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道侣是仙门第一—— by夜饮三大白
夜饮三大白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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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柒:“真的没有生气?”
叶沁竹:“没有。”
苏长柒:“即使这样,也没有生气?”
抬起如月皓腕,长指点出,落在少女眉心。
叶沁竹的脸更红了, 她绷紧唇瓣, 良久后,蹦跶出一句:“没有。”
苏长柒:“真的?”
他没有等叶沁竹回复, 探手圈住她的腰身。没花多少力气, 轻轻一带,便拉到自己怀里。在她出声前, 松开另一只手,覆上少女肩胛。
苏长柒俯身,把她紧搂在怀里。
这一次的拥抱,和前一次并不相同。他沉稳地站直身子, 没有发抖, 也不曾犹豫, 用力地箍住怀中人, 没有让她挣脱。
“你不用回答。”
“我当真了。”苏长柒说。
叶沁竹跌进冰冷的怀抱中,动弹不得。阴冷如毒蛇的触感, 混合长指的攀援,慢慢环住她细嫩的脖颈,停顿须臾,不知会向上,还是向下。
最终往上爬。
明月清辉之下,男子的倒影犹如牢笼,倾略性的冷香将叶沁竹包裹,她花了许多时间,才从影子里分出哪个是她,哪个是阿柒。
“我说过,我当真之后,你不会再有机会后悔。”
叶沁竹抬头,眼前人笑眯眯的,把她的脸捧在掌心。一热一冷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从在浮灵教开始,便滋生而出的占有欲和情愫,此时倾巢而出,朝猎物的方向扑去。
少女踮起脚尖,对着目之所及的柔软,轻轻触了触。
于是那只笨拙的,初次捕猎的,色厉内荏的猎手不动了。他被扑了个满怀,很快,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
“阿柒?”
“嗯?”
叶沁竹:“我喊喊你。”
“你,不许转移话题。”喊完,小姑娘气鼓鼓地,重申一次自己的想法。
叶沁竹的手凑过来,几乎要怼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管你在想什么,你先喝。喝完,我们再聊别的。”
她用力伸手,纤细的腕骨抵住他的唇角。触及肌肤后,还嫌距离不够近,又前进些许,蹭得他唇角上扬,露出牵强的笑容。
“等等……”
苏长柒无可奈何,握住少女的细腕,把它往旁边移。
叶沁竹凑得实在太近,不仅是苏长柒的本能作祟,连带体内沉睡的蛊虫,都开始蠢蠢欲动。躁动叠浪般奔涌,被他强制压下。
“……不要在这儿。”最终,他小声道。
苏长柒还存有理智,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荒郊野外,环境不好。人多眼杂,叫人看到了,容易有闲话。”
喝个血,都喝出仪式感了?叶沁竹无语。
叶沁竹:“这哪是什么荒郊野外,这是仙门山峰的修士居所,我就住这里哎。”
“你看,门还在,曾经在那儿立着。”
话说完,就后悔了。她的竹屋和庭院已经塌了,半点能住人的模样都没有。少女回眸瞟了废墟一眼,尴尬地收回目光。
“我好像没地方住了。”她可怜兮兮地抬头,痛苦地陈述这一事实。
“那个,现在这个点,客栈还开着吗?”叶沁竹试图寻找解决办法,一抬头,撞入双含笑的眸子。
“我给你准备居所。”苏长柒淡声。
“在你来的几日间,刚购置的院落,已经打扫、整理完毕。”
他发出邀请:“要过去吗?”
那双眼眸里有海潮奔腾,靠近一步,就会溺死其中。
叶沁竹警惕地审视他,仿佛眼前人拥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故作矜持地轻咳两声,扭身转向:“好啊,哪座山峰?”
“不在峰头。”苏长柒道,“是人间界。”
少女“咦”了一声。
苏长柒:“我以为,比起仙山,你会更喜欢那儿。”
叶沁竹:“可先前,明明是你一直强调,说让我来庚辰仙府,怎么又要带我下山。”
苏长柒:“我挑的是山脚的住处,也算是仙府的地界。先前数次提及,让你来庚辰仙府,只是因为此地资源较好,适宜你修行,没有其余原因。”
叶沁竹不信,盯苏长柒:“真的?”
她看的时间有些久,逼对方改了口:“不止如此……我留在这儿,你要与我同住,只有庚辰仙府一处地方。”
苏长柒抬手掐诀,周围景象变动,车马人声响起。
鼎沸的喧闹中,他的袖口被牵动,叶沁竹拉住苏长柒的袖子:“要论修行,以我的资质,其实哪儿都可以。”
“但,你不喜欢这儿吧?”她回过头。
庚辰仙府所在的群云山峦在身后林立,遥遥望去,诸峰高耸入云,朝主峰靠拢。
“他们都对你做过什么?”叶沁竹看着,眉头先皱了起来,“除了蛊毒和引血做药,还做过什么别的吗?”
“还有,我在来的路上,有听说过那个灵阵,也和你有关,叫八门什么……”
叶沁竹努力回忆,还没吐出名字,唇瓣先被手指堵住。
“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苏长柒露出浅笑,“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我记不太清楚了。”
少女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开口想说话,已经被苏长柒牵住手,打断她的话。
先前不是没有牵过手,但不知为何,叶沁竹如今特别容易脸红。
苏长柒碰她一下,她就要害羞上半天。她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但总觉得临门一脚的契机没有到,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和我来。”
苏长柒的面上并无波动,他领她往准备好的居所走去。
那是间古色古香的庭院,依照普通平民的格局搭建。与叶沁竹先前所见行宫不同,整体木建结构,清幽雅静。一条潺潺溪流环绕,走过长桥,方至住房。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朝一夕建成的。
“从你答应前往庚辰仙府的那日,我就让人准备了。”
苏长柒察觉到叶沁竹的惊讶,解释道:“我特地让他遮盖脸上纹路,别吓到这儿的居民。”
叶沁竹:“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是林翎买的房子。”
苏长柒:“此事与他无关。”
他像是要强调,自己是值得托付的人,反驳:“我买的。”
“除去此地,其余地方也有备选。你要是不满意这儿的环境,或是不愿意留在庚辰仙府,我皆能寻到合适的去处。”
叶沁竹肃然起敬。
她现在才发现,苏长柒表面什么都不管,但实际上似乎很有钱的样子。想想也是,她这个半吊子都能靠画符买房,苏长柒的金库应当只多不少。
抬脚进屋,没来得及惊叹精致的装潢摆设,叶沁竹的目光落在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阿柒,我的确不喜欢这儿。”她说。
“我不是不喜欢你准备的住处,也不是不喜欢你,但是……我觉得你不喜欢庚辰仙府。”
“我也不喜欢它。”
叶沁竹:“要是不喜欢,为什么非要留在这儿?你如果想走,他们根本拦不住你吧?”
仙府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眼前人挥挥手就能解决。他要是不想在这儿停留,很轻易就能脱身。
苏长柒:“我……”
叶沁竹:“我要听实话。”
说话间,走过摆在正厅的雕花木椅,擦身而过前,叶沁竹很有气势地抬指敲动。声音响亮,很有气势。
苏长柒脚步未停,垂下长睫,很认真地思索该如何答复。
“最初,是觉得去哪儿都没什么区别,徒增麻烦。”
“至于现在……”
苏长柒五指曲起,遮掩掌纹处的裂缝:“过几日是蛊毒发作的时候,要是那时钟青青还未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到那时再走不迟。”
钟青青藏匿解药的地方,他无法寻到。苏长柒甚至怀疑,钟青青不知想了些什么,不准备将解药给他。
叶沁竹了然点头,扯了扯苏长柒的手:“我明白了。”
“你在等这个!”
素手当空一招,抓出一个小药瓶,其后还跟了一连串瓶瓶罐罐。
“哦,还有这个。”她递出卷小纸条,“是药方吗?还是配比?”
“你看,上面还有裴述的署名,如果没偷错,就是解药了。”
叶沁竹对自己的寻物符很有信心。
苏长柒一眼看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灵视很高,一眼看过去,立刻就能透过那些虚设的容器,分辨出其中药材。与蛊毒成分一一对应,很快就对结果有了定论。
他低头,少女笑容瑰丽,骄傲地扬起下巴:“瞧。”
“看看我给找到了什么?”
叶沁竹的手摊开,等苏长柒去接。许久未曾听到回应,面上表情略显错愕:“我偷错了吗?”
苏长柒:“没有。”
他很快给了答复。
骨节分明的手弹出,轻触瓶身。苏长柒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许久后,才把整只手覆上去,接住浮于半空的药瓶。
“你为什么会有这些?”
叶沁竹理直气壮:“我偷的啊。”
苏长柒:“钟青青,就是因为这个,才发现你的,是吗?”
他眼中的眸光,连带声音,都夹杂些许颤动。
分明是想了许久的东西,真的被捧到面前时,苏长柒心底却没有半分高兴。
他竟没有觉得不对劲。
或许是被莫名其妙伤害的次数太多,苏长柒竟没来得及细想,叶沁竹的到底做了什么,才被钟青青察觉。
察觉出她和他有关,可能是认识,更可能有别的缘分。
若非如此,哪会让钟青青这般开杀戒。
叶沁竹:“是啊,我来这儿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寻药。”
二人转到屏风后,厅堂的后门阖着,尚未打开,亮光从屏风外透入,模模糊糊,将狭窄空间中的身影衬得模模糊糊。
冰凉的指尖,在碍事的瓷瓶消失后,终于落到少女掌心。
“太危险了,要是我不在这儿……要是我敌不过她,要是……”
叶沁竹:“确实,想起来我就后怕。但我那时哪里知道,主母真的说杀就杀。”
她做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将药瓶塞进苏长柒掌心,盯着她收好。
叶沁竹:“要是确定没问题,你记得吃啊。我为了你,可是差点把命搭上。”
苏长柒没再出声,他张开口,复又合上。他不知道自己该道谢,还是该表达歉意。
叶沁竹那时,分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苏长柒终于明白,她假装成被俘虏的新娘子,急不可耐地来到仙府,存了为自己寻药的心思。
是他没能懂叶沁竹。
他还是不够了解她,幸亏他心存惦记,早在一开始就守在竹屋边,不然……
……他赶不及的,从钟青青自第一峰出动,到斩下那道气剑,苏长柒赶不到院落那边。
意识到这点,苏长柒呼吸猛地顿住,脸色泛白。他迅速平复呼吸,眼前掠过到白影。
她撩起闭上的袖口,露出段细白如玉的小臂。
“别再忍了。”叶沁竹的语气里浮现焦急,“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这儿已经不是仙府了,没人会来看到。”她恨不得把苏长柒按到门上,掰开他的下巴往里灌血。
苏长柒接住她的手,他想了想,牵引着放到唇前。
既没有拿出锋利刀刃,也没有直接动用灵力。
“确实,不用在忍耐了。”
在叶沁竹扬声反驳时,男子的薄唇覆上,贴在她的凝白腕脉上。
少女的声音,骤然卡在喉咙口。
苏长柒品味此时的感受。
胸口疼痛翻涌,朝外漫溢的魔息不断往灵台、识海处侵蚀。往少女的脉搏有力地跳动,鲜血滚烫,不停地呼唤他,诱惑他。
他应当随叶沁竹的意思,像在浮灵教一样,饮下灵血,尽快恢复平静。
苏长柒却觉得,现下是极好。太过的平和,于此刻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清风霁月的男子,捧着无瑕白璧,又落下一个亲吻。
许久不曾离开。
没有伤口破裂的疼痛,只有持续不断的湿濡,如同小兽在舔舐。先是谨慎地在安全区徘徊,而后愈发地贪婪,开始探索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叶沁竹再一次、不争气地瞪大眼睛。
不干正事就算了,他怎么光动舌头,不咬!
苏长柒一直不吭声,让她很慌乱啊。
“你,你这个样子。”最终,叶沁竹不争气地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正题啊。”
而后一丝微凉,落至她的鼻尖,叶沁竹陡然一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是在喝血,还是在做别的事?
“你又骗我!”她尖声细气地惊叫,“你根本没在喝血。”
叶沁竹言毕,扭身想跑。她刚弯腰,想从苏长柒臂膀下钻出去。她逃避的动作像是按动机关,整个人被按住、架起,堵在阴暗狭窄的角落中。
苏长柒:“叶姑娘,抱歉。”
“我确实,又骗了你。”
谈话间,少女试着躲开束缚。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她贴在紧闭的门扉上,双手掌心紧贴木板。胡乱挣扎,也不见有脱身的可能。
苏长柒:“我可以爱你吗?可以吻你吗?”
“你可以爱我吗?”
少女的瞳孔一寸寸收缩,映照出男子眉间的浮光碎金。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骇然,简直像被天雷劈焦一般,苏长柒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叶沁竹脸上蹭了蹭。
叶沁竹被他撩拨得有些痒,头往外偏,扭扭捏捏地开口:
“啊,这个,那个,我……”
“你们这一类的修道士,会喜欢人嘛?真的假的?”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要奔放一点,还是矜持一点,她该拿什么态度去做填空题啊!
很快,叶沁竹就发现,苏长柒的表白,交白卷也无所谓。
在确定自己说不出话前,她听见苏长柒道:“没关系,叶姑娘,我不曾期待过你的答复。”
苏长柒这般的修道之人,会喜欢上谁吗?
怎么可能不会。无论是被吸引,还是悸动,亦或是彻底动心,那份感情都荡漾在胸口,恍如昨日。
可将死者是否有表达爱意的资格?
把心爱之人拖入泥沼的行为,是否能坦然地宣之于口?
苏长柒不知道,他无法抑制滚动于胸口的情感,索性把它当成了无所顾忌的放纵。
被拒绝的话,苏长柒不想听。他已经被拒绝过太多次,这一次的分量有些过重,他不敢去问。
他心底的恐惧过于明晰,害怕这又是一场黄粱一梦,做到最好,只有被抛弃的结局等着他。
就这样吧。
她见到他的时候,是高兴的,她回应过他,说不定,她也对他有同样的心意。
昔日的克制与温和,成了难以言述的桎梏,他一手搂腰、一手掰起她的下颚,在叶沁竹满脸的嗔怒,张口欲骂时,把她的嘴堵住。
苏长柒的眼底泛起水汽,雾蒙蒙、湿漉漉,他不断地往深处探,耳根和面颊一同由白转红。他仿佛遮上眼,蒙住耳,动作毫无迟缓与停顿。
身底下的少女最初还在努力挣扎。
叶沁竹得做些什么,不然,她很快就会化成一团水,软绵绵地于某个人身下求饶。
意识到上半身根本无法发力后,她抬起脚,泄愤般奋力一踹,踢得崭新屏风摇摇欲坠。
叶沁竹又一脚,那屏风终于坚持不住,晃悠两下,轰然一声,彻底倒在地上。
她趁着换气的时候,勉强撑开肩胛,双手一上一下,攥住了不知是何材质的长衣,狠命撕扯。
苏长柒的衣上有细细的银线,绣有图案,叶沁竹先前未曾注意,如今指尖贴上,依稀辨别那似乎,是朵花。
少女面上布满了鲜活的红晕,她一鼓作气,破罐破摔般,放弃挣扎,用力啃了上去。
他像是没想过叶沁竹会反攻倒算,面上浮现惊愕,眼尾的桃花一朵朵展开,争先恐后地传达主人此刻的喜悦。
苏长柒的力道骤然消失,放松对叶沁竹的钳制。
自从踢翻屏风后,叶沁竹晃悠的脚便抵在牢不可破的后门处。身上的压制消失,她如蒙大赦,借力一蹬,往苏长柒身上扑。
苏长柒刚刚收力,猝不及防往后仰。叶沁竹把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而对方似乎也没有稳住身形的打算,双臂圈住她,上身狼狈地倒在折叠式的屏风上。
呼吸急促而散乱,身体紧绷的同时,冰冷如铁块的掌心处,传来阵阵温度。
叶沁竹怒骂:“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欢嘴对嘴喂血的。”
她终于能拉开身形,将距离由负变正。
叶沁竹撑起身体,居高临下,恼羞成怒地俯视苏长柒。
她的面色红得吓人,嘴角挂有泛红的银丝。

第36章
屏风的材面是丝制, 上好的雪山绢布。抚摸上去,冰冰凉凉,浮躁乱跳的心脏, 仿佛都能平静下来。
叶沁竹掌面撑着, 唇瓣迅速染上殷红,像雪中红梅, 和晶莹液体混在一起,令人眼花。
银丝断开时,那缕血花瞬时染上另一端。
苏长柒动作顿住。
他仰面躺倒,鬓间落下凌乱发丝,一点雀跃耀眼的红,撞破他略显阴郁的苍白面庞。
呆愣愣地, 维持原本的姿势许久, 久到叶沁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一动不动下去时, 苏长柒探出舌尖, 卷血丝入口。
抿着唇角,轻舔几下, 唇边血渍半点不剩。他的眉眼向来疏淡无情,行此事时,恍然有几分山间精怪的模样,浮出勾人的灵魅。
叶沁竹一时间有些看呆。
最终, 魅妖自暴自弃地扭过头, 移开目光。
苏长柒狼狈地将头一歪, 闭眼不敢看叶沁竹。
叶沁竹:“你内疚个什么啊, 我自己咬的,你看不出来吗?”
她气急败坏:“喝我的血, 再去吃药。有话,之后再说不好吗?”
“叶姑娘。”
苏长柒:“我现在,不想要你的血。”
他分明不想做这个,终究败给自己的欲望,现在再去吻她,简直就像抱有别的目的。
“想要什么,我分得很明白。”他又强调了一遍,不知道在对谁说,“吸引我的不是血。”
“竹…叶姑娘,是你。”
“我喜欢你,绝非因为你的血。”
叶沁竹:“……”
她眼眸睁大,完完整整地,接住了苏长柒的表白。消化片刻,略带无语地俯视他。
身下的男子说完话,歪着脑袋,低眉不语,油然生出几分颓废感。
叶沁竹弯起唇角,旋即,笑出声。
“什……什么嘛,这两者又不矛盾。”
“阿七,你直接说你喜欢我,不就行了?”
他睁开眸子,偷眼悄悄看她。
“你都没有问过,怎么确定我对你的想法?”叶沁竹成功气笑。
苏长柒:“我能说吗?”
叶沁竹:“?”
苏长柒:“我比你年长,很多、很多……”
叶沁竹:“年长这个东西,大六岁可以,六十岁不行,一百六十岁往上,也是可以的。”
苏长柒:“我不曾受过凡俗礼法的教化,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委屈。”
叶沁竹:“……好巧啊,我也不懂这里的礼数来着。”
她问:“你在害怕什么?”
“阿柒,你在恐惧什么。你觉得我会像其他人那样,不声不响离你而去,还是对你的身份抱有成见?”
叶沁竹伏低身子,呼出的气息缠住耳廓,纠缠不休:“我不是那种人。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靠我的眼睛,来判定你是哪样的人,而非耳朵。”
苏长柒眼底柔光潋滟,昏暗夜色中,泛起灼热滚烫。他轻缓地吐息,生怕呼吸过重,惊扰到这场幻梦。
他说:“要是我问,你会回答,我想要的答复吗?”
“会哦。”叶沁竹耐心回应。少女歪起脑袋,粉面桃腮。
她稍稍拉开距离,佯装生气:“所以,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不会再耽误了。”
苏长柒明白她的意思,眉眼沉静地弯下。
他的目光从叶沁竹嘴角移开,抬手,扶着她的脑袋,往左侧转头,手指点上她耳后的位置。那是块柔软细嫩的肌肤,往下便是脖颈。
“这儿,可否?”
叶沁竹点头。
很快,细弱的疼痛感传来。环着少女腰身的手臂收紧了,把她更亲密地搂入怀中。苏长柒托着她的下颚,往侧偏转,薄唇小心覆上去。
声音响在近处,隐约间,叶沁竹能听见黏腻的液体交融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不知属于谁的,强而猛烈的心跳声。
伤口发痒,发麻,连带着她整个人发软。到最后,少女手臂一软,彻底支撑不住,瘫了下去。被紧紧拥住,侧脸不敢看人。
他将残余的血珠舔舐干净,唇瓣紧贴在伤口之上,细细密密的轻啄过后,鲜红色再不见踪影。
很快,叶沁竹听见,苏长柒喟叹般笑了。
“抱歉,竹子,我刚刚吓到你了。”
叶沁竹:“是在看我吗?”
“嗯。”
苏长柒心思微动,有些落寞地垂下长睫:“不可以吗?”
他无辜起来,像只令人生怜的大狗,光是看着,就让她手痒难耐。恨不得伸手,解开他的发髻,对着略显凌乱的墨发一通招呼。
叶沁竹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可以耶,可以这么喊。”
苏长柒弯起眉眼,又连着笑了数声。他像是很少这么高兴过,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躲了。”他垂下长睫,笑声里夹带自嘲情绪。侧过身,拢住少女雪白肩膀。用力搂着,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屏风坍塌后,厅室内的环境不再逼仄,宽宽敞敞,除去暗了些,没有让人不舒服。还好叶沁竹踹得的屏风,薄薄一层布料,两个人耳鬓厮磨,枕在上面,呼吸纠缠。两双瞳孔互相映衬,点出双方眼底的笑意。
然后,男子眼中的笑意褪去半分。
他有事要说。
苏长柒:“我不仅仅只是单纯因为身份的原因,才会回避你的答复。我只是怕……来不及等到你的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去牵叶沁竹的指尖,眸光安静温和。苏长柒捏住少女五指,珍惜地握于掌心。
叶沁竹微愣,因激动乱跳的心脏平复一半。她将碎发缕至而后,空余的手触及洁白丝绢,叶沁竹撑起身:“怎么了?”
他很少如此郑重,苏长柒露出严肃的神情,必然是有什么他无法解决的事发生。她没有犹豫,立刻从地上爬起。
起身后,叶沁竹顺势去拉苏长柒,他没有过多的动作,顺从地站起。起身时,挥手在厅上点上明烛。火光摇曳下,勾勒出优雅英挺的轮廓。
苏长柒:“我生病了。”
他抬起手,摊开掌心。温暖灯光下,冷白如瓷釉的掌心覆上层柔光,丝丝裂纹如蛛丝攀附,映入少女眼底。
苏长柒:“原因尚且不知,修士之中,从未有人出现过这等情况,也不曾有其余人看出异样。或许是我的存在有违天道,预备施以惩处。”
他的手被叶沁竹抢过去,少女两只手紧紧握住苏长柒手掌。
叶沁竹小声问:“疼吗?”
苏长柒:“不疼,只是会劳累罢了。”
“原因呢?”
“要是我没猜错,裂开的纹路应该与灵体相连,等到纹路蔓延到心脉后,可能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叶沁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覆上,泛起点点的荧光:“倘若是灵体的问题,有人渡些灵力给你,会不会好些?”
苏长柒忍不住笑:“你这样,要耗费多少精力?”
他并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但转念一想,靠这个续命,定然会背上无数的业障。如果处理不当,直接将修士吸成人干,都有可能,此举实在不妥。
叶沁竹轻挑眉眼,并未因此泄气。
“不会的。”她回答,“我可以作弊。”
双指并起,画出一个符文,落于交叠掌心之间。五指用力地扣上,在灵符引导下,源源不断地朝苏长柒体内灌注灵力。
“你忘了,我的符文很灵的,我让它自动产生灵力,它没法拒绝。”
苏长柒面上浮现惊愕,仅仅一瞬,被无奈的笑容取代。
“那你来救我的时候,岂不是浪费了灵力?”叶沁竹一边扣紧苏长柒的手,一边问。
苏长柒:“它没有你想象那么严重,不妨碍我使用灵力。”
叶沁竹嗔怒:“这算什么理由?我不要听这个。”
苏长柒抿唇:“要是没有第一时间震慑住钟青青,压制住那些人,他们还不知道你是谁。许明的处理,不日就会下达,你可以耐心等候,静待佳音。要是等不及,我陪你去催促。”
叶沁竹气他老想着别人,她两只手都用上了,无法出手,只能踮起脚尖,气恼地用头轻撞:“不要。”
“我又不是暴脾气,许明又没有对我做什么。硬要说对不起,也应当是下地府,去和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子道歉,与我无关。”
“阿柒,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要是你出事,我会难过的。”
被她撞击额头,还被骂了一顿的人移开目光,像在认错。过了片刻,低头,往叶沁竹的额上蹭了蹭。
撒娇般:“嗯。”
叶沁竹嘟起嘴,生气,但放弃和闷葫芦交流。
直到灵符耗尽,叶沁竹低头,满意地看向稍微缓和的裂纹,松了口气。
“比如说,身体不对劲,就应该想方设法医治。传输灵力之类的,不止我一个人能做到吧。”
“又比如现在,快把药吃了。”在苏长柒回答前,叶沁竹抢先从空间囊中取出水壶。
“温水我准备好了,这次的解药。和上次的缓释药,服用的方式一样吗?”
苏长柒张了张嘴,仿佛没那么容易跟上叶沁竹的思路。他笑着点头:“是,一样的。”
“那你先请。”少女笑盈盈的,“我想在这儿转转。”
她露出新奇的神色,私下张望:“这儿够大,我还没有看够。”
她像只快乐的鸽子,从正厅出去,于溪边迈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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