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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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什么好带的,多谢齐公公了。”他既这样说,秦葶也没什么好借口留在这里,更不可能有机会翻找牌子,此刻她有些后悔过来,那种东西,哪里是她想见就能随便见着的。
可是若想出宫,也仅有那东西才行。
一时可将她给愁坏了。
“姑娘可还有旁的事?”齐林瞧着她脸色不对,便多嘴一问。
“没有,”秦葶摇头,“就是我屋里什么都不做闲的难受,不如齐公公给我安排点差事吧。”
“秦姑娘说笑了,先前可是皇上亲自发话不用您干活,我哪敢还给您安排。”
一见此事亦行不通,也只好作罢,秦葶笑着点点头,“既是这样,我就先不打扰齐公公了,你先忙吧。”
她逃也似的自屋里出来。
离了小院却也没走远,入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没时间也没耐心再等下去。只得吹着冷风一直蹲在角落里观察这小院里的一举一动。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齐林带着一行人自院中出来,他行至最前,随手将钥匙丢给近身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秦葶也见过几回,也算说得上话。
好歹也不算是空手而回,秦葶悄悄自暗处隐了,心里越发有了盘算。
......
冬日宫宴原比秦葶料想的要盛大许多,还未到酉时,行宫长道上便停满了?????马车,远远瞧望上去,自成一条水龙,整齐又蜿蜒。
宫里各处燃的灯火照比往常多了十倍不止,来往宫人各个匆忙,此下行宫中最热闹的一处,便是摘星殿,何呈奕端的金椅于大殿正中居主位,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各居殿下左右。
远远便听着殿中笙鼓乐音飘扬传来,全然不似平常的死气沉沉。
东侧偏殿内,秦葶似个柱子一样直立于殿侧一角,不多时,便瞧见有太监自内殿抱着换下的衣物出来,紧接着便是一身盛衣的何呈奕。
他从不喜欢穿出挑鲜亮的颜色,衣袍多以暗色居多,就连今日亦是。
见他出来,秦葶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直到他那双绣着金龙图案的鞋靴落入眼睑,秦葶才不得不又抬起头来。
何呈奕这阵子情绪看起来平稳许多,看着秦葶时的目光偶尔会含着笑意。
这与这阵子秦葶十分安分守己也有关系,不吵不闹,踏踏实实等着进宫,不曾见过旁人,也未与旁人有什么牵扯,这颇让他满意。
“时辰到了,走吧。”他自秦葶身边路过,原是想带着秦葶一同去宴上。
“陛下,我不想去。”她有些局促的掰着自己手指头,小声说道。
何呈奕侧目,瞧着她这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眉目一紧,“怎么?”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见过这么多的贵人,我有些怕,”她一顿,“再加上我不太懂规矩,生怕出丑,这次就先不去了吧。”
难得她想的周到,何呈奕觉着她害怕见人倒是多一些,他两只眼珠子审视一般从头盯到脚,盯的秦葶心里发虚,好在最后他并未察觉出不对,亦或是他觉得秦葶闹不出什么大事,便道:“也罢,你自己玩去吧,宴时一过,来朕寝殿中,朕有事要同你讲。”
“好。”她乖乖点头,难得露出些笑意来。
这笑让何呈奕甚是满意。
直到他离了殿,秦葶才敢大喘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缓了口气。
她素来不是扯谎的人,却在这段时日里睁着眼说了无数的瞎话,林林总总加算在一起,比过去十七年里说的都要多。
待确定何呈奕不会再回来之后,秦葶匆忙出了门去,这个时辰宫里上下都在忙宫宴的事,相对妥贴一些的宫人都被调了过去。
齐林身边常跟着的那个小太监,亦留守在摘星殿的侧殿之中。
见四下无人,秦葶鼓起勇气向他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小太监回过头来,一见是秦葶,亦笑道,随着齐林先前那样唤她:“秦姑娘。”
秦葶抿嘴笑笑,“齐公公现在在殿上走不开,方才让我过来跟你讨他院中的钥匙,让我回去取东西。”
“啊?”小太监并不傻,这般没道理的话听的一愣,就算是要回去取东西,也当是他去,何需用得着秦葶。
见他这反应,秦葶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坏了坏了,连忙找补道:“是让我去他院中取东西,他也安排你一份差事来着,他让你去织锦司要些拿的出手的料子回来,一会儿皇上可能要赏人。”
“啊?”又是一声惊叹,这小太监听的云里雾里。
怎么听怎么觉着离谱。
实则秦葶亦是硬着头皮强编出来她认为还算圆满的瞎话出来,倒不想但凡是长点脑子的便能觉出此事蹊跷。
“罢了,”事以至此,秦葶已经想要放弃这条路了,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去织锦司便是,你回去取东西吧。”
任谁都知道,织锦司在行宫里最南角,离此地略远些,而齐林的院子不过几步之遥,小太监也知秦葶身份特殊,正因特殊才不敢得罪,虽心有疑虑却也没敢计较,“别别,天黑路又远,哪里能让姑娘去织锦司搬东西,这力气活儿自然是要我做的。”
话落,小太监自里怀中掏出钥匙,递到秦葶手上。
秦燕伸手接过,小太监全然没有留意秦葶略有些抖意的掌心,还不忘叮嘱道:“姑娘一会儿用完了记着还我。”
“好。”做贼心虚,见着这般轻而易举就骗来的钥匙,秦葶羞愧的不敢抬眼。
直到听到小太监出了门去,秦葶才收敛好情绪夺门而出。
她脚步匆匆,吹来的北风正好扑在她的面上,细嫩的脸蛋被这风刮的生疼,心里越急,便越慌乱,掌心紧紧攥着钥匙攥的皮肉阵阵刺痛。
她推了未锁的院门,摸着黑来到那天白日里在见过齐林的那间厢房,房门果然落了锁。
秦葶颤抖着将钥匙取出,手被冻的不太听使唤,加上颤的厉害,愣是插了几次锁眼儿都没进去。
最后掉到地上,发出一阵惊心的响。
明明声音不大,可她偏就觉着刺耳动魄。
院内无灯,钥匙不大,这么一掉就很难见着,她只好蹲下,两只手掌胡乱在地面上摸索
,指尖儿触到一丝冰凉,她暗松了一口气,自地上将其拾起。
这回她缓了心,以哈气在手指上吹了吹,再次将钥匙捅进锁眼儿。
手底下一声清脆之音传来,锁被打开了,秦葶小心将门锁及细链挂在门环上,而后将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由此钻入门中。
月光自外透进来,正好打在齐林屋里的桌案上。
她想着先谷雨同她讲过,像是这种牌子,素日里出入宫都要有所记录才能给人,前些日子采买早就结束,又是这个时辰,自是不会将其带在身上,一定是在这间院子里。
既做了这件事,秦葶便是没想着给自己留退路,去往织锦司的一个来回时间说短不长,只要小太监一回到摘星殿中,便能拆穿秦葶的谎言。
可为了那一抹希望,她甘愿做了这件险事。
事成便是险,事败便是傻。
总得一试。
秦葶咬着牙,突着心,在这桌案的抽屉里来回翻动起来,抽屉里的东西不算多,都是些册子一类,一连着翻了三个,也不见腰牌的影,实则她根本没见过那所谓的出宫牌子,也不知是大是小,是铜是铁。
抽屉中没有,她便将目光落到了桌案上,笔洗一侧正摆着一方锦盒,看着颇为不起眼。
她第一反应倒不觉着这里能放置什么停牌之类,可还是伸手将其够到了眼前。

第三十四章 逃出行宫
精致的小盒子拿在手里单捧便能握住, 将其打开,里面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其上正中单独刻了个字, 右侧还有一行小楷,秦葶不识,更不知是不是这东西, 反正在这房里再也找寻不到旁的,以防时间拖拉小太监发现被骗,她只好稍归拢了方才被她翻找的抽屉,而后拿着手里的东西出了门去,将门重新锁好,手上的钥匙反而一时不知该留在哪里。
思来想去, 蹲身下去还是又将钥匙搁在门前石阶上才算完。
出了这小院,又是一股冷风扑在她脸上, 迎着风身上打了个激灵, 因为过于紧张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凉风一吹,寒入骨髓。
她复而将院门带好,而后顶着寒风隐入小路中去。
行这一路, 每每见到三两当值的宫人, 秦葶便心惊肉跳,待人自身边走过她方觉不是东窗事发来抓她的, 宫人自她身边从容行过, 唯有她自怀鬼胎吓个半死。
行宫共有四门,其中东门是各位王公大臣前来赴宴所行之路, 唯有自东门出入才算合理。
一路小跑着来到东门, 身形迅速隐入廊柱后, 果见人来人往的门前有侍卫把守,每个自此门出的人皆要亮出腰牌,东门侍卫才肯放行。
秦葶此刻心跳的自比殿中的鼓声还要亮,想着若不是有衣衫隔着,应能撑破自己胸口的一层皮跌的满地跑。
才自廊柱后探出的头又鬼鬼祟祟缩了回去,后背贴在柱子上做倚靠,自怀中掏出那枚被捂了一路的牌子。
“该是这个吧......应该是吧.......”只恨自己大字不识,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做难。
时间滴滴流过,她生怕自己再犹豫便当真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于是用力闭眼,定了心神,紧捏着手里的东西,看似端方的绕出廊柱。
两只腿转着筋行至东门前,两名侍卫一见了她果然横在她身前挡了去路,上下打量她一身宫女装束又是独行一人,语气冷硬问道:“哪个司当差的?这时辰出去做什么?可有腰牌?”
一连三问,秦葶既不想说是御前,又不想胡乱编排,头脑懵住,只知将手里的牌子递了出去。
最前的侍卫自秦葶掌中将腰牌接过,借着灯火光亮打眼一瞧,先前的怒目有所缓和,抬眼的工夫又将腰牌还送到秦葶面前,“原来是御前的人啊,这么晚了齐公公还安排你出宫啊。”
反转不过是在刹那间,分秒间便让秦葶于自想的生死前反复横跳。
方才他接过腰牌的瞬间秦葶的目光便落在他手里的长刀之上,心就快跳到嗓子眼儿,整个人都是麻的?????,却在见到这侍卫轻浅的笑意之后,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了半晌,冷不防又送到冰河里。
她抬手接回腰牌,紧紧握着,冷汗早就透湿了衣衫,愣是紧张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侍卫见她不答话,面无表情,却想着怎的御前的人都是这副德行,平日出去就摆个臭脸,今日又是,可偏偏正是御前的人得罪不起,只好让出路来,将她放行。
眼前宽大的身形一下子侧移,秦葶瞧见东门出口近在眼前,仍有些不确信的探出步子,两侧人仍无反应,她暗自提了气,大步自东门迈出。
顺利穿过这道门,秦葶惊喜的有些不敢相信,在心里暗自打气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露出破绽。
自东门而出,折转过来便是行宫长道,放眼望去,本就不算宽敞的长道之上停放的马车一眼望不到尾。
路上亦有来往之人,顺着墙根行走,却在折角处被人唤住:“秦葶。”
声音不算太大,秦葶一怔,驻足侧目,自折角的阴影里慢悠悠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二人对视,赵林宗朝她笑笑。
此时见到赵林宗,秦葶心情很是复杂,他曾救过自己,秦葶很感激,见了自然高兴,可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赵林宗朝她问起这时辰未何出宫,她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
与东门侍卫不同,赵林宗是朝廷的人,虽不知他官职为何,那也是朝中之人,哪里会像只认牌子不认人的守门侍卫一般。
“这个时辰,你要去哪儿啊?”赵林宗素来语气和缓,无论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这更衬的眼下心急如焚的秦葶似在火上跳跃的鸭子一般。
“公公差我出去办差。”她实在想不通能用什么完美的借口能骗过眼前的人。
“这个时辰,差你一个人出去?”显然,赵林宗不信,他眼底浮起的一片了然与探究的神色让秦葶近要崩溃。
前路在即,甚至伸手便可触到,可就差这仅仅一步,就要翻盘了吗?
她不甘心。
眼见着时辰无多,她便微福身下去道:“赵公子,我有些急,先行一步。”
“慢着,”赵林宗眼底的笑一下子散去,变成正色,一眼不眨的盯着她道,“凭你自己,怕是出不去,你当行宫的侍卫是吃素的?你自东门出来,那才是第一个关卡,长道后还有一个等着你呢,他们可比这里的盘问的更细。”
“况且你这个时辰出门,他们会先去向你的主事公公核实一番,这才会放行。”
这倒真是秦葶始料未及的,她且以为,出了这层门便是最大的关卡,竟想不到。
“怎么,差你出去的公公连这也没告诉你吗?”赵林宗眉目稍抬,一副了然之姿,又似话有深意。
秦葶一早知道瞒不过他,羞愧难当,脸上泛着热,将头垂下。
只听赵林宗轻笑一声,“同我来,我送你出去。”
闻言秦葶心头一闪,以为他又在说笑,抬起眼来,赵林宗早就大步绕开,没行出两步,正瞧秦葶一双眼直勾勾的露着讶色望着他,于是他又笑着催促道:“过来啊。”
此时秦葶方知他不是在开玩笑。
随着赵林宗行至一辆马车前,秦葶入了马车中,而后赵林宗弯身而入,与同行小厮交待了两句,小厮将马车自长排中赶出,调头,朝长道后的最后一道门行去。
马车悠而行起,秦葶身形微晃,下意识抓紧马车壁橼。
光线晕暗的马车里,长道两侧石灯里的烛光透进来,时明时暗。
赵林宗望了她一眼,自是瞧出她那遮盖不住的紧张,试问道:“看来那日同你讲的话你当真听进去了,不过你胆子也大,若遇上旁的人,你便一头栽了,拉你去御前,怕是要治罪。”
一提御前二字,秦葶头皮一紧。
赵林宗这番话明明没有点破,却已然让秦葶明了,他什么都知晓。
侧过头去,正对上那一双温笑的眼睛,因赵林宗曾在她陷入绝境时救过她的命,秦葶虽不知他底细,却觉得他又同时在朝中做官,那便不是恶人。
马车缓缓行至长道最后一道宫门,果真又被守门侍卫给拦下,秦葶硬着头皮缩在马车里,一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道宫门侍卫盘查极其严格,东问西问。
最后车里的赵林宗弯身出去,掀开马车一角毡帘对外面的侍卫道:“是我,我落了一样东西在府中,需得取来。”
侍卫见是赵林宗,展颜便笑了,面上虽缓和,可语气不乏犹疑,“怎么还劳烦赵大人亲自去取,差个人不就行了。”
“送给陛下的东西,哪能经得下人之手。”
他将何呈奕搬出来,果然见得众人不敢再多嘴,最后抬手恭敬放行。
赵林宗冷笑一声,甩手放了帘子,复而坐回马车里。
马车木轮又起,自此门出,行出去好远。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赵林宗抬手掀开马车窗帘一角,眼珠子观望四周,四下安静,街上无一行人,便转过头来同秦葶道:“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秦葶眼珠子瞪的圆大,亦学着方才赵林宗的样子将帘子掀开,果见着窗外两行街道,铺面林立拉着门板,已是打烊模样。
街上虽无行人,但秦葶知道,这不再是行宫里。
此刻一股热血涌入脑顶,使得她眼眶温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非要出宫,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不过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了,往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才行。”赵林宗望着她的后脑说道。
秦葶忙抬手扯了袖子擦了将要流出来的泪。
“多谢赵公子,你又帮了我一次。”不难听出,秦葶的声线已经开始有些哽咽。
赵林宗眼眸微动,笑意更深了些,便又道:“话说起来,你是怎么出第一道宫门的?”
秦葶胸口轻抽两下,稍平稳情绪,将一直藏在袖口里的腰牌取出展于赵林宗眼前,“是这个,我偷拿了齐林齐公公的腰牌。”
此刻实则秦葶十分羞愧,行宫里,齐林待她不错,且这是她生平头一次偷东西。
从前即便日子再苦再难捱她也没动过这么可耻的念头。
却在如今真的伸了手。
赵林宗的目光在秦葶手上扫过,这腰牌除非入了内庭之人无人拿得到,就连王公大臣也不行,宫人在外都有家有业,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根本不可能不要自己的性命再搭上家人的性命去偷拿这个东西,唯独秦葶是个意外。
他再次抬眼看向秦葶,“既你已经出来了,这个东西若还留着,只怕是个祸害,你若信的过我,就将它交与我,我想个法子还回去,若实再还不回去,我且将它销毁了,一了百了。”
“可以吗?”秦葶抬眼,本来就是逼不得已偷了东西,若能还回去她自是乐意。
赵林宗点头,“当然可以,总比你拿着要强些。”
听到此,秦葶毫不犹豫的将手上腰牌递到赵林宗的手上,同时亦感觉似一块石头暂落了地。
拿到那还染着秦葶手心湿汗的腰牌,赵林宗的唇角细不可见的挑起星点弧度,将其收好,而后掀开马车毡帘同赶车的小厮小声说了什么,再回来时,手里握了两锭银子。
“我瞧着你这次出来似也没带什么,长路漫漫难行,这些你拿着路上花用。”赵林宗将银子递到秦葶面前,银锭子正好触在秦葶的手背。
银锭子上的凉意盖在她手背上,秦葶下意识的一缩,摇头拒道:“这个我不能收,赵公子帮我的已经太多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你我相识一场,往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再见了,帮人帮到底,你且拿着,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赵林宗心道,眼前这个姑娘哪里晓得,她究竟帮了他多大一个忙,哪里是这么随便的两锭银子便能买来的。
秦葶望着那两锭银子出神,却仍没有要接的意思。
“你若再不要,我就将你送回行宫去。”明知赵林宗说的是玩笑,秦葶也不觉苦笑一声。
知道他是真心想给,着实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秦葶抿着唇只从他手中取了一锭,而后在自己面前晃晃,“这个就足够了。”
好歹见她收了,赵林宗这才道:“也罢,就这样吧,那你就在这里下车,我还要回行宫去。”
“好。”秦葶点头,将银子收好,弯身便要出了马车。
“往后山高水长,你自求多福吧。”临了,赵林宗在她背后扔了这么句话。
秦葶点点头,心口酸喜之情难咽,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你。”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秦葶就在跃下马车的那一刻起,便觉着连呼吸的气味儿都不一样了。
在马车窗前再次与赵林宗道谢,最后看着马车调头前往行宫方向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此刻街上空无一人,秦葶四顾望去,不算光亮,可她眼泛星光,随眼可见之地?????皆是光明。
马车轱辘轮转,赵林宗独自一人端坐在车里,手里捏着那枚腰牌,退下素日示人的温笑,转而笑的张扬又得意。
赶车小厮是他自蜀州带来的心腹,见赵林宗目的已达,便隔着马车的毡帘不解问道:“公子既然心愿已成,为何还要回行宫去?”
“急什么,那人和何成灼那个草包不同,疑心甚重,现在我抽身尚不是时候。”赵林宗口中的那人,明显指代何呈奕。
“若那女子被抓回去将公子您供出来又该如何?”
“她不会的,”赵林宗笃定说道。
他既敢这般肯定,自是有他的道理,送她两锭银子都只肯拿一锭的人,又怎会在被抓时供出对自己有恩之人。
当初在青楼门前救下她的是自己,如今助她逃脱亦是自己,万一不慎被抓,她也只能死咬着牙关承认是自己跑的,绝不会对旁人透露半个字。
思由至此,赵林宗不免又颇为不屑的轻笑一声,他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腰牌,而后不缓不急的将其收好,“女人啊,就是好骗,稍给些甜头,便信以为真。”
这个叫秦葶的是如此,行宫里的那个谷雨更是如此。
......
冬日宴热闹非凡,朝中有头有脸的大臣几乎皆到场,其中也包括如今地位如日中天的魏家。
魏相三朝老臣,其子手握兵权镇守一方,再过不久其孙女魏锦心又要入宫为后,可谓光耀满门。
一时朝中不少人想要巴结,京中贵女见了魏锦心更是前仆后继。
若是换了旁人有魏锦心这样的家世地位,怕是要开门迎来客往,承着旁人的恭维,可偏偏魏锦心每每遇人登门拜访,她都闭门不见。
久而久之京中便有风声,说魏锦心眼高于顶,不知何人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关于在外头的名声,魏锦心全然不在意,年纪轻轻便活成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今日冬日宴,她随祖父前来赴宴,众人难免将目光落于这位准后身上。
她从容自若入席,静默一处,眼不见,耳亦不闻,与这热闹似格格不入,即便圣上于殿前当中,她亦不曾多瞧一眼。
反而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玉娇,自入了殿中眼珠子便没消停过,她站在魏锦心身旁侍候,却也没见着圣上身边或是宴上席间有哪个女子受他青睐,圣上身边的宫女虽个个样貌端正,却也没瞧出哪个特别出彩。
席上更是,差不多京中贵女她都跟着自家主子见过,放眼望去也没瞧着那个眼生。
魏锦心与玉娇吩咐一句,并没有得到回音,显然她没听到。于是魏锦心抬眼看去,果然见得玉娇正在东张西望,魏锦心手举帕子挡于口鼻处轻咳两声,这才唤得玉娇回神。
“小姐要取什么吗?”玉娇见她轻咳,忙弯身下来问道。
“宴上不得失仪,稳重着些。”魏锦心适当提醒道,因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边,她不想生事。
玉娇轻笑着吐了吐舌头,自知自家小姐是个好性子,于是多嘴小声道:“小姐,我正猜着,到底外头传言皇上自宫外带回来的是哪个女子,会不会在这里。”
“那只是个传言,再说,若真是皇上带回来的,又怎会让她轻易抛头露面,”关于此事,魏锦心并不在意,又道,“出门在外应当谨慎才是,切莫生事。”
“是。”玉娇有些不情不愿的将声音拉长,而后直起身来,根本不听劝,仍旧眼珠子不得闲。
这声调多少带些情绪,有些事魏锦心也知劝不过她,玉娇是家生奴,自小随着自己长大,加上他的父亲一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随军,魏锦心带她更是照比旁人温厚些,二人素日在家也没那么多规矩,有些事便也由着她去了。
齐林身边的小太监带了几个人往织锦司跑了一趟,弄的织锦司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可瞧着他是齐林身边的人,也便没生疑,加上行宫不比宫里处处都要手信,索性将小太监取的东西都一应记录详细清点,又由他签字画押,这才算完。
待他们几人一路扛着东西放回偏殿,小太监便跑到宴上去寻齐林。
见着齐林出来取物的工夫,小太监才敢凑上去,“齐公公,织锦司的东西我都取回来了,赏人的东西小人不太会挑,还是织锦司的掌事帮的忙。”
见着小太监风风火火的过来,说了一通胡言乱语,齐林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说什么呢?”
“不是陛下说让去织锦司挑些赏人的东西回来吗?”小太监道,“还是您让秦葶姑娘过来传的话!”
闻言齐林更懵了,“我何时让秦葶去给你传话?”
“就是不久前,她亲自过来说的,还向我讨了你屋里的钥匙,说你让她去小院取东西,遣我去织锦司!”小太监一脸无辜,指着偏殿方向说道。
“放屁!”齐林一听便急了,怒甩身前拂尘,“我何时让秦葶去给你传话,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东西?秦葶呢?”
被这一通骂,小太监又羞又怕,猛摇头,“方才一路自偏殿过来也没见着。”
按常理讲,秦葶若真去小院取了东西早便该回了。
齐林自觉此事有所蹊跷,先是扭身朝宴上瞧去,何呈奕此时仍面不改色的坐于席前与众朝臣推杯饮酒。
他自顾转过身来,抬手招呼了几人小声吩咐下来,“你们几个四处找找,看看秦葶在哪。”
众人四散,同时齐林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忙又对身前小太监道:“你现在去小院瞧瞧,她在那里不在。”
“是!”
小太监得令,才要跑开,齐林便觉不妥,又将人叫住,“慢着,我同你一齐去。”
他安排了个妥当的人回宴席上侍候,便带着小太监一齐朝小院奔去,推开院门朝厢房行去,一脚才踏到石阶上,便觉脚踩异物,拉着提灯的小太监手臂凑近一瞧,正是眼前房门的钥匙。
心生不妙,弯身将其拾起,快速将门打开。
小太监终于机敏一回,将房内烛火燃上,不大的房间立即亮堂起来。
房中一如离开时干净,屋内也没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齐林绕着桌案行了一圈儿,随意翻动抽屉,册子一应俱在。可就在他目光扫到桌案上的那只红漆锦盒之际,眼皮一跳。
他抬手将盒子拿在手里,心口一惊,这盒子显然照比以往轻了许多,他将盒子打开,果然,里面那枚铜制腰牌不见踪影。
齐林眼珠子瞪似牛眼大,万分失态的一把扯过一旁小太监的衣襟,“你先前说,是秦葶自你手中拿走的钥匙?”
“是!”被这么用力一扯,小太监的肚皮正好磕撞在桌案沿边,虽一时吃痛却也不敢喊,只用手掌用力撑着桌面用力点头。
“她有没有说拿钥匙过来干什么?”齐林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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