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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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没有这回事,山东郡姓的五姓七望世家也颇为自傲。
昔年楚国公杨素权势正值日中天时,为儿子杨玄纵花了大笔聘礼,求得清河崔氏女儿为妻,亲家公崔儦不过一员外散骑侍郎,竟然穿着破衣倒骑驴来送女儿。
杨素本来忍了,但崔儦还变本加厉出言不逊,行为颇为无礼。气得杨素拂袖而去,最后还是与之和好。
由此可见世家倨傲,也可见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有多高。
他们连杨素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李渊?
就算郑家在朝中官职不如李渊,那又如何?照旧看不起。
不过世家一边倨傲,肆意贬低亲家,一边又毫不吝啬把女儿卖出高聘礼。
李建成到现在还没有庶长子时,郑家还问李建成要不要再收一个郑家女,甚至想把手伸到了李二郎和李三郎的后院。
总之,嫁女是很倨傲的,但送旁支女或者寡妇,他们一点都不吝啬。
所以李建成去了河东郡,除了老丈人家问他要不要换个妾室之外,半点来自郑家的助力都没有。
河东郡的郡守和虎贲郎将也不太给李建成面子,只将李建成高高捧着。李建成拿着大笔钱财经常召开聚会,酒肉朋友很多,愿意投靠李家者却几乎没有。
李建成是唐国公世子,河东和山东世家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唐国公李渊面子。难怪李渊生气。
不过或许他们也是知道不能太得罪李渊,所以虽然不理睬李建成,但还是往李渊府中送了不少自家子弟。李渊才将这口气忍下来。
李渊对李世民道:“你在河右之地被冷落,我在河东之地被冷落,我们父子将来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李世民摇头:“耶耶,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只是文吏不来,但附近骁勇之士纷纷投奔。士信,罗睺,过来。”
罗士信和宗罗睺策马上前,向李渊抱拳行礼。
李世民得意洋洋:“这位是罗士信,这位是宗罗睺。别说父亲麾下,就是放眼天下,也难以找到如他们这样智勇双全的将帅之才。哼哼!”
罗士信和宗罗睺的脸都有些红。
李渊虽不信李世民的自吹自擂,但还是开玩笑道:“这样啊,那你可否割爱,我多给你一百个文吏。”
李世民摇头:“天才将帅性格高傲,他们会自己选择主将,就算调到别人麾下也没用。再者,我又不傻,给我千万人我也不换。”
罗士信和宗罗睺的脸色更红了。
罗士信道:“我只愿意跟随郎君!”
宗罗睺道:“承蒙郎君不弃,罗睺必不负!”
李渊朗声笑道:“好,好,确实是好将领。二郎,你要好好对他们。”
此世一直装透明的李智云嘀咕:“真的吗?士信,二兄让你跟着我打仗,你也不听我的?”
罗士信无奈:“我认二郎君为主,和听二郎君的命令与其他人一同打仗没冲突。再者,就你那点带兵的本事,谁听谁啊。”
李智云道:“你先把谋略告诉我,我再下令呗。我都当主将了,你不帮我立威?”
罗士信无语:“行,随你。”
李渊好奇地看着李智云和罗士信。
李智云指着罗士信道:“父亲,罗士信是我好友,最好的朋友。”
李渊失笑:“交上朋友了?很好,祈健也长大了。”
罗士信小声对李智云道:“你不是字集弘吗?”
李智云小声道:“祈健是我小字。”
罗士信点头:“哦哦。”
宗罗睺:“……”罗士信你就这么当着唐国公的面和五郎君嘀嘀咕咕起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李渊倒是心胸宽广,没有在意。
他继续谈笑风生,意气飞扬。
李玄霸将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太原城。
太原啊……兜兜转转,二哥还是要做一段时间的太原公子吗?
哦,现在还要加上自己。
“大德,你兄长在河东有点困难,你去帮帮他。”
李玄霸正走神,没听清李渊说什么,条件反射:“好……啊?”
李渊严肃道:“河东非常重要,你是秀才,文采斐然,河东和山东的郡姓都不会轻视你。你把祈健也带在身边。他这个年龄,也该多交些同层次的友人了。”
李玄霸虽有些茫然,还是道:“是。”不然怎么办?父亲之命不能不听。
李智云道:“好,士信,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俩一起。”
罗士信本来心头有点黯然,以为唐国公是在委婉地瞧不起自己,但李智云这么一说,他笑容灿烂道:“好。”

第121章 李二郎规劝三郎
李玄霸的官职、才干、声望皆高于李建成, 虽然李建成是李玄霸兄长,李玄霸也不可能如辅佐李世民那样去辅佐李建成。
别说李玄霸愿不愿意。如果以李建成为主导,还不如李玄霸单干。
李渊不傻。
他让李玄霸去帮李建成, 只是让他一同完成“唐国公府在河东郡扬名”这个目的。没有谁当主导, 兄弟平行共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唐国公府”这个整体的利益, 可以稍稍牺牲李建成的心情。
不过李渊当然也存了让处事经验丰富的李玄霸带一带李建成的想法。
他太忙了,没空带李建成。李世民和李玄霸明年就要回河右,难以近距离帮助他。让李建成学李世民打仗的本事是没可能, 他希望李建成能学习一下李玄霸搞后勤的本事,才能辅佐他。
上阵父子兵,他将来若要起事, 最放心的还是儿子。
趁着李世民和李玄霸回来,李渊要带着李世民在太原练兵、剿匪, 李玄霸的本事正好在河东郡施展。
至于李建成, 就在李玄霸身边好好学习吧。
这种考虑,李渊没有瞒着长孙晟和宇文弼。
李世民正开心父亲更信任他和弟弟,就听弟弟在心里吐槽。
李玄霸:【来了来了,现在就来了吗?二郎~,你兄长本事不如你, 你好好为我打仗,将来皇帝你来当~!然后转头就封李建成为太子。】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眼眸微颤。
李玄霸:【现在父亲说什么,三郎,你大兄的本事不如你, 你好好带带你大兄, 父亲最信任的是你。等我真的抢了大兄的风头, 大兄一告状, 又是我故意兄弟不睦了。】
李世民:【不……】
李玄霸:【不什么?不是还是不信?对父母而言,儿子都是心头肉,谁弱就帮谁。而且身为皇帝,更希望见到一个不强势的太子。二哥你都猜到未来了,还抱什么侥幸?】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显然二哥已经猜到了。李玄霸也懒得遮掩了。
在心里给了一脸茫然的二哥一脚后,李玄霸恭敬道:“父亲何出此言?若兄长听到,一定会沮丧。让兄长难过,岂不是我这个当弟弟的错?”
他顿了顿,又叹息道:“何况河东世家不给兄长脸面,只是因为他们还在观望局势,不敢和唐国公世子走得太近。杨玄感谋逆,现在都还未平定,陛下正风声鹤唳。唐国公声势太过,恐非幸事。我和二哥很快就要回河右,他们与我们结交也不算结党,或许才会放心与我们结交。这不是兄长无能。”
李渊无奈道:“听你这么说,怎么好像我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似的??”
李玄霸笑道:“当然不是。父亲只是还把我们兄弟当孩子。兄长已经弱冠有五,女儿都有了好几个。父亲还是少在外说兄长不是。兄长也没有不是。”
李渊摆手:“在场哪有外人?罢了,你说得对。你维护兄长,很好。”
李玄霸道:“打虎亲兄弟。我当然维护兄长。”
李渊故意板着脸:“你维护兄长,就说父亲不是?”
李玄霸道:“忠言逆耳,父亲。”
李渊失笑:“去去去,我看你是读书读太多,快成倔书生了。难道你以后还想当谏臣?”
李玄霸严肃道:“这是我毕生所愿!”
李渊对李世民道:“你怎么带的大德?大德怎么越来越像宇文公了?”
李世民回过神:“啊?”
宇文弼板着脸道:“我的弟子,不像我像谁?大德说的是,不要在兄弟中挑拨离间!”
长孙晟叹气:“哪有你这样的父亲,对幼子说长子无能?你让大德大雄如何回答?”
李渊捂耳朵:“我错了我错了,别念了。”
李玄霸看着李渊的动作,非常有即视感,不由看向二哥。
李世民警觉:“看我做什么!”
李玄霸叹气不语。
李世民拿鞭子去捅李玄霸的腰。
李玄霸扭身躲开,一鞭子抽二哥马背上。
骏马跳脚。
“哎哟!”李世民颠簸了一下,本来就被弟弟撕开伤口很难受,气得也抽了李玄霸的马屁股一鞭子。
二人你抽我马一下,我抽你马一下,骏马疯狂加速跑了起来。
李玄霸大喊:“别抽了!跑太快了!”
李世民骂道:“谁说的先动手的遭殃?阿玄,我跟你说,晚了!”
几位长辈瞪大眼睛看着李世民和李玄霸突然闹起来,然后绝尘而去。
李渊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李智云老气横秋道:“谁知道?二兄三兄从小不都是这样,刚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吵起来打起来。大概双生子就是这样吧,连吵架打架也让旁人一头雾水。”
李渊:“……原来如此。”
宇文弼和长孙晟无语。什么叫“原来如此”?
唉,他们才刚说二郎三郎成熟了许多,比李渊看着还成熟,怎么这二人瞬间又变成顽童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一口气冲了很远。他们都进太原城门里了,李渊等人还在后面慢悠悠“散步”。
进城后,李世民和李玄霸放缓速度,在城中勒马缓行。
太原城常有佩戴刀剑的士子骑马往来,这里的人没有人认识名满天下的李二郎李三郎。风尘仆仆的二人没有故意隐藏,却像是融于人群中,变成了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
“好久没有这么自在了。”李世民道,“在张掖的时候,我俩哪次出门不会引得众人围观?”
李玄霸道:“你现在高喊一声‘我乃李世民’,照样能引人围观。”
李世民扬起鞭子。
李玄霸道:“这是在城里,你敢纵马,我就敢向母亲告状你扰民。”
李世民放下马鞭,无奈道:“回到家,你又变成以前的告状小狗了。”
李玄霸道:“随你这么说。”
兄弟二人停下说话,安静地又沿着街道慢慢前行。
他们不知道家在太原城的什么地方。但大隋城池都是坊市结构,勋贵所住的方位都一样,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走,总会遇到。
太原城也算半个边镇了,所以坊市管理没有洛阳和大兴那么严格。在坊与市连接的道路上,也有小贩挑着炊饼贩卖。
坊市之外治安很差,卫兵几乎不管理。所以那些小贩都佩戴着棍棒之类的武器,大约是“自负盈亏”吧。
李世民闻到炊饼的香味,下马买了两个烧饼。
小贩满脸横肉,但看着李世民的神情却战战兢兢:“小郎君,我的炊饼你可能吃不惯。”
李世民疑惑:“难道除了面,你还放了其他不好的东西?”
小贩忙摇头,道:“我不做亏心生意。只是贵人吃的肯定是白净的精面,我这面饼……有点粗糙。”
李世民笑道:“我刚从边塞回来,麦饭都能吃,带点壳的面饼才吃得香。”
小贩松了口气,笑着奉上热腾腾的炊饼:“那小的就不怕了,小郎君,请。”
李世民给了小贩几个铜子,将其中一张热腾腾面饼抛给李玄霸。
李玄霸伸手接住,骂道:“你递过来不行吗?落地上怎么办?浪费粮食。”
两人都没在意手脏,直接拿着炊饼吃了起来。
奔波了一路,两人确实是饿了。
李世民叼着饼重新上马,啃了一口饼后,单手拿着饼道:“你信不信你若没接着饼,我就能接住?”
李玄霸没说信还是不信,只骂道:“你玩杂耍吗?”
李世民笑道:“哈哈哈哈。”
两人慢吞吞吃饼。
现在民间石磨也没有普及,面粉已经算是金贵的东西。
但百姓吃的面粉就算是他们自称的“白|面”,其实也是只脱了壳,带着麦皮一起磨成的灰色面粉,吃上去有种沙子的口感。
按照权贵家中白|面的磨法,这灰色面粉能再少两三成,连寻常小地主也不敢日日这么吃。
不止面粉,稻米粟米也是如此。
李世民和李玄霸在唐国公府时钟鸣鼎食,第一次随裴世矩去张掖时吃到粗粮,直觉得嗓子快割破了,难以下咽。
吃完糙面炊饼,李世民拍了拍手,压低声音道:“阿玄,我还是相信父亲。未来能改变不是吗?你谶纬中看到的我是不是在父亲起兵之后才展现出才华?那时兄长是嫡长,我的战功不多,父亲立兄长为太子情有可原。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很不一样了。”
李玄霸没说话。
李世民道:“你看,我都把河右收入囊中了,地盘比父亲还大。父亲如果不选我,岂不是可以预见的会有一场内战?若内战发生,我和兄长必死一个……我的意思是,兄长必死。”
李玄霸本来很严肃,听到二哥最后补充的话,嘴角微抽。
李世民耸肩:“不是我瞧不起兄长,我有兵,他没有。”
李玄霸道:“嗯。”
李世民道:“我说的对吧?如果父亲一开始就选我当继承人,再让兄长故意谦让一番,我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利益,都需要把兄长捧得高高的,也会厚待他的子孙。现在我们的境遇与你看到的未来已经大不一样了。父亲……父亲真的对我们很好。”
李玄霸想反问,“真的很好”在哪?
但他没有反驳二哥。
或许在二哥看来,父亲没有偏袒嫡长,给了他自由发挥实力的机会,就真的对他很好了。
虽然以前受了祖母的气,但二哥这个人心大,很多年前的事,他大概已经淡忘了。
而且那只是祖母偏心,父亲当时虽然因为孝道必须顺着祖母,暗地里也算是站在他们二人这边。
当然,李玄霸没这么想,但他能看出,二哥是这么想。
自己有前世的记忆。虽然这一世生活了这么多年,前世已经褪色成画卷,今生也算两个人了,但是仍旧会给他的性格造成影响。
二哥却是纯粹的“土著”。他就算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一个纯粹的十六岁少年郎。
若按周岁,才十五岁,才高一。
而且这个时代父亲对儿子多是过分严厉不苟言笑,只知督促学习,温情很少。
他们的父亲却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宠溺孩子,愿意与孩子亲近打闹的“开明父亲”。
若在现代,愿意对孩子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父亲很常见。但这个时代,这样的父亲真的是异类。
连自己这个现代来的孤魂都难以割舍对李渊那一声“父亲”,何况二哥。
李玄霸叹气。
所以他才会对软化的二哥说那么重的话,担心二哥放松警惕。
虽然放松警惕不会伤害到二哥的根基,但会伤到二哥。
“好。二哥说得对。”李玄霸道,“我只是对父亲让我去帮李建成很不舒服,不过我也相信父亲疼爱我们。”
李世民笑道:“这就对了。走,你看前面那个大宅子像不像我们的家?”
李玄霸翻白眼:“母亲都在门口对我们招手了。”
李世民笑着给了李玄霸的马屁股一鞭子,李玄霸的马蹿了出去:“阿玄快跑!”
“啊?!李世民!”李玄霸吓得赶紧勒马,担心撞到母亲。
显然李玄霸想多了,窦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两个壮仆站在了她面前,一声大喝,马立刻止步。
李玄霸从马上跳下来:“母亲!二哥他……”
窦夫人把李玄霸护在身后,伸手:“鞭子给我!”
李世民嬉笑着下马:“娘娘,别听阿玄胡说,我什么都……啊!还真抽啊!我错了我错了娘亲!”
李玄霸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回家第一天就挨抽的二哥冷笑。
四月的空气都要被李玄霸的冷眼冷笑给制冷了。
叫你皮,活该!

李渊一眨眼, 两个儿子就不见踪影。
进城后,长孙晟和宇文弼忍着笑和李渊作别,李渊苦笑着往家里赶。
希望两个孩子没有迷路, 唉。
这么久没见, 李渊还以为两个儿子已经在边塞的风沙中被磨砺得很成熟了, 没想到还是这么令人头疼。
李渊对李智云道:“祈健,你可不能学你二兄三兄。”
李智云嘴里说“是”,心里翻白眼。
不学二兄三兄学谁?父亲, 我又不傻。
李渊回到家,听到李世民和李玄霸虽然顺利找到家门口,但李世民刚回来就被夫人一顿抽。
李渊无奈:“夫人, 二郎才刚回来,你也太严格了。”
窦夫人板着脸道:“刚回来就欺负三郎, 更应该抽!”
李智云跟着二哥三哥去了一趟边塞, 胆子大了许多,在长辈面前变得活泼不少。
他火上浇油道:“二兄刚回来就当着母亲的面欺负三兄,说明二兄一直都在欺负三兄,才会这么顺手。”
李智云一边说一边往窦夫人身后躲。
李世民捏拳头。
窦夫人瞥了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瞬间把手放下去。
李智云捂嘴:“噗嗤。”
万氏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怎么出门一趟,更皮了?”
李智云抱住万氏的手臂:“阿姨, 我一点都不皮,不信你问三兄!”
李世民瓮声瓮气道:“怎么不问我?”
李玄霸没好气道:“为什么不问你?二哥问出这个问题, 不是应该自己反省一下?”
李世民又抬起手。
窦夫人又瞥过来。
李世民再次放下手。
“扑哧。”这次是李渊捂嘴笑了。
李世民幽怨地看向父亲:“耶耶……”
李渊干咳一声,道:“赶紧去沐浴更衣,还要脏到什么时候?沐浴之后耶耶亲自给你们烤小羊羔吃。”
李世民给了李玄霸、李智云一个“你们等着”的眼神。
三人一同在家中的大澡池子沐浴, 窦夫人不能进去。李世民就要看看, 谁还能救这两个有了父母撑腰就要翻天的弟弟。
李玄霸毫不畏惧地回了二哥一个“怕你?”的眼神。
二哥刚欺负他和小五, 出了澡池子就要加倍还回来。来啊, 同归于尽啊。
李智云坚定不移地站在三哥这边,反抗从小就欺负弟弟的臭二哥。
三兄弟的眼神交流没有瞒过窦夫人和万氏。
她们对视一眼,眼神中有无奈,有宠溺,也有欣慰。
看来兄弟三人的感情很好,她们就放心了。
李世民不是会被威胁的人。他越被人威胁,就越要勇往直前。
所以,澡池子里弟飞弟跳,哀嚎连连。李玄霸和李智云洗完澡出来时,就好像被迫负重跑了几百里似的。
窦夫人都气笑了。
她像李世民幼年时一样,将李世民的脸颊拧着转了半周:“娘亲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让你别欺负弟弟,你还变本加厉?明日就抄书!弓箭没收!”
李世民疼得嗷嗷叫,可怜兮兮求饶,并向父亲求助。
李渊干咳一声,转身。
李世民:“……”
李世民乖乖认罚,并悔过下次一定不会再欺负弟弟。
李智云对李玄霸悄悄道:“二兄从小保证多少次了?”
李玄霸都懒得回答。
年幼时他身体很差,说话说多了都喘气,二哥对他多照顾啊。
自从他年岁增长,体力恢复到只比正常人偏弱的地步,二哥就变成寻常感情好的亲哥了——弟弟是用来折腾的,不然要弟弟干什么?
回家后就闹了一场,虽然李世民挨了罚抄,但家里气氛变得十分和睦亲切。
李玄霸甚至怀疑二哥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以二哥性格,应当不是故意的。他就只是回家后就放飞自己,变幼稚了而已。
李建成带着李元吉住在河东郡,现在还没回来。李世民、李玄霸和李智云三兄弟每日承欢父母膝下,十分开心。
李玄霸眼见着二哥因为太开心,每天年龄都在递减,真达成了“笑一笑十年少”的“奇迹”,完全从了边塞无敌小将军,变成了父母的五六岁大宝贝。李智云都没二哥会撒娇,真是没眼看。
李世民听了弟弟的嫌弃后,不仅没有尴尬,还嘲笑弟弟装模作样,明明心里也很想和父母撒娇,就是不敢去。
窦夫人笑着将李玄霸揽进怀里:“没关系,娘亲主动让你撒娇。”
李玄霸闹了个大红脸,气得想把二哥揍一顿,可惜揍不赢。
李智云回家后,将好友罗士信介绍给万氏。
万氏十分喜欢罗士信,当即让罗士信认了干娘。
万氏道:“五郎身边有你这个义兄照顾,我就放心了。”
罗士信摇头:“二郎君和三郎君都很照顾集弘,我也只是一同被二郎君和三郎君照顾的人。”
李智云嫌弃道:“娘亲客套一下,你还真信?娘亲的意思是让我们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别给二兄三兄拖后腿。”
罗士信认真道:“好!我一定和集弘一起努力!”
万氏用帕子捂着嘴轻笑:“好,好。”
万氏还问了罗士信父母的籍贯,请李渊送给罗士信印信,让罗士信借军方驿道回家一趟。
她给罗士信准备了许多礼物:“太原和张掖都很安全,士信,你回去劝劝你父母,虽然背井离乡有些难过,但你已经为官吏,他们跟随你进城生活也是该享的福分。”
李世民也道:“如果伯父伯母不愿意离家,也最好搬到郡城里住。就算民贼破城,只要积极上缴所征粮食,他们一般也不会太为难城中百姓。”
罗士信严肃道:“是,郎君,我会尽力劝说。”他还是希望父母去张掖。张掖才让他有“自己地盘”的感觉。但张掖太偏远,恐怕父母不愿意。
李玄霸对宗罗睺和自己的亲信向固道:“劳烦你们陪同士信走一趟。士信年少,伯父伯母可能会不相信士信的功劳。请及时回来,我和二哥成亲还需要你们充当仪仗。”
宗罗睺和向固听闻他们能进入二郎君三郎君成亲的仪仗,顿时红光满面:“是!我们一定会及时回来!”
宗罗睺来到太原后,心情本来不太好。
在张掖时,因李世民这个最大的领导不拘小节,不看出身,所以宗罗睺过得很自在,没感到自己低人一等。
来到太原后,虽然他身为二郎君的亲卫,在唐国公府的待遇还算不错,但他总能感到这个地方的气氛与张掖完全不同。
比如唐国公府来往贵胄都把他当空气,甚至当脏空气。
宗罗睺理智上知道唐国公是除大隋宗室之外最高等的爵位,唐国公府是大隋顶尖的勋贵之家,来往者都是世家勋贵这等出身极高的人物。这群人看不上自己才是理所当然。
只是张掖的氛围给了他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能凭借才华和这些人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现在两位郎君把他派出太原,让他松了口气。而两位郎君居然不顾他的出身,也不顾他刚投效不久,竟然要让他也进入迎亲的仪仗队伍,更让他感动不已。
宗罗睺想通了。自己投奔的是行军大将李世民,上峰是李世民和李玄霸。唐国公只是两位郎君的父亲,所以自己要尊敬他。除此之外,唐国公府就和自己没关系,自己只需要听从上峰的命令。
罗士信、向固、宗罗睺离开后,李世民跑到李玄霸的屋里睡了一晚,和李玄霸卧床长叹。
李世民叹气道:“我见罗睺近日心情一直低落,真担心罗睺会走。罗睺才高气傲,他在唐国公府受了冷落,可能心有不忿。”
李玄霸打着哈欠道:“我倒是反而觉得他会对你更加死心塌地。”
李世民苦笑:“因为他看到其他地方对出身过于看重,只有我这里只看才华吗?”
李玄霸道:“难道不是吗?”
李世民摇头:“阿玄,在外人眼中,我们和唐国公府是一体的。罗睺肯定看出我们有自立之心,他会担心将来若立功,就算我和你对他很好,但父亲可能不会平等对待他。”
李玄霸道:“那你只能加倍对他好了。”
李世民叹气道:“是啊。”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还在叹气,李玄霸无奈睁开眼:“二哥,别叹气了。罗睺都到你手中了,不可能投向他人。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啊摔!你知道你秦王府除了一个姓封的是墙头拐角处的草之外,就算被严刑逼供也没人背叛你吗?!”
李世民瞠目结舌:“啊?都上严刑逼供了?谁这么惨?”
李玄霸道:“一个叫张亮的,也是庶民出身。”
李世民焦急道:“现在他在哪?”
李玄霸没好气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籍贯是荥阳,但荥阳那么大,他名字太大众,又出身贫寒,哪可能找得到。不过将来他还是被你以谋反的罪名杀了。”
李世民:“……啊?”
李玄霸切换心音安慰道:【没办法,皇帝老了就要为年少的太子铺路。二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原本立的太子被废,后来立的太子太年轻。】
【张亮虽无谋反之能,也还没做谋反之事,但他可能有谋反之意;刘洎是太子辅佐,但性格过于狂傲,常说狂言妄语,又与太子政见不合。为了给太子铺路,你爱惜了一辈子的羽毛,也只能在晚年时弄脏双手。】
【不过别太愧疚,你冤杀功臣就这么两例,比起其他皇帝算最宽仁的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何况我预见的事已经改变许多,将来你也不一定会再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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