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楠也算是了解白瑜,闻言默默把位置让出来。
白瑜扫过几个记者的脸,轻描淡写道:“你是省城日报的周记者,因为我之前拒绝你的采访,所以这次特意过来对我打击报复吗?”
“……”
周宁生被噎了一下,脸一阵黑一阵红。
他真没想到白瑜这么敢说,当着大家的面就直接一刀捅过来,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白同志不愧是个人才,短短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到我身上,我虽然很遗憾没能和白同志你一起合作,但我周某并不是心胸狭窄的小人,我对白同志你没有任何抱怨,我也敢以我的人品以及工作做保证,刚才有关白同志母亲的事情全部属实!”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
“这么说来白同志的母亲真的杀了人了?”
“关键杀的还是自己的弟弟,这是什么愁什么怨?”
“那白同志岂不是杀人犯的女儿?之前白同志在我心中就如英雄那般伟大,没想到她居然是杀人犯的女儿,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周宁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丝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下一刻就见白瑜长密的眼睫毛眨了眨,两行眼泪就这么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她面色哀戚,哭得楚楚动人,犹如风中可怜无助的小白花,让人心生怜悯。
白瑜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一哭,还哭得那么好看那么可怜,顿时让不少人立场动摇了起来。
白瑜声音哽咽:“自从我妈过世之后,我一直不敢想起她,因为每次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我舅舅因为意外全身瘫痪,像个活死人一样在床上躺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都给他用最好的,反而是她自己,二十年里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只是我舅舅活得太痛苦了,我姥姥姥爷没了,他妻子跟孩子也不在他身边,他就像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身体虽然活着,但心早就死了,但老天爷没放过这个可怜人,他得了癌症晚期,为了不再拖累亲人,他决定了结自己的生病,只是他自己下不了手,于是苦苦哀求我妈帮他最后一把,我妈抵不过他的哀求……可事后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最终她在监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我妈杀了我舅舅的真实过程,周记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这之后,我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母亲,我真的……好难受呜呜……”
说着她双手捂着脸,低低啜泣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柔弱极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倒。
扮可怜装小白莲,她是专业的。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所以她也不担心真有人跑去京城打听她妈的事情。
从她妈出事那天开始,她就猜到有一天她要面对类似的场面。
硬着来肯定是不行的,对她妈冷嘲热讽那更是不行,不管她妈对她有多偏心,在世人眼中永远觉得父母不会有错,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就算有错也随风散了。
不能硬着顶,也不能照实说,那只能装可怜。
果然,听到白瑜这番话,刚才就已经有点动摇的人,这会儿完全偏到白瑜身上去了。
“这什么记者,为什么要当中挖别人的伤疤?”
“记者就了不起啊!一来就咄咄逼人,白同志真是太可怜了,看她哭成这样,我都想哭了,这记者太过分了,我要去投诉!”
“就是!白同志的母亲和舅舅都太可怜了,白同志也很可怜,这记者挖人伤疤就算了,还想把白同志塑造成杀人犯的女儿毁了她,这是公报私仇,我也要去投诉!”
“省城日报对吧,我明天也去投诉!”
“………………”
周宁生脑袋血管突突直跳,胸腔发紧,感觉呼不过气来。
他哪里会知道白瑜母亲杀人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故事,他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答应那个女人的话,当众来讨伐白瑜。
他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唾弃,还有那此起彼伏的投诉声,他双腿一软朝旁边倒下去,在他旁边很好有个柱子,只是没人扶住他,于是他就这么直愣愣撞在柱子上。
额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橘红色的天空和无数的头颅在他透顶旋转,然后渐渐模糊,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不过他同事很快就把晕过去的周宁生给拖走了。
周宁生走后,白瑜看向剩下的记者:“你们刚才说我女儿在幼儿园霸凌、教唆其他小朋友孤立一个小女孩,首先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的家人,幼儿园老师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另外,我女儿今年才未满两周岁,她是比一般的小朋友要聪明,但你跟我说一个还未满两周岁小孩心眼多,还会教唆其他小朋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众人听到白瑜的女儿还未满两周岁,顿时感觉被愚弄了。
“什么鬼,现在的记者什么都不打听清楚就可以血口喷人吗?”
“有些孩子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你们居然说人家心眼多,你倒是表演一个来看看啊!”
“这是哪几家报社的记者,明天一起去举报好了!
另外几个记者:“………………”
其中一个记者顶不住压力,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女人道:“我们是收到那位女同志的举报,说她女儿跟白同志的女儿在同一家幼儿园,还被霸凌欺负得很惨,我们这才过来采访的!”
“对对,就是那位女同志,因为事出紧急,所以我们没有事先去验证事情的真假,白同志,对不起!”
“白同志,对不起!”
几个记者齐齐向白瑜道歉,大家的目光也“刷”的一下集中在几个记者说的女人身上。
白瑜定睛看去,眉毛微微一挑:“原来是你,吴孝宜。”
吴孝宜:“………”
白瑜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立即把吴家抱错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众人听完,再次炸了。
“这吴家是脑子进水了吗?父母糊涂,做女儿的也糊涂,哪有人不能自己儿子,反而去疼别人的女儿?”
“一家子糊涂鬼,跟这样的人当亲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最可怜还是她儿子,之前差点被拐子给卖了,好不容易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谁知当妈的脑袋被门夹了,不疼他就算了,还害他骨折,要是我,老了绝对不会给她养老送终!”
吴孝宜:“…………”
白瑜看着她手足无措,看着面色苍白,然后对她扬起一抹笑容。
吴孝宜心中一懔,她觉得白瑜那个笑容很不对劲,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总之就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就听白瑜对那几个记者道:“趁着你们记者在这边,那我也要做个举报,这位吴孝宜女同志之前考上了广城这边的师范大学,但录取通知书被她双胞胎妹妹吴孝玉给掉包了,之后一家子也没想到掉包回来,换句话说,现在在师范大学读书的,不是这位吴孝宜女同志,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吴孝玉,顶替考试或者上大学是属于违法的事情,还请几位记者帮忙调查举报。”
吴孝宜:“………………”
她完蛋了。
一旦被查出来,她肯定要受到牵连。
而且吴孝玉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几位记者恨不得有机会将功补过,听到白瑜这话,连忙对着吴孝宜就是一阵拍照。
“居然有这种事情,白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如果属实的话,我们肯定会举报到教育局去!”
大家也被这一骚操作给震惊了,议论纷纷。
白瑜深藏功与名,带着一行人悄悄离去。
来到国营饭店,白瑜看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还愣着干嘛?不是说想吃肉吗?”
景菲等人这才从震惊回过神来。
几人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因此除了佩服,他们心里就只有佩服。
刚才那情景要是换成他们,女的觉得自己肯定会气得哭出来,男的则觉得自己会恼羞成怒和记者大打出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方法。
而白瑜半两拨千斤,不动一兵一将就把敌人给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是太厉害了!
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把佩服化成食欲,点了好多肉。
这家国营饭店其他饭菜口味一般,但干蒸猪肠和干蒸排骨堪称一绝。
带着炭火气的肉香从厨房轰轰烈烈杀出来,尤带着焦痕的排骨滚烫地滋滋作响,用筷子轻轻一戳,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破碎感。
咬上一口,油润爽香,简直把人给香迷糊了。
景菲:“真是太好吃了,干蒸的就是要比湿蒸香一些。”
白瑜点头:“干蒸很适合像油脂偏多的肉,像猪肠和排骨都很合适。”
这一餐大家都吃撑了。
周宁生本想找白瑜道歉,还想白瑜替他求情。
不过白瑜可没空管他,之后他已经被民众投诉过多,最终被辞退。
而其他几个小报社的记者为了将功赎过,也为了销量,把吴孝宜一家的狗血事情进行追踪报道。
吴孝玉最终被学校开除学籍,而吴孝宜自然也不能回到大学去上课。
吴孝玉气得不行,拿着吴孝宜给丫丫买房子的钱跑了,吴孝宜受不了刺激进了医院。
吴家也因为报道而兵荒马乱。
不过这些都跟白瑜无关。
这次广交会,飞鱼贝雕厂总共拿下二十万美元的外汇订单额。
兑换成人民币,那便是三十几万。
这是公社想都不敢想的数目,欧燕文骞一开始觉得要是能拿到一万元订单就很了不起了。
没想到白瑜一出手,居然创造了奇迹。
订单量如雪花般源源不断飘来,贝雕厂再次进行招工。
之前的工人有人升做小组长,像林宝珠这些在设计方面有天赋的,则转去设计组,贝壳的需求量也不断增加,每家每户只要不懒,都能靠捡贝壳赚到钱。
不仅社员开心,妇联王主任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因为白瑜提出的拒收家暴者的贝壳,为了卖贝壳,不少男人把暴脾气收了起来,在家里不再打骂妻女,做婆婆的也不再虐待媳妇,公社气氛一片大好。
她因此受到了县领导的表彰,成了当年的先进干部。
她在妇联做了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表彰,这让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
至于白瑜这边,学校对她,以及其他几个参展的同学进行了表扬,报纸更是把他们夸了又夸。
景菲四人每人买了十几份报纸回家,他们家人收到报纸后,又高兴又骄傲。
新华日报销量大涨,一跃成为和省城日报并肩的大报社。
当然公社没有食言,事后给景菲每个人发了五十元的补贴。
这是他们四个人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赚到这么多钱,都无比的高兴和兴奋。
尤其是贾兰香,她把钱立即汇回家,也因为这笔钱,及时救了她爸一命,这让她一直很感激白瑜。
当年,白瑜被评为琼州岛那边的先进分子,本来县领导还想让她当贝雕厂的副厂长,不过白瑜知道自己一毕业就会离开贝雕厂,因此婉拒了。
时间一转,已是三年后。
第144章 五花肉酥饼
屋里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 小家伙睡在她旁边的凉席上,呼呼睡着像只小猪,双颊红扑扑的, 看得白瑜心软软的。
也看得孙蔷薇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看了看睡在旁边, 胖嘟嘟黑呼呼, 口水流了一地的儿子, 露出一脸嫌弃道:“我拿我三个儿子跟你换你女儿, 三个你看上哪个就挑哪个, 要是三个你都要也可以。”
没错, 她又生了个儿子。
三年前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本来是不想生下来的, 可谢旭东那个混蛋说万一是个女儿打了多可惜, 就因为这话她把孩子给留了下来,为了确保一定是个女儿, 他们还特意去做了两次B超,每次医生都一脸笃定跟他们说是女儿。
当时他们老开心了, 为了迎接女儿的到来, 把房间都粉刷成粉红色的, 南京那边的家人也寄了好多套小女孩穿的裙子来, 结果一生出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是个带把的。
她一度怀疑孩子被人给掉包了,她白白嫩嫩香喷喷的女儿呢?后来医生一脸尴尬跟她说,可能是B超时孩子把小鸡鸡给夹起来了, 导致她以为是女娃儿。
真是晴天霹雳!
加上前面的双胞胎,他们现在有三个臭小子, 你能想象三个魔头一起在家里狂奔的样子吗?好多次她都好想把他们重新塞回肚子去。
虽然很想再生个女儿,但她觉得她就是没有女儿的命, 所以在生了老三后,她就让谢旭东去结扎了。
不过这会儿看到小明舒,她还是眼馋得不行。
“不了,谢谢。”
白瑜被她这样子给逗笑了,站起来把烤制的酥饼翻了个面。
一阵焦香味从烤炉里轰轰烈烈杀出来,孙蔷薇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毕业后你真要回琼州岛去吗?”
白瑜这学期上完就毕业了,她今年六月就能毕业了,但为了生老三休学了一年,因此还要到明年六月份才毕业。
真想赶紧毕业啊。
这三年说多了都是泪。
她以为中文专业会很轻松很简单,毕竟中文大家都会说都会写,可进去后才知道那就是个大坑,什么古典文学当代文学外国文学,什么写作,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三年来她都是踩在及格线上混过来,她太难了。
“肯定要回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年就在飞鱼公社承包了一大块土地,从去年开始建设,今年就能竣工了。”
白瑜把烤炉盖子重新盖回去,走回来,拿起地上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冰爽清凉,真是太好喝了。
从去年1980年有些的确可以承包土地后,她第一时间就跟欧阳文骞提出要跟公社承包一大块土地的事情,她也没瞒着对方,直白跟对方说毕业后便会投入自己的事业——淡水珍珠。
她要做的不仅是淡水珍珠的养殖,还包括设计、销售等一体化,这期间他还送赵寄秋的远房侄子去霓虹国进一步学习淡水珍珠的养殖,当时不少人说她傻,也有不少人为她担心,担心这人去了国外就不回来了。
她倒是不担心,因为做这决定之前,她考量武鹏鸿、也就是赵寄秋的远房侄子差不多三年,在伍家有难、大家都避之不及时,他没有做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反而时不时接济伍家,等伍家好起来,他也没有挟恩图报,更没有眼红伍师傅两夫妻的工资高。
在确定了对方的人品后,她才和对方签了合同,自己出钱送对方去国外学习,所以她并不担心武鹏鸿会在学成之后撇下自己单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方那样做了,她也不过损失一笔钱,但提前让她看清楚对方的人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欧阳文骞知道她想离开贝雕厂后,心里很舍不得,从一开始的什么都没有,到一年一千多万人民的订单量,白瑜是最大的功臣,没有白瑜,也就没有飞鱼贝雕厂。
只是他也知道留不住白瑜,因此努力帮白瑜走流程,成了琼州岛第一个开始承包土地的公社。
孙蔷薇挠了挠头:“我还不知道毕业后要不要回琼州岛,我想留在广城这边,或者回南京,但这样一来,我们夫妻就要继续分居两地。”
还有三个孩子,一年到头就暑假和寒假才能见到谢旭东这个爸爸,她总觉得长久下去不太好,但回琼州岛她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白瑜:“你之前不是说想当媒人吗?正好赶上改革开放,你可以尝试开自己的公司,以后发展大了,可以在广城开分公司。”
孙蔷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哦,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事,你当时还说再过几年说不定能开自己的公司,没想到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她对写作当作家没兴趣,也没有这个天赋,对进报社或者当老师更没兴趣,家里人倒是提过让她回南京给她找个单位,可这样一来,她三年大学岂不是白读了。
不过现在经白瑜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感觉未来清晰了起来。
白瑜看看时间,酥饼差不多好了,她站起来准备把酥饼从烤炉里拿出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孙蔷薇看她正忙活着,连忙站起来道:“我去开门。”
“好。”
白瑜应了一声。
孙蔷薇小跑着去开门,可来到门口,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轿车,看到门开了,后座的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差点闪瞎她眼睛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脖子上带着一条项链,手腕上戴着一条金手镯,十个手指带了四枚金戒指,耳朵上还戴着一副很闪很闪的耳环,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看上去很贵很闪就对了。
女人一张脸不知道擦了什么粉,白得就跟死人一样,偏偏嘴唇又红得让人无法忽视,一红一白,反正看着特别辣眼睛。
偏偏女人似乎丑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很漂亮,伸出手指撩了撩电过的头发,斜睨着她道:“你是什么人?”
孙蔷薇就没见过还有人比她更嚣张,顿时也昂起鼻子:“那你又是谁?”
女人眉头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白瑜吧,这才几年,你怎么变得这么丑?”
“……”
孙蔷薇差点没忍住一口老痰喷她脸上。
虽然她是没有白瑜那么漂亮,但好歹她曾经也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追她的男人从巷子口排到巷子尾,这女人居然敢说她丑!
“我自然不是白瑜,但你个丑八怪,你找白瑜做什么?”
女人听到这话,气得像墨西哥跳豆一样跳起来:“你才是丑八怪!”
孙蔷薇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回去的人:“大姐,看你戴了那么多金子,想来也不穷,拜托你买个镜子看看自己的尊荣,就你这比死人还白三分的脸,这血盆大口,我都担心你走出来会吓哭孩子,还有看看你这脸上的折子,看上去没有四十岁也有五十岁了吧,拜托你年纪大了就不要穿这么妖艳的颜色,远看像个老妖婆,近看还是个老妖婆,辣眼睛!”
女人气得鼻孔一张一合:“你……”
白瑜看孙蔷薇去了好一会儿还没回来,隐隐约约还听到外面传来吵架的声音,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低头看女儿和孙蔷薇的小儿子两人都睡得正酣,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便擦了擦手往门口走过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孙蔷薇大气不喘地骂人,还骂得很脏,不由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惹到她。
很快,她就知道了:“怎么是你?”
“三嫂!你终于出来了,这没素质的女人是你什么人?你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
江又涵一看到白瑜,仿佛看到了救兵一样,拉着白瑜就要她为自己做主。
白瑜一把扯开她的手:“她是我的好朋友,倒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样子,也太辣眼睛了吧?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一般,恨不得把全身都戴满金首饰,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江又涵气白瑜不站在自己这边,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于是道:“我是过来看三嫂你的,你不请我进去吗?”
“进来吧。”
白瑜的确不想请她进去,但江霖虽然过继了,可从血缘上来说,他始终是江又涵同父异母的哥哥,更别说她千里迢迢来到广城,她没道理把人直接赶出去。
江又涵让司机把她带过来的各种补品,以及金首饰等东西全部拿进来,然后打开其中一个珠宝盒子,推到白瑜面前道:“三嫂,你看我对你多好,这金项链可是从香江那边带过来的,款式是最新潮的,加上前面的吊坠可是整整有88克呢,现在的金价有多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看我对你多好!”
短短一句话说了两次“你看我对你多好”,这是有多怕别人不知道?
白瑜眉毛往上一挑:“金项链你拿回去,我不差这东西,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江又涵有什么目的。
说起来江又涵和梁天宇两人就是一对怨偶,因为江家反对,梁天宇在单位的工作没了,两人好几年都靠娄秀英养着,只是去年听说梁天宇下海去了。
看江又涵全身上下的金子,这是发达了?
江又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就左手上戴了一块手表,而且一看就是戴了好几年的,不由鄙视道:“三哥曾经是我们江家最有前途的人,不过三嫂,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真正聪明的人都去下海做生意了,你看我家天宇就是个聪明人,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在深市买了房子车子,还有我这一身的首饰,都是他买给我的,我都不想要,但他就是要给我买。”
“……”
孙蔷薇差点没听吐了,拳头也硬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虚伪恶心的人,她还想说她炫富炫错对象了,白瑜可不差钱,不说现在住这房子就要上万元,还有她跟飞鱼公社承包的那块地皮,以及正在建设的办公楼和珍珠养殖厂,没有几万元压根是搞不定的。
她以为他们孙家就很有资本了,可跟江家比起来,真比不了。
白瑜不动声色,把刚出炉的酥饼切成小块,然后给孙蔷薇拿了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江又涵看她没给自己拿,气得胸脯上下起伏,闻着扑鼻而来的阵阵香味,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嘴上却嫌弃道:“听家里说你前几年就开始建工厂了,怎么干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穷,吃个东西还要自己动手,你知道我家里有几个阿姨吗?三个,一个帮我照顾宁宁,一个做家务活,一个做饭,你看你的手都变粗糙了不少,三哥这是没钱给你请阿姨吧?”
宁宁是她和梁天宇去年底刚生的女儿,那次她流产后,一直怀不上,不过来了深市后,跟梁天宇合作的香江商人给她带了一些秘方药丸,不久后她就怀上了。
虽然是个女儿,但既然她能生,就不担心以后生不了儿子。
白瑜淡淡看了她一眼:“那你不要吃。”
江又涵:“……”
气死她了!
不过白瑜不给她吃,她偏要吃。
她拿起一块酥饼放进嘴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小葱缠绵糅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皮应该是刷了蛋黄,烤得两面金黄,看着极其诱人。
她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饼皮酥脆,底下的肉汁争先恐后溢出来,烫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也没舍得把酥饼吐出来,因为太好吃了!
白瑜这女人其他都不行,但这一手厨艺倒是还成,比她家里那个做饭的阿姨好吃太多了,她要是能说服三哥一起下海的话,说不定以后她就能让白瑜天天做饭给自己吃。
想到这,她三两口把酥饼吃下去:“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三哥和三嫂跟我们一起发财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瑜给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们不需要,梁天宇不是有很多兄弟姐妹吗,可以把机会给他们。”
“……”
江又涵被噎了一下,居然白瑜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过还是继续道:“那哪能一样,我跟三哥身上可是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是亲兄妹,有什么好处我肯定要优先照顾自家人,三嫂你别急着拒绝我,你看天宇才出来一年,就赚了那么多年,三嫂你难道就不想跟我一样穿金戴银,出入有司机,家里有阿姨?你比也去搞那什么工厂了,每个月就拿那几十元,还不够我们吃一顿饭的钱呢!”
白瑜还是那句话:“不感兴趣,还有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这里不欢迎你。”
说着她把东西全部赛道江又涵的手里,推着她往外走。
江又涵气得血管差点爆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三嫂你要是拒绝我,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白瑜懒得跟她说话,直接把她推出去,然后对着她的面,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面子都不给。
江又涵气得把东西狠狠砸到车上:“老杨,我们走!”
其实她本来就不赞成把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她三哥和白瑜,自从她三哥从三房过继出去,就再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更别说帮忙给天宇安排工作。
可天宇说了,她三哥手里不仅有江家的人脉,而且还有部队这边的人脉,对他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她也想过来让白瑜看看她现在过得有多好,因此才答应过来当说客。
可没想到白瑜这人比茅坑里的石头还顽固,看她以后怎么后悔!
孙蔷薇看人走后,才问白瑜:“那女人是江霖的亲妹妹?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白瑜:“同父异母的妹妹。”
孙蔷薇:“我看对方好像很有钱,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这年头能坐得起轿车的人,真是一万人中都未必能出一个,而且她全身上下那些首饰虽然很俗气,但不可否认的确很有钱。
白瑜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我很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钱要是真那么好赚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有些话她没明说,但她怀疑梁天宇做的是不法的事情,要不然怎么可能来钱那么快呢?
孙蔷薇觉得白瑜说得有道理,况且她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
孙蔷薇走后不久,白老太就从学校接念念回来了。
三年过去,岁月在白老太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看上去反而精气神更好了,精神抖擞,脸色红润,身上穿的衣服是白瑜设计的,跟时下老人穿的不一样,不是黑色灰色或者各种大花色,显得人老气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