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兴奋大叫:“今天吃烤肉!我要亲自烤!”
李世民砸吧嘴道:“我想吃烤饼,加了很多很多奶酪和肉的烤饼。”
李玄霸:“说得我都馋了。二哥你在外面乱跑,我忙得脚不沾地,吃饭都只能讲究个肚饱,完全顾不上味道。”
脏兮兮地李世民一边往死命挣扎尖叫的李小五身上抹身上的泥,一边惊恐:“什么!你这么爱吃的人,居然忙到食不知味了!那你可要继续帮我处理文书,我可不想忙死!”
李玄霸:“???”
李玄霸:“二哥你听听你这话像样吗?!自己的事自己做。现在你回来了,我要开始偷懒养生了。”
李世民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有苦同担……小五你也不准逃。”
李智云尖叫:“我还小!我还是个未及冠未成婚的孩子!我不要被关在京城陪你们干活!”
李世民压着李智云的脑袋道:“想都别想,哈哈哈哈,你们一个都不准逃!”
兄弟三人你追我打,从宫里一路吵闹到宫外。
群臣纷纷侧目。
“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太子殿下注意礼仪?”
“太子和晋王、楚王久别重逢,兄弟之间玩闹而已,随他们去吧。”
群臣交头接耳,最终没有上前拜见,给这兄弟三人留下了私人空间。
“太子与两位兄弟的感情真实深厚。”
“那是自然。李二郎君对兄弟友悌忍让,自幼就很有名。”
“我想你说的兄弟和我说的兄弟不是一回事。”
“都一样,都一样。”
群臣神情轻松地打趣。
他们起初还有些担心太上皇禅位会不会有波折。现在秦王……啊不,太子李世民已经回京,那么肯定就不会有意外了。
太子殿下是带着玄甲兵回来的,谁会想不开?
许久没沾酒,李世民开开心心喝了个烂醉如泥。
李智云也偷尝了酒,开开心心跳了好一会儿的舞,然后倒头就睡。
三兄弟只有三杯倒的李玄霸不喝酒,最清醒,差人把两个醉鬼兄弟扛了回去。
李世民宿醉了一日,第三日才开始以监国太子的身份接过李渊(李玄霸)手中的大权,一边处理军政事务,一边命人制定新的规章制度。
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李世民回京后,别说长安,连这个乱世好像都变安静了。
南方不仅离得远,而且李靖和长孙无忌稳扎稳打的策略十分顺利,现在已经推完了长江,正在往长江以南辐射;北方只剩下洛阳这一颗钉子,但杨玄感在攻打洛阳时受了伤,现在似乎情况不太好了,所以洛阳现在悄无声息,恨不得完全抹消存在感。
至于群臣担心的突厥、高丽等蛮夷,听说他们确实有心趁着中原大乱浑水摸鱼,但没想到秦王扫平天下的动作实在是太快。
嗯,还是秦王顺口。
虽然李世民现在已经是太子,但的心腹部下都仍旧称呼其为主公或者秦王。“太子”这个称呼,反倒是被鄙夷。其他大臣也跟着叫秦王,算是提前被未来皇帝拍马屁了。
李世民自己也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秦王”。罗艺前来投降,南方的降将也终于到达长安时,他还特意拉着两个弟弟编写了《秦王破阵乐》。
李玄霸专门“发明”可新的音符和乐谱标记方式,从此乐谱不再只有指法音阶,还包含了节奏,谁拿到乐谱都能演奏。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李玄霸还通音律,是曲子词的倡导者。
李玄霸:放一份在我的墓里,再在每个贞观功臣的墓碑上刻一份,我就不信传不下去!
李世民对李玄霸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燃”起来一事,表示习惯就好。
于是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二月,李世民即将登基的时候。
提心吊胆的群臣顺了顺胸口,露出了笑容。
“你带兵把二哥堵着,不准他来。”李玄霸道,“劝不动二哥,你就躺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哭。”
李智云再次提议:“我们换一换吧。”
李玄霸摇头:“必须我来做。那些大臣不敢对和二哥长得差不多的我逼迫太过。而且,我是你哥。”
李玄霸揉了揉李智云的脑袋:“记得把二哥的腿锁死了。”
李智云被李玄霸揉得脑袋一点一点:“嗯。”
李玄霸微笑。
突厥有变,玄甲军屯兵长安以北,以震慑突厥人。京中护卫减少,且多是曾经的大兴勋贵,李世民要登基之后再大刀阔斧动大隋旧臣的官职。
有李玄霸这个内鬼帮忙,又有李渊的暗中插手,李建成这次是真的有点出息。
“这次兵变肯定会死很多人。”
“我说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嗯,小五说得对,死得好。”
李玄霸和李智云相视一笑。
“虽然现在京中一片祥和,但我心里发慌,总觉得阿玄在瞒着我什么大事。”李世民悄悄召见房乔和杜如晦,“你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房乔正色道:“主公马上就要登基为帝,三郎君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主公。”
杜如晦更干脆:“忙死了,不知道。”
李世民满心忧愁。
李世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他直接找到李玄霸, 拽着李玄霸的袖口不准他敷衍,逼李玄霸坦白。
李玄霸十分无语。
二哥当然找不到证据,因为李建成与突厥、勋贵勾连, 投运突厥骑兵入城的事, 在二哥回长安前就结束了。
当突厥兵进城藏好后, 李建成等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只有保持最低限度的情报联系,然后抓住机会莽一波。
二哥入宫时不会带太多护卫,无论城里有多少卫兵, 只要在宫里埋伏,就有极大可能成功。
至于突厥的动静,如果不知道李建成已经和突厥人联合起来, 那么东|突厥本来和二哥就有仇。二哥要当皇帝,他们当然要趁机在边境上缓一缓, 给二哥增加压力。
派军队去防备突厥, 反而中了李建成的调虎离山之计。
李玄霸只是帮李建成隐藏了一点养突厥兵耗费粮食过多的马脚,其他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二哥还能凭借直觉发现我要搞事?!究竟谁是剧透家人设??
李玄霸死鱼眼道:“我坦白什么?现在嫂子和珠娘都还没回京,我、小五、你现在每日都凑一起忙碌,我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眼就看到了?”
李世民坚信自己的直觉:“我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一点证据都没有,但绝对有问题!”
李玄霸好奇道:“二哥, 这个绝对有问题从何说起?别告诉我是‘一阵寒意凭空升起’这种奇怪的事。”
李世民想了想,道:“我就宫里气氛有点不一样。不要小看你哥我带兵的本事,兵卒气氛不对,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玄霸:“……”这个他还真忽视了。
李世民接着道:“再者, 我都要登基了, 观音婢和弟媳都找借口不回来, 这太奇怪了。我怀疑是你和她们说了什么,让她们避开危险。”
李玄霸:“……”被二哥猜对了。
李世民抱着手臂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要做什么。你会瞒着我的事只有一点。但阿玄,弑父是不对的。他对我们再差,我们也只能好好养着他,大不了给他一处最偏僻的宫殿出出气,不要乱来啊。”
李玄霸:“……”你的意思是杀李建成我就没必要瞒着你?
李玄霸无奈:“其实父亲虽然偏心了点,也有和你争夺皇位的想法,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被我们掐灭,我们没到父子相残的程度。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坏了?”
李世民嘴角浮现得意的微笑:“那就是你要对李建成动手啰。”
李玄霸:“……我确实一直想对李建成动手,但不是现在。你的登基仪式才最重要。我承认,写信让三姊把嫂子和珠娘拉着一同联络其他西域诸国防备东西突厥,确实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在你登基前狗急跳墙。等你登基后,一切就尘埃落定,我也放心了。我一直很谨慎,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世民道:“阿玄,你自己说的什么来着?被害妄想症是吧?行了,知道你的想法,那之后我们就各凭本事了。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拦,京城的防卫你继续负责。但你也别想我什么都不做,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狗急跳墙。希望李建成别逼我杀他。”
李玄霸道:“我也希望。不过二哥,如果李建成真的狗急跳墙,我和小五都可以杀他,你不可以。”
李世民无奈:“你怕后世人说我?说就说呗,他们还能来到大唐当面骂我?我连魏玄成当面骂我都无所谓。”
李玄霸打趣道:“我看你挺有所谓,没少在背后骂他。”
李世民笑道:“他当面骂我,我在背后骂他,扯平了。”
他伸手揉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记好了。”
李玄霸把李世民的手打掉,就像是打掉了什么脏东西。都及冠了,揉毛线的脑袋!
李世民大笑了几声,对李玄霸挥挥手,大跃步离开。
李玄霸目送二哥离开,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桌子。
“谁能取李建成项上人头,就各凭本事了。啧,二哥这种过分自信的人设真的好烦人。”
没有证据?无所谓,我超自信!我的预感一定是真的!
李玄霸叹了口气,然后失笑:“不过我相信总有事是二哥想不到的,我一定能给他惊喜。”
有了李世民的默许,李玄霸再做准备时就方便许多,不需要瞒着李世民。
李世民已经猜到李建成可能会动手,而李玄霸会趁着李建成动手的时候反杀李建成。
李世民还猜到了李建成可能借了突厥人的力量。毕竟现在只有突厥人能拿出与他抗衡的骑兵。
但李玄霸知道,二哥肯定没有猜到京中有许多勋贵世家都出手了。
甚至京中只有少部分勋贵世家没有完全插手。许多人都是两边下注,让一二个族中不惹眼的小辈为李建成提供资助。
这点资助可能就是一点粮食一点布,算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勋贵世家中这样做很正常。每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追求,不站在李世民这边,李世民也不可能去迁怒别人的大家族。
在原本历史中,薛德音眼瞎支持王世充,而薛收和薛元敬都是李世民的心腹。李世民杀薛德音,也没有因此与薛收和薛元敬离心。
如果李建成的事暴露,他们本也应该不能迁怒支持李建成的人。
前提是李玄霸没有提前收集证据,并提前用这些证据伪造九真一假的“证据”。
如果从分开站队变成了联络突厥袭击长安,那么这些大家族不大出血,大概是免不了流放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是完全无辜的家族,李玄霸也不会做什么。但如果那些晚辈是家中直系甚至族长直接命令去帮助李建成,那定他们一个私|通突厥,也不算冤枉。
时间离李世民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
朝臣们的神色越来越轻松,李家父子兄弟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李世民仍旧每日去拜见李渊和母亲,偶尔与李建成虚伪地交流一下不存在的兄弟之情。
他的行程滴水不漏,李建成好像一点机会都抓不住。
直到有一日,李世民被人邀请去打猎,然后被李渊叫回宫。
“阿玄病了?”李世民挑眉,“假的。回宫吧。”
秦琼疑惑道:“既然主公知道是假的,为何还要回宫?”
李世民笑道:“真因为是假的才要回宫。呵,我看阿玄的信也要来了。”
李世民正说着,李智云就来送信了。
李智云大声道:“二兄!三兄无事,别被骗!”
李世民转头对秦琼道:“看,来了。周达。”
周达苦笑:“在。”
他身为唐国公府家丁,是最早跟随李世民的部将。但因为能力有限,本身也没有野心,所以一直留在陇右大本营,先后辅佐李智云和李昭。现在一回来,居然要卷入家中郎君们的兄弟相残,他心里真难受。
李世民道:“把与我狩猎的人暂时扣在猎场,你就别和我一起回去了。”
周达忙道:“不,二郎君,我……”
李世民打断道:“你是我家的家将,这种事不好插手。而且我也需要一个心腹来安抚被扣下的勋贵。秦叔宝,拿好你的武器,放心出手,你们杀的人都算我杀的。”
跟随李世民出来狩猎的裴行俨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世民瞥了裴行俨一眼:“你知道点什么?”
裴行俨道:“李三为了瞒住你,把所有人都劝了一遍。主公,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你最好别动手。既然李三要为你承担污名,你不该让他功亏一篑。”
李世民失笑:“我就说你们怎么都瞒着我,就联合起来为了让阿玄给我背黑锅是吧?也对,我不出手,只有阿玄出手才最稳妥。其他人出手,都有可能被朝臣逼着受惩罚。”
“但是啊,我早就已经和父亲承诺过了。”李世民扬鞭指着京城,“李建成,我必亲手杀之。”
李玄霸皱眉:“薛绍玄,你这是做什么?!”
薛举苦笑着抱拳道:“主公有命,不准军师出门。军师,三郎君,晋王殿下,别为难我。”
李玄霸挑眉:“你还当双面间谍啊?”
薛举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只是主公出去狩猎的时候下令,如果他出城狩猎时军师也出宫,那么在主公回宫之前,决不允许军师回宫。”
宗罗睺也苦笑:“三郎君,主公大概不知道你会干什么,所以就直接堵住你的门,让你什么都干不了。这是军令,我们没办法违抗。”
宗罗睺将李世民亲笔信送上。
李玄霸拆开信,上面是二哥标志性龙飞凤舞和被自己带坏的滑稽表情简笔画:“等我回来!我是哥,你是弟,弟要听哥的话(比耶)。”
李玄霸有点心梗。
他叹了口气,道:“还好我也料到他这一手,早做了准备。”
他从怀里摸出圣旨:“陛下有令,众将士接旨。”
宗罗睺和薛举:“???”
李玄霸笑道:“现在二哥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明面上父亲这个皇帝还是实权皇帝,他的圣旨是凌驾于太子的命令之上。为免意外,我早就向父亲请旨了。”
李玄霸又从怀里摸出令牌:“还要急诏我入宫的令牌。”
李玄霸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和令牌:“哪怕二哥就在这里,他也不能阻拦我。父亲拼着撕破脸给他下旨,他也只能先应着。好了,接旨吧。”
宗罗睺和薛举面面相觑,又回头和其他堵门的兵卒面面相觑,然后无奈接旨。
主公对军师用“战无不胜”的战术,军师就对主公用“算无遗策”的策略。
你们俩真的够了!
宗罗睺和薛举无奈放走了李玄霸。
宗罗睺道:“主公有令, 如果拦不住三郎君,我二人便为三郎君的护卫。”
李玄霸笑出声来。
从小时候起,二哥在看到他想做什么会挨打的事时, 总会准备好“兜底”。
幼时二哥的兜底大部分是替自己背负或者分担惩罚, 现在变成为自己收拾残局了吗?
“好。”李玄霸道, “二哥还有什么命令?”
宗罗睺叹气道:“没了。主公说之后一切听三郎君的。”
李玄霸微笑:“那就好。”
宗罗睺和薛举看着李玄霸的微笑,感觉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但不应该啊。三郎君军师只是与主公抢人头,难道还能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会发生吗?
跟了全程的宗罗睺和薛举冥思苦想, 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出乎自己的预料。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拦住李玄霸,但兄弟斗法的事终于结束了,宗罗睺和薛举神情轻松不少。
薛举乐道:“军师, 我们这么多人往皇宫赶去,李建成不会被吓得不敢出兵了吧?”
李玄霸摇头:“谁说我要去皇宫?有突厥骑兵突兀地出现在长安城郊, 我得到父皇旨意, 亲自带人前去查探。”
薛举傻眼:“啊?”这件事自己居然不知道?
宗罗睺露出了头疼的神情。他还以为自己跟随三郎君了解了所有计划,但怎么三郎君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与计划相悖?
薛举和宗罗睺再困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一切听李玄霸的,就带着人与李玄霸一同出城了。
两人骑在马上离开城门的时候都想挠头。
早知道三郎君军师会出城,他们就没必要去堵门吧?
“三郎君, 我们现在离开京城,那李建成怎么办?”宗罗睺担忧道, “是交给五郎君吗?”
李玄霸笑得特别欠揍:“谁知道呢?”
宗罗睺和薛举齐齐叹气。他们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三郎君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和主公抢李建成的人头吗?
李玄霸离开京城后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李渊和李建成耳中。
李建成松了口气, 而李渊叹了口气。
直到事情快要发生的时候, 李渊仍旧在犹豫不决, 他虽然把李玄霸调开, 但并没有强制李玄霸离开,李玄霸是可以将事情交给其他人,拒绝离开京城的。
李渊想,如果李玄霸没有中计,李建成应该也不会再坚持原本的计划。等这件事拖到李世民登基,李建成大概就会死心,自己也能死心了。
一切就交给李玄霸的智慧吧。
如果李玄霸真的是“算无遗策”,而不是李世民为了抬李玄霸的地位故意给他刷的名声,他们一家人就不会陷入自相残杀的绝境。
现在李玄霸离开了,证明李玄霸“算无遗策”的名声果然是虚名,不过是依托李世民的“战无不胜”而已。李渊心里有些难受。
这大概一切都是命吧。
李世民途经城门的时候,也听到城门守卫说李玄霸带着薛举和宗罗睺离开了京城。
他眉头紧锁。
裴行俨也满脸沉重:“李三绝对不可能中计。他难道真的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大计划?”
李世民回头骂裴行俨:“你不是站在阿玄这边的吗?阿玄有什么计划,连你都不知道?”
裴行俨道:“秦叔宝不也站在李三那边,你问他知道吗?”
秦琼:“……”不要把我拉下水啊!
李世民又把头转向另一边:“小五,你也不知道?”
李智云睁大无辜的双眼:“知道什么?”
李世民笑骂道:“看来你知道些什么。算了,只要阿玄不抢人头,他做什么都无所谓。走!我们去会会李建成。”
李智云放弃装弱智,无奈道:“二兄,你别托大啊。他可能带着甲兵和弓兵。”
李世民道:“这么厉害的吗?看来我得把头盔戴上。”
李智云叹气:“三兄还说,请二兄谨防落马,免得被弓弦勒。”
李世民:“……”看来阿玄“看见”的“未来”,自己命悬一线啊。
李世民好奇:“我都落马了,为什么不用刀枪或者弓箭?用弓弦那得勒多久啊,不是专门等着别人来救我吗?”
李智云道:“我哪知道?等三兄回来,二兄问三兄去。”
李世民笑道:“等我们庆功的时候,我定要好好问问他。”
李智云见马上就要兄弟相残了,二兄还笑得出来,分外无语。
这种时候,二兄你不该紧张一点,沉痛一点,犹豫一点吗?
李智云松开紧握着缰绳的手,搓了搓手中的痕迹,又在衣摆上擦了擦汗。
二兄表现得太过轻松,他都紧张不起来了。
李世民十分自信,对弟弟的信任和他的自信一样,也是“十分”,所以他就带着自己身后只有两百的将士,大大咧咧回宫。
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就只是在进入宫门的时候把盔甲穿戴好而已。
知道李建成可能会做什么后,他走哪都把盔甲塞箱子里随身带着。
李智云也穿上了盔甲。
李世民唏嘘道:“小五都长这么大了,穿着盔甲比你三兄还魁梧了。”
李智云没好气道:“二兄可不要对三兄说这个,三兄对他长不壮这件事一直很在意。”
李世民不住点头:“对,阿玄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器量狭小……玄武门。”
李世民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阿玄曾经说漏嘴。
“玄武门之变”。
如果发生宫变,也只能在父亲所住大兴宫前的玄武门了。
李世民拍了拍马脖子,道:“小枣红,你要争气啊,别没死在战场上,死在宫变中,那就太倒霉了。”
曾经被李世民承诺会改名,但现在都没改名的枣红马狠狠地打了个响鼻。
“啾啾!”
李世民抬头,天空中有两只鸟的影子盘旋。
两只鸟飞翔的高度很高,如果不是李世民太熟悉自家两只雕崽,也很难发现这两只鸟就是……唉,除了自家雕崽,还有什么大鸟成双成对地在长安城上空“啾啾”乱叫?
这很明显是示警吧?
李世民一眼就看出这两只雕现在出现,应该是弟弟在示意他装出现在才知道自己遇伏的模样。
“停下!赶紧回去!”
李世民面色一怔,语气惊恐地命令所有人都调转马头,离开宫城。
裴行俨瞥了李世民一眼。现在又没有观众,你演这么像干什么?
两百将士刚调转马头,宫门就关闭了,一队突厥骑兵从隐藏的地方冲了出来。
李世民高喊:“宫城里怎么会有突厥人!”
李智云无语地看着自家二兄。二兄不是早就猜到了李建成能凑出的宫变兵力,肯定是向突厥人借的,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吗?
李世民高喊后,突厥人拉满了弓,瞄准了李世民的马屁股。
但他们在拉弓的那一刹那,李世民所率领的两百骑兵突然从中间分开,从侧面绕行,朝着突厥骑兵疾驰。
不是突然。
李世民在高喊“赶紧回去”的时候,骑兵调转马头的方向就不是完全转向,而是转向侧后方。
在宫门关闭的那一刻,骑兵完成了马匹的加速,划了两道弧形,绕向了突厥骑兵,好像知道突厥骑兵会从哪里出来似的。
宫城对骑兵而言太过逼仄,李建成能带进宫城的也只有不到一千骑兵,其中带甲的不过十几人,弓箭也没有多少。
李玄霸为了展现出他真的有努力防备李建成逼宫,不是故意设套让李建成钻,对投运兵器卡得很严,为李建成的逼宫计划制造了不小的阻碍。
如果没有李玄霸矜矜业业地防备,李建成怎么能安心在玄武门设防?
“杀!!!”
骑兵绕向突厥骑兵,两百人完成了对自己两三倍骑兵的包抄。
他们的装备比突厥骑兵精良,人手一张强弓,还因为提前做好准备,箭射出的速度也比突厥骑兵快。
在突厥骑兵拉弓的时候,他们的箭已经离手。
有的突厥骑兵松开了弓箭,急急忙忙拉缰绳躲避;有的突厥骑兵仓皇之下放箭,玄甲兵轻松游走,无一人一马中箭。
明明是李建成带着突厥人埋伏,喊杀声却是从李世民身后的玄甲兵传出。
玄甲兵拉弓绕行一圈后,因为没有将领指挥,突厥骑兵本能地朝里躲避。
当马撞着马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他们朝着中箭退缩的时候,玄甲兵的包围圈也缩小,弓箭更加密集。
有老道的突厥骑兵意识到他们现在必须突围,否则近千人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中间的人几乎没有办法动作,原本的人数优势会丧失殆尽。
可这支突厥骑兵的将领是李建成。
李建成虽然上过战场,但不是像李世民那样亲自在战场上作战指挥,而是如普通勋贵那样将领兵的事交给将领和他父亲李渊,自己负责谋略。
电光石火间,突厥骑兵就从伏击到被突袭,李建成完全没反应过来,便被挤压在军阵中的最中间。
按照他的想法,他带了近一千人埋伏,李世民只有两百护卫,自己随随便便命令人冲杀,就能把李世民的护卫歼灭。
所以当李世民率领玄甲兵朝着突厥骑兵冲来的时候,他还疑惑李世民为何要送死。
当他被困在突厥骑兵中间时,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劣势,不清楚战阵被挤压意味着什么。
因为宫城狭小,近一千的突厥骑兵冲出来的时候战阵本就较为紧凑。
玄甲兵凭借战马先加速的优势,并用弓箭压制,完成了对一千骑兵的包围。
因玄甲兵人少,他们排成单列绕行,可以尽情放箭;突厥骑兵被压缩在小圈子里,战马挨着战马,除了最外围的骑兵能拉弓,其他人别说不敢射箭,就连长兵器都施展不开。
突厥骑兵的人数优势丧失殆尽,反而被玄甲兵包围。
玄甲兵交替绕行,就像是绳索套一样一点一点收紧,外围的突厥兵不断落马,里层的突厥兵被射死的马和人阻挡,想要冲锋而不能,只能被动迎接玄甲兵的箭。
当李建成的战马被挤得无法走动时,他才发觉不对劲。
“不要挤!往外冲!”李建成下令道。
突厥骑兵听到这个命令,分外无语。
你在说什么废话?怎么冲,从哪里突围,谁挡箭,你用令旗说清楚啊!
李建成的命令不仅没有让突厥人突破玄甲兵的绳索套,还让他们更加混乱。
原本有的突厥人还没有意识到己方陷入了劣势,毕竟他们人数在那里,心里很有底气。
当李建成慌张的声音传出时,他们心底也慌了。
突厥人本就是来帮忙,而不是来为李建成赴死的。李建成都慌了,他们瞬间就放弃了与玄甲兵死磕,只想着逃命。
有突厥人大喊:“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有兵卒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