沈兰棠在一阵闷热中醒来,她坐在床中央足足发呆了半分钟,才慵懒地叫兰心宝珠进来。
先是擦了遍身子再穿衣,要说这古代有什么让沈兰棠最满意的,就是华丽且轻盈的服装了,从少女时代的齐胸襦裙到冬日斗篷,无一不透着贵气,只可惜这个时节连多穿一件衣服都嫌热,更别说打扮了,真希望夏天早点过去。
沈兰棠到了婆婆那,就见到婶婶也在,见沈兰棠望过来,周氏道:“昨天还有些话没和嫂嫂说完,不耽误你们吃饭吧?”
“怎么会?”
三人入座,伴随着碗筷间或的叮咚声,早食开始了。
早饭的后半段或许会闲聊,但前半段几乎是安安静静的,房间里空气透着一股沉寂,周氏眼眸中流光颤动,目光不经意地朝着沈兰棠的方向撇去几眼,扭头时偶然跟谢夫人也投射过去的视线对上。
两人尽在不言中。
沈兰棠用在熟悉的早点,莫名觉得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怪怪的,难道是她昨夜没睡好,产生错觉了?
谢夫人忽然轻哼了一声,无意般地提起:
“我昨天晚上想过了,兰棠你说得对,婚姻大事要谨慎对待,我已经叫人再去考察徐明言了。”
沈兰棠微微一愣,她也不是没想过谢夫人经过一夜沉思后会改变主意,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事情进行顺利,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不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儿媳也是昨日偶尔想到,若是能帮到瑛瑛的忙就再好不过了。”
谢夫人心中一阵失望——没听到心声。
“阿母——你果然在这里!”一声少女清越的呼唤,谢瑛跑进屋里。
“大伯母安,嫂嫂安。”
谢瑛简短地行了个礼,就跑到她母亲身边,依偎着坐下,撒娇道:“阿母我在找你呢。”
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找我什么事啊?”
“范姐姐邀请我去她家里玩。”
“你上回不是才玩过么,怎么又要去?”
谢瑛支支吾吾红了脸:“上回,上回人太多,范姐姐说没能和我好好说话,这回她只邀请了几位亲近朋友,还有范家哥哥的朋友,大家以诗会友,比较本事。”
谢瑛若是没说范公子还好,说到范公子沈兰棠就想到上回在范家见到的徐明言,再一看谢瑛的表情,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所谓的诗会,不过是给个名义让适龄的单身男女见面。
徐家上回派人前来说亲,谢家并未拒绝,媒人说成的亲事无数,自然知晓不立刻拒绝的婚事十有八九能成,这不徐明言就立刻采取措施,借朋友之口邀谢瑛出去了。
想通这个关节,沈兰棠下意识开口——
“不准去!”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沈兰棠神色无辜,幽幽道:“我是说我也想去,瑛瑛你为何不邀我一起去?”
谢瑛支支吾吾:“范姐姐说只邀请几位朋友,让我别带人去。”
沈兰棠看着谢瑛难以启齿模样,内心连连摇头,小姑娘啊,为了会情郎都开口说谎了,若是个如意郎君也就罢了,但是你那个情郎是个叻色啊,他在外面是外室和逛青楼都来的。
“啊——”谢瑛身旁一丫鬟猛地叫了起来。
几道目光齐齐看向她。
丫鬟颤抖着嘴唇,瞳孔满是惊愕悚然,目光在空气之中来回摆动。
谢瑛:“念春你怎么了?”
念春嗓音不稳:“小姐,我方才——”
她正要说话,周氏忽然起身,朝她呵斥道:“我让你看好小姐,出门都戴上帷帽你怎么忘记了!”
年春此刻大脑一片混乱,闻言连忙跪下:“是年春错了。”
“阿母?”
周氏素来待人温和,鲜少呵斥下人,见她如此气愤,谢瑛不由愕然。
沈兰棠也:这两天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六月病?
谢夫人也起了身,她伸手在周氏手背拍了拍,安抚着说:“好了,这都是小事,莫动怒,念春去拿小姐的帷帽来。”
“是。”念春连忙欠身告退。
谢夫人这才收回手,她扭头瞬间目光在谢瑛身旁另一个丫鬟身上扫了一眼。
见“心声”的事应付了过去,周氏把重点重新放到谢瑛要出去的事上,她天生聪慧,沈兰棠稍微一念她就猜出缘由,本范家红娘名声就大。
几番思绪在心头飞快转过,周氏看向谢瑛道:
“瑛瑛,我并非是阻止你出去,只是我似乎中了暑热,身子不适,勤彦和灵嘉也吃不下饭,他们平日素来听你的话,你今日在家中照顾他们可好?”
谢瑛连忙道:“好,我知道了,阿母你哪里不舒服啊?”
谢夫人看周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谢瑛的疑心,也放心了。
饭后,周氏带着谢瑛离开,沈兰棠也告退了。谢母回到自己寝屋,脑中还不断循环早饭间发生的事。这个心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怎么心情激动时才能为人听到?
但若是如此,怎么有人听得见有人听不见。昨日只有她和周氏两人在,但今天谢瑛主仆,还有自己几个仆人也在旁伺候,却无一人异样,唯有丫鬟念春听见了。
若是谢瑛听不到是因为当事人自己听不到,那念春又是怎么回事?
谢夫人心中好几个疑问,加上徐家的事,头都胀痛了起来。
“小姐,你头疼么?”一旁贴身嬷嬷上前为她按揉脑袋。
这位嬷嬷是自己出嫁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嫁给了府上厨房管事的儿子,一直留在身边,她在舒服的按揉中吁了口气。
“彩月,你方才早饭间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么?”
嬷嬷迟疑片刻,答道:“没有。”
你也没有啊。
谢夫人心中更加疑惑,怎么所有丫鬟中偏偏就念春一个听到了?她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谢夫人在这头疑惑的同时,周氏回了院子,也将念春单独叫到了房里。念春见到她后蓦地跪了下去。
周氏好笑道:“你跪什么?”
难不成是今日真吓到了她?
念春瑟瑟发抖:“夫,夫人,我,我见鬼了…….”
“什么鬼?”
“我好像听到了有个跟沈少夫人一样的声音,说些奇怪的话,她说的话我大多听不懂,只听到她说徐公子在外面,在外面……”
“在外面什么?”
念春一咬牙,重声道:“徐公子在外面养外室,还,还去青楼!”
她果真是听到了!
疑惑得到确认,周氏坐在凳子上长吁了口气,过了少许,才转向念春。
“你起来吧。”
“......”
“起来。”
念春这才起身。
“你既听见了,我就不瞒你了。”
“你方才听到的不是什么鬼神之语,就是兰棠的话——不过,那是她心里的声音,并未宣之于口。”
“什么?”念春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少夫人怎么会——难道,她是山上的狐狸精怪?”
“咳咳,是不是狐狸精怪我们不知,只是少夫人既是我谢家妇,便与我谢家荣辱与共,此事不要声张,若是哪日你再听到,也不许再做今日模样,更不准告诉他人,否则我谢家留不了你这个不忠的奴仆!”
“是是,念春知道了!”
对一个丫鬟来说,精怪不精怪是天上的事,能不能留在谢府才是紧要的事。
周氏敲打过她,面色一缓,又道:
“你既听到了少夫人心声,就知道那徐家公子徒有其表,内里不过是个流连烟花酒巷之徒,万不能是小姐的良配,要是小姐还想见徐公子,你得想办法阻止她,或者告诉我。”
“念春明白了。”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在小姐面前走漏风声。”
“是。”
屏退丫鬟后,周氏抚了抚心口,谢夫人虽还在调查,但她已下了拒绝这门亲事的决心,那接下来要烦忧的就是如何拒绝徐家了。
另一头,谢夫人安排跟着徐明言的人也有了消息。
谢府不少家丁都是衙门里因伤退下来的好手,一个个擅长隐藏行踪调查案子,很快就将徐明言每日路线,日常吃食,去的巷子都查清楚了,连带着巷里住的是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报告呈到谢夫人手上后,谢夫人勃然大怒:
“好一个徐明言!焉敢愚弄我谢氏!”
原来这徐明言不止养了外室,竟是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如此贪图酒色无耻虚伪之徒,竟差点成了谢家的女婿,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岂不是害了谢瑛一辈子!
想到这,谢夫人一阵后怕,当日便将事情告知给了谢父。
子女亲事素有家中主母操办,但不代表男主人就不闻不问,谢父看到老属下的报告后也是震怒,想到险将二弟之女推入火坑,他脸上怒气就消不下去:
“徐家岂敢欺我如此!”
他左右看了两眼,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就要出门,谢夫人连忙拉住他:“你给我冷静冷静!”
谢夫人已经怒过一阵,见他发火反倒冷静了下来。
“我观那徐明言外出都是鬼鬼祟祟,还拿得家里财物接济外室,想来徐家也是不知,你和徐侍郎同朝为官,莫为了一鼠胆小辈伤了和气。
谢父冷哼一声。
谢夫人继续道:“不论如何,这亲事是不成了,我会向徐家回绝此事。”
谢父:“如此才好,不过徐夫人素来疼爱幼子,恐怕知道了也会替他瞒着,你且快去退婚,我与徐侍郎既是同僚,他儿子行为有差,我这做同僚的也该提醒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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