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by鸦泉
鸦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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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岁首新年过后,隗状将会请辞致仕一事,殿中君臣皆已心照不宣。
如今的大秦正是奋劲冲刺之时,需要更年轻健壮、更有魄力干劲的丞相。有关于这点,君臣间已有共识。
等首届科举结束,隗状便有了推行科举制的实绩,那时带着功勋退下,或许在史书上还能再多一笔‘明进退’的赞誉。
而隗状致仕之后,下一任左丞相人选,君臣间几乎形成共识:非李斯莫属也。
可现在仙使却祝愿他李斯此生不能为相,陛下也道仙使所愿皆能如意!
“陛下与仙使雅量!臣斯言语夸大失实,在此请罪,还望宽宥!”
李斯当即离席,先向上首嬴政揖礼请罪,又向右首周邈揖礼道。
若说‘法家亚圣’乃是李斯对身后名的畅想,那大秦丞相,就是李斯此生所求,势在必得!
周邈的嘴角实在不能压一点,脑子把所有伤心事都过了一遍,才勉强没笑出声。
何等会察言观色。
关心则乱,竟此时才意识到:这是仙使和陛下在打配合,一报方才捉弄之仇。
周邈(理直气壮):只许你戏弄人,还不许别人回敬了?
李斯(憋屈):……
周邈和李斯眼神交锋间,是一报还一报的因果循环。
最终,周邈以斗胜的公鸡姿态:“李廷尉实在客气!宽宥宽宥,一定宽宥!”
李斯:“谢仙使大量。”
想看他变脸?抱歉,成熟大人的脸皮,超乎想象的厚实。
周邈:略略略!反正他报复回来了!
至于他李斯将是下一任左丞相?
周邈没意见,始皇陛下的决定,他永远拥护!
而且,永远年轻,永远为始皇陛下的理智大度、用人不疑热泪盈眶!
谁能在得知某臣子在历史上的未来,会参与矫诏的事后,还任用其为相啊?始皇陛下就能!
李斯:……
嬴政眉目间,不知何时,添了一分柔和。
一段小插曲过去,大殿中又说回正题。
周邈重新召出系统界面,单击弹出并查看说明框,确认过一遍:“确实与之前的一般无二。”
说归说,闹归闹,周邈却也认识到这次的难度增加事实,再无一丝轻视。
而既已确认无误,便可直接跳转部署环节了。
大秦上卿们开始各抒己见。
隗状自愿请辞,心无怨尤,也愿站好最后一班差。
“此去西方与北方,不至于无路可通,行路确也艰难,这样一来,便不宜乘车出行。”
“仙使已经学会御马骑行,此次出游,或可骑马出行。”
王绾赞同并补充:“言之有理。而且除往西南入蜀地外,此去西域和北地,或将逢遇月氏、乌孙和匈奴之列,皆是游牧部族。”
“善骑善奔袭,居无定处,来去如风,随行护卫的兵将,宜是骑兵。”
步卒移动缓慢,不善奔袭。但若皆为新锐骑兵,配上鞍镫马蹄铁和锋利铁器,无论对敌还是遁逃,都将更游刃有余。
大略方向定下,再就是定下具体人
值此接任相位前的关键时期,李斯正是努力表现的关头。
而为相者,能干之外,便是担当。
李斯直接提出人选建议:“仙武侯魁伟勇武,对仙使一片忠诚。且随从出巡时,亦可见他处事不乱、细心周到,更曾领数十武士,护卫仙使东游。”
忠诚、能干又有经验,舍他其谁?
“故而臣荐言:仙武侯英布,可为将,率骑兵,二次护卫仙使出游。”
而思虑周到,不仅是为相,也是为臣的必备本领。
李斯确实大胆果敢,却也不缺细致稳重。
又接着道:“然仙武侯不曾去过西域和北地,便需要搭配一个识路的将领。”
“护送月氏王子回国的章邯,已于旬前返回咸阳。章邯识路,可与仙武侯一道,护送仙使出游。”
仙武侯英布固然对仙使无上忠诚,然章邯才是大秦自身的将领。
二人可互为臂助,亦可互相制衡。
李斯就像全然不曾想到,武城候王离也在殿中。
说完带兵护卫的将领人选,直接就继续说:
“至于随行操持统筹之人的人选,仙使东游时,乃是长公子随行统筹,此次也可如旧。”
虽然因济水桥巫蛊魇咒案,长公子扶苏事后回咸阳闭门思过半月。
但陛下在出巡时,又令长公子随右丞相王绾一道留守咸阳,可见仍旧寄予厚望。
“至于随侍仙使者,皆凭仙使挑选,可心得用的隶臣妾。”
无非就是六英宫方岩之流。
三人几句话,便已大致部署妥当。
嬴政亦果决地做出去决断:“众卿议是。便由章邯率新锐骑兵两千,仙武侯率新锐骑兵一千并武士一百,随行护卫仙使此次出游。”
“另,扶苏随从统筹操持出游途中的琐事杂务。”
章邯和英布都是非知情者,眼下皆不留在殿中。
便只有扶苏离席领旨:“臣遵命!”
即便是没长一个权谋脑的周邈,也察觉到暗流涌动。
他上次勘探道路,以及之前始皇陛下出巡,都是率兵主将的王离,这次就像是隐形了一样。
受‘博浪沙刺秦’一事的影响吧?
但冷落王离一事,其中的权衡,可比周邈所想更复杂。
若想培养大秦的二代青壮将领,如蒙恬、章邯,或许还加一个英布。
势必就要与王翦、王贲、王离,祖孙三代皆为列侯的王家有所冲突。
只是现在局势已显而易见,王离与章邯之间,已经分出胜负。
但隐居府中的王翦,显然一如既往地老辣聪明。此时的王离就未有分毫不忿,且是言行由衷地服气。
其实王离就算退一射之地又如何?他仍旧是列侯。
而仙使座下童子韩信,又得王翦指导,也算有了师徒之实。如果作为大秦幼生代将领的韩信长成,如无意外,多少会对王家有所照应。
而韩信拜师王翦,又是嬴政亲自带去王家拜访的。
在此之中,没有嬴政与王翦的默契吗?未必。
因此,又在周邈不曾关注的时候,大秦的将与相,已经有了一轮换代。
就在周邈以为,今日的部署会议就到此为止时,萧何离席发言了。
萧何向上首揖礼,奏道:“臣曾于咸阳广场上看得世界舆图,得知西域南北有大山,中有大河。”
“又曾听闻西域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西域有数十列国,在匈奴、月氏、乌孙之西。”
“臣偶有猜测,岂非又一诸侯并立的中原之地?
西域列国林立,其间利益必然错综复杂,若仙使真能行至西域,恐需一名相交斡旋的善辩善谋之谋士。”
周邈升起一点小疑惑:有与国外交需求的话,应该是找九卿之一的典客冯去疾,要一名属官随行吧?
可四顾殿中,无一人表示疑惑,就明白可能是职责有古今差异?
寻常难以得见的是,嬴政沉思几息,才道:“征召横阳候门客张良,随行仙使出游西方与北地。”
听到张良的名字,周邈猛抬头!
张良?不是参加了科举吗?应该不可能没通过县试的吧?
“陛下,张良通过县试了吧?那他不是还要考试吗,没空吧?”
嬴政纳罕:“应试科举,所为无非是能施展一身才干。那应召与科举有何区别?”
反而前者更加迅速便捷。
“似乎并无区别?”周邈发现他想当然了!
既非‘费翰林不入内阁’,也不是后世省考国考考编制。
若为做官一展才学,那科举与应召确实是殊途同归。
“我明白了,没问题了。”
而且那可是谋圣张良啊!还是归秦限定版谋圣!
定下征召张良作为谋士随行,此次部署才算彻底结束。
“……这次我们要骑马赶路,随侍的人手就不多带了。”
周邈回到六英宫,吩咐准备出游的事,说到随侍人选。
方岩:“臣必然是要随侍仙使身侧的。”
周邈点明骑马赶路,其意就在于说此次出游辛苦劳累,身娇体弱者必然吃不消。
而女孩子在生理方面,确是要体弱些。
但隶妾燕却出列,毛遂自荐:“仙使,妾亦愿随侍仙使身侧。”
还不等周邈开口,燕便开始列举优势:“妾会御马骑行,身强体壮鲜少生病。且妾为女子,途中若与女子打交道,会更方便得用。”
当然,一男一女隶臣妾随侍,会更合适方便。
但是:“燕,我们在外骑行奔波,得有一两月,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妾能。”燕回答时眼神坚定,似熠熠生辉。
周邈对待女孩子会出于绅士风度,有所礼让与照顾。
却不会直男癌入脑,觉得女孩子就是不行,爹味十足地强硬安排,美其名曰休息享福。
“既然燕你有信心,那就和方岩一道随行罢。”周邈微笑同意道。
他尊重燕的努力,以及进取升职之心。
一旦真正得到允准,燕也分外高兴:“谢过仙使!”
“有何可谢的。”周邈不以为意。
“我也要去!”估摸仙使应当回来了,项籍便结束晨练,找了过来。
也学着列举优势:“我会骑马!我身高力大,以一敌五个好手武士,亦不落下风,还能随行护卫!”
确实,项籍的武力值和身高一样,长进优越。两三月的时间,就已经能以一敌五了,身高也追上周邈并又高出一指。
明明也长了一厘米,却依旧被比过的仙使周邈,很是郁卒。
谁家座下童子,会比仙使还高啊!
十二岁啊,一米六出头,这合理吗!
幸好还有兵仙崽比他矮。
十一岁的韩信:“我也要去。”
在周邈眼中,兵仙崽和燕一样,都是需要爱护的对象——比他又高又壮的项小籍不算!
“信崽,此去是骑马赶路哦,会很累。”
“我要去。”韩信一张脸没以前那样冷酷了,但高傲不减。
甚至因为婴儿肥削减两分,便再添两分高傲。
“我要去。”
高傲冷漠脸.jpg
“……”周邈投降,“好好好!去去,一起去。”
韩信得到允许,项籍更加不依:“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去去去!”周邈害怕再晚一点,就要被项小籍闹麻了!
方岩轻车熟路地去做出游准备。
虽是按部就班,因循旧例,也花费三日,才做足出游准备。

第91章 草原上的‘秦始皇’冒顿单于,眼下竟就在月氏为质!
此次出游(勘探)轻装骑行,三千骑兵的行装,各自一个包袱,系座下马鞍上便轻松解决。
也就是周邈、扶苏、韩信、项籍、张良等随从的行装,会繁多一些,却也不难解决。
因为随行护卫的兵力虽为三千骑兵,却不是只有三千匹马。
大秦配上鞍镫马蹄铁和精钢铁器的新锐骑兵,标配是一兵配两马,以便长途奔袭和作战时换乘。
仙使出游西域和北地,何其重要,岂可轻忽?出动的自然是武装完备的精锐骑兵三千。
也几乎是大秦最精锐的骑兵全军出击。
有三千匹备用马匹,就能分摊行李包袱了。
I除开带上个人衣物之外,还有新研发的防水油纸油布分装遮盖的精盐数石,布匹近千匹,以及黄金数百斤。
这一趟不同于东游六国故地,往西出了大秦之境,就再不能及时无偿补给粮草物资了,都得用金、布、盐等物与游牧民交易购买。
穷家富路,可不得带足差旅费?
周邈:始皇陛下一如既往地大方慷慨!
除去寻常吃穿用住的行李和金布,另有比较特别之物,就是作为织令的吕娥姁,用新摘收的长绒棉花,率众仿照以前的冬季工装赶制出棉袄数百件,还有棉被数十条。
“臣想仙使出游在外,深秋的早头夜晚,也已经冷起来。便在禀过后,用萧何处新摘收的棉花,紧急赶制了暖和的棉袄与棉被。”
“还是娥姁细心周到!多谢娥姁!”
#吕姐姐真细心!#
周邈真挚地谢过,又把棉袄和棉被加入行装里。
三日时间,出游准备就已做足。
周邈将告别始皇陛下,离开咸阳。
“陛下,我会赶在岁首前回来,与陛下一道过新年的!”周邈早已不是第一次离开咸阳的他了,这次他虽不舍,却也坦然面对离家闯荡的现实。
“朕等仙使归来,同贺新年。”嬴政颔首道。
始皇帝嬴政率三公九卿及文武百官,在章台宫前的章台街前,驻足目送。
仙使周邈则翻身上马,返身朝章台宫方向扬臂挥手。
然后一甩马鞭,驱马
向前,马蹄哒哒。
三千彪悍体壮的肃杀黑骑,扈从仙使轻骑左右。
在咸阳黔首的夹道挥手相送下,周邈一行离了咸阳。
【……仲秋末,仙使邈出游,公子扶苏、邯、布、良、信、籍及燕随从。
——摘自《秦书·仙使邈传》】
周邈这一趟出远差勘探西方及北方道的驰道仙路。
第一站目的地,却是蜀郡。
嗯……西南蜀地,怎么不算是西方呢?
在范雎相秦时,秦国修建栈道千里,通于蜀汉。
周邈一行人,就由渭水向南,穿越秦岭山间河谷,由故道、褒斜道、子午道等秦栈道,进入汉中。又走战国时期,秦国所开石牛道入蜀。
千里秦栈道是在河谷间挖路开道,在悬崖石壁间凿洞插入木方,再铺上木板而成。
宽处可容两骑并行,窄处人需下马牵行。
入蜀之后,穿过成都平原,又往南行至严道县,就调转马头原路返程。
因为再往南就是夜郎、滇地了。
而本该在公元前二百二十一年,始皇帝派遣将军常頞率军修筑的五尺道,眼下搁置未修。
先前在商量制定勘探路线时,大秦君臣们取舍之下,终于还是选择了如南方道未曾深入闽越一般,西南也只到蜀郡便折返。
入蜀虽已有秦栈道,然长年累月地日晒雨淋,木栈道维护繁琐,稍有懈怠便道绝路断。
借基建系统襄助,在悬崖间修建出一条驰道,是长利大秦的必要之举。
“参考东方与南方道的里程计数法,若深入滇地,恐便不可达西域与北地。”
西南入蜀需要一条驰道,然相比夜郎、滇地一带,大秦君臣选择先图西域与北地。
返程时周邈经过栈道,想到在历史中,正是张良献策刘邦火烧栈道,而在出汉中时,又是韩信定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①’。
周邈不善掩饰,在张良和韩信身上扫视的目光不算隐晦。
来回几次后,韩信依旧一张安静高傲脸,只当没察觉。
张良则迎着目光看回去,“仙使有何见解?”
“没有没有!”被抓个正着的
周邈迅速移目,视线飘忽,拒不承认。
张良:“……”
韩信瞟去一眼,又收回视线。
神情之中,似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扶苏:仙使挚友,似乎有些怕张良?
周邈:那可是谋圣张良!他岂敢造次!
#平庸脑花在谋圣头脑之前天生就受等级威压的压制好吗#
不敢不敢.jpg
张良:……
即便紧赶慢赶,走一趟西南蜀地再原路返回,也花费一旬时间。
可是真正的西域和北方之行,尚未开始。
眼下已是季秋九月,一个月能赶回完成任务赶回咸阳吗?
像上次出游勘探一样,只花费一月就结束,眼看难度就起来了。
周邈不由怀疑:难道离开咸阳时说,让始皇陛下等他回去一起过年,其实是立了一个flag?
从蜀郡原路返回,周邈东望咸阳城方向,没有选择折返咸阳。
然后就在必经路上,遇到始皇陛下派来等候传信的宦者——
[朕令王离为将,帅军五万,陈兵陇西边境,蒙恬出上郡、北至九原,以作策应。]
周邈尝试理解:“即是说,我们不止三千骑兵护卫,如遇意外,后方还有大军为援军?”
陈兵边境,是震慑,亦是策应。
张良:“陛下当正是此意。”
周邈不禁好似怀疑人生,“不是,这月氏、乌孙之流,如此厉害?还有匈奴,现在就是在月氏和东胡夹缝中求存的小可怜,冒顿单于……”
话已出口,张良又是自己人了,便也没那么多忌讳。
“草原上的‘秦始皇’冒顿单于,眼下到了月氏为质吗?”
冒顿杀父自立单于,是秦二世胡亥登基那年的事吧?
冒顿,匈奴的始皇帝吗?
张良若有所思。
他出现在出游队伍之中,一是对外与西域列国斡旋,二则是见机图谋的应变布置。
不过见机图谋的前提是,确保仙使出游顺利、安全无虞。
仙使之于大秦,是西域列国、北方匈奴、南方百越等广袤万里的领土,都不足以交换的。
武装鞍镫马蹄铁、佩戴精钢兵械的大秦三千精骑,陈兵边境的大军,就是始皇帝的态度。
张良心念流转间,护送过月氏王子河喜回部族的章邯,闻言面带肃色,回想片刻。
不甚确定回道:“匈奴质子冒顿?冒顿,臣似乎听过此名……”
沉吟间立即扬手招来随从亲信,“你跟我在月氏时,可曾听过冒顿这个人名?”
亲信未曾多做思考,便答道:“将军是说匈奴送到月氏为质的质子冒顿?”
这名亲信先前并未听到几人谈话,却在听到冒顿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说出其身份。
“果然冒顿此时就在月氏!?”周邈一整个震惊!
算算年龄,眼下的冒顿竟然可能和现在的他同龄,也是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②!
眼下就在月氏?
亲信见仙使询问,揖礼后答道:“禀仙使,将军在月氏时多月氏王族显贵来往,臣等随从闲来无事,却也会与月氏士伍及隶臣之流交谈。冒顿此人,便是由此得知。”
“冒顿凶悍勇猛,敢与月氏诸王子交锋,与青壮士伍厮打,于是月氏人并不敢因其匈奴质子身份便欺他。”
“那可是冒顿……”草原上的秦始皇。
周邈并不奇怪。
在以拳头武力说话的匈奴和月氏这种游牧部族里,凶悍才令人敬畏。
只是冒顿眼下就在月氏为质的话,时间线上是不是早了?
历史记载中,冒顿刚到月氏为质,其父头曼单于就急攻月氏,月氏欲杀冒顿,他便盗马而归。
然后头曼觉得冒顿勇猛,于是让他率领一万骑兵。最终是冒顿鸣镝弑父,自封单于。
可听话里意思,冒顿似乎在月氏为质有段时间了,且匈奴也并未急攻月氏。
是蝴蝶效应吗?
周邈:“如果是冒顿,那就不足为奇了。”
说出这一句,便没再往下说了。
看神情,似是沉思,又似是恍惚走神。
于是诞生于始皇帝传话后的一场短暂交谈,开始得随意,结束得仓促。
然听过仙使对冒顿的论断——冒顿单于、匈奴的始皇帝的几人,皆是若有所思。
当日晚间,扎营夜宿。
周邈难以入眠,披着棉袄起来,铺纸磨墨。
提笔欲写,却久难下笔。
最终任凭墨汁滴在纸上,干成一点墨迹,也未能写下一个字。
因为他在提笔之时,就已经透过这张纸,好似看见了始皇陛下的回信字句。
是他被和平国度养出的善良与规矩,束住了手脚。
冒顿之于大秦,一如赵高和胡亥。
该如何应对,岂不是早就明了?
第二日天亮启程。
章邯和张良等人,看出仙使眼下隐有青影,目光却坚定不移。
心中便已有了猜测。
三千精骑出陇西,别过秦疆更西去。
精骑日行二百里,四日的功夫,仙使周邈一行便行到了河西走廊腹地,祁连山下的张掖一带。
月氏、匈奴与乌孙一样都是游牧部族,无城郭田畜,逐水草而居。
但章邯曾护送月氏王子河喜回家时,曾到过月氏王帐所在。
虽王庭无定,但也就是在这一带了。
“停驻扎营,歇整一日。”早起晚睡,忙于赶路的仙使周邈,难得下令休整一日。
只等帐篷扎好,就召集了扶苏、章邯、英布和张良,以及附带韩信和项籍两人,齐聚主帐,商议半晌。
所言所说,旁人不得而知。
史书上亦只有一笔:【仙使邈有召,众议帐中。二日,月氏王至营……】
停驻扎营的第二日上午,月氏王率部众数百,飞马到达仙使周邈驻扎的营地外。
在这之后,有章邯这个老熟人在,居中周旋。
一番相见,寒暄应酬,不必细说。
直到最终,月氏王邀请仙使及众臣入王庭,“……吾儿河喜蒙大秦皇帝照顾,本王亦愿可以回报一二,还望仙使及众位赴宴!”
仙使周邈欣然应允:“善。”

月氏王邀请赴宴,做客王帐,周邈欣然应允。
长公子扶苏与章邯、英布、张良,并座下仙童韩信和项籍,再有隶臣妾方岩与燕,随从前往。
而既赴宴做客,便不好令三千精骑尽数前往。
否则不似做客,似是奔着攻人老巢去的。
因有密议在先,周邈先唱白脸道:“既是月氏王邀约,那便由仙武侯率一百武士随行即可。”
按说接下来该轮到英布,作不懂变通的莽汉模样,坚持再带五百骑兵。
但在英布开口之前,一路行来不说寡言亦绝不算健谈的张良,竟头回失礼抢话道:
“仙使莫要为难仙武侯。始皇帝陛下严令,仙武侯须率一百武士、一千精骑随行左右,寸步不离。仙使此举,岂非陷仙武侯于不忠之地?”
五百骑兵,翻倍涨到了一千?
这与先前密议的有出入啊。
但周邈浑身上下最大的优点,可说就是有自知之明,何况还是谋圣张良的劝诫?
临阵改口,肯定是事情有变,只是张良察觉了,而他还没有。
头发卷曲蓬乱,满脸络腮胡的月氏王,整个人潦草蛮野。
“始皇帝实在胆小,生怕仙使被人掳掠了去?”
簇拥在月氏王身后同款潦草蛮野的汉子,立时哈哈大笑!
眼前场景,俨然是粗犷爽朗的汉子们,不拘小节地说笑。
但周邈陡然敏锐:嗯?月氏王你是在诋毁始皇陛下胆小?
在周邈炸毛理论之前,张良抢先开口:“陛下宽厚慈爱,担心仙使沿途遇到贼寇强盗,严令随行护卫须要严密。”
这一打岔,周邈也想到大事为重。
“子房劝谏的是,本使总不好辜负陛下厚爱,也不该陷仙武侯于不忠。”
“仙武侯,那你便率一百武士并一千精骑随行罢。”
仙使周邈一言既定,也不必去管月氏王。
英布当即揖礼告退:“唯!臣这便去点兵整装!”
紧随其后,张良亦揖礼:“仙使与月氏王稍等,臣去筹备赴宴事宜。”
张良的队伍定位就是智脑谋士,这类琐事是扶苏的事
但眼下周邈自然不会点破追问,只道:“辛苦子房。”
“臣告退。”张良转身回头,与章邯擦肩而过。
随即,章邯也告退道:“仙使,臣所率两千骑兵留待营地,臣需得去安排嘱咐一番军纪军务。”
周邈同样颔首允准:“辛苦章将军。”
接下来,周邈就和扶苏一起,原地与月氏王应酬。
而自始至终,韩信和项籍,以及方岩和燕都随侍左右。
五步之外便是护卫的武士数人。
半刻钟后,离去的张良和章邯便一前一后回来了。
张良身后还跟着两列十二人,或捧匣或抬箱。
近前向周邈禀道:“臣装点了些薄礼。仙使看看,可是得体?”
虽又是在计划之外,周邈也配合地依言转身:“本使看看。”
说着就走近了,掀盖开箱,仔细查看。
在周邈掀开查看时,身后的月氏王视线也在礼物上扫过。
周邈确认,礼物并无异样,就是从他们的差旅费里捡出来的,精盐、布匹和黄金。
最后,在抬眼扫过捧抬礼物的人面孔时,警觉都有些面熟?
周邈惊觉,而后视线投向装礼物的箱盒,件件镂花繁复,造型奇巧,却又大气。
周邈回身,与张良视线相交,颔首夸道:“携礼赴宴方是做客之道,如此甚好。”
很快英布也点完兵,整装待发。
周邈:“既已准备妥当,就请月氏王带路。”
月氏王:“仙使请。”
月氏部众飞马在前,月氏王与周邈并驾齐驱。
在灰云覆压的天空下,斑驳枯黄的草原上奔驰着。
奔驰着。
奔驰着。
而早在好一会儿之前,就已经看不见身后的大秦骑兵营地了。
“仙使不曾见过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吧!”
一个马身距离的月氏王,大声与周邈交谈着。
周邈:“没有呢!”
出发不久,月氏王就没停止与周邈隔空交谈。
爽朗健谈的样子,就如见面
后对方一直表现的那般。
“其实草原亦有趣味,捉野兔,射鸿雁,好玩得很!”
周邈:“哇!我都没玩过呢!”
一边骑马,一边聊天,也不易觉察时间的流逝。
要不是周邈唤出系统界面,看着灰暗地图上唯一明亮的、圆弧的一条线路,都没察觉他们已经跑出这么远了!
按比例估算,大约已有十七八里。
在平原上,望山跑死马,果然如此。
即使远方有山脉参照,也会不知不觉跑偏方向。
以为跑的是直线,但其实是圆弧。
如果后面有人按直线追赶,永远都会追不上,因为根本追错了方向。
像卫青霍去病那样在草原上不迷路的少有,而‘迷路侯’李广才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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