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蚌中之珠—— by鬼枫离音
鬼枫离音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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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您的谬赞,可我必须诚实地说,您的发音已经非常好了。”
在这样礼貌又毫无营养的对话中,他们被引进了一楼的会客室。在进行了这个时代按部就班的社交程序后,莫里亚蒂男爵夫人忽然委婉地提出有事单独和夏尼伯爵相谈,将苏冉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招待。
“苏小姐,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莫雷特呢?”
在夏尼伯爵和男爵夫人离开后,莫里亚蒂含笑放下茶杯,对着苏冉提出了邀请。
单独面对莫里亚蒂,苏冉的掌心潮湿,神经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她努力告诉自己,他现在才21岁,还不是最后与福尔摩斯决斗的那位莫里亚蒂教授。
“乐意之至。”她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两人站起身,准备向外走去时,紧邻着会客室的另一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猫叫。
苏冉不由地被这叫声吸引住,停下了脚步。
莫里亚蒂转过身,对着她露出一个无奈又充满歉意的微笑:“抱歉,是莫迪又跑下来了……您不介意我先把它送上楼吧?”
“当然不。”苏冉心中好奇,但作为客人并不好多问什么,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那还请您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失礼了。”莫里亚蒂再一次向她优雅地行了一个礼,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苏冉重新坐下,对于莫里亚蒂家居然养了一只猫这件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然而在等待了将近半个小时,莫里亚蒂没有返回也没有任何通报的仆人出现时,苏冉不由地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反派角色在暴露之前不一向都是做人滴水不漏,做事天衣无缝的吗?
可他第一次同她见面,作为主人就把她极为失礼地撂在这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福尔摩斯在原著中提到自己的祖上过着乡绅生活。在英国,乡绅是持有土地的绅士阶级,地位仅次于贵族,可被称为“lord”,同贵族一起划入上流社会阶层,具体可以参考《傲慢与偏见》中贝内特先生。是的,我知道男神在大家眼里雄伟无比,不过按照原著设定他们真的不是贵族QwQ
非常感谢之前有小天使捉虫,说老迈说法语不应该不熟练。作者去考证了一下,当时上流社会如果不请家教,在进入大学前会把孩子送入伊顿公学这种贵族学校。我看了课程安排,发现除了拉丁和希腊文,他们通常还会修一门法语或意大利语。所以请看过的小天使们自动失忆,脑补老迈法语流利,我之后会修文的。不过小夏按年纪算今年刚入学,法语学了不久确实还不怎么样!(垂死挣扎
如果大家明天见不到我,后天一定会来的=3=最近有点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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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X7
日光透过柳叶形的玻璃花窗照进这间昏暗的房间里,五彩缤纷的图案静静投映在柚木包裹的墙面和地板上,也将站在光影交汇处的男人笼罩在斑斓如梦的光色里。
他静静地面对着墙上高高挂起的十字架,嘴角含笑,半隐在阴影中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耶稣受难像。
“……去年之后就越发艰难了……”
莫里亚蒂男爵夫人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木板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莫雷特庄园所有的仆人都知道,这间由已经去世的莫里亚蒂男爵翻修过的祈祷室,现在是小少爷詹姆斯的私人学习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就连男爵夫人都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此时,詹姆斯·莫里亚蒂正站在这间祈祷室中,饶有兴致地听着和隔壁仅有一墙之隔自己母亲和舅舅的对话,左手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乖巧趴在他怀里的白猫。
去年六月份,素有“银行家的银行”美称的奥弗兰德·葛尼(Overend Gurney)银行*的破产清算引发了大英帝国金融市场的巨大恐慌,银行的贷款利率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飙升到10%,间接导致了超过两百家公司和银行的破产,市场一片低迷,大量工人失业。在这场一直持续到今天的金融危机中,莫里亚蒂男爵遗留下来的遗产至少蒸发了一半有余。
母亲差不多是时候该哭了。
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想。
果不其然,在这个念头浮起后没过多久,他便听到隔壁传来自己母亲那听起来强忍悲伤又寸断肝肠的啜泣声。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将手捂在胸口,楚楚可怜地仰起脸,故意让泪水从眼眶中慢慢淌下脸颊的样子。
夏尼伯爵马上情真意切地安抚起她来,并慷慨地许诺从今年开始会向她提供300英镑*的年金,直到她不再需要为止。
男爵夫人又抽噎了一小会儿,才在夏尼伯爵温声细语的安慰中渐渐止住了哭泣。
夏尼伯爵这样宽厚正直的绅士怎么可能会是他母亲的对手呢。
莫里亚蒂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耶稣那平静又悲悯的面容上,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嘲弄,温柔和煦的气质在一瞬间变得森然冷酷。
接下来话题如他预料的那样,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毕业之后却没有任何想要去下议院的想法,居然想要留在学校!……”
男爵夫人柔和的声音因为激动难得变得高昂起来。
自从莫里亚蒂向母亲表明了自己无意从政的想法之后,她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迫使他放弃这个念头。男爵的爵位由长子继承,他想要获得爵位,除非等哥哥死掉,只剩下从政的选择。
他对这条路,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数学天赋如此之高…………几年之后…………进入皇家学会…………未尝不可……”
听到夏尼伯爵竟因为他前一阵的论文替他辩护起来,莫里亚蒂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挠着莫迪下巴的动作一顿。
“可是没有爵位……将来…………”
“……不要担心……我这次来,正好需要詹姆斯的帮助,如果他愿意……未来………巴黎……”
随着窗外太阳的移动,斑斓的光色慢慢爬上了莫里亚蒂干净清隽的侧脸,白金色的发丝在柔和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如果不去看他的眼睛,那么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身后那一扇扇彩窗上的天使一样圣洁无暇。
“菲利普表弟,关于那位苏小姐……”
男爵夫人忽然提起了同夏尼伯爵而来的东方小姐。她的声音在聊起这个话题时,因为某些原因刻意压低了不少,莫里亚蒂并没有听清自己的母亲到底讲了什么。
夏尼伯爵朗朗的笑声紧接着响了起来:“哦,表妹你多虑了……友人之女……是贵族之后……游历欧洲,托我照看……不……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的母亲又低低说了什么,接下来,书房里沉静了两秒。
“……那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夏尼伯爵沉声道。
莫里亚蒂也在这时想起了那位被他丢在会客室的小姐,但他并不因为自己失礼有半分愧疚和困扰。
毕竟他看不到那位小姐对他任何的价值,通常对于这类人,他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他有时也会好奇,这流淌在自己血液里的天性,到底是来自于父亲多一点,还是母亲多一点。
听到书房里的谈话逐渐进入了尾声,莫里亚蒂再次挠了挠莫迪的下巴,嘴角轻扬,双眼中的冷酷和黑暗一点点隐去。
“乖孩子,现在和我一起去‘安抚’那位小姐吧。”
当莫里亚蒂抱着一只白猫再次出现在会客室时,苏冉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她在一开始因为觉得被对方轻视而感到有些愤慨,但冷静下来的她很快便意识到,这或许恰恰是她求之不得的发展。
她来这里并不是要和莫里亚蒂做朋友的。
她有求于他的才华,用可观的利益作为报酬,在商言商,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的关系顶多算得上是暂时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位需要随时警惕根本无法信任的危险人物,和他的个人交集当然越浅越好。
所以在看到对方对着她深深地行礼致歉,并听到那句“不知您是否愿意听我解释”的话时,苏冉笑眯眯地直截了当回了一句:“我不愿意。”
听到她干脆的回绝,莫里亚蒂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稍显苦恼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柔软的眼波足以触动任何一颗铁石心肠的心:“……您果然是生气了。那么接下来,还请您无论如何不要继续残忍地拒绝我向您争取原谅的举动。”
苏冉很想不去看那双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的绿色眼眸,最后她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他秀气挺直的鼻梁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生气,所以我认为您的解释没有任何必要。”
他认真地端详了她两秒,忽然弯下腰,将怀中雪白的毛团放到了她面前的地毯上。
“喵~”那猫咪轻轻地叫了一声,伸展了身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只是转过头好奇地盯着苏冉,那一对琉璃般的眼睛是一黄一蓝的异色瞳。
“这是莫迪。”他就着这个动作半蹲在苏冉身前,动作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顶,然后抬起头,冲着她温柔一笑。
苏冉看着在她面前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同时注视着她的美少年与猫的画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太犯规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莫里亚蒂,将注意力放在这只漂亮的白猫身上。
这只猫很显然被主人照顾得很好,毛色油亮,纤尘不染,可很快,她就发现它的一条前腿竟然是瘸的。
苏冉微微俯身,关切地看着它:“他的腿是怎么了?”
莫里亚蒂在听到她的问题时,脸上的笑容转淡。他似乎不想过多泄露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眉间隆起的褶皱中却抖落出鲜明的哀痛与惋惜:“它小的时候太贪玩,总是想要偷跑出去。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却误触了捕鼠盒的弹簧,等找到它的时候已经被夹断了腿。”
“……我很抱歉。”听到莫里亚蒂轻描淡写的讲述,苏冉飞快地感到一丝稍纵即逝的违和感,但随着注视着它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她心里马上揪作了一团,轻柔地问:“我能抱抱他吗?”
他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很快又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当然,如果您不怕它挠坏您漂亮的裙子。”
现在上流阶层的女士裙因为使用了大量诸如丝绸和蕾丝这样华贵的布料,通常非常娇贵,娇贵到完全不能水洗。如果沾了污渍,顶多用洋葱汁和柠檬汁局部擦拭一下。所以在这个时代,理论上讲女士的外裙在扔掉之前,这一辈子都不会清洗的。因此贵族和有钱人为了保持整洁干净的仪容,总要定期裁量新衣,任何一件衣服脏了或坏了,也只能买新的。
当苏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对现在的个人卫生普遍感到绝望,似乎也有点理解了这个时代近乎变态的场景换装要求——日常,室内,散步,晚宴,骑马等等都需要换不同的衣服。没有办法,为了减少使用次数嘛。
不过显然,在猫咪面前,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从这个月开始有收入了,一条新裙子她还是负担得起的。
“没关系。”苏冉望着那毛茸茸的一团,心中想要吸猫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莫里亚蒂注意到她眼中的渴望,唇边笑意更盛,抬手将猫咪从地上抱起,小心地放到了她的膝盖之上:“别怕,莫迪很乖的。”
夏尼伯爵和莫里亚蒂男爵夫人从书房回到会客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冉眼睛亮晶晶地逗着猫咪,而莫里亚蒂则半蹲在她面前,眼神温柔含笑注视着她的样子。
两人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苏冉还是在莫里亚蒂的带领下参观了莫雷特庄园,之后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装休整,为晚上的晚餐做准备。
苏冉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朝南的客房,珍妮住在她的对面,以便随时响应她的召唤。在这一层走廊的另一侧,是莫里亚蒂的房间。莫里亚蒂男爵夫人和夏尼伯爵以及随行男仆则住在二楼。
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前两个月在尚蒂伊时伯爵的排场,她总隐约感觉莫里亚蒂家的经济状况似乎并不如它外表般这么光鲜明亮。
整个莫雷特并没有请一位正经的管家,只雇用了一名杂役女佣,一名厨娘,和一位主要负责马厩和打理花园的男仆人。要照顾这样规模的庄园,这样的人手显然有些不足,很多地方如果细看便能明显地发现平日疏于打理清扫的痕迹。
她把这个细节暗暗记在心里。
晚餐在七点准时开始。因为是第一顿晚饭,莫里亚蒂男爵夫人明显花了许多心思,足足准备了十道菜。不过受限于大英帝国整体的料理水平,从巴黎来的夏尼伯爵和苏冉面对着眼前的“豪华料理”,严格遵守了当下的社交礼仪,在每道菜呈上来时只吃一口便不再动了。席间,苏冉和夏尼伯爵同时在对方眼里看了一种同病相怜有苦难言的痛苦。
男爵夫人今晚似乎格外开心,连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血色。晚餐结束后,她兴致勃勃地提议打几圈牌。
夏尼伯爵在收到苏冉强烈的视线后,不得不开口婉拒了表姐的邀请:“玛丽莎表姐,不知能不能先借你的书房一用,我们有事想和詹姆斯相谈。”
男爵夫人欣然应允,对苏冉一笑,完全没有注意伯爵用了“我们”这个词,在她的观念里,男士们谈话向来是没女士们什么事的:“那我就和苏小姐去茶室聊天了。”
伯爵轻轻地咳了一下:“……我很抱歉再次破坏表姐你的雅兴,不过这场谈话苏小姐必须也要在场。”
听到这句话,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莫里亚蒂忽然就将目光投到了苏冉身上,眼中泛起了一阵幽暗的涟漪。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男爵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掩去惊讶之色,神色无异地亲自将他们带到了书房里,并让女仆送来了咖啡和茶水。
莫里亚蒂完美地遗传了来自母亲线条柔和的五官,上翘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永远是一副温和含笑的模样。他难得地坐在自家书房中客坐的座位上,看着伯爵从自己男仆的手中接过了一叠文件,并把它递到了苏冉手中,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等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夏尼伯爵踱步走到窗边,掏出贴身携带的烟盒,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
“苏小姐?”他掏出了一支雪茄。
苏冉连头都没有抬便道:“您请便。”
在女士面前吸烟通常是被视为非常失礼的行为,两人言辞动作中无声流露出的默契让莫里亚蒂觉得如果不是他坐在这里,刚才那一问一答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这时,一直在翻看文件的苏冉则站起身,在他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她面上虽然还带着笑,直视着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耀眼的智慧锋芒,和下午会客室中那位逗着猫的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在这一刻莫里亚蒂突然意识到,今晚和他谈话的主角,并不是夏尼伯爵,而是这位异国小姐。
呵……有趣。
“莫里亚蒂先生,您的论文发表之后轰动欧洲,当之无愧地是整个数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夏尼伯爵和我都非常仰慕您的才华。我们专程前来,是希望您能发挥您的专长,帮我们完成一个模型的研究和计算。具体的内容和报酬,都在这里。”苏冉将右手厚厚的一沓纸扬了扬,却先将左手上那薄薄的两页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在我们谈论到那些细节之前,还需要请您先签一份法律文件。”
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赫然写的是:
Confidentiality Agreement.(保密协议)
莫里亚蒂的手指骤然收紧,脸上的温和毫无破绽,藏在镜片后下垂的眼底,却透出和那份温和截然相反的狂热。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中文官方翻译,是作者自己翻译的各类地点人物等名称都会写上原文进行标示。
*1英镑=20先令,1先令=12便士
参考了一些资料,当时的收入大概为:
迈克罗夫特当公务员年薪450英镑 ,简爱做女教师年薪30英镑,福尔摩斯曾说过一位女士一年60镑就可以活得很好。根据1860年《泰晤士报》的报道,一位年收入在300英镑的男士便可考虑成家。在那个年代,300英镑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作者没有写错,苏冉在称呼莫迪的时候会用“他(he)”,而莫里亚蒂则用“它(it)”来指代。(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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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缺觉了,存稿箱卖个萌,爱你们!Zzzz的作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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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X8
一个人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到底如何运用极少的本金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呢?
当苏冉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想起了在现代朋友间的一句戏言: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何以暴富?
唯有炒股。
这句话即使放在1867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欧洲的证券市场,在当今已经非常发达。
世界上第一家证券交易所在1653年就已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成立。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大英帝国,则当之无愧地变成了世界的金融中心。前身是柴斯小街上一座咖啡屋的伦敦证券交易所,在1802年获得政府的批准,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证券交易所。
谈起证券交易,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沃伦·巴菲特价值投资派的“低买高卖”策略。这样的策略对于风险有着极强的控制,收益稳健,但同时“缺点”也很明显,这种策略的投资周期非常长,往往在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苏冉没有这样的时间,所以她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风险更高,杠杆更大的股票期权。然而当她开始研究现在的期权市场时,却发现这个在后世十分热门的金融衍生品在现在根本不是主流,规范有效的市场机制也几乎不存在。
这倒并不是现在的投资者对期权没有兴趣,实在是因为17世纪那场灾难性的郁金香热让期权变得臭名昭著:一颗名贵的郁金香球茎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被炒到了堪比一栋豪宅的价格,光是泡沫破碎前一年的价格就涨了5900%。1637年崩盘后,它引发的金融灾难比后世1929年美国华尔街股灾还要迅速彻底。英国为此更是在随后的一百年里彻底禁止了期权的交易,直到19世纪中期才刚刚解禁。
研究完现在的情况,苏冉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您想要建立一个……期权交易所?”莫里亚蒂放下手中厚厚的文件,抬起头,透过镜片对上那双正耐心专注望着他的眼睛,身体的肌肉还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紧绷着。
苏冉听到莫里亚蒂的话惊讶了一瞬,她本以为要先和对方解释一下期权交易的概念,却没想到对方只通过她在文件里非常简短的解释和几个不完整的公式,就已经透彻地看穿了她的意图。
“是的。”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苏冉脸上的笑容不禁真诚了许多,“现在市场参与者过少,我想先从倒卖期权做起。但在交易过程中如何提出公平的价格,吸引更多的参与者,却是我的难题。”
期权本质上就是一种在未来某个特定时间,以特定价格,买卖一定数量特定商品的权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一月时你买了G公司每股价值100元的股票,但你总是担心股票会下跌。
这时小王发现了你的需求,给你写了一张保证书,保证三个月后就算股票跌到1元,他也愿意以80元的价格购买你现在手上的股票。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但每张保证书收取10元费用。
你思考一番,觉得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于是买了小王的保证书,小王喜提10元。
三个月之后,股票如你担心的那样狂跌,跳水到了10元。根据你们的合约,小王不得不含泪用80元买了你手中的股票,机智如你没有亏掉90元,只承担了30元的损失。
再设想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情况。
股票在三个月后涨到了500元,小王这时来找你行权,想要用80元购买你手中的股票,但此时的你微微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因为当时的保证书里只写了你有以80元价格把股票卖给小王的权利,但协议里并没有规定你有一定要把股票以这个价格卖给他的义务。
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想卖,小王毫无办法。
所以通过这10元的服务费,你买来的是纯粹的权利,没有任何义务,唯一的义务就是在买保证书时支付给小王的那10块钱。
然而在第二种情况下,小王完全没有收益吗?不,他“白白”赚了10元保证书的钱。
苏冉在这个时代想要做的,就是成为给其他人写“保证书”的小王。这本质上,其实和开保险公司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了这样的工具,她可以利用自己对于未来的了解,用杠杆手段迅速地积累财富。在从小王做成大王之后,她就能用这样的规模,创造出第一个合理规范的期权交易平台。
然后她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在二十一世纪,因为市场的完备和对市场理论研究的完善,期权的定价有着完整的模型,任何人想要买卖期权都非常容易。
但在现在对于苏冉而言,一切基本等于从零开始,如何合理公平地对“保证书”定价,吸引更多的参与者进入这个市场,决定了她整个计划的成败。
她脑中有着那个著名的布莱克—舒尔兹(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的部分假设和内容。
她不是专业的期权交易员,只是穿越之前因为工作刚好接触到了这方面内容而已。靠她自己,她是绝对搞不出来这个在1997拿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偏微分方程和公式的。
“这些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吗?”莫里亚蒂回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目不转睛地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苏冉很想说不是,但在这个年代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背锅的人,毕竟这种对于证券市场建模分析的想法本身就已超越了这个时代太多。
她不想说谎,只能垂下眼,厚着脸皮保持沉默。
见苏冉没有反驳,那一直盯着她的眼中迸发出一瞬如同祖母绿般耀眼的火彩。
“非常有趣的假设。”莫里亚蒂慢慢说着,微微眯起眼,正眼打量起眼前端坐的女子,从她饱满的额头,看到挺翘的鼻子,再到桃红色的嘴唇,最后落到了那介于蜜色和黑色之间的眼睛上,“非常独特的视角。”
还有……
非常吸引他的,聪明的头脑和勃勃的野心。
这是莫里亚蒂生平第一次将一个女人看进了眼里。
苏冉看到他和煦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那种接近完美的温和模样顺眼了许多。
“那么莫里亚蒂先生,您愿意接受这份邀请吗?”苏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诚恳。
虽然在一开始就有预感他在看到这些东西后大概率不会拒绝,但在最后的关头前她不免还是有一丝紧张。
莫里亚蒂笑着点了点头:“您知道我是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他用舌尖轻轻咬重了“诱惑”的发音,深深地望着她,似乎另有所指,嘴角的弧度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苏冉憧憬着未来的蓝图,自动将他此刻的愉悦归结为天才们对于无尽知识和挑战的不倦热情。
看着对方在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预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她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未来的反派就交给未来的大侦探去烦恼吧。
莫里亚蒂扣住她的手,修长的指尖带着凉意,随着手掌的收紧,他一点一点将她整只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对着那双幽深的绿眸,苏冉心中忽然飞快又模糊地闪过一种仿佛被蛇缠住的不适感。
“Très bien(好极了)!”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的夏尼伯爵此时用法语赞叹出声,他刚好抽完了手上的雪茄,“不过我必须得多说一句。”
他特地转向了莫里亚蒂:“鉴于这位小姐的不良前科,詹姆斯,请你务必在闲暇之余多带她出去走走,去伦敦城里好好转转。”
莫里亚蒂发现,他眼前这位因为听到“不良前科”而面露窘意的小姐,似乎又和下午会客室中抱着猫的人重叠在一起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那只刚握过她的手指互相轻轻地摩挲起来。
“乐意之至。”
时针指向十二点,莫雷特庄园中最后一根蜡烛已被吹灭,一弯残月半悬,清冷的月色中只剩下茂密草丛中“吱吱”起伏的虫鸣,和远处树林里不时传来的夜鸮“喔喔”的鸣叫。
忽然起了一阵风,庄园前那几棵参天的夏栎树被吹得微微摇晃,如钩的下弦月也被天边飘来的云霭渐渐隐住了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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