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不少官员到了,江颂安和孙茂水进去的?时候发现,万钟、马学应都在?,还有两个?没见过?,但是看起来应该也是此次负责的?官员,还有一个?一面黑线,看向江颂安和孙茂水时不大友好。
胡大人坐在?最上面,将人都介绍了一遍。
那两个?新来的?正是庆州丰白县和咸安县的?知县,分别叫向邱和左楼,这两个?县是庆州河道受损最严重的?地界,这次修缮一定是从这里?开始,所以胡大人便将人叫来了。
而另外那个?黑脸的?,则是本地布政使参议,从四品,余泽。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胡大人主持会议。
“江大人昨日已经?与我商议了一下这次修缮河道,禹王殿下的?要求和朝廷的?拨款,大家都知道,禹王殿下回了长安城再归来,所以这事也是参禀过?圣上了。现在?拨款一共一万五千三百两白银,用来修缮我庆州九县一道的?河道,在?坐的?都是朝之栋梁,今日来就是商议此事的?。”
万知府第一个?说话:“禹王殿下远见,咱们庆州的?河虽然不发达,但地处高山地势,河水湍急,极易引发洵灾,这修缮河道是大事,只是咱们几个?人都是文官,恐怕对这类事情不慎了解,下官自从知道此事,便在?民间找了一些?颇有经?验的?匠人,可先对咱们庆州的?地界做一个?基本的?了解,然后再设计最合理的?方案。”
万钟说完,余泽忽然笑道:“禹王殿下的?口谕昨日才下来,万大人这么好就找好匠人了,可真快,还是说,万大人比我们都知道的?消息早些??”
万钟沉下脸:“余大人此话何意,我是庆州知府,正三品,比你知道的?消息早些?又?何妨,何况我是庆州的?父母官,这为庆州百姓殚精竭虑彻夜不眠又?有何难?这份苦楚,哪是旁人能知晓的?。”
余泽哼了一声,继续阴阳怪气:“这般说来,万大人是暗指我们这些?人不做正事,空拿俸禄了,那不如修缮河道的?事情由万大人一手操办?”
“你!”
眼看还没开始就要吵起来了,胡巡抚的?脸色沉了下来,“行了!”
两人立马回过?神?,同时闭嘴,朝胡大人作揖道歉。
胡巡抚:“今日是来商议正事,不是听你们吵架!关于修缮河道一事的?匠人我早有人选,此人之前在?工部任职,你们应该都认识,出?来吧。”
工部的?人?这倒是最合适不过?。
江颂安抬眼望去,就看见杜临从后面走了出?来。
“草民杜临,给各位大人请安了。”
众人有些意外, 但是也不算很意外。
尤其是知晓杜临身份的人看了眼巡抚大人,都十分地意味深长。
“这不是杜大人么,长安城一别, 竟然有两年没见了。”有人和杜临寒暄, 杜临笑道:“大人口误了,我如今只是一届草民,再无官职。”
“诶,话不能这么说,杜先生先前在工部的时候也有鬼才一说, 有杜先生帮着?一起设计此次河道修缮之事?,我们很是放心。”
这话是余泽说的, 很显然, 他看见杜临之后?颇为高兴, 但是禹王一党明显就没那么高兴了。
以?马学应为首,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江颂安在一边默不作声, 但通过观察这些官员之间的对话和脸色,大概也?明白了这几人的利害关系。
杜临之前居然是工部任职,难怪遭人嫉妒。
二品大臣巡抚的关门弟子, 不仅文采了得,对工部之事?竟然也?这般精通。
江颂安现在对杜临一点儿?意见都没了, 甚至还有几分羡慕和欣赏,说实话, 要?不是杜临落寞, 他自认或许比不上人家……
江颂安的思绪戛然而止,继续看那几人舌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那个余泽应该也?是巡抚大人这边的,不屑与禹王党一同行事?, 所?以?方才与万钟才会争锋相对,对杜临也?就和颜悦色了,另外万钟和马学应应该都是禹王的人,而至于另外两个知县,可能是官级太小?,默不作声,江颂安看不出来。
众人争辩不休,余泽首推杜临作为主?修人,马学应定是不同意,抓住杜临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不放,一定要?用自己的人。
最后?,胡大人中止了这场争吵,看向江颂安:“江大人,既然禹王殿下命你来主?理?此事?,不妨说说你的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他。
江颂安站了起来。
对嘉文帝而言,想通过此事?抓住贪腐官员是真,但事?情办好却也?是更重要?的。
江颂安拎得清这个厉害,于是他看了眼众人,道:“我从前不了解杜先生,不知道杜先生曾经在长安城是……”
余泽哼了一声:“工部鬼才杜临,十八岁中进士,从翰林院调任工部,是当今工部尚书亲口承认的能人,你说呢?”
江颂安作恍然大悟状:“既然如此,有这样的能人岂有不用之力,我同意让杜大人来当主?修。”
马学应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胡大人和余泽倒是愣了愣,随后?余泽面色好了几分,胡大人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当然,万大人和马大人的人也?一起参加吧,修缮河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巡抚大人一声定了,众人便再也?不敢有异议,即便心思各异,这事?情便也?这样定了。
当走出巡抚衙门,马学应似乎有些不理?解地看着?江颂安。
江颂安此时也?算是适应了这次的角色,他不管心里怎么想,凡事?也?要?以?大局为主?,于是便主?动走到?马学应身边道:“马大人不必介怀,咱们去?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慢慢说吧。”
马学应一听这话,缓和了一些,道:“行,去?我那边吧。”
江颂安再不愿也?只能跟去?,于是从巡抚衙门走出来的官员分成了两路,一路便是余泽和杜临,两人好久不见显然要?叙旧,另一边则是马学应、江颂安、孙茂水,胡巡抚和万知府则各回各家,余泽最烦马学府一行,看见之后?还哼了一声:“不知道又要?去?何处寻欢作乐!”
杜临意味深长道:“其实也?未必。”
余泽:“你可别替他们说话!一丘之貉,那两新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杜临眼中漫上笑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好久不见,我知道一家酒肆味道不错,不如我请大人去?坐坐?”
余泽:“可奢侈?”
“放心,家常小?馆。”
余泽这才点头:“行。”
杜临看了眼江颂安的背影,笑了笑,便带着?余泽去?了平安酒肆。
此时正值晚膳时分,平安酒肆正是热闹。
元瑶今日恰好也?在,因为瑶香苑那边若不是新品面市,倒也?不算很忙,元瑶重心便还是在这边。
杜临来时,店里人还不算特别多,老位置还有空,杜临便带着?余泽径直坐下了。
“掌柜娘子,我今日带了位朋友来。”
元瑶笑着?上前:“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二位看吃点儿?什么?”
杜临先让余泽看,余泽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随意点吧,我都行,无所?谓,被那几个人气的吃不下,随意随意。”
杜临便接过菜单对元瑶道:“那掌柜娘子便看着?上吧。”
元瑶和煦笑道:“看来这位大人似乎心情不好肝火重,不如尝尝我家的茼蒿饼和板蓝根拌豆腐,今年?最后?一茬新鲜的春日野菜了,在过几日应该就没了。也?正好去?去?火气。”
杜临:“既然小?娘子都这么说了那就上吧。”
元瑶:“要?酒吗?”
余泽摆手:“不喝不喝了,那姓江的和马胖子肯定去?喝酒了,咱们可不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余泽说完,元瑶给他们倒水的手一顿。
姓江的?
她立马看向杜临,杜临似笑非笑,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余泽兄对那马督查有意见我能理?解,但是这位江备守可是才来,且今日似乎是向着?我们的。”
“拉倒吧!他是禹王的人!什么向着?你我,就是看你是个平民?以?为你没什么本事?罢了,你一个人,他们一群人!这苦差事?不好干啊……至于那马学应打的什么心思我可太清楚了,无非就是想利用他们的人趁机敛财,这群人贪得无厌,令人讨厌!”
元瑶已经懵了,杜临还在“煽风点火”,“但是这位江备守也?算是人才。”
“哼,升官升的如此之快,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子澈啊,你可不要?学这些人……”
元瑶走到?后?院的时候还懵着?,她自然是听懂了杜临和那位大人说的是谁,那人对江颂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元瑶实在是想不通,想去?问?杜临又不好意思,只好趁着?上菜的时候和杜临使了几个眼神。
没多会儿?,杜临就去?了后?院。
他唇边含笑,“掌柜娘子何事??”
元瑶之前还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无奈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江颂安到?底怎么回事?啊?”
杜临笑意更深:“我也?不知道,这位是布政使参议余大人,今日我们一同去?巡抚衙门议事?,你家江颂安也?在。”
元瑶嘀咕:“原来是去?巡抚衙门了,你们在说什么,他为何这样骂江颂安……?”
元瑶现在好奇极了,但她问?完之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道:“我不是要?打听你们的政事?,只是……”
“掌柜娘子不必解释这些,放心,我不会多想。”
元瑶松了口气:“我就是想知道江颂安的事?。”
杜临脸色复杂了一点,片刻后?,道:“我知道,我今日带我师兄来,并无在其中拨弄是非之意,只是最近江兄可能或许有些事?。”
元瑶复杂地嗯了一声,“猜到?了。”
杜临还想说什么,却也?知道自己应该言尽于此,于是道:“不过也?是好事?,我相信江兄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掌柜娘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元瑶其实也?没从杜临口中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好等江颂安回来再问?个详细了。
傍晚时分,忽然下了大雨。
此时才五月,这么大的雨水忽然降临,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羽娘快速将晚市的摊子布了帐篷,浑身湿透:“见鬼,这么大的雨,和夏天似的。”
元瑶也?没想到?,只道:“天气无常,羽娘,不行晚市就不摆了你也?回来早点休息,我让禾花熬了姜汤,免得一会儿?淋雨着?凉。”
羽娘:“没事?娘子!我很快,这些桌椅板凳淋上一夜也?就废了!”
店里的人都去?帮忙,好在帐篷很快就支了起来,所?有人进了屋内。
“娘子,雨太大了,让车夫送您先回吧。”
元瑶看了眼外头,还有点担心江颂安。
不知道这人现在跑去?哪里了。
元瑶现在还真有点想骂一句死鬼。
她自嘲笑了笑:“今晚不摆了,你们收拾打烊吧,各回各家。”
掌柜发话,众人便也?不再坚持,羽娘本也?不放心元瑶,正好就陪着?回了家中。
一回家,便烧水熬姜汤。
笑笑和炯炯睡着?了,元瑶将孩子交给了乳母。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元瑶还是忍不住回想今日那位余大人说的话。
禹王的人?为什么江颂安会被说成禹王的人,春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给禹王送鹿了?
杜临和那位大人痛骂禹王一党,便是对禹王不满,禹王做了什么?
杜临是巡抚大人的学生,这么看来,巡抚大人和禹王不合?禹王是否贪腐?等等问?题都在元瑶脑海中浮现。
她·一边摘首饰一边盘算,门外传来脚步声,羽娘声音有点紧张:“娘子。”
“怎么了?”
“官爷回来了。”
元瑶一愣,瞬间站起身来。
江颂安回来的正好,她这些问?题只有江颂安才能解答,元瑶立刻就走了出去?,只是羽娘又道:“娘子,官爷好像喝醉了……”
元瑶一愣,心中有了几分火气。
元瑶在门口?站了一会会, 江颂安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元瑶脸色不大好看,羽娘有点担心想劝一句,但元瑶下一句便开口道:“羽娘你去?休息, 这边不需要你帮忙了。”
羽娘颇为同?情地看了眼江颂安, 道 :“那娘子官爷早些歇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
江颂安脸色酡红,进门后一直盯着元瑶笑:“媳妇儿,我回来了,我想你了。”
元瑶嫌弃的不行:“”你这是喝了多少?”平素就算是江颂安喝的不省人事?,也没像这样疯疯癫癫的。
元瑶不高兴, 喝成这样,他还怎么问事?情?
就算是应酬也该有个度。
江颂安这会儿真有些喝多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 马学应的酒都不是一般的酒, 不会让你彻底醉过去?,但是会改变人的某些性情。
他们这些人, 在背后都玩的花。
喝醉了彻底睡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江颂安现在看见元瑶就傻笑,也不说话,就是笑, 还想凑上去?抱人,只是被元瑶躲开了。
“臭死了!”
元瑶嫌弃地捂住鼻子, 因为这酒的缘故,江颂安还能缓慢的听?懂话, 虽然反应慢了很?多。
他慢悠悠地抬起胳膊, 闻了闻,又想了想元瑶的话, 这才道:“我洗洗去?……媳妇儿你别嫌弃。”
元瑶不理他,转身朝屋内走。
江颂安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元瑶又猛地回头:“你去?洗去?!不然不许进屋!”
江颂安又反应了半晌,又傻乐了一会儿:“好,我听?媳妇儿的。”
他踉踉跄跄走去?盥室,元瑶心里有火气?懒得管他,但是忽然一下,听?到了那边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元瑶一愣,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她仔细去?听?,却?又没听?到江颂安的什么动静了。
元瑶心不禁悬了起来,担心江颂安喝醉了酒摔伤了,毕竟那动静有点大,而?且这会儿那边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
“江颂安?”元瑶喊了两声。
没回应。午24久08①九2
元瑶彻底慌了,抬脚走了过去?。
她虽生气?,但也不会不管江颂安。
谁知她刚进盥室,根本就没看到人,正?在元瑶要喊人时,忽然就被江颂安从后背猛然抱住了!
元瑶大惊!
你放我下来!”
元瑶这会儿是真的生气?,脸都气?红了,这人最近神秘兮兮地就算了,大半夜喝了大醉她也不说什么了,但这会儿竟然还敢戏弄她!!
江颂安隔壁和?铁箍的一样,将?人勒地慌,“我不。”
他拒绝,这会儿说话倒是没刚才那么颠三倒四了,语气?还有些犟。
“你不放我我就真生气?了。”元瑶板起脸。
江颂安似乎还是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将?元瑶放下。
她转身,两人对视一眼,元瑶从江颂安脸色看到了深深的疲累,眼窝深陷,即便是醉酒都遮掩不住的疲累,瞬间,元瑶的火气?就退了一半。
她虽然不知道江颂安最近在干什么,却?是能完全感受到他的辛苦,元瑶认命叹气?,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去?洗吧,洗完歇着了,我伺候你,行吧?”
江颂安眼神都亮了几分?,有些欣喜,但同?时,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媳妇儿你真好……”
元瑶先进去?了。
江颂安几下就脱了衣裳也进了里头,元瑶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还放狠话说不让羽娘准备热水,但是这浴桶里的水却?是早就备好了。
江颂安一面炽热地看着元瑶一面慢悠悠走了进去?,水汽氤氲,隔着水雾元瑶也有些脸红:“你快些,一会儿水凉了。”
江颂安这才坐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酒劲过去?了还是刚才的确磕了一下,他现在酒似乎醒了几分?,看着元瑶,忽然问道:“不一起吗?”
元瑶:“……”
她正?在舀水的瓢就直接想砸到江颂安的头上,这人脑子一天都在想什么!!
江颂安说完之后又开始傻呵呵笑了,元瑶便知道他酒没醒,摇头自嘲,她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江颂安难得享受了一把,可惜就是现在不清醒,他若醒着,说不定会牢牢记住今晚。
元瑶在一边舀水替他沐浴,还主动让他转过去?擦背,这待遇也就是江颂安受伤时能享受一两回罢了。
且若是平时,这又在盥室,他定会不老实?的做点儿什么。
现在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元瑶见差不多了,于是就让江颂安自己泡泡就出来,自己则去?收拾他的这些脏衣服,谁知道刚拿起来,元瑶就闻到了一股了女子的脂粉味,还挺浓烈,应该是极为妖娆的那种。
江颂安从浴桶里站起来了,这会儿他也算是清醒了不少,他穿好中衣之后就去?想去?抱元瑶,可再一次被元瑶躲开了。
“你今晚睡外?室!”刚才才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起来了,元瑶将?那些难闻的衣裳往他面前一抛,江颂安皱了皱眉头,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等他再反应过来去?找人时,元瑶已经将?内室的门都关了。
那个门常年不关的,江颂安瞬间酒醒了大半。
“瑶瑶,瑶瑶……?”
江颂安在外?面敲门,元瑶不想理他。
她咬唇,当真是有点不高兴了,喝酒就喝酒,还有女子的脂粉气?,还真如白日那位余大人说的一样,江颂安不知最近和?谁在鬼混着,竟然也将?这些官员的劣习都学会了!
早上的花楼之事?元瑶不信,可这会儿证据都在眼前了!
元瑶心里堵得慌。
江颂安还在外?面敲门,这会儿雨根本没停,风也很?大,感觉一夜之间又像回到了冬天。
外?室冷的要命,江颂安还只穿了一件中衣。
元瑶晾了他一会,想看看江颂安会不会跟她坦白最近的事?,至少解释清楚,但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元瑶:“……”
风很?大,再这么下去?,明天江颂安肯定头疼脑热,差事?也别办了。
元瑶叹气?,重新起来披好衣服走了过去?。
外?室的门刚一打?开,江颂安便朝后一仰。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门口?,这会儿一下子倒在元瑶脚边,酒劲上来,江颂安已经呼呼大睡了。
元瑶气?急,抬脚就踢了他一下,想不管他直接抛个被子过来,但最后到底是不忍心,将?羽娘叫来了。
两人合力,将?江颂安搬回了床上。
羽娘擦了擦汗,道:“官爷喝成这样,是被人灌酒了吧?”
元瑶哼了一声,想到那脂粉味:“什么灌酒,我看他说不定高兴地很?!”
察觉到气?氛不对,羽娘不敢吭声了。
元瑶缓和?了一下:“你去?歇着吧,打?扰了。”
“娘子这是哪里的话,明早我给官爷熬醒酒汤吧,宿醉之后肯定头疼。”
元瑶想了想,道:“行,辛苦你了。”
羽娘便转身离开了。
元瑶也走到门口?,关好了大门,又去?检查门窗,都关好之后才返回床上。
她看见江颂安是有点烦的,而?且江颂安呼吸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她受不了,索性去?柜子里搬了一床厚褥子,自己睡在了地平,让江颂安一个人睡床去?。
屋内临时搬进来了两个火盆,一点儿都不冷,元瑶裹着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
江颂安睁眼,头疼欲裂。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点懵,下意识的伸手摸身边,没人,江颂安正?要起身,瞬间看到了地平上还在酣睡的元瑶,他睁大了眼。
江颂安立马就要喊人,忽然,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上来,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心口?涌上一阵愧疚和?后悔,然后他立马下床,将?人先抱回床上了。
这会儿已经是卯时了,元瑶睡得不熟,几乎是江颂安一碰到她就醒了,睁眼,夫妻两对视一眼,元瑶立刻要挣脱:“放开我!!!”
江颂安这会儿是清醒的,立马赔笑:“不放不放。”
他抱着人就作势滚到了床上:“我错了媳妇儿,我跟你道歉。”
说完,雨点般的亲吻就落在了元瑶脸颊和?额头上,元瑶躲开:“你都没洗漱,别碰我!”
江颂安知道元瑶讲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但是就不撒手,“我混球我混蛋,我错了,昨天让瑶瑶受委屈了,我该死!”
江颂安好话说尽,但这些都不是元瑶想听?的,她根本不吃这套,就是不理江颂安,江颂安无奈,叹气?:“瑶瑶,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不理我……”
元瑶哼了一声:“我打?你骂你作甚,把你脸打?花了,你之后怎么和?别的女子喝酒作乐去??”
江颂安愣住了。
他昨晚只是喝酒,可没有什么女子啊……
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不是……是那个马学应!他在府上养了一对歌姬,我真没,真没看她们一眼……!”
元瑶还是不做声。
江颂安急了:“不信你去?问二少,他也在!”
元瑶:“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去?!”
江颂安从未这般抓耳挠腮:“那你要怎么样才信我?!”
元瑶心念一动:“那你和?我说说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合情合理,我就信你。你怎么升官了?怎么变成了禹王的人,怎么非要和?这些个贪官混在一起的?”
江颂安早想说了?, 但是事情现在变得有点复杂,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且他答应了?圣上,此事决不能让人第三人知?道, 家人也不行。
于是江颂安道:“事?情有些复杂, 在雁鸣山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
元瑶坐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什么变故?”
江颂安:“你放心,我没?献鹿,这次升官也有名无实,只是方便办事?, 我承接了?修缮河道一事?,其中牵涉众多官员利益往来?, 所以最近和他们来?往就多了?些。”
江颂安尽自己所能将该说的都说了?, 有些不该说的, 他现在也没?办法说的详细。
避重就轻,但最后?又道:“我昨日便想与你说的, 谁知?巡抚大?人忽然召见,晚上那?马学应那?边我实在脱不开身,所以便喝多了?些, 总之是我不对,让你操心了?……”
一番话下来?, 元瑶火气早就灭了?。
其实她虽面子上生气,但心里?也知?道江颂安的人品。
她就是……最近事?情发生的有点快, 所以心中担心疑惑太多, 夫妻两沉默片刻:“那?你接下来?要做很危险的事??”
元瑶对政事?不懂,但江颂安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都严肃了?, 便知?此事?不小。
江颂安:“也不算,只不过跟人打交道, 比上战场轻松。”
他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说句实话,比起和这些人打交道,他倒更希望去战场……
但他不能说。
元瑶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办大?事?去了?,我总放心了?些。”
江颂安此时坐在她面前,拉起了?元瑶的手:“嗯,放心。”
屋外的雨还在下,凉风吹了?进来?,元瑶咳嗽了?一声,江颂安立马紧张:“咋咳嗽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他自责不已?,立马去关窗,也朝外看了?一眼,这雨实在是有些玄乎,下了?这么久,江颂安也有些担忧。
元瑶也穿好了?衣,问:“今个儿总无事?了??羽娘应熬好了?醒酒汤,喝些吧,然后?吃饭,我看这雨有点大?,不行平安酒肆那?边就不去了?。”
江颂安正准备开口说话,院外羽娘声音传了?进来?:“官爷,二少来?了?。”
江颂安一愣,那?股不安和担忧瞬间放大?,孙茂水步履果?然很急:“江兄,你在么?出事?了?。”
江颂安立刻走到门口:“出什?么事?了??”
孙茂水浑身湿透,道:“流水县河道坍塌,加上洪水,淹了?数百亩百姓的田,还有人也被卷跑了?。”
江颂安一愣,脸色登时难看。
元瑶也走了?出来?,她显然听见:“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颂安立刻回头道:“瑶瑶,我要先去一趟了?。”
元瑶满脸担忧:“行,你去吧,但是万事?小心。”
江颂安嗯了?一声,便和孙茂水立马离开了?。
羽娘正端着?醒酒汤和早饭过来?,见状惊讶:“官爷又要走了?吗?”
江颂安匆匆点头,元瑶叹气:“送进来?吧,他有正事?要去办。”
羽娘进了?屋,担忧道:“这么大?的雨,官爷真是辛苦了?。”
元瑶不说话,但是脸上的担忧也的确不假,羽娘瞧见之后?还以为元瑶是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子昨晚和官爷拌嘴了??”
元瑶一愣。
想到昨晚,她笑了?笑:“没?有,事?情说开了?就行。”
羽娘松了?口气:“那?就好,官爷还是很有分寸的。”
元瑶嗯了?一声,她看向屋外,嘀咕了?一句:“这雨邪门的很,春猎肯定也进行不下去了?,小年估计也快回来?了?,这阵子开不了?业就歇了?吧,不打紧。”
“诶。”
江颂安和孙茂水立刻去了?巡抚衙门,昨日才见过面的那?些大?臣们也纷纷赶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胡巡抚显然气愤不已?。
“流水县的河道是前年才专门修缮过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厅堂内的诸位大?臣都不敢吭声,江颂安听了?几句才知?道,庆州九县,在前年的时候流水县便遭受过一次洪灾,当时朝廷拨款,将流水县的堤坝全部修建了?一遍,所以按理来?说,这流水线的河堤应该是最结实的,但没?成想,这次大?雨竟然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