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揖!”
仙使神情懵然,依言揖礼。
“拜!”
仙使听话深深下拜。
“再揖!”“再拜!”
“三揖!”“三拜!”
“礼毕!”
姬舒引导三揖三拜完毕,便闭口不言了。
以仙使的行事,接下来……
果不其然。
“陛下新年快乐!祝陛下新年身体安康无病无灾!大秦昌盛海晏河清!”
一串真诚朴实的吉祥话出口,上首的嬴政接着开口赐座的声音,都柔和两分:“仙使请入座。”
仙使已经入座,姬舒就继续走流程。
“始皇帝四年,天下承平,疆土安宁。……”
又是数百字一篇颂文唱诵完毕,大朝贺进入下一个流程。
“宣横阳侯韩成、武宁候李左车、宁陵侯魏咎、怀义侯熊心、齐忠侯田假、鄢侯赵鄢,及仙忠侯河喜,朝贺觐见!”
故六国诸侯,再加一个去年仙使灭月氏后,封的河喜王子仙忠侯。
至于乌孙,有西域列国援军并瓜分战果,未有封侯者。
朝觐完毕,上首的嬴政开口:“赐大宴。”
列国诸侯谢恩退下。
“宣列侯通武侯王贲、仙武侯英布,伦
侯智武侯张良、建忠侯章邯、武信侯冯毋择……觐见!”
这一干人等,便是大秦的侯爵们了。
二跪六拜大礼已毕。
上首的嬴政开口:“殿内赐座。”
诸位功勋侯爵谢恩入座。
至此,乐音再变,瞬时丰收喜庆之意渐起。
姬舒不慌不忙,合着乐音,推动进程,开始大朝贺第三项——
又是一篇颂文出口,细数有代表性的诸郡——即将献礼的诸郡成就。
而后,姬舒开始背献礼内容:
“河西郡献壮牛、肥羊各万头!良马三千!”
“西域东郡献壮牛一千,肥羊三千!良马五千!”
两郡的郡守、郡尉及监御史,皆未回咸阳,便由奉常衙署安排礼官,代为献上礼单。
河西郡和西域东郡以畜牧见长,河西郡继承了故月氏国的全部资财,又从北羌叼来一块肥肉,贡献壮牛、肥羊各万头,另有良马三千匹。
而西域东郡,故乌孙国被西域列国瓜分去半数资财,人畜皆不丰。贡献壮牛和肥羊便少些,然却有良马五千匹!
是因为相比牛羊而言,乌孙马更加有优势。
自然,诸郡献礼的物产,都是官家苑囿等所在出产。
“渔阳、广阳、巨鹿及济北郡,各献精盐四百石!”
勃海湾四郡之中,已于去年建成海盐场,并全力晒盐产盐一年。
今各献上特产精盐四百石,便是在依朝廷诏令定价销往诸郡后,还余下的部分精盐。
事实上,献礼诸郡并非把全部家底献上了,只是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数,献上郡中特产,以作代表而已。
否则勃海弯四郡五个海盐场,产盐量怎会只有各四百石。
“会稽郡献茶十斤!”
虽非所有朝官皆知茶叶乃是制裁北方草原的利器,然却皆知仙使爱奶茶,陛下亦甚爱。
又有左丞相李斯派人前往会稽郡等南地,开垦茶园,移摘茶树。
今日会稽郡献上茶叶十斤,意在汇报茶业进展。
“北地郡献瓷器炊具、餐具、礼器各一套!”
一如茶叶,瓷器也得朝
廷看重,与咸阳相邻的北地郡,便首先烧制出了均匀精美的青色瓷器。
此时抬入殿中的瓷器,还是青色做底,壁有甚青图纹,高雅又华贵!
“少府设西域东郡织室,献羊毛线五石、羊毛衣裤十套!”
同样地,织室织令吕雉未入咸阳,奉常衙署的礼官代为献礼。
黑色纯正的羊毛线卷成大卷,还有钩织成衣裳形制的羊毛衣裤,一眼便知必定蓬松温暖。
“少上造燕,献西域物种核桃、蚕豆、蒜、香荽、胡椒和小茴香!”
仍旧是礼官代为呈上,分格漆盒装着,是从未见过的西域新奇种子。
西域与更西的蛮夷之地,早有交流,西域一些蓝眼红发、鼻梁高挺的异族相貌之人,便是明证。
上少造燕搜集了来,在大朝贺上献礼,也是一桩功绩。
之后又有数郡,献上该地特产。
献礼的最后,姬舒一张严肃镇定脸,,瞄一眼仙使。
高唱出了流程上本没有的话:
“仙使献七彩琉璃珠一斗!水泥秘方一张!”
哗!——
殿中视线乱飞:
‘仙使也准备了献礼?没听说啊!’
‘仙使性情跳脱,这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也是他会做出的事。’
而随着礼官入殿,端着的礼盘之中,七彩的浑圆琉璃珠滴溜溜滚动,灵动华美!
殿中百官惊艳之际,姬舒一张常年严肃镇定的面瘫脸,看向仙使。
仙使(使眼色):谢谢礼官!
姬舒(严肃镇定脸):他并非无名无姓一名礼官,他姓姬名舒。
仙使离席,接过礼官手上的漆木盘,亲自捧奉到阶下:
“陛下陛下!这一斗圆滚滚的七彩琉璃珠,是我顺道烧出来的,平时弹着玩滚着玩解解闷也未尝不可!”
姬舒(严肃镇定脸):除了仙使,没人会把如此圆润瑰丽的琉璃珠,满地滚着玩。
况且,陛下蹲地上滚弹珠玩……
那场景…岂敢造次乱想!
仙使接着道:“琉璃珠也就看个稀奇,小玩意儿而已。”
“我真正要献的新年礼物、第一份新年
惊喜,是这张水泥秘方!其中奥妙,陛下先看看方子,实物明天便可揭晓!”
殿中大秦上卿们神色期待,溢于言表。
能被仙使当做新年第一份惊喜的水泥秘方,必然不会是凡物了!
“仙使心意,朕已收到。稍后再揭晓,朕相信会是很大的一份新年惊喜。”
所有献礼都是献上之后,又抬出殿中专人收藏。
唯独仙使的一斗琉璃珠,及红蜡密封的一封水泥秘方,呈到了嬴政案上。
献礼已毕,接下来便是朝贺第三项——朝议。
垂坐上首的嬴政,搁置手边的七彩琉璃珠和水泥秘方,专注眼前。
“今日朝议有三。”
“一,新修秦律。秦已定鼎天下,四海太平,昔日一切以耕战为首务的强兵战时律法,如今已不再适用。
朕欲废除肉刑,适当宽省刑法,法礼并用、法主德辅。”
“二,推广仙麦、仙豆、仙稻、仙秫于郡县。
因地、因时制宜,推广播种高产五谷粮食。”
“三,在西域、北夷与东夷一线,择城开通贸易与外族互市。”
第116章 最重要的,其实是‘大秦有水泥’这件事本身!
朝议三项,其一:新修秦律。这事实则已由大秦法家巨擘左丞相李斯牵头,在两月前就已经开始议程,今日只是正式确立,昭告天下。
而废除肉刑,适当宽省刑法,法礼并用、法主德辅。
却绝非礼法并用、德主刑辅。
对大秦而言,礼与德可辅助法治,然只在辅位,绝不至于越过律令。
这一点,大秦君臣早有默契。
左丞相李斯离席出列,“陛下英明仁德!”
殿中朝臣亦跟上:“陛下英明仁德!”
嬴政双臂平展,“诸卿请起。新修秦律一事,便由左丞相主持。”
李斯早就在做的事,眼下就是走个过场。落于史书之上时,有明确的起始时间和负责人。
李斯揖礼领命:“臣领命,必不负陛下信重!”
朝议三项,其二:推广高产仙粮。
经过籍田育种、二次赐福积攒,仙麦、仙豆、仙稻、仙秫的数量,已经足以推广至天下诸郡县。
这是利好天下千万黔首之事,无人有异议。
殿中勋爵百官,皆再唱颂歌:“陛下英明!仙使仁心!天下黔首之福!”
仁心的仙使,猝不及防被歌颂。
心内小人:啊哈?带他做什么?快别快别了!疯狂摇花手,jpg
表面神态:端庄微笑.jpg
姬舒眼观鼻、鼻观心,一张常年严肃镇定脸。
却已将那位笑得大仁大爱的仙的羞赧内心,给猜透了。
上首的嬴政气势威严,再次双臂平展,示意免礼起身:“诸卿请起。”
而后指令道:“推广种植仙粮一事,由治粟内史左丞主持。”
萧何再次揖礼,领命:“臣遵命!”
萧何在被征调入咸阳后,从任职籍田令时起,再到治粟内史左丞,一直都有负责试种仙粮,如今再由他负责推广种植至天下郡县,顺理成章之事。
朝议三项,其三:与大秦周边各族通商互市。
这才是在今日才首次提出的一桩事。
然而,只凭先前献礼的精盐、茶叶、瓷器,便可知此事也非绝密。
皇帝与心腹们,已经心照不宣。
毕竟通商互市的商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也难保不会有异议。
此时,就有奉常下属的博士部一名博士,出列谏言:
“陛下,臣以为,大秦北线蛮夷来去无定,劫掠往复。若再开关互市,恐会引得蛮夷饿狼豺狗一般,闻味而来,侵略抢掠。”
“与异族通商互市,是否有失谨慎?”
仙使,已经是成熟的仙使,遇到朝议反对谏言的博士,也能理智听取意见了。
当然,主要这个博士谏言时,神态、语气都恭谨无比。并无当初淳于越博士,那种指点江山的高傲轻视。
虽然提出了异议,但是一个关心家国的热血青年。
这便是朝议的意义所在,允许异议存在,有商有量。
同样参与朝议的刘季,也并未像上次那样跳出来,指着对方鼻子骂。
作为众博士的领头人,反而出列为其圆话:“孙博士之言,虽因不通全局,有所偏颇,然所虑亦有理。”
在蒙恬率兵北守上郡,后又向北推进之前,匈奴都还在德水(黄河)以南活跃。
就算如今,东胡也还常犯边辽东郡、渔阳、广阳一线诸郡北部村镇。
若此时在北疆择城开通贸易,恐怕确实会让匈奴、东胡等异族,闻味儿而来。
这些隐忧,嬴政、王绾、李斯一干知情者,也是知晓的。
“朕意图所在,便是择选边疆数座城池,开通互市,将异族吸引聚拢。若不聚在一处,又何谈制衡、分化、消灭?”
固然冒顿已死,但谁又能断言不会有第二个冒顿?
如今北疆蛮夷游牧无定,若放任其在草原野蛮生长,百十年后得以一统,大秦子孙能否对抗?
“不若趁此时机,将北疆蛮夷吸引聚拢,加以制衡、分化,从而消灭或同化,方可杜绝后患,亦是为子孙计谋长远。”
嬴政此言一出,无论是先前谏言的博士,还是刘季,以及殿中勋爵百官再无异声。
至于趁的什么时机?
那自然是大秦正盛,仙使临秦,正当建功立业,为子孙后代计谋的大好时机。
如此事成之后,即便数百年过去,草原异族再起,总也延迟了到来的时间。
“陛下英明神武!”
朝议三项议定。
姬舒再道:“至于北郊,祭祀迎冬!”
嬴政在前,仙使随后,三公九卿及百官依次随行,步出章台宫正殿,走下层层台阶。
阶下早有中车府安排好车驾,嬴政登上道中六马拉銮驾,仙使登上道中驷马拉车驾。
勋爵百官在礼官引导下,依次登上其后两侧拱卫的车驾。
之后的郊祭迎冬仪礼,姬舒退至一旁,交由太祝叔孙通唱诵祭文,引领祭祀。
迎冬祭祀完毕,再由姬舒及众礼官引导回城。
而后仍旧是探望抚恤数户军属,授以寒衣。
君臣百官回到章台宫,少府早已陈设好席案——在大朝贺这样的日子,到底没用新兴的高脚桌椅。
君臣百官依次入座。
“始皇帝四年,露月之始。……”
姬舒唱诵完今日最后一篇颂文。
始皇帝嬴政下令天下大酺,而后大宴开席!
至此,虽然今日还未完,他和众礼官的职责却已暂告结束。
“太累了!”嘴笑僵了,腰板也挺酸了!
结束大宴饮,十月初一大朝贺落下帷幕。
周邈回到六英宫,端了一天的架子,终于得以放下,瘫躺在床上!
“仙使累了,臣这便服侍您洗漱睡下。”
方岩言笑贴心。
但开口下一句便是:
“毕竟,仙使明日还要早起,与陛下一道出发前往咸阳剧场,与咸阳黔首及百官共赏歌舞。”
“……”周邈幽愤地看一眼方岩,还是成熟地接受现实。
“明日还有正事呢,是该早些歇息。”
正事自然不是共赏歌舞,而是另有正事。
第二日,在日与夜交替的平旦黎明时分。
周邈便被方岩叫醒:“仙使,该起了。”
一连两天,凌晨三点起床,这滋味儿那是从骨头缝里都往外钻睡意啊!
#过年很开心但过年早起很不开心!#
——周邈(叹息):从过年时的纯粹喜悦,到仍旧开心却开始嫌弃某些麻烦,这大概就是成熟吧!
困得睁不开眼的周邈,嘀嘀咕咕一阵,终究是认命起床,洗漱、换衣、束发,吃朝食。
最后才穿上隆重的礼服。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日出时分,赶紧乘车前往章台宫。
到达章台宫正殿前时,仪卫已经列阵,车驾也已成队静候。
恩赐随驾咸阳剧场,与民同乐,共赏歌舞的勋爵和百官们,也已到齐,正列队恭迎。
“恭迎仙使!”
周邈刚探头出车,就被整齐划一的恭迎扑一脸。
心虚地视线一扫:呼!幸好幸好!始皇陛下还没来!
而声音刚落,便又再起:“恭迎陛下!”
周邈赶紧站定,抬头就发现始皇陛下正抬步下台阶。
心里不由猜测:所以?始皇陛下不会是在上面等着,听到他来了,才现身下来?
#他真该死啊!竟然让始皇陛下等他!#
周邈心内小人:捶胸拍地痛哭悔恨.jpg
嬴政下得台阶,路过心虚悔恨的周邈,“时辰刚好,走吧。”
接着两步登上皇帝銮驾。
周邈转身小碎步,上了安排给他的车驾。
身后百官也迅速登上对应车驾。
“咚!”
恢宏之音奏响!
道中的帝驾向前驶去,仙使车驾随后。
而后勋爵百官的车驾分两列,左右跟随在后。
行至章台宫大门,列队在外的仪卫兵仗启动,在前开路。
间隔一年,周邈再次在十月初二这日,乘着驷马拉车驾,跟在始皇陛下的六马拉车驾之后,行于道中。
往咸阳剧场行去。
眼前是熟悉的场景——咸阳黔首守序而又热情地,站在章台街道旁人行道上,欢腾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仙使千岁、千岁、千千岁!”
热情似火,声震云霄。
然而细看之下,却又有不同——夹道欢呼的咸阳黔首,衣着更加整齐了,面容也更加鲜活。
这是因为,在精神鼓舞之外,改建咸阳,以及修建八方驰道的一轮轮征召役夫,以及驰道畅通后,所有得到的诸多物质、希望的滋养。
到底是滋养了咸阳黔首的身心。
当然,咸阳黔首还远远不到共同富裕的大同之治,但贫苦的一部分上万户黔首,确实得到了粮布资助。
加上咸阳在驰道畅通后,已初见峥嵘的机遇,只要愿意努力奋斗,便可窥见改变命运的可能。
大秦黔首未来可期,新年新气象啊!
周邈觉得心中满足、骄傲,早起的困意尽数都被驱散。
车队到达上林苑的咸阳广场前,下车后周邈几步追上前面的始皇陛下,落后半步,紧紧相随。
机警戒备四周!
周邈:人多杂乱,保护始皇陛下安全!
这让走在勋爵队伍中的张良,想起前年此时,仙使在人群中看见他后猛然戒备的神态。
……仙使赤胆忠心。
横阳侯韩成走在张良左侧。
曾经主从,如今已成同僚。
心生感慨,倒也心无芥蒂。
哪怕张良的智武侯,是因功赐爵,是他韩成一个横阳侯所不及的。
韩信和项籍,也以六国后裔加上仙使座下童子的身份,得赐随驾前来。
项籍走得昂首挺胸:他真英武神气!
韩信一张天生高傲脸,面无表情:幼稚。
走过广场,然后一如两年前,勋爵和百官先行入场。
始皇帝嬴政、仙使和数名上卿,停了下来。
在离去入场时,张良看向剧场外,那一堵明显新建的墙垣,若有所悟。
“昨日我说让陛下先看看水泥秘方,今天就能见到实物。”
等到其余人已经进入场馆,只余下几名知情者时,周邈手臂一扬,展示着新建的一堵墙。
“这就是了!”
“这是一块公告栏!可以在上面张贴政令,也可让黔首张贴寻人启事、租售房屋公告……等等。”
在最初改建咸阳任务时,上林苑被划出的这片地块,建了城市公园、广场和剧场。
剧场不说,公园和广场已成为咸阳黔首游玩
、聚会首选之所,而且但凡外乡人到咸阳来,必会来转转看看。
每日平均人流量,仅次于同样改建过的咸阳市场。
在此处竖一块公告栏,确实是必要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周邈招招手,让众人凑近来看。
“重点是……请看这堵公告墙!脚下两丈长、五尺宽的基座表面,以及正面墙面,就是用水泥浆抹平的!”
大秦君臣低头细瞧,只见基座表面平整光滑,似一块青灰石板,与墙面无一丝缝隙。
还有墙面,摸得平整无缝,浑然一体。
触摸、轻叩,有如硬石。
周邈又展示没有抹浆的侧面,“还有请看!砌墙的砖块,也是用水泥加沙石,倒模制成的水泥砖!”
“当然,水泥砖并不会比烧制泥砖更省事省力。这里就是为了举例水泥的用法之一。”
以当下生产水平和砖头需求而言,还没有到需要保护耕地土地,而转用水泥砖的时候。
周邈随口提过一句,就接着抠了抠粘接砖块的一条缝,“看看这里!用水泥加河沙加水,和成的水泥浆,砌砖粘得多牢实!”
说着就用肩膀使劲撞了两次墙,以此证明确实很结实。
周邈:嘶疼!鲁莽了鲁莽了。
大秦君臣:……
萧何盯着平整的基座表面,眼前浮现的却是乡间泥泞的小路。
“这水泥,可能用于铺路?”
周邈肯定地点头:“水泥、河沙加碎石,混合成混凝土,绝对是铺路的好物!”
街道、驰道需要跑马,石板路面或如石的水泥路面伤马腿,因此是泥土路面,但乡间小路,就如咸阳城的石板路巷道,却是没问题的。
李斯接上:“可否用于修建、涂抹沟渠?”
抹得面上密而无缝,那沟渠应当不会有漏水之忧?有所减少也好。
“修建堤坝、沟渠,当然也可以!”周邈再次肯定点头。
大秦此时的江河决堤还没后世那般频繁,但修建引水沟渠,也是用得上的。
可铺路,可修堤坝,可涂沟渠,显而易见还能建房,这水泥简直……又是一样神器!
大秦君臣的激动之色,显而易见。
周邈见真的没人再问,终于忍不住揭晓答案:
“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其实是‘大秦有水泥’这件事本身!”
大秦君臣或快或慢,神情之中皆若有所悟。
“那样一来,将来修建长城的时候,或许就能用上水泥了啊!”
最早秦长城,最坚固明长城。
有了水泥的秦长城,将会是最早也最坚固的长城!
当然不是自己烧制水泥,去砌秦长城。
而是:“大秦有了烧制水泥的技艺,那么以基建系统的逻辑——符合当下科技水平,或许就能在修建长城的基建任务时,配给水泥了!”
不管是直接配水泥道具原料,还是配烧制水泥的机器人——就像当初烧砖的机器人。
“虽然下一个任务,不一定是修建长城。但这个任务总有到来那一天的,到时不就能用得上了?”
如果论大秦基建项目前三,驰道和长城必定能名列其二。
所以或许没有修建长城的任务?根本不可能!
而一旦长城修建起来,昨日朝议所说自西北至东北的北疆一线上,因通商互市,前期会吸引、加剧草原游牧部族劫掠一事,不就能解决了?
长城横亘,边城盘踞,把通商的市场设在长城与城池连线之外。
一旦劫掠,便退回城池,然后派兵追击,全无南下劫掠之忧!
“叮!”——
凭空而起一声轻灵空明之音。
这是仙音。
“嘿!终于结算完了吗!”八方驰道任务完成,一如当初改建咸阳任务之后,就进入了结算页面。
然后同样也在十月初二,结算完毕。
“第三个大任务,究竟是否是修建长城,即将揭晓!”
周邈唤出旁人不可见的系统界面,看清内容——
[请在以下三张卡牌中,选择一张翻开,领取属于你的任务奖励!]
三张闪光描边的卡牌,卡牌背面的‘奖’字很显眼。
“即将在明晚…或者后日揭晓!”
周邈翻脸改口。
在场没人问为什么不是现在。
还不明显吗?仙使打算像前年一样,明晚在登仙台上领取,顺便还能炸朵烟花,庆贺新年。
在场之人都不是急躁之人,也不催促。
并开始期待,到时会抽到什么奖励。
想一想前年抽奖的长绒棉种子,今年也值得期待。
嬴政:“好,到时揭晓。”
十月初二,新年第二天。
两万咸阳宫黔首,始皇帝、仙使及钦点勋爵、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在咸阳剧场共赏歌舞。
歌是欣欣向荣,舞是万象更新。
歌舞庄重大气,尽显大秦气象。
间隔一年,再观这歌舞,发现颇有进步。
前后一个时辰,二十四个歌、舞、朗诵节目,精彩纷呈!
有后世(最精彩那几年的)春晚那味儿了。
对眼睛、耳朵和心灵都很友好,仿佛做了一场疗愈按摩,涤荡心灵,舒坦!
周邈看得一本满足!
之后愉悦满足地乘车原路返回,饱饱地睡了一个午觉。
睡午觉前,想起前世小时奶奶说——过年时白天不能睡觉,否则这一整年都会懒惰、打蔫儿。
犹豫一秒,选择躺下!
周邈:成熟就是不再迷信!
吃吃喝喝睡睡,一天过去。
十月初三,黄昏时分,章台宫。
——老时间,老地点,老说辞:
“陛下,难得过年,我们去逛夜市吧!”
这次周邈没有软磨硬泡,嬴政将手中书卷一个段落看完,合上放下,同意道:“可。”
因为咸阳官吏年节放假三日,奏章早已在本应守岁那晚批阅完,除了阅读看书,也是闲来无事。
周邈:过年都手不释卷,始皇陛下卷王如斯!
蒙毅也在放年假的官吏之列,只是今日午后又来宫中上值了。
至于原因,大家心照不宣:今晚仙使有安排。
“臣去备车马。”不必吩咐,蒙毅自觉道。
等嬴政去往殿中内室换过衣裳,一身玄衣紫裳的常服,威严又低调。
周邈心道始皇陛下这一身黑紫配色的衣裳,倒真是尽显低调的奢华。
两人出来时,蒙毅照旧是驾驶一辆驷马拉车驾,已经等在阶下。
嬴政登上车驾,周邈随后跟上:“走着!”
说是去逛夜市,但都心知肚明,是去章台街的高台下,揭晓新年惊喜。
周邈索性连装都不装了,大大咧咧掀帘子往外看。
嬴政照旧默然不语。
车驾驶出宫门,来到章台街上,最终在高台后缓缓停下。
“陛下,走,下车去!”周邈钻出车厢,招呼后面的始皇陛下。
嬴政弯腰步出车厢。
并未似上回一样,绽开火树银花。
搬来桌椅,临时陈设的观众席区域,士伍里三层外三层,密密护卫在外。
三公九卿、勋爵将军们,知情或不知情,皆已等候在此。
见嬴政和周邈到达,忙离席恭迎:“陛下!仙使!”
“诸卿入座。”嬴政率先走过去,坐在空待的尊位上。“仙使也请。”
周邈自觉地坐在始皇陛下右手边。
刚一沾椅子,就顺手端起手边高凳上的奶茶。
甜滋滋,香喷喷,甜奶茶好喝!
一口气下肚大半杯,歇气时,就发现被视线集火了。
“???”周邈满头问号,但随即恍然大悟:“我可不是只顾着喝奶茶,而忘了正事,让你们干坐着。”
大秦君臣:盯……
“……好吧。”周邈高举右手,对高台上的人做出‘OK’手势。
“咻!”——
“砰!”——
三丈高台上,一条光蛇蹿上高空,而后猛地炸开!
一朵绚丽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开出白色、黄色和红色三重花瓣!
“咻!”——
“砰!”——
“咻!”——
不及反应,更多光蛇蹿上天空,更多火花在夜空绽放!
霎时间,一朵火花败谢,十朵火花绽放,夜幕中上演一场火花的开败。
瑰丽,神秘,令人震撼心折!
“陛下陛下!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新年惊喜:一场烟花!”
砰砰咻咻的喧闹声,高台另一侧,咸阳黔首的高呼声中,周邈指着夜空中绽放的三色烟花,像只献上猎物的猫咪。
嬴政和观众席区域的朝臣一样,靠坐在椅背上,仰望夜空,眼底在烟花明灭中闪着光。
“虽然看起来,其实不比打铁花焰火绚丽壮观,顶多就是窜得高些,颜色多了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