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by鸦泉
鸦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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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仙米山,仅是九牛一毛……
临到最后,到底是又晕倒一批。
倒不是十五石稻米,比六匹仙缎更值钱。
而是当你以为到此为止了,好不容易撑过来时,却被告知:还没完呢~
十五石的糙米,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况十五石粮食,可比一根稻草重太多了。
有那晕的早,也就醒的早黔首
,直接坐在冬日地上,捶地大哭起来!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悲伤至极,如丧考妣!
不,丧考妣都没这么伤心,毕竟世间也并非都是大孝子。
虽也不是人人都爱资财,但世间爱财者,肯定比大孝子要多。
“呜呜呜!”
只是捶地大哭,眼泪哗哗地流,却不敢说出为何恸哭。
毕竟错失财富的黔首,皆是黔首中相对有名望,又家中小富者。而这一类人多半还有妻有儿,日子过得相对舒坦。
他们如何敢将原因哭诉出来?
一旦将逃役的事情捅出,不止他们自己,或许会被绑起来,扔进神兽的挖斗里,送去咸阳献给始皇帝。
就是县中给他走后门的吏员啬夫,一应人等都要倒大霉。
如何敢哭诉原因呢,唯有捶地嗷嗷恸哭啊!
目睹咚咚晕倒,醒来又嗷嗷恸哭的混乱场景,许多役夫不由庆幸窃喜。
然后,窃喜变成欢喜,再升为大喜,最后咧着牙花子,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兄弟们谁知道啊!县中那些有名望的小富人家不愿应役,摊派到他们身上,结果捡了个大便宜!

在这期间,还遇到一桩难事。
在开始分发工餐口粮时,周邈遇到了一个以前不曾面对过的难题:用什么装?
以前在咸阳的时候,役夫都是居留咸阳的黔首和刑徒,赐福完就当即开工。
至于口粮有卫兵看守,之后领取时自带麻袋就是。
即便手边没有麻袋,二十日的口粮也就现代的百来斤不到,拿个箩筐一类容器,也就装回家去了。
就连今天早晨在咸阳举行的赐福大典,糙米也已经兑给朝廷,用以试作稻种。
而役夫的口粮,之后从粮仓支取分发便是,也不用当场操心盛装难题。
然后,周邈就望着地上铺散一地的糙米。
两眼无神,陷入沉默:“……”
可役夫们却是盯着糙米,双眼放光!
没有装米的家伙事?
不怕!他们是八仙过海,可以各显神通——
拿出工装的霞红外套,下裤扎裤脚,短褐扎袖口,都是均码工装,普遍宽松,容量很是可观!
再装不下,就再用上中衣中裤,一石(六十市斤)糙米而已,还不是轻轻松松!
用工装去装糙米,倒也说不上弄脏了工装会心疼。
毕竟工装和口粮,在役夫心中口粮更珍贵,工装脏了嘛抖一抖、洗一洗就又能穿了。
也有那舍不得工装,又脑子灵活的,迅速和场外围观的洛阳黔首达成交易:‘不是要交易仙缎?先付麻袋做订金,过后就与你按行情交易。’
‘没有麻袋,有箩筐一类的也行。快去快去,我往后排,等你拿来!’
这时候洛阳黔首的本地优势就凸显出来了,直接就奔回家去拿!
家里有役夫的,不仅给自家拿,还能多拿几个,卖给或借给没家伙事的外地役夫。
虽因此分发口粮的速度有所影响,但盛装难题竟也解决了。
只是,看着役夫们扛、抱、背或提,用各种姿势,拿工装装出的半截人形粮袋
周邈侧过脸,不愿多看。
#这什么黄昏逢魔时刻妖魔携带半截人身口粮出行的恐怖场景啊!吓死个人!#
原本庄重严肃的赐福大典,最终却以这样诙谐的场景收尾。
冯去疾:“……是臣疏忽失职,未能提前想到盛装难题。”
“没事,我们都是第一次出差干这事儿,没经验想得不周到也正常。”周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错误。
“是臣失职。之后诸郡大典,一旦到达当地,先让役夫尽量自筹盛装器物,再令县中调拨装粮的麻袋,以作补充。”
冯去疾也正视自己的疏漏。
“依冯上卿之言。”实在不行,继续用工装去装吧!
质量也不比麻袋差,确实奇怪了点,多看看也就习惯了?
先前仙使忙碌不得空,监御史一干人等不敢上前打扰。
只是自然而然地,融入从咸阳来的一二十吏员之中,手脚勤快地帮着干些杂活。
你说郡县长官,怎能干吏员的活?
在说什么蠢话!
都是始皇帝陛下的臣子,都是为仙使分忧,分什么官和吏!
这会儿诸事既毕,监御史等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仙使辛苦,忙到现在还未用夕食,臣令人备了一席简陋餐食,请仙使屈尊享用。”
面前郡县一干官吏,眼中的崇敬狂热之盛,不输普通黔首。
更因其为官,多少有点晋升的野望,对待仙使还更加热忱了。
“……”前倨后恭,说的就是你们这样儿吧?
但周邈嘴角扯笑:“有劳诸位款待。”
虽然知道这里至少应该虚与委蛇,但是敷衍应酬,他是真别扭啊!
场面冷了一瞬。
对方监御史马上接话:“仙使赏光,臣等不胜荣幸!臣为仙使引路,仙使请。”
说话间,便退步左前方引路。
郡尉等人则躬身让行:
“仙使请。”
“仙使请。”……
“请。”
周邈当先,英布及一名魁梧武士护卫在侧,方岩和燕随侍。
而后便是冯去疾、冯毋
择诸人,其余武士外围护卫。
其后,便是郡县其他官吏。
二十尊钢铁神兽,智能地跟随——道窄就成列,道宽就成排。
依依不舍追随的洛阳黔首,看得是啧啧称奇。
走在半道时,周邈在路旁的围观黔首中看见了陈平。
心念一动,就朝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这一顿被说成简陋餐食的夕食,实际上是一场丰盛宴席。
但端上来的肉食皆是羊肉,以及摔死销号的牛肉,唯独不见猪肉。
周邈本欲开口询问,但瞄了一眼不辨喜怒的冯去疾等人,便闭嘴吃饭了。
洛阳嘛,礼治周朝的故都,可能轻贱猪肉,认为今日这场合不配端上桌。
或者是没有很好地执行始皇陛下的旨令,劁猪神通没学好。
不管如何,待会儿写信时写上,告你们的状!
不,是仙使出巡时偶见乱象,汇禀陛下,或可令冯御史一并监察。
这一顿饭吃得无聊。
周邈偶尔应付一句郡县官员的搭话,其余应酬交际,自有冯去疾等人。
席间情况,也不必赘述。
等宴席结束时,还不到黄昏时分。
“本使还要回去给陛下写信,禀报公务,这便离去了。”
临行前,周邈又再次叮嘱:
“近日诸位要多多费心郡县治安,尤其郡尉与县尉,洛阳县及郡中各县,都要派士伍紧密巡逻,谨防劫财之事。”
财帛动人心,即便大典上,又是仙人神谕、又是始皇帝圣旨。
也难免还会有不信神鬼、不惧皇帝的亡命之徒。
郡尉和县尉皆道:“唯。臣定然多派良将带队,严密巡逻各县,并再亲率一支士伍,以巡逻督促。必不会出差错的!”
“善。”
叮嘱过,又告诫道:“望诸位谨守德行,莫入歧途。”
这自然是在告诫,别去贪污剥削役夫的粮布。
众位官吏也纷纷应道:“谨记仙使教导。”
叮嘱过,告诫过,能做的就都做了。
之后就看他们自己,以及冯劫带队即将赶到的御史巡察团了。
邈一行人就此告别,跟在县丞指派带路的县啬夫后面,前往城中的下榻地点。
二十尊钢铁神兽矗立,镇守于宅邸外墙之外。
(周邈:其实是机器人待机状态,但唬人是真唬人。)
间以二十武士,在墙内巡逻护卫。
再有英布近身护卫,安保力量绝对足够了。
周邈到达下榻宅邸,都没来得及换下礼服,沐浴洗漱。
进屋就找到书案,铺纸研墨,开始给始皇陛下写信。
写完信密封好,交给队伍中冯去疾手下的一个吏员:
“你收好信,带上绑着的郡守和县令,乘神兽回一趟咸阳。”
“多铺两层褥子在挖斗里,上面再蒙得严实些,虽然可能睡不成觉,但也别吹着冷风了。”
周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把人和信送到咸阳后,歇上一歇也无妨的。若陛下有信带回,也劳烦你了。”
“臣谢过仙使关怀!”这吏员被仙使如此细心关怀,只觉就是吹着冷风回咸阳,他也有一身热血能暖他不冷!
“我暂予你驾驶神兽之权。所以也不必过于着急赶路,且走且停也无妨。”
“臣定不误仙使大事!”
“……”周邈也不说了,“去吧。”
吏员收好信,就近跑去内室抱出一床褥子,扔神兽挖斗里,披好一件大氅,爬进挖斗。
踹一脚里面躺的两个人,“全速前进!”
“咻!”
钢铁神兽滑行而出,留下一段破空声。
周邈:……真有干劲啊。
目送着吏员从出发到消失,正要转身进去时,陈平就出现在门外。
“陈郎君!我还担心你没看懂我的眼色意思呢。”
陈平:……也确实是没懂。
可即便没懂,接到眼神暗示,也当走上一趟。
“仙使有令,陈平理当听命前来。”
一起回到屋里,唤来冯去疾,让方岩倒上茶水。
显然是要谈话的前奏。
正事要紧,周邈懒得废话铺垫:“陈郎君,我有一、二三事请求你帮手。”
陈平:“……仙使请讲,陈
平愿凭驱使。”
“你如今正备考科举,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但这些事儿我现在也只能托付你了。”
“你今日召集来役夫和洛阳黔首,实在帮了我一个大忙。”也展示了自身能力。
周邈说出托付之事:“这第一件,我请你在私下散布传言:工餐口粮的糙米,或可如稻种一般播种。”
陈平和冯去疾等人尽皆侧目。
周邈随即解释:“这事始皇陛下也知道。这糙米是由…仙法剥去稻壳的,仙法精妙,不伤壳中稻米。
那这糙米实则还是一粒种子,能够播种发芽。”
“虽有七八成把握,但毕竟不是十成十,不能以圣旨昭告天下。”
“关中两万八千多名役夫的口粮,已经由朝廷翻倍兑走,开春后将在籍田试种。
但对天下黔首而言,糙米已经入肚,朝廷收获稻种又需要时间,这延迟播种的一年、甚至两三年……”
周邈一时语塞,不知怎样表达。
陈平已然接道:“可能就是一条、甚至两三条性命。”
冯去疾:“河淮之北,虽多种粟麦,但河流沿岸滩涂,也多有种稻者。”
“若能尽早种上优品仙稻,稻米增产,自然可救饿殍。”
“对,就是你们说的意思。”周邈点头肯定,“因此我和陛下提议,我们在私底下传出小道消息——有可信度的那种。”
“这样一来,或许会有种稻的黔首尝试播种…仙米。也不指望所有种水稻的都播种,只要有胆大者就够了。”
陈平帮忙补充:“既敢于播种仙米,定然有所依仗,即使出现问题,也不至于饿死人。”
但若是以圣旨昭告天下,黔首必然全都播种——无论是否愿意,那时万一出现问题,便是饿殍遍野了。
可以私下稍作鼓动,但不能明旨命令。
“对。”
周邈:“如此一来,不必都播种仙米,但成功后的收成,也足够来年其余黔首也换来稻种。”
也是有点算计了胆大者,稍显不厚道了。
但也不算蓄意坑人,毕竟成功可能性很大,若愿意承担风险,也将有所收获。
在场另两位没那么大道
德包袱,冯劫反而赞道:“仙使此法,是仁慈又老成之法。”
陈平也神情郑重,接下托付:“此事关乎三川郡产粮大计,陈平必定竭力办成!”
周邈真诚拜托:“有劳陈郎君。”
陈平今日的表现,已足以说明他即使身在他县,也能轻松挑动口舌舆论,陈丞相的能力已经初显。
周邈自然放心将此事交给他。
心念电转之间,陈平对如何操作此事,便已心有成算。
周邈继续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请你私下鼓动役夫们交换仙缎。”
“虽说有仙人神谕和陛下圣旨在先,但也未必就能禁绝劫财之事。”
“三川郡的役夫们,在参加大典后,期间其实留有两三日的假期。因为旨令要求的是,五日内赶到咸阳应役即可。”
“在此期间,其实可以把领取到的仙缎送回家中,或托付给可信之人。”
“但仙缎惹眼,若是换成普通布匹,或圆形方孔易于穿绳携带的秦半两,或许会好些。”
普通黔首没有秦半两,但那些换得起仙缎的富豪、士人甚至官吏们,是肯定有一些的。
《金布律》规定:钱十一当一布。如今的秦半两还是保值的。
将仙缎兑换出去,这也只是没那么惹眼了,但财富总值还是那么多,有心劫财者照样劫。
但世间安有万全法,缝缝补补罢了。
陈平提议道:“可在劝动役夫返乡时,并让他们一定结伴而行。”
“这就是我让陈郎君帮忙办的第三件事了。”周邈说道。
原来就是这三件事?
“这三件事,陈平可以一道去办。”
都是在黔首和役夫之间鼓动说事,一件或两三件,区别不大。
陈平应下托付,周邈也松了一口气,“那就托付给陈郎君了!”
陈平郑重地离席,向周邈施了一礼,正式领下差事:“陈平必为仙使办妥此事!”
周邈赶紧欠身去把人扶起来,“陈郎君的本领,我是万分相信的。”
就是吧……
“怪不好意思的。你有自己的正事要做,还要备考科举,却帮着四处奔忙。”
蓦然闻听此言,陈平当即一怔。
随即明朗笑道:“仙使如此仁厚体贴,即便耽搁陈平十天半月,也甘之如饴。”
“何况事情并不繁琐难办,一夜半日的功夫,也就办妥了。”
陈平没有趁机邀功,反而把差事说得轻描淡写,这其实不符合他一贯的借势之举。
周邈兀自惭愧:“你若是朝廷官吏,我使唤也就使唤了,可你又不是。要不,我付你些黄金酬劳吧!”
周邈的衣食住行都被始皇陛下包圆了,根本没有需要自费的地方,但他是有零花钱的!
随身携带了黄金百两,秦半两数百钱,由方岩帮他保管着的。
陈平笑容更大,不及开口辞谢。
冯去疾就先笑道:“仙使仁厚,若要谢陈郎君,为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吧。”
“那当然了!我刚才就在信中美言了。”而且上一趟回咸阳时,他就夸了陈平的。
“哈哈哈!”陈平向仙使揖一礼,“陈平谢过仙使美言。”
“然黄金相酬也不必了,陈平甘愿为仙使驱使。”
#陈·冠上之玉·美男子·平,笑起来真好看#
陈平说一夜半日的功夫,就能办妥周邈托付的事。
真就是一夜半日。
不,真正花费的时间要更短,因为夜间有宵禁。
周邈第二日起床,收拾妥当,就准备出发前往下一站——东郡定陶县。
出门后,就在街上看见有成群结队的役夫,即使是在与洛阳黔首交易糙米、仙缎,也绝无一人独行的,都是互相陪伴前往。
等到出城时,也见到成群的役夫结伴离开,没有显眼的仙锻,只有灰扑扑的一个包袱,以及稍显臃肿的身形。
周邈:或许换了一些秦半两,但肯定还有一部分布匹设法藏了起来。
裹在身上就是一个办法。
陈平和大兄陈伯,也打算在今天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先来城门处送别仙使:
“仙使吩咐之事,陈平已经办妥。城中还滞留有距离近、不急赶路的役夫,继续与洛阳黔首交易,但消息已经传出,当不至生变。”
“多谢陈郎君了!”周
邈感谢地向陈平揖礼。
陈平侧身避礼:“仙使客气。”
周邈看陈平挎着包袱,问:“你今天离开吗?”
陈平答道:“阳武县路远,早些赶回去,放下粮布后,大兄就要立即赶往咸阳应役了。”
两匹仙缎和卖仙缎换的秦半两,还有一石糙米,带回去后都会留在家中。
至于应役时的口粮,带上一匹布和秦半两,到了咸阳再去市中交易就是。
周邈扫一眼排列的十九个机器人,回头问:“你们怎么回去?”
陈平一时疑惑,但据实回道:“已经与同乡役夫们约好,今天结伴一道回去。”
周邈回忆一下户牖乡役夫的大概人数,就热情邀请道:“那你去喊上同乡,我捎上你们啊!”
陈平:“???”
周邈解释:“腾一腾位置,能给你们腾出五六尊神兽坐骑。都把冬季工装外套的大棉袄穿上、毛毡帽戴上,我们都挤一挤,吹风也不会有多冷的。”
陈平一时怔愣原地。
周邈疑惑催促:“怎么了?我们去定陶也要经过阳武县,虽不进城,就把你们放在城郊,也能省下一天脚力了。快快,去喊人。”
“啊,啊好!仙使稍等,陈平这便去。”
陈平唰地转身,大步离开去喊人。
户牖乡的役夫离得不远,因仙使出行,正避道在几十丈之外。
因此一群役夫很快便赶了过来,多半陈平早已说清楚事情缘由。
正一边大步赶来,一边往身上穿霞红工装棉袄,并把毛毡帽也戴上。
并且笑得咧出牙花子,根本合不拢嘴!
可又不敢当面致谢,就远远地拱手作揖。
可一旦周邈正眼看过去,又笑得局促无比,个个都害羞得很。
周邈:淳朴的大秦黔首啊。
前后不到一刻钟功夫,陈平就已经组织同乡役夫在神兽身上找位置站好了。
“多谢仙使搭乘。”
“客气了。”周邈见自家人也已经站好,便向城门送行的郡县官吏颔首,示意道别。
然后一声令下:“出发!”
十九尊钢铁神兽,在洛阳黔首狂热不舍的目送下,在其他役夫的狂热又艳羡的张望下,瞬行而出!
日出二刻,从洛阳出发。
日出末时,到达阳武县城郊。放下陈平及户牖乡役夫。
在狂热不舍的目送之下,继续前进。
食时末,到达目的地——东郡定陶县。
几乎前后脚的功夫,更早就从咸阳出发返回,给始皇陛下送去手信的吏员,也乘坐钢铁神兽赶到了定陶。
并带回了始皇陛下的回信。

日中末时,役夫的工装粮布分发结束,诸事已毕。
赶在吃喝下午茶,喘一口气,出发前往下一站——薛郡鲁县之前。
周邈从怀中掏出始皇陛下的回信,期待并郑重地拆开。
取出信纸,展开信纸。
便见、只见、仅仅见到两个字:朕安。
尽管那两个字,它们是始皇陛下御笔墨宝,雄浑霸气,力透纸背。
“……”
十六开的信纸,整张只写着‘朕安’两个字。
周邈眼睛凑到信纸上,把边边角角都瞧了个遍,也没找出第三个字。
“……”
“仙使,肉汤再放就凉了,可要趁热喝了?”
“仙使?”燕本不该出声催促,但看仙使神魂不稳的模样。
似乎早些喊魂为妙?
“啊……”周邈稍稍回神,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魂不附体的样子。
究竟陛下在信中写了什么,才叫仙使如此大受打击?
周邈:始皇陛下真就是什么都没写啊!亏他得知陛下有回信,整个大典途中都在期待拆信呢!
罢了罢了,他在期待什么呢,始皇陛下本就是那样威武霸气的模样啊,难道还会给他回一封几百上千字的长信吗?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痴心妄想,生出多余的期待是他不该……
燕:“……”
仙使怎么又变成超脱凡尘,悟透俗世,无欲无求的模样了?
“仙使,肉汤再不喝该凉了。”
周邈目视虚空、无悲无喜,但伸手端起肉汤,咕嘟咕嘟一口喝光。
放下空碗,肉汤是涓滴不剩,但姿态神情如故。
燕:“……”
燕沉默无言,而后侧头转身,叫人看不见她神情喜嗔。
等到扬声叫来传信吏员时,一如往常的温和可靠:“先前忙于大典,不及细问郎君。”
“郎君既带回陛下的回信,可有拜见过陛下?若见到了陛下,除了这封信,陛下是
否还有旨令交待?”
“又或者,陛下也有给仙使捎回手信?”
随着燕的问话,仿佛褪色成黑白的周邈,开始重新上色,重焕光彩。
期待地看着传信吏员。
传信吏员:“臣此次赶回咸阳,到时已近宵禁时辰,只来得及寻到兼职內史的蒙毅府令,将信和两名犯官交给他,不及去章台宫拜见陛下。”
周邈:他就知道。
周邈这会儿其实已经开始缓过来了。
是他把始皇陛下幻视了后世的他爸,听闻回信之初,才先入为主是一封长信。
期待经过一场大典的发酵,才会在展信时却只看见[朕安]二字,而大受打击。
但始皇陛下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巨细靡遗都叮嘱关怀的温柔慈父,就是很冷酷霸气一米九八霸道老祖宗……
“因为要赶回来复命,第二日平旦末、日出初,蒙府令便送来陛下一封回信和一个箱笼,我带上就……”
“你说送来什么?”
“回信?”
“和什么?”
“和一个箱笼?”
“箱笼呢!”
“还在神兽的挖斗里?”传信吏员猜测。
人手都在忙于大典,也没人有空去搬动归整吧。
无需吩咐,燕已经去取箱笼了。
只是取时一个人,回来时是和方岩一起,抬着箱笼回来的。
箱笼刚放到地上,周邈就已经扑上去。
三两下解了捆绑的绳子,打开方方正正,到他大腿高的黑底绘红云纹漆木箱子——
白底绣红霞、黑底绣白云常服两套,黑衣红裳绣玄鸟礼服一套。
鞋袜四双,皮毛垂耳系带毡帽四顶,柔软丈长素布两条。
呜呜呜!
始皇陛下他真的!太容易让人感动了!
知道他们这次出来轻装简行,就又给他捎带了换洗常服、礼服和鞋袜!
因为他在信中说坐机器人快归快,就是冻脑袋冻耳朵,就给他捎带了四顶虎皮毡帽。
毡帽还带垂耳,还能系带!
而且这两条丈长的素布,莫非就是……围巾?
因为他在信
中写了一句:‘寒风只往脖子里钻,没围巾,冻得缩头缩脑的像只鳖’。
仅仅只是提了围巾二字,都没说是何样式,始皇陛下就给备上了。
始皇陛下他真的!
有认真看他寄回去的信啊!
“呜呜呜!”周邈整个上半身扑在箱子里,越翻看越感动。
燕:……也算是意料之内了。
方岩:陛下待仙使确实好。
冯去疾:可观礼的定陶黔首和东郡役夫,还没怎么散去呢,仙使形象……
周邈立即直起身!
因为他在箱底摸到一个形状熟悉的盒子,拨开衣物捞了出来。
是在六英宫时常用的大食盒!
双手抬起盒盖,露出盒内九宫格式的格子,每个格子里装着不一样的小食。
煎肉饼,烤肉饼,蒸饼饵,卤豆干,煎豆腐,凉拌豆芽,猪肉脯,牛肉干,猪肉丸子!
除了猪肉脯、猪肉干,其他的一看就是早晨现做然后立即装盒的。
冬日天气,放个一两天也不会坏,热一热就能吃上了。
周邈没忍住,抓了一张猪肉脯,撕咬一角咀嚼起来。
呜呜呜!是熟悉的味道!
没想到出差在外,还能吃到咸阳宫的饭菜,呜呜呜……
[朕安]
重新展开被折叠成小豆腐块儿,捏在手里的信纸。
回信字少?
哪里少了!明明始皇陛下在这两字回信之中,写满了千言万语,全篇字字句句都是温柔慈爱!
始皇陛下最是这天底下头一号外冷内热之人!
“啊切。”
远在咸阳章台宫,正批阅奏章的嬴政,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随侍帝侧的蒙毅,关心道:“陛下可是受凉了?可要唤医官前来?”
“不必,朕未有冷热不适之感。”
蒙毅便知晓对话就此结束了。
但嬴政突然开口:“大概是周邈在念叨朕。”
“?”蒙毅他疑惑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周邈说的,突然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念叨。”
蒙毅:“寤言不寐,愿言则嚏?”①
嬴政抬头看一眼蒙毅,“《诗经》读得也不怎么样。”
蒙毅:陛下自己说仙使在背后念叨他,怎的还说他曲解?
得到老父亲、不,老祖宗捎带来‘家的温暖和味道’,周邈当即容光焕发,神采明朗得堪比天上的太阳!
体内光热能量满格,还歘歘歘地散发多余光和热。
具体就表现在,日中末时结束在定陶的大典,叮嘱告诫过定陶县中的官吏,便连对方请他去县衙官邸稍坐一会儿的邀请,都拒绝了。
直接就在大典高台下,登上钢铁神兽坐骑,道别出发了。
出城后以时速两百千米每小时的全速,花费大个时辰,刚至日跌,就抵达了鲁县。
这次驰道分六段同时施工,北方道前段包含咸阳、三川郡和东郡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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