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的江颂安心头已?经冒了?火,看向马学应。
马学应是河道督查,流水县修缮堤坝一事?正是他全权负责,此时明明应该心慌的人却是面不改色,道:“大?人,流水县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在淮河改道最凶猛湍急之处,这雨大?的很,淮河暴涨,属下认为此次并非是河堤的问题。”
他刚说完,同样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杜临便皱眉道:“淮河改道确实凶猛,但流水县也不是才搬到此处,难道先前修缮河堤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么?前年的洪水教训还不够?”
马学应脸色一下就垮了?。
“你这是何意?”
杜临:“我记得?前年流水县百姓也受了?很大?的损失,再次修缮难道不应该考虑最坏的情况极力加固么?!”
马学应:“你这是怀疑我办事?不力?!一介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前年朝廷打仗,国库空虚!拨款少得?可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又懂我的难处呢?!”
马学应说完,全场寂静,杜临冷笑:“马大?人这是承认自己河道修缮不力了??”
“你!”
马学应大?怒,眼看又要吵起来?,胡巡抚出面再次呵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再吵,事?情能办了?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江颂安此刻问道:“大?人,流水县那?边伤亡如何?”
胡巡抚:“万知?府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去援助了?,幸好河堤坍塌之处是在田边,只是毁了?几百亩田,一户消失,但是人已?经救回来?了?。”
江颂安和孙茂水松了?口气,万幸。
江颂安:“这雨下的邪门,看来?修缮河道加固堤坝一事?再不能拖,杜先生,不知?你的方案如何了??”
杜临此时也敛了?火气,从?怀中掏出些图纸:“我昨日回去花了?些功夫拟了?方案,本打算是从?丰白县开始,但没?想到流水县最早出了?这样的事?,我需要改改。”
马学应立刻道:“胡大?人!流水县前年修缮堤坝的真是属下的门生程六,他对流水县情况最了?解,属下主张让他出面!”
余泽此时终于忍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来?:“马学应!我劝你要点脸!我刚才是不想戳穿你,流水线堤坝为何这般脆弱你心知?肚明!还要故技重施?!我劝你收敛一点!现在我是没?空参你,等?到此次事?情结束,你且等?着?就是!”
马学应嗓门比他还高:“姓余的,你休要血口喷人!别?以为我不知?你在阴阳怪气什?么!你敢污蔑我,我也和你没?完!”
江颂安摇头,再这样吵下去,什?么事?情都别?干了?,他主动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道:“知?府衙门的人可能不够,我去彭将军那?边禀报一声,将远征军调来?帮忙。”
胡巡抚欣慰点头:“好,江大?人,辛苦你了?。”
江颂安懒得?理会这些拌嘴的人,转身就走,孙茂水也跟上。
还有一人也跟了?过来?,杜临道:“江大?人,我想去流水县看看,能否搭一程马车?”
江颂安惊讶:“你没?有马车?”
杜临苦笑:“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我只是一介草民。”
江颂安点头:“上来?吧。”
杜临道谢。
“我要先去彭将军那?边,估计只能送你到城门。”
杜临:“城门口有很多车夫,我去那?边就好。”
江颂安点头,马车内沉默下来?。
杜临似乎忧心忡忡一直在看图纸,江颂安忽然问:“方才你们在大?堂内争论的是事?实么,意思是前年流水县修缮堤坝马大?人贪污了?赈灾银么?”
江颂安这话已?经问的十分直白,显然是将杜临当成了?朋友,杜临一愣,笑了?笑:“江大?人不是禹王的人么,为何问这个,我是一介草民,这样的问题,过界了?。”
江颂安咳嗽一声:“你我现在不是以官员再议论,你就当我也是普通人。”
杜临笑了?,先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道:“昨日我带余大?人去平安酒肆了?,他当着?掌柜娘子的面是痛骂你了?一通,江大?人还是别?信任我的好。”
江颂安皱眉:“你为何要这么做?”
杜临:“我只是去吃饭,余大?人是我同门师兄,我招待他罢了?。”
江颂安心头也冒了?几丝火气:“你胡说,你这是介意我从?前不待见你之事?,你这人未免也太小肚鸡肠。”
杜临忽然大?笑。
孙茂水在前面赶车,被吓了?一跳:“笑什?么呢?”
杜临没?有回答,片刻后?,总算正色道:“我知?道你替禹王办事?,也知?道你还有别?的任务,但是不管你的真实任务是什?么,你对外都是禹王的人,你与马学应就应该站在同一战线,你实在不该今日问我这个问题,我与禹王不是一路人。”
江颂安皱眉,什?么莫名其妙的?
杜临见他不懂,叹气:“你有勇有谋,就是缺点脑子,在这些人之中周旋,就该谁也别?信。”
江颂安终于明白他的意思,道:“我冒失问你这个问题,不过是看在你我私交份上,瑶瑶信任你的人品,我也一样。”
杜临笑道:“你刚不是生气我带余泽过去?”
江颂安:“我没?那?么小气,况且我也的确喝的烂醉回家了?,她就是气我也是应该的。”
杜临又笑了?,“那?看来?掌柜娘子没?错。她先前同我说,她信你,就算是面对诱惑也绝不屈服。掌柜娘子对我有恩,她信你,我却不是很了?解你,所以我才要故意带余泽去。”
江颂安恍然大?悟:“你在试探和考验我?”
“不算吧,我可没?给你设局,只是将你这几日行的事?告诉掌柜娘子,你自己能解释了?说明你确有苦衷,你解释不了?,也能让掌柜娘子不被你瞒在鼓里?。”
江颂安:“……”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杜临勾唇:“不必谢。”
江颂安摇头。
两人不再讨论此事?,又转到正事?上,杜临此时也不再与他玩笑:“马学应有没?有贪污我不清楚,只知?道流水县的堤坝绝对不合格,但你既然问了?,或许应该由你调查?”
江颂安不说话了?,他明面上与马学应是一伙的,怎么能应了?这话?
此时江颂安后?知?后?觉,杜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那?句别?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江颂安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杜临。
杜临觉得?好笑,好在城门到了?,他不再多说,下了?马车。
只是回头时还是忍不住叮嘱他:“江颂安,你真的应该多长点心眼。”
江颂安猛然拉上车门,“走,别?理他!”
孙茂水也不知?这两人怎么了?,只好驱车赶紧嘲雁鸣山方向赶。
杜临也敛了?神色,招手喊了?辆马车:“去流水县,快些。”
第165章 歹毒
流水线塌坝之事不小, 远征军那边也听到了动静,况且大雨说下就下,春猎也?没法继续进?行了, 江颂安他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 正好就遇到了返程回来的彭文博和远征军一行。
嘉文帝也?在。
在队伍的正中间,坐在马车内。
彭文博看见江颂安,立马上前问了问城里?情?况,当听说河堤坍塌之事是真的之后,彭文博脸色也?变了:“圣上估计会不大高兴……应该会叫你去回话。”
吕福宝果然很快过来:“江大人, 主子传。”
江颂安不敢耽误,立马走?了过去, 这会儿雨势虽然已经停了, 但是江颂安一路骑马赶过来, 身上也?已经湿透,他站在马车下恭敬道:“殿下。”
“上车吧。”
江颂安犹豫一下道:“臣浑身湿透了, 还是就在此?处吧。”
“无碍,上来。”既然天子都?发话了,江颂安只好登上了马车, 但好在这马车十分宽大,里?外都?有两间, 江颂安在外围,与嘉文帝隔着一道门帘说话。
“流水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嘉文帝问。
江颂安对天子不敢有所隐瞒, 立刻一五一十都?说了, 嘉文帝听说之后冷笑一声:“他们?胆子倒真?是大。
那马学应当真?这么说的?”
“臣不敢妄言。”
“前年国事虽然紧张,国库也?空虚, 但是对赈灾的拨款从未有过偏差,朝廷当时拨款一千两白银修缮一个小小县城的堤坝, 在这位河道总署口中就成了难事了?”
一千两白银,的确绰绰有余了。
江颂安沉默。
嘉文帝怒气淡了些,片刻后道:“你做的不错,继续帮朕盯着这群人。”
江颂安:“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他们?没怀疑你?”
江颂安:“臣之前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之前和他们?并不认识,臣与他们?……喝了两次酒,算是初步信任了吧……”
“喝酒?”嘉文帝忽然笑了笑:“那你妻没说什么?”
江颂安牙疼。
殿下怎么知?道?
嘉文帝忽然大笑:“江爱卿家中有酒肆他们?也?不知?道照顾一下生意,真?是不会做人。”
江颂安惭愧道:“只是小店,贵人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不必这般妄自菲薄。”嘉文帝回忆起平安酒肆饭菜的味道,想?起下午吕福宝惊讶地告诉他平安酒肆的那个女?掌柜竟然是江大人的妻子时,嘉文帝有那么一瞬间便忽然明白为何江颂安三句话都?不离开他妻了。
那样的饭菜,也?担得起嘉文帝的这句话。
江颂安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继续将最近得到的消息给嘉文帝都?汇报了一遍。
最后,嘉文帝道:“再观察两日,看看这群人到底敢做到什么地步,朕回到庆州会在禹王府大门不出,有事情?你直接来此?处找朕。”
江颂安:“是。”
在嘉文帝的授意下,彭文博让江颂安带着自己手下的兵赶去流水县救援去了,而?此?时,流水县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会谈。
马学应和万钟此?时正在衙门,流水县的知?县卢昊也?在,此?人也?是禹王一党,现?在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断地询问万钟应该如何办。
万钟脸色很是难看,看向马学应的眼?神也?略有不爽:“你先前不是说至少会坚持五年,这才几年,这不是上赶着就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去了吗。”
马学应也?是叫苦不迭:“大人,我哪里?会想?到今年的天气这么反常,这才几月,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暴雨。”
“每年夏天的暴雨也?不小啊!”卢昊气得跳脚:“马大人,我就说当初凡事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当初我就说那样不妥不妥,至少要把事情?办了,现?在这样,整个庆州都?盯着咱们?!还有那个杜临,现?在堤坝那边,他本来就是工部的人,要是让他瞧出一点什么,我们?都?彻底完蛋!”
马学应:“瞧你那出息!前年分钱的时候没见得你这般说!我看你当时也?挺高兴地!现?在倒是一副义正言辞!事情?怎么没办了?当初那方案和报价你们?都?是看过的,现?在想?把锅扣在我一个人头上,没门!”
“你!”
万钟脸色也?不好看,咳嗽一声:“小马,注意措辞。”
马学应回过神来:“对不住大人,是我有些太激动了。”
万钟:“卢大人,事到如今我们?互相指责没有任何意义,想?法子解决了事情?才是根本,现?在首先要做的,第一是安抚灾民的情?绪,第二便是想?办法赶紧把堤坝修复了,小马,之前负责修缮堤坝的那个人呢,还是让他来吧。”
马学应哼了一声:“大人,您今日不在可是不知?道,现?在杜临成了主修人,我可说不上话。”
万钟皱眉:“九个县,他一个人忙得过来?”
“现?在其余县的事情?不是没咱们?紧急么,所以”
马学应随口说了一句,三人均是一愣,卢昊睁大了眼?:“马大人,你说什么?”
马学应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对啊,如果说现?在问题分散出去,那所有人的眼?光便不会的盯着流水县不放了。”
万钟:“怎么说?”
马学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将九个县的堤坝全部毁了!”
马学应刚说完,卢昊睁大了眼?:“你疯了!”
马学应不去理会他,而?是径直看向了万钟:“大人,您怎么想??”
万钟半天都?没有吱声,正在此?时,江颂安忽然带人赶来了。
卢昊从窗子里?一看,啧了一声:“那个江颂安怕是带了一千多人过来,此?人如何,可能谋事?”
卢昊和万钟都?看向马学应,马学应道:“接触还不算太多,算不上信任,我现?在还见不到殿下,不好说。”
“那咱们?所谋之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对了,殿下到底在何处,这么大的雨还打什么猎啊,应该回来了吧?”
“应该是,现?在所有眼?睛都?盯在这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开了,我晚上在去一趟,问问殿下的看法,若是殿下也?同?意,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毁了!到时候九个县的堤坝一起修!谁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一定是这场天灾的缘故了。”
马学应的这法子的确有算歹毒,但如果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流水县,他们?的确势必就有大麻烦。
他们?的麻烦也?就是殿下的麻烦,万钟片刻后点头道:“那你晚些时候过去,不要太引人注目。”
马学应:“明白。”
江颂安没顾得上这几个人,一心先扑到了救援上,大雨导致淮河暴涨,即便现?在雨势停了之后河道还是汹涌,当务之急,只能先用沙袋将坍塌的地方堵住。
万钟之前带来的衙役和一些年轻体壮的当地村名已经去帮忙了,江颂安立刻阻止士兵也?有序下去。
杜临正在勘察河道的情?况,只见几个百姓愤怒上前,道:“太过分了!那河道里?面和豆腐一样的!明显修建的时候就偷工减料了,这怎么可能防得住洪水!朝廷是否太过分了些!”
杜临一愣:“我去看看。”
江颂安也?道:“我也?去。”
卢昊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一颗心真?的是悬在头顶上面了。
当杜临看见那些松散的砂石时,气得破口大骂:“欺人太甚!这种东西?如何能用来防洪水!”
江颂安虽然不懂修缮堤坝,但他会盖房子,这种土孔隙太大,自然没有砖石牢固,难怪村名比喻成豆腐。
杜临气得当即就要去找马学应,被江颂安拦住:“冷静些,这儿这么多双眼?睛,他们?跑不掉,先堵上要紧。”
杜临冷静了一下,看了一眼?卢昊的方向,卢昊遥遥就感觉到了一束冷冷的眼?神,他一哆嗦,赶紧跑回去了。
卢昊显然是个怂的,官级也?低,凡事都?要听马学应和万钟的,但是他能拿到的好处显然是三人之间最少的,可若出了事,第一个被揪住的就是他。
卢昊愤愤却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卑微,他只能更依附万钟和马学应两人,内心不断祈祷今晚马学应能见到禹王殿下,给他们?想?法支个招啊……
马学应当然也?想?,天色一暗,便立马策马前往禹王府了。
而?此?刻的禹王府,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一句话都?不敢说,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
这自然是因为,自家府邸忽然换了主子……这主子还是他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人。
嘉文帝此?次出行低调,还真?没带多少伺候的人,算上吕福宝,贴身伺候的不过十几个左右,暗中保护的锦衣卫倒是有上百,但他们?无召不会出来,再说,这些禹王的人不是也?可以使唤么。
吕福宝使唤起他们?来可没个顾及,反正又?不是宫里?的人。说到宫里?……真?正的禹王现?在还在被软禁呢,自家陛下这招真?的绝。
吕福宝刚端着晚膳准备进?屋去,忽然,在后门放飞的一个门子就被一个锦衣卫压了过来,吕福宝一看就知?道啥情?况了:“有人来了,谁?”
“马学应。”
吕福宝撇嘴:“猜到了,走?吧,主子在里?面。”
嘉文帝的人显然早就打了招呼,但凡是禹王的人靠近或者?要拜访,第一时间就要来报,当然,暗中还有锦衣卫在盯梢。
嘉文帝毫不意外:“他说什么了?”
那门子也?根本不敢直视上头的人,只是道:“马大人说有要事亲自禀报殿下——不,陛下您……
也?不对……就是,就是……”
嘉文帝嫌弃抬头,吕福宝翻白眼?:“蠢货,别说了,明白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殿下染了风寒嗓子哑了在休养,有什么事情?写下来……但他不肯,说……说一定要见您,您可以不说话,表个态就行。”
吕福宝刚要继续说什么,书案前的嘉文帝忽然抬头:“非要见?看来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让人进?来吧。”
“好……”
“吕福宝,将屏风搬来,本王染了风寒不见客不说话。”
吕福宝也?心领神会:“奴才这就去。”
片刻后, 马学应进门来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嘉文帝端坐在屏风后面,吕福宝在旁边伺候着?, 马学应进门之后就跪下?行了个大礼:“殿下?, 您可算是来了,属下当真是惦记您好久了!”
嘉文帝现在“无法开口”的禹王,自?然不会?吭声,吕福宝旁边还占了个人,正是从前在禹王身边伺候的小碌子, 吕福宝给小碌子使眼色,小碌子心领神会?:“马大人,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殿下现在身体抱恙。”
“是是是, 殿下?一定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属下?可全?都指望您了!”马学应在说正事之前总是要先吹一番马屁在先, 在嘉文帝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总算开始说正事了,“殿下?, 您这次去长安太久了,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大事, 现在那?起?子人仗着?您不在,对属下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 就拿这次修缮河道?的事情来说吧, 明明是您进京面圣要来了赈灾银为百姓做事,胡大人却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那?个余泽整日和我唱反调, 而且主修人也没有用咱们的!选了那个什么杜临!那?厮之前被圣上贬黜,一届庶民罢了!”
嘉文帝本厌烦地?听着?, 忽然听到了杜临的名?字。
眼神一跳,看了眼吕福宝。
吕福宝显然也有些吃惊,再细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再平安酒肆看到的那?个人,吕福宝好像也有些明白了。
马学应还在说:“时运不济,修河道?的事情还没有开始,流水县那?边又出事了……殿下?,流水县那?边您是知道?的……前年朝廷忙着?打仗,咱们日子都不好过啊,要说那?万钟也是够黑的,我的那?份可都是孝敬您嘞……!殿下?,现在出了事,您一定要保我!”
“!!!”
嘉文帝坐在内里,已经是青筋直跳,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赤./裸./裸的,吕福宝也气得不行,庆州前面要修河道?这事他是知道?的,朝廷那?时候是难,可再难,陛下?都将这事关百姓民生大事的钱给省下?来了,这起?子人倒好,明目张胆地?贪污,还孝敬!孝敬他奶奶个腿子!
马学应丝毫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继续诉苦:“现在好了,流水县这边出了事,他们就揪住这个事情不放,还有远征军现在也过去了,堤坝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属下?就和万大人想了个法子……但?是也不敢擅自?做主,自?然就趁着?今日来问问殿下?……”
嘉文帝啊看了眼小碌子,小碌子立马问:“什么法子?”
马学应咽了咽口水,道?:“反正朝廷这次是要将庆州九个县的堤坝一起?修,淮河水暴涨,干脆就让它坏个彻底!到时候这些人总不会?一直盯着?流水县不放,咱们趁机将其修好就是!这件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咔地?一声!
嘉文帝竟然是将那?太师椅子的圈手给掰断了,可见生了多大的气!
别说嘉文帝了,吕福宝也气得恨不能破口大骂!小碌子作为一个知情却必须要开口说话的人,更是胆战心惊,竟然已经跪倒在嘉文帝的面前了。
嘉文帝一个眼神,小碌子还要继续问:“马大人……您这事可不敢开玩笑。”
“殿下?,您仁慈,那?群人可不仁慈,余泽已经威胁臣了,说是等这次事情处理?完就要上奏参臣一本!殿下?,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到长安城那?边,您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一句轻飘飘地?给自?己找麻烦,就成了将这九个县百姓生死不顾的理?由了。
吕福宝见嘉文帝脸色实?在难看,咳嗽了一声,给小碌子做了个口型,小碌子便抓紧时间问:“殿下?问你?预备怎么做。”
马学应看了眼外头,压低了几分?声音:“殿下?,我去看过了,明晚就是个好时机,雷雨天,淮河水位一时不会?退下?去,我去找几个人将其他县的堤坝一炸,河水一涌,什么也看不见了。”
“砰!”
又是一声,是茶盏碎了的动静,马学应一愣:“殿下??”
吕福宝众人此刻也不敢吱声了。
天子之怒,令人胆寒。
这孙子倒是也挺有福气的,在屏风外面什么都不知道?。
缓了一会?儿,嘉文帝招手,吕福宝连忙走了过去,嘉文帝在他耳边几句话,吕福宝便心领神会?了。
又传达给了小碌子,小碌子上前道?:“马大人,殿下?同意了,但?是要你?呈一份具体的名?单和行动方案过来,最迟明日巳时之前。”
马学应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好好好,殿下?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办的周全?!”
马学应又笑着?拍了一通禹王的马屁,然后便像拿着?圣旨一样喜滋滋的走了。
等人走后,嘉文帝又猛然摔了一个茶碗:“胆大包天!!!”
“陛下?息怒啊……”
吕福宝和小碌子早就跪了下?去,尤其是小碌子,汗流浃背,他最近这些日子度日如年,尤其是知道?真相后,这简直就像一把大刀随时随地?悬在自?己的头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罢了……
他原本想和皇上求情戴罪立功,但?他也没想到这马学应胆子会?这么大,这主意一出口,别说他了,就是这庆州的官员也要变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管其余人的死活啊……
小碌子也恨死了这群蠹虫,要死大家?一块死,一起?下?地?狱,他愤愤咬牙。
“让彭文博和江颂安立马过来,还有锦衣卫!快些!”
嘉文帝一声令下?,吕福宝不敢再耽误,连忙跑去传话了。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人都从禹王府后门进来了。
嘉文帝也不啰嗦,直接了当将今晚马学应说的事情和话给他们都说了一遍,彭文博和江颂安听到之后都愣住了。
“这、这群孙子胆子也太大了!”彭文博都忍不住在陛下?面前爆了粗口,江颂安也是满脸不可置信:“这种?事真的不是开玩笑么。”
“玩笑?”嘉文帝冷笑一声,“他们这群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轻飘飘说出这种?话说不定从前干得荒谬事更多!”
彭文博:“陛下?,臣马上带人将这些人抓起?来!”
嘉文帝抬手:“别急,朕已经让这马学应明早给朕一份行事的名?单和计划,这种?事用的一定是他们信任的,萝卜带着?泥,这次全?都能一网打尽,你?们等朕消息,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以百姓为主。”
彭文博和江颂安对视一眼:“是……”
“另外,这些人朕的锦衣卫会?出面,你?们将救灾一事做好,不过,朕不知禹王有没有私下?养兵,万钟心思?也不简单,远征军还是需要在场。”
彭文博:“陛下?放心!臣的所有人都单凭陛下?吩咐!”
嘉文帝此刻怒气消了些,阴沉着?脸色上前:“这段日子辛苦二位爱卿了,朕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群酒囊饭袋这么快就送上门来,倒是给朕省事了,明日将这些人这些事处理?完之后,庆州可能还需要你?们几位辛苦一下?了。”
“为陛下?做事,为我大梁百姓,在所不辞。”
从嘉文帝这边离开之后,彭文博和江颂安也十分?生气,“这群人当真是不要命了,胆大包天!真是气煞我也!”彭文博一副想提刀去杀人的模样,被江颂安拦下?了:“将军莫冲动,还是等陛下?的消息吧。”
彭文博道?:“你?说的有道?理?,明日便要将这群孙子们一网打尽。”
马学应回府之后,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万钟。
两人深夜又见了一面,也不知议论了些什么,总之这一晚心思?各异,整个庆州府邸都静悄悄地?忙碌着?。
江颂安和彭文博分?开后先回了一趟家?,估计明日整个庆州府都将面临一场巨变,江颂安便提前回去,和元瑶打声招呼。
此时已经亥正,元瑶的确在等他,虽然她也不知道?江颂安今晚会?不会?回来。
好在没多会?儿,元瑶忽然就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她瞬间站起?身来:“羽娘,江颂安回来了!”
羽娘也在等,听到这消息高?兴地?过去:“娘子,那?我去烧热水备饭。”
元瑶点头,江颂安恐怕一直在外面奔波,又饿又累,这么大的雨,身上肯定也湿透了。
江颂安下?马之后快速进屋,和元瑶在院子里遇见了。
这会?儿虽然没下?雨,但?是天气乌云密布,看着?仿佛还要下?的样子,元瑶急忙问:“事情可办完了?”
“还没有,今晚回来看看你?,明日还要出去。”
元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行,那?先吃饭吧。”
羽娘很快将晚饭端到次间,元瑶陪着?他吃。
江颂安是饿坏了,几乎一天水米不进,这会?儿吃得又快又急,好在元瑶准备的都是一些好消化?的食物,“你?还是慢点儿,免得一会?儿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