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还有影视文艺作品,来‘呕歌’陛下和巴清的绝美爱情呢!”
 “怀清台?”
 嬴政瞬间明悟。
 紧捏奏章一页纸,其力之大手背青筋暴起,让人怀疑能把纸捏穿!
 最终,却只是稳定陈述:“巴郡寡妇清,去年已经死了,尸身被运回其家乡安葬。”
 周邈表演震撼:“咦惹!陛下超爱的,甚至愿意放她回归家乡!”
 蒙毅(……):一具尸体,一副棺椁,打发回家乡的那种爱吗?
 “……”嬴政继续叙述事实,“朕最初看上的是她家的丹砂与水银。”
 周邈表演沉思,表演笑得可爱:“嗯,一眼看上她…的财富,怎么不算是一见倾心呢?”
 蒙毅(?):确实,怎么不算是一见倾心呢?
 嬴政已经反应过来,周邈就是在调侃他。
 “朕为控制监视巴清,甚至将其迁入咸阳……”
 话一出口,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
 周邈表演情感专家,“承认吧,这不正是强取豪夺,甚至还是进阶版——不为人所知的囚禁强制爱啊!”
 #你们男大学生究竟在看些什么登西啊!#
 蒙毅(心里竖起大拇指):棒。
 长达三息,嬴政沉默不语。
 最终:“朕并未为其建‘怀清台’。
 也未因其夫死而未嫁,称赞她的贞洁,封她‘贞女’。
 大秦黔首区区两千万,要想大秦长久强盛,缺人才、更缺人口。
 褒扬夫死不嫁,封贞女之举,不利黔首孳息。
 既是不利大秦强盛之举,自然应当杜绝。
 这个事实,周邈不是胡扯不了了。比如:在无人处疯狂思念,超爱的!
 奈何陛下眼神太过锋锐。
 “哈哈哈!陛下知道的吧,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史记里没有这样的暧昧记载,那些都是后世没有操守的编剧和主创人员,在瞎编乱造,反正最终也没能播出来,总之陛下的形象没有因此受损。”
 蒙毅:也就是仙使,才开得出、才敢开这样的玩笑了。
 “一轮奔波劳累,回去歇着罢。”嬴政心绪已平复,只道。
 “好嘞!陛下慢慢忙,我回去了!”
 看到陛下变脸,一本满足!
 溜了溜了!
 时间进入孟夏四月。
 白日一件单衣,就是最好的体感温度,温热不炎酷。
 是适合宅家,安逸度日的大好时节。
 开始第二轮征召役夫为下一轮任务做充足准备的事情,有大秦君臣们早已付诸行动,无需多余操心。
 而且他出了十天外差,休息二十天怎么了?
 平均一下,做一休三,很合理啊!
 一晃眼,又是四月将尽,仲夏已至。
 周邈又开始一月一度的巡回赐福大典。
 照旧先去找扶苏,剿了四尊钢铁神兽,而后以时速百多公里的速度,先神行西南汉蜀。
 再重向西北而去。
 一路举行完两场大典,又去探望了一月不见的燕。
 她适应不错,吕娥姁满口称赞,颇为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有燕帮我,筹办棉毛纺织工坊一事,速度快得仿佛坐上了钢铁神兽!”
 燕本人虽然晒黑成了小麦色,却是剥去温婉表象,露出了英姿飒爽本色。
 “吕织令信重,臣当竭诚以报。”
 “只是却未能全力搜寻仙使口中的新物种,倒也有几
 样臣没见过的种子,求证得知皆是杂草。”
 周邈摆手安慰:“没事没事!不必操之过急……”
 然后燕打开一个麻布口袋,哗啦啦倒出小似鸟蛋、大如鸡蛋大小的果子。
 去了外皮,唯余坚硬果壳。
 “唯有这胡桃,也有称羌桃的,西域人多食之。敲开硬壳后,果肉油嫩味香,嚼后满口生津。”
 这?这不就是核桃吗!?
 虽补脑子的说法更多是因为‘以形补形’的朴素观念,但核桃的确是好东西啊!生食、炒食,榨油,用处多多!
 当初某日敲核桃吃时,因为好奇核桃树的种子,还顺手搜索了核桃如何播种。
 虽然核桃树种子很大,有坚壳,也一样能通过种子育苗种植啊!
 周邈只捡了一个核桃,砸开尝了尝味儿,就珍惜地拢了拢。
 这些都要留着带回咸阳播种!
 秋天种下一个种子,来年就能收获一棵核桃树苗。三五十年,就能吃到亲手种下的核桃了!
 “燕,干得好!”周邈向燕竖起大拇指。
 “我回去咸阳后,一定站到史官面前,再才告诉陛下,这胡桃是燕你引入大秦的!”
 “再加上以后你引入其他有用物种,说不定你能在类似什么‘秦书·货殖列传’的史书篇章里,占据一席之地呢!”
 仙使常道陛下有功必赏,其实他本人何尝不是如此。
 史书留名,是何等荣耀啊?更是无上重赏。
 “谢仙使为臣美言。”
 一为谢在史官面前——身后之名,她其实没多在意。更多是为谢仙使在陛下面前为她表功。
 “你应得的!”
 带着一小袋子核桃,周邈带着方岩、兵仙崽和项小籍,以及特意增员的五十武士,原路返回。
 结果来时好好的,回去时被拦路了!
 咳咳,这说法确实有碰瓷的嫌疑。
 正经来说,是周邈一行在返回时,穿行河西走廊,在南上青藏高原的山间垭口的前方平原时。
 发现前方有一队不足百人,丢盔弃甲狼狈无比,骑马往老巢逃回去的羌人将士!
 “咻!——”
 似鬼魅,
 似天神,四尊钢铁巨兽神行闪现!
 如四座高山一般,堵在了溃逃羌人将士的回巢路上。
 “尔等来犯之敌,还不速速投降!”
 “尔等来犯之敌,还不速速投降!”
 似九天传下神谕,如震雷响彻四野!
 早在四尊冰冷强大、不存于凡世的钢铁神兽,神行在前时,忙于奔逃回老巢的羌人将士,猝不及防之下,吓得是亡魂皆冒!
 不少羌人将士皆滚落马背,万幸没被马蹄践踏死伤。
 结果天神震怒,降下神谕,震动天地!
 已经被吓下马者当即趴伏在地,抖若筛糠,咚咚磕头,吱哇求饶!
 尚在马上的,也被两声雷鸣般神谕吓得浑身瘫软,又终于看清眼前的钢铁巨兽……
 砰砰连响,全部滚落下马!尽数加入吱哇求饶之列。
 周邈:……他们戴盔披甲、佩戴精钢兵械的四十武士,都还没拔刀呢。
 大概这就是兵不血刃的最好演绎吧。
 不久之后,武城侯王离收到仙使送上门的,近百之数,缴了械被绑得严实的羌人将士,以及羌人北部最大部族的首领。
 “……臣和陈郡守,都该谢过仙使送上的大礼。”
 羌人大部族首领被俘,王离当谢天降军功,陈平当谢牛羊丰收。
 一个大部族的羌人首领,就可抵先前他们捉到的近千俘虏了。
 无论是军功,还是借此向羌人索要赎金,都会非常可观。
 王离&陈平: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第112章 良马来!壮牛来!肥羊来!马牛羊来!马牛羊从游牧部族来!
 这样一来,最后一轮赐福大典结束了,回归咸阳后又过旬余。
 预计工期为六个月的第一环任务,各段各班先后都提前完成了。
 就连常被剿走(征用)钢铁神兽的扶苏该班,在平常着意赶工之下,也只晚了大部队五日。最终提前半月,回到咸阳。
 至此,修建西方及北方驰道路面的第一环任务,就提前半月完成了。
 而此时,是仲夏五月中旬。
 回收了三十六台工业机器人,第一环任务正式结束。
 刷新出第二环任务——
 [任务链-修建驰道(西方道和北方道)
 任务描述:征召役夫三万。根据‘西方道和北方道桥梁架设施工标准’,‘西方道和北方道桥梁架设施工计划书’,完成西方道和北方道的桥梁架设工程。
 注:预计工期为二个月。
 任务道具:西方道和北方道桥梁架设施工标准×1;西方道和北方道桥梁架设施工计划书×1;
 工装×30000
 工餐×30000×62;
 住宿补贴×30000×62;
 工业机器人×32]
 “毫无意外,又是与之前东方和南方道一样,架设桥梁,除开任务对象换了个方向,其余都不变!”
 硬要说,那就是工业机器人增加八台。
 稍微浏览‘施工计划书’,查看需要架设桥梁的数目,原因也就一目了然——
 依然是西南入蜀的方向,堑山堙谷,也还是免不了连山越谷之处繁多,需要架设为数不少的桥梁。
 “工餐口粮,也依旧没有惊喜,是脱壳的黍米,不能做种。”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于是一切依旧遵照旧例。
 这个知情者参加的商讨部署会议,开得格外短暂。
 很快就开始了施行任务——
 首先,录入早已备好的三万役夫名单。
 周邈在扫一眼录入名单的统计数据时,发现河西郡从第一次的一千名,竟增高至两千了。
 邻郡的西域东郡,则只有一千名。
 周邈:这时候就又要搬出那句感叹了——不愧是你
 官场的暗潮涌动,周邈若有所觉,又似懂非懂,倒不甚在意。
 名额多少,全凭始皇陛下决断,始皇陛下批了,那应该就是有那个必要。
 何况日前,河西郡正式建制四县,四座县城也已大体竣工,正是大力发展的关头,有所扶持也正常。
 不过,按照人口比例来算,西域东郡也有一千名,也是有所扶持的。
 那可是通往西域的两大郡!扶持一下是应有之义。
 然后第二日,照例在咸阳章台街上,举行了第一场赐福暨开工大典。
 第二环任务就此正式开始。
 一轮赐福大典结束,回到咸阳宫时,先前羌人部族来犯的后续,也已尘埃落定。
 而大秦,也迎来一波大丰收。
 羌人在高原、高原边缘零散分布,无人得知具体势力——羌人内部各自或许都不知。
 只是为方便称呼与区分,大秦按照方位,将其分了北、东、南三部。
 东部在蜀郡以西的十万大山以西,高原的边缘一带。
 南部,大约在雅鲁藏布江的河谷一带。
 而北部,则在昆仑至祁连山一带。
 与大秦有所来往者,也就是北羌部了。
 “……北羌先祖爰剑,厉公时便为秦俘虏,沦为奴隶,后逃逸而去,方有今日北羌部。”
 周邈:大秦特色的‘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固有领土’!
 “北羌安敢来犯大秦!岂不是以奴噬主!”
 周邈:对,北羌真是胆大包天!
 “……此次北羌部来犯,大秦杀敌约五百,俘敌千余,另有仙使拿下包括北羌王在内、亲卫及大小贵族近百。”
 周邈旁观大秦上卿及群臣们,露出利爪獠牙,对北羌部步步紧逼。
 最终,与押入咸阳的北羌王,达成割地赔款协议。
 李斯以左丞相之身,向北羌王正式递交协议书:
 “一,北羌部迁出哈拉湖、托素湖①一带(柴达木盆地)牧场,大秦将在此建城筑关,设盐县,受河西郡所辖。”
 高原深处,大秦难以涉足统治,但仙使所说柴达木盆地中有储盐量巨大的盐湖,那便
 要归大秦才放心了。
 即便现在不缺盐,伴生的硝石却是正好得用的。
 北羌王不懂大秦君臣的深意,迁出就迁出吧,往东、往南的天地广阔无垠!
 “可以可以。”
 “二,羌人士兵被俘虏一千一百余人,若赎回则价为一人一匹良马;大小贵族二十余人,赎回价五匹至五十匹良马不等;以及北羌王本人,赎回价为五百匹良马。
 综合计数,赎人总价为良马两千匹。”
 北羌王:倒不是给不起,只是……
 “可不可以不赎回俘虏的普通士兵?”
 李斯强硬拒绝:“不可。”
 仙使说,捆绑销售,赚头最大。
 要他李斯说,拿到赎金后,‘货物’又长腿跑回来才最有赚头。
 即便不能再卖一次,也白得一笔赎金。
 (陈郡守:左丞相知我。)
 “三,北羌来犯大秦,造成大秦将士伤亡数百,需赔偿医药费、抚恤金,共计壮牛三百头。”
 仙使说,打死打伤,践踏了草场,难道不要赔偿的吗!
 北羌王:别骗他!有个鬼的数百伤亡!有数十伤亡吗?
 大秦虎狼玄鸟军,根本就是拔刀等着他们去送,甚至三面夹击,一碰面就把他们杀个反应不及!
 若非他聪明,在包围形成的最后时刻,原路突围逃跑,怕是当场被逮住!
 当然,最后也没跑脱,被大秦仙使驭使神兽捉住了。
 但北羌王不敢顶嘴。
 他现在只想回去,然后躲回高原深处去。
 大秦他们有仙使啊,有山一样高的神兽啊!
 北羌王唯唯诺诺:“可以,我们赔。”
 前面两千匹马都答应给付了,三百头牛也就是一个小添头而已。
 于是北羌部和大秦的割地赔款协议,完美达成。
 大秦也遵守约定,将北羌王一行送回河西郡暂押。
 派一个大贵族回部族传话,并凑齐牛马赎金。
 等到北羌部搜刮家底,将两千匹良马、三百头壮牛,赶入河西郡的官家牧场。
 大秦就依约放归了北羌王、大小贵族,千余普通羌人士兵。
 然而,等北羌王夹着马儿,赶回部中,率众依约迁移时。
 就发现,哈拉湖和托素湖一带的牧民和无弋(奴隶),一个人迹都没有!
 北羌王:……算了算了。高原深处的天地广阔无垠!
 然后,北羌王就爽快地带着部众,往无垠高原深处迁徙了。
 此后终秦一朝,都再未见其部踪影。
 周邈(怀疑自我):他和钢铁神兽,这么可怕吗?
 随即,始皇帝嬴政下旨,往盐湖县徙黔首五百户。
 而原本游牧在此的北羌遗民,竟又神奇地重新出现!然后与大秦黔首一道,建设盐县。
 ——当然,此为后话了。
 就在北羌部签订割地赔款协议后,没两日功夫,就又有西域东郡传回战报:
 “呼揭部来犯,大军杀敌一百,俘敌二百!”
 就是呼揭一个小部落,一个小头领带了两三百人,来试探试探。
 看能不能抢一波就跑,结果全军覆没。
 自然也就没能像河西郡一样,擒到呼揭王那样的大人物。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比照北羌部,赎回普通呼揭士兵,要价一匹良马;赎回率军来犯的呼揭大小头领,五匹至五十匹良马不等。”
 “大秦伤亡百余,呼揭部需赔偿医药费、抚恤金,每个人赔肥羊三只。”
 最终也有一波小丰收——得良马三百匹,肥羊四百只。
 至于割地,西域东郡尚且没有建成,先消化消化,且等来日。
 况且呼揭部分布呈狭长条状,西域东郡新立,在站稳脚跟、夯实基础之前,不宜越过北西域城郭诸国,去吞食呼揭部领土。
 时机未到,吃不上肉,就先喝了锅汤。
 关于这两波丰收——
 周邈:河西郡vs西域东郡,战功竞赛,河西郡先胜一局!
 大秦君臣:良马来!壮牛来!肥羊来!马牛羊来!马牛羊从游牧部族来!
 等大秦把这两波丰收吃到嘴里时,季夏六月已过,孟秋七月也将尽。
 自然而然,预计工期为两个月的‘桥梁架设’任务,也早已提前完成。
 第三环任务—
 [任务链-修建驰道(西方道和北方道)
 任务描述:征召役夫三万。根据‘西方道和北方道绿化施工标准’,‘西方道和北方道配套设施建设方案’,完成西方道和北方道的道路绿化及配套设施建设。
 注:预计工期为两个月。
 任务道具:西方道和北方道绿化施工标准×1;西方道和北方道配套设施建设方案×1;
 工装×30000
 工餐×30000×62;
 住宿补贴×30000×62;
 工业机器人×32]
 也早已动工,且已经施工有一旬多的时间了。
 因为又是遵照旧例,毫无新意,就连唯一期盼的工餐口粮,也没有惊喜。
 ——开出的是已经有了的小麦。
 萧·治粟内史左丞·何:还是有惊喜的。
 仙麦在籍田中才种两茬,原本尚不足以全面推广至各郡县。
 但现在有了仙麦赐下,不必再多等一年,大秦各郡县都能公平分到仙麦种。
 这样一来,仙麦,仙豆,仙稻,以及仙秫,都能在大秦各郡县推广种植了。
 大秦黔首将可替换种植四种高产仙粮!饱腹之日,已然近在眼前……
 随之而来的,是萧何已经可以预见,明年他作为治粟内史左丞,又一直负责推广种植高产仙粮,将会有多忙碌了。
 真是甜蜜的苦恼!
 这第三环任务,预计工期两个月,两轮赐福大典而已。
 于是,等周邈第二轮赐福大典巡回结束,回到咸阳,吹着仲秋八月末的秋风。
 猛然发现——
 之后的他,只需在六英宫中悠闲躺等,大半个月之后,第三环任务的完成了!
 这意味着,他的第二个大任务:[征召役夫十万,修建八方驰道。限时两年,失败抹杀!]
 就要正式完成了!
 而完成的时候,预估在九月中下旬。
 大秦用颛顼历,十月为岁首。
 那就是说!任务完成后,离过年也不远了!
 十几天的时间,咻就能过去!
 因为突然的觉察,一个激动,从脚到头过电般,爽麻了!
 【始皇帝二年,年既罢,仙使邈东游,始治驰道东南。
 道分东、南,与滨海。东至成,南入临湘,滨海尽江水,串结秦南。是年即成。
 始皇帝三年,仙使邈西游,始治驰道西北。
 道分蜀、西域、九原、辽东,华北而返。西至楼兰,北直九原,东北远辽东。堑山堙谷,秦北坦途。是年即成。
 ——摘自《前史通鉴》】
 【秦治八方驰道,道广五十步,外掘沟深丈,筑以夯土,垒以坚石,树以佳木。
 道百里而有驿,客往来歇宿,补以粮草。驿中有卒,日夜卫戍,盗莫敢近。
 八方驰道已成,令出咸阳,数日知天下。郡有叛盗,朝夕军乱徒。如是朝野相通,郡县安稳。
 南来北往,道通西东,士、贾与百工,并八方黔首,终日不绝也。
 ——摘自《始皇帝政要》】
 古往今来,关于秦驰道的史料都很充沛,论述浩瀚,不可尽数。
 而秦驰道历经两千年不毁,在现代水陆空交通网兴起时,仍有过半里程正常通行,正是悠久珍贵的活着的历史文物了。
 ——当然,此为后话。
 若此时有近地卫星,变焦拉近,对准秦朝大地。
 便可见——
 驰道通八方,东方目见浩瀚汪洋,西方入眼驼峰连绵。
 北是天地一片青,南则老林莽森森。
 东北莽荒,兽啸深林。东南广平,沃土肥水。
 西南险峻,立峰横岭。西北苍茫,牛羊马鹰。
 驰道所至,八方景色殊异。
 再次变焦拉近,将焦点聚焦在东南滨海道上。
 驰道笔直、宽阔而平坦,道旁沟外后面有村居的平地上,有三五黔首铺一张草席,上面摆放着售卖的货物——
 青黄刍稾、干叶乱草,麻绳麻袋、筐篓草席,菜蔬野果、干净清水。
 都是过往客旅用得着的,牛马吃的草料,捆扎盛装的工具。
 还有就地垒砌的灶上,用陶罐温着汤
 一支商队由远及近,道外黔首便吆喝起来。
 “热汤热饭!刍稾草叶!捆装的绳袋筐篓和遮盖的草席咯!喝上一口干净清水吖!吃上一碗熟饭热汤嘞!”
 这是一支有两头驴拉货车,一匹马拉客车——四壁无遮、上有篷盖,里面坐着三人,又有隶臣四名挑着货担,武士五名护卫的商队。
 护卫的一名武士提出,“赶路大半日,口中干渴,腹内饥饿,何不去换来饭食清水?”
 马车上,一眼便知是商队主家的男子,见是缺了鼻子的武士开口,便也耐心解释:
 “你头一回跟着走,不知行情。拐上驰道后,为赶路图方便,早上朝食确是如眼下一般,在道外易了汤饭来吃。”
 “但你不知,再沿驰道往前走十里,就有驰道驿站。”
 “那里可为客旅提供住宿、饭食和草料,还有驿卒卫戍,不必担心强盗贼寇劫掠。
 我们今晚就要去驿站中歇宿,到时再吃饭喝水也方便放心。”
 驰道上每隔百里而建的驿站,是大秦朝廷直接经营,虽更多是为官吏、驿传而服务,但也为往来客旅提供方便。
 只是需要按价给付金布。
 但相比宿在野外,风吹雨打,既要防备野兽又要防备盗贼。宿在驰道驿站,有遮风避雨的屋子,热饭汤水,又不必担心野兽盗贼侵犯,可就好太多了。
 何况驰道驿站的食宿价格,与城中官舍一样,实惠不贵。
 “好罢。”缺鼻武士妥协。
 尽管距离那驿站还有十里地,还要再忍受饥渴半个时辰。
 道外的黔首见商队没有驻足的意思,也不气馁。
 只是停下吆喝,静待下一队客旅经过。
 驰道百里一驿,早出晚歇勤快赶路,一天差不多勉强能走百里。
 而他们村位置尴尬,不占‘前不着村、后不着驿’的地利,总有许多客旅如果知道前方有驿站,会选择继续赶路,在驿站去食宿。
 不过,驰道上客旅不绝,总有一些会选择不去忍那十里地的饥渴,选择用粮布或货物,换一顿食水,再顺便让驴马吃些草料。
 时不时地,还能换出些麻绳、麻袋、草席、筐篓等杂货。
 天时好的话,他们摆摊一天,总也能赚上全家一天的口粮。
 这门生意,不能让他们一朝暴富,总归能贴补家用,能养活人。
 半个时辰之后,这支商队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前方的‘滨十七驿站’。
 滨,指驰道中的滨海段。编号十七,指该段上的第十七个驿站。
 滨十七驿站,建在驰道外半里地,有出入两条小道连接驰道。
 小道也平整干净,道旁植了两排佳木。
 商队来到驿站前的广场,入目是高一丈,下半截垒石、上半截夯土,坚实牢固、四面围合的高墙。
 高墙下靠墙建了驴棚马厩,高墙内是四排房屋围成的院子——据说仙使称其为四合院。
 进入驿站,四方皆是一排排一间连一间,排列整齐的房间。以供往来客旅歇脚住宿、存放货物。
 宽阔的院中有一口水井,与几张高脚石桌石凳。
 “驿站有规矩,有爵位者、有差在身的官吏、驿传递信者,住北边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驿站吏员在前带路,告知驿站规矩。
 “并会依《传食律》,按律供给粺米、酱、菜羹、韭葱、盐等,不同规格的饭菜。”
 告知之余,也应驿丞之令,顺道宣传科普。
 “游学的学子、士人等,住东边房。
 其中若有爵位者,按律供给对应规格的饭食,若无爵者,则自费食宿。”
 “应役的役夫、工匠,寻常黔首,住西边房,自费食宿。役夫另住宿费用。”
 商队的主人亦步亦趋跟着,听得仔细,不敢遗漏只字片语。
 “似商队与商贾,以及罪吏、逃犯、赘婿、刑徒等,则只能住人来人往的南边房,同样自费食宿,不过价格倒是没有区别。”
 商贾虽在贱民之列,但驿吏对商队倒也没有呼喝霸蛮。
 各驿站的规矩出自咸阳,常有御史暗中巡察,若发现驿丞、驿吏、驿卒欺凌客旅,届时必施以严惩。
 “明白明白。。”
 驿站占地颇广,房屋众多,商队要了三间房屋住人兼存放货物。
 屋中靠墙一整条大长炕,下面铺着秸秆草垫,上面铺着几张草席,一
 排睡七八人不成问题。
 季秋末的天气,炕头的灶台灶口还没有烧火。
 “这火炕,据说是仙使探病王老将军,怜其寒冬不能眠,便为老将军想出了烧柴取暖、又不多费柴火的火炕。”
 商队主人向随行人员,若有若无地炫耀着自身见识。
 “后来推广传授至各郡,并在郡县衙署、官舍和驰道驿站,都盘了炕。”
 “我们地处南方,黔首家里不多见。但据说北方去年便有许多人家盘了火炕,今年也快入冬了,想来北地家家户户正忙于盘火炕吧?”
 随行的隶臣、武士们,也确实听得津津有味。
 “这火炕原来是仙使所创!”
 “原来如此!”……
 惊叹着,还去摸摸炕沿。
 入住完毕,商队就到院中一角的饭堂吃饭。
 商队主人只舍得给所有人拿了蒸饼和酱——记在账上,待离开时一起计算食宿费用。
 吃着蒸饼蘸酱,商队主人又开始侃侃而谈:
 “别看这蒸饼平平无奇,其实是仙使所授好物——石磨研磨过的麦子粉做的!虽然麸皮没筛,但已经很细腻暄软了是不是?”
 “听说那些家中富裕的,把麸皮筛了,留下那麦子粉白花花的,做出的蒸饼也是云一样洁白。”
 “对对!很细腻暄软了!”
 石磨他们还是知道的,每乡每里都至少有一台石磨供乡里使用。
 但磨了麦子粉做蒸饼、索饼或其他饼吃,是年节才舍得的,现在又饿得厉害,能吃上蒸饼岂不兴奋?
 “我们乡里近两年每年都种了两季仙稻,因此倒常用石磨去磨米浆、米粉吃。”仙稻丰收,稀稠米饭常吃,便也想着换法儿吃。
 饭堂宽阔,摆了十来张高脚桌椅。此时,另一张桌子上的一队人,则搭话道。
 看他们仪容,倒不似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