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生存指南(清穿)—— by云深鹿现
云深鹿现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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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答应还笑着纳闷地问:“她今儿个怎么这般勤快?”
采薇摇摇头,无奈道:“奴婢也不清楚。”
可今日连珠回来的十分快,跨进门手上空空如也,还面带怒气,一瞧见安答应便立刻委屈地喊道:“小主,奴婢被人欺负了。”
“何人欺负你?你拿的晚膳去哪儿了?”安答应站起身,不解地问。
采薇一旁看着,上下打量了连珠一番,发现她的裙角打湿一片,还挂着一小片嫩菜叶。
看来是安答应的晚膳遭殃了。
连珠哭丧着一张脸说:“奴婢去给小主拿晚膳,还没走出膳房的大门呢,就被季常在的宫女撞了左肩,奴婢的右肩撞在膳房的大门上,食盒就掉在地上,菜全混成一团了,她居然还假模假样的说不是故意的。”
本以为她受宠之后,季常在会收敛一些,可没想到区区一个宫女也如此的嚣张跋扈,安答应的脸色冷了下来,道:“走,去她评评理。”
如今她再也不是先前那个不受宠的答应,自然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安答应带着采薇连珠二人上门,宫女进去通报一声,便带着三人进去。
入内瞧见季常在正在用晚膳,见人到只是掀了掀眼皮子,问:“安妹妹来我这儿,还是头一回。”
安答应行了行礼,看着满桌子的菜道:“季常在倒是吃得欢快,妹妹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季常在放下碗箸看着她说:“妹妹不是得了皇上的宠,长春宫的膳房还能苛刻了你不成。”
安答应眯了眯眼,事到如今还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连珠忍不下去了,正要发作,采薇见状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答应说:“确如姐姐所言一般,可妹妹的宫女却说拿着食盒正要回时,被姐姐身边的宫女所撞,这菜通通落地滚了泥,是吃也吃不成。”
季常在一听,眉头一皱听出点味来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指使的宫女,让她打翻你的菜盘子?”
难道不是?安答应心中腹诽,嘴上却道:“妹妹可没这么想,就是觉着姐姐手下的宫女出了差错,理当让主子知晓,都是自己宫里的倒还好,要是出了宫在外头惹了祸,姐姐可是要跟着受连累,得个管教不利的罪名。”
季常在见她软刀子往自己身上插,也是气得够呛,沉声道:“你们三个,方才是谁去拿的晚膳。”
玉芳侧首看向其他两个,躲得最远的宫女扑通一声就跪倒下来说:“奴婢……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
季常在看着她那张脸,摇摇头说:“玉芳,掌嘴。”
“是。”玉芳走到她身边,一手托起她的下颌,一手毫无收力的左右开弓扇巴掌,清脆的声音惊到了安答应三人,待玉芳走开,那宫女两边脸都高高肿起,巴掌印十分明显。
季常在扫过一眼,转过头看向安答应道:“我不知她竟闯了这样的事,惩了一回晾她日后也不敢再犯,安妹妹可否饶了她。”
安答应才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说道:“姐姐能管住底下的宫女就好,罚人之事还是关起门来得好。”
连珠看着捂着脸低头的宫女,甚是不解,难道真不是故意的?
安答应转身往外走,采薇跟着走了一步发现连珠愣在原地,赶紧轻轻扯着她的衣袖将人带上。
待人都走后,季常在抬起她的脸,目光疼惜地说:“我懂你故意撞掉安答应的晚膳是为我,但如今安答应受宠,得罪了她我们都不好过,如此也只能罚你,你可懂我一片用心。”
宫女淌下泪来更加令脸颊疼痛难忍,肿胀着脸艰难开口说:“奴……奴婢知晓……”
“玉芳,拿些膏药给她治治脸,这两日便歇着吧。”季常在松开手又道,“日后可莫要在干这傻事了。”
玉芳道:“是。”过来搀扶起她。
宫女低首写过季常在后,就跟着玉芳走了出去。
待到人离开,季常在坐下来,脸色阴沉下来低声说:“没脑子的东西。”
以往她敢那般讽刺安答应,都是仗着位份比她高又得皇帝的宠。
可皇上恩宠无常,自身为常在后就没再召自己侍寝过,她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目中无人,这种时候竟然还给她惹事!

第十五章
季常在这一出倒是让连珠摸不着头脑了,莫非真不是故意的,安答应进屋就对采薇说:“你去膳房再嘱咐做几样菜。”
采薇低首应是,转身出去办事。
安答应看着连珠说:“今日季常在肯当着我的面打她的宫女,无非是因为我得皇上的恩宠,若恩宠不再,她断然不会做小伏低,你性子风风火火嘴又没个把的,日后小心行事知道了吗?”
连珠连连道是,满心欢喜道:“小主放心,在外奴婢肯定不会丢了您的面子。”
“你能有采薇几分成熟的样子我就感谢天感谢地了,在季常在那儿要不是采薇拉着,你就是顶撞常在也得挨罚。”安答应十分无奈地说,她余光瞥见连珠上前欲张嘴时,心里不知有多害怕。
连珠努努嘴说:“小主,被人撞掉食盒的是奴婢又不是她,她一个旁观者自然是看戏,再说了奴婢听季常在讽刺小主的话,才忍不住开口的,奴婢自幼就是这么个性子,小主还不清楚么。”
语气多么的委屈,她是全听出来了。
就是因为知道她这脾性,所以才特意支开采薇去拿晚膳教导她两句,毕竟连珠才是她的心腹,采薇平时神色不动巧舌如簧,表面越是平和越是令人害怕,这样的人在背后捅一刀子那才叫一个可怕。
采薇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还有些痒意的鼻子,抬首看长春宫上的天空,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半了,想到昨夜的小太监,到现在也没人来长春宫,应该是放过自己了吧。
她交代完膳房后没着急回去,想着安答应应该是有话要跟连珠说,干脆就站在膳房门外等着安答应的晚膳好送过去。
“您是安答应身边的宫女吧。”膳房的厨子悄无声息的站到她身边,冷不丁地开口问。
还在出神的采薇登时惊得一哆嗦,侧身往后退了一步左肩抵在门框上,这才缓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
厨子将食盒递上道:“瞧你站在门外也没动静,安答应今儿指名要的菜肴都在里头了。”
“哦,好……”采薇接过食盒道了声谢后就回去了。
刚入门,连珠立刻满面笑容的上前拿过她手里的食盒道:“我来给小主布膳,你歇会儿吧。”
连珠这一如反常的举动让采薇颇为不适,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连珠姐姐,我帮你一起。”
“哎,姐妹一场做什么这般生分。”她轻轻打了下采薇伸过来拿的手说。
姐妹一场?就前几日还看自个儿不顺眼呢,安答应说啥了一下让她转性。
坐在桌前等着用膳的安答应跟听到她心声似的,开口说:“我教训过连珠了,在季常在那儿若不是你拉住她,她早就闯祸了,她自个儿想其中的利害,这会儿想通了。”
“可不是,打今儿起,采薇就是我的亲妹妹。”趁着摆完盘的空档,连珠挽起她的胳膊。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采薇心底愈发没底,不着痕迹地挣开连珠的手说:“奴婢也怕得很,只是顺手一拉罢了,小主言重了。”
连珠看着她,笑容散去认真说:“以往是我不对,总是指责你的不是,日后不会了,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向小主保证。”
“连珠姐姐哪的话,我来小主这里伺候的时日尚浅,出了差错纠正不算指责。”采薇一脸诧异地摇头说道。
油盐不进,这哪里是个善茬,安答应默默地吃着晚膳听着她二人的话心中腹诽。
连珠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可很快又表现得十分殷勤,采薇实在是受不住,伺候完安答应歇下后就说昨夜没睡好,想回去早点歇下。
连珠一听赶紧说:“快去快去,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今晚我替你守。”
“那就谢过连珠姐姐了。”采薇道谢一声,梳洗一番后并未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御花园。
她实在睡不着,想去找团子聊聊连珠异常的言行举止,可刚到御花园门口她才想起来昨夜的事情,在御花园门口驻足犹豫了好一阵子也没进去,轻叹口气转身回长春宫去。
“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坐坐。”一个声音说着,听距离不远不近,她侧首看去见一位气质出众的小太监身段板正的站在一旁,怀里抱着白毛狗子,在树荫的遮挡下采薇刚才还真没注意到那儿有人。
采薇看着他缓步靠近,内心哀嚎不已,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糟心事都一块儿来!

第十六章
见她脚步微微挪动有逃跑之意,雍正立刻阔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低下脑袋微垂眼帘看着采薇,这回是彻底看清楚她的长相了。
身为皇帝,他见惯了后宫千娇百媚的妃嫔,但要形容面前这人的容貌以清水一词最为贴切,虽长得清秀初见不惊艳,但是瞧着十分顺眼。
她一双水眸中满是惊诧的神色,一张不涂口脂却嫣红的唇微张,显然是被他主动靠近的举动吓成这副表情。
见他毫无遮拦的打量自己,采薇便明了过来先前他并未瞧清自己长得是何模样,可现在被确确实实的看了个够,简直是来御花园自投罗网的。
她有些懊恼可再挡脸也为时已晚,只是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拦着我作甚。”
“你视我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又是为何,我长得这般骇人?”说着他还腾了只手出来摸了一下面庞,神情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听惯了后宫嫔妃的吹捧,他倒是很想听听不是皇帝身份时的他,在一个宫女眼中长得是何模样。
采薇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抬眼瞧他的脸,大气舒展浓眉瑞凤眼,眼尾带翘眼神锐利又精明,唇廓分明色淡粉且单薄,身材高大站姿端正带着气势,也不像平日里见过的其他太监那般神色颓靡。
容貌看上去像是个无欲无求之人,不过她转念一想人是太监可不就无欲无求么。
脑袋转得飞快,想到他既然出现在御花园而没告诉皇后娘娘也许没有敌意,她改口说:“我抱过皇后娘娘的爱宠,我以为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雍正哪里不知这是她的借口,但要想跟这般谨慎的人套近乎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白雪今日看着怏怏的不吃东西,我因看管不力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
整日里怏怏的不假,但不吃东西是皇帝陛下自己胡诌的。
白雪虽呆在他的怀里,可尾巴却摇摆得厉害,朝着采薇兴冲冲的吐舌头,要不是皇帝压着它的背,早就扑到采薇怀里去了。
采薇感动的看着白雪,甚至还未昨夜慌忙离去甚至没有好好向它告别而心生愧疚:“团子,没想到你这么想我啊,小馋狗居然都不吃东西了。”
说着抬头看到雍正迷茫的眼神仿佛在问团子是谁。
她清了清嗓音有些尴尬地解释说:“先前不知它的名字,瞧它白白圆圆的就暂时叫作团子了,一时间没改过来莫要见怪啊。”
堂堂一御狗,居然被一个宫女起了这样的俗名,皇帝心中感到些微嫌弃将怀里动弹得厉害得白雪放到她怀里,在采薇惊讶的目光中道:“去亭子里坐坐吧,这儿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
要是让来人认出他的身份那就功亏一篑了。
警示的心在怀抱着白雪时忽然柔软下来,采薇点头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的进入御花园。
不知今日园中是否新开了一种花,空气闻起来十分的香甜。
采薇坐在亭中不发一言,只是一直抚摸着白雪,经过上次险些出口成祸,她就更加谨言慎行了。
“你伺候的是哪位嫔妃?”雍正问道。
以往无话时嫔妃都会主动找话来跟他说,今时不同往日,没想到居然有一日要轮到他主动开口询问。
“啊?”采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愣了一下说,“我们才见第二面,这问得是不是太隐私了些……”
“昨夜初遇时我便告知你我在皇后娘娘那儿伺候狗主子的。”雍正侧过脸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堵死了她的退路。
采薇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是伺候郭常在的宫女。”
她自然不可能真把自己透露出去,随口一说。
郭常在,他暗暗地记下。
“你经常来这里和它说话。”他看了一眼采薇怀里的白雪问。
“倒也不是经常,想家睡不着时就来这里坐坐,与团……白雪时候来的事了。”采薇将白雪放在地上,它在二人之间来走动,一会儿拿脑袋蹭左边这个,一会儿改蹭右边那个,两头都讨好。
“家……我都快不记得了。”皇帝垂下眼帘盖住那炯炯的眼神,神情淡漠伸手摸了摸白雪毛茸茸的脑袋,侧脸看上去有几分伤感。
采薇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进宫多久了?”
“二十余年了,几岁就入宫,如今也不知家中如何,早断了联系。”雍正说谎不打草稿的话,让采薇产生了一丝悲伤。
几岁就入了宫当太监,从小就忍受非人的折磨,实在是太惨了。
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声,他抓住机会说:“许是入宫太久,我都不知外头是什么样子了,所以先前你对说得那些产生了好奇的心思。”
原来如此啊……也是,后宫与前朝完全不同,就是消息闭塞的金丝巢,外边的人瞧着是好看,里头的人却是浑浑噩噩过着每一日,除了吃穿用度不愁之外,具具都是躯壳。
所以……他以为宫外的日子已经到了这种富强的地步?想到这儿采薇沉默了一下。
“哎,其实宫外的日子也没那么好,你……不用这么羡慕的。”采薇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他叫啥名,只能用你来称呼。
“你能多跟我说一些宫外的事吗,宫廷无聊至极,若是能多听些趣事活着还有盼头。”雍正打出一张感情牌,采薇也不是心硬的人,若是清楚她倒是愿意说说,可毕竟自己刚穿过来就入宫了,还没体会宫外头的日子,实在说不上来。
采薇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半晌说:“我也只是包衣出身,自小家境一般入宫做宫女补贴家用,要真让我说什么宫外的日子,大多都是些干活的事。”
雍正见她还是防备,也不想急功近利当下松松口,“自我入宫后身边的人都各怀心思,瞧你昨夜那番话是个真心实诚之人,就想着与你结交成朋友,故今日来御花园等你,当然白雪也想来。”
采薇抬眸与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他那双眼眸在夜色中尤其黑沉深不见底一般,叫人瞧不清他的情绪,嘴角也只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啊,交个朋友。”采薇扬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在宫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只要不是来害她的,怎么都好说。
“我叫小顺子,你呢。”雍正十分顺口地说,因为他记得苏培盛身边有个小太监好像就叫这名。
采薇噗嗤笑出了声,他这名怎么跟清宫剧里的小太监一样这么随意,想了想说:“我叫采薇,采莲的采蔷薇的薇。”
“采薇……我记住了。”雍正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郭常在身边的宫女采薇。
“嗯我也记住你的名字了,那今夜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见。”那笑容不知为何让采薇觉得有一丝缠身的感觉,她弯腰将白雪抱起来又揉了揉,放到雍正的怀里起身就要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问:“你今日来御花园,也是因为思家吗?”
雍正是不想这么快就放她走,下一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欲走的采薇顿住身子道:“其实……也不是……”
雍正立即抓住她话里停顿的犹豫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你拿主意。”
采薇又默默地坐了回去,思忖道,“你有遇到过开始对你漠不关心甚至不喜的人,忽然转变成对你非常好而且还特别殷勤帮忙的吗?”
他思考了一下,在采薇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采薇的眼神亮了一些,“我今日就遇到了这样的人,平日里对我十分不善,今日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对我献殷勤,我还宁愿她像之前那样对待我。”
最起码还不容易上当受骗,笑脸盈盈的怎么样看都像是图她什么。
可是同是宫女,她有什么是连珠想要的。
“有目的。”雍正看着她神情似乎十分苦恼,却肯主动提起自己的事应和着她说。
“对吧,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始终都想不出来她为何要这么做。”采薇想得脑袋都快炸裂开来了,就差直接抓着连珠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快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雍正提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提议:“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她究竟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你不愧是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的老人,说话一针见血。”采薇点了点头,颇为认同他的建议
此时还在安答应床榻旁守夜的连珠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缩了缩身子,躺在地上睡被硌得疼醒了。
这一喷嚏将安答应惊醒了,她嗓子微哑地说:“连珠,去给我倒杯水来。”
“是。”连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倒了杯水很快回到床榻旁,床帘里安答应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拿住茶杯进去饮完递给她。
连珠揉着酸疼的肩膀,想到自己今夜是替采薇来守夜,她这会儿不知睡得有多香,不免有些委屈道:“小主,那采薇当真是软硬不吃,要不是为了小主,奴婢才不愿意讨好她。”
安答应重新躺回去,隔着一层薄纱道:“这有什么,她要是一下子就与你交好摒除前嫌,那才叫奇怪呢。”
“小主,既然您觉得采薇有那么多的心眼子,为何不寻个罪名将她赶走,内务府再换个人过来。”连珠纳闷地问。
“再派来的宫女你就能明了她心思单纯憨厚?先前让你打听采薇的过往,就连曾经的嬷嬷都说她是个乖巧的孩子,一直都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她实在是太稳妥了才会让我难以信任,若是想将人抓在手里只有两个法子。”安答应阖上眼缓声说道。
“哪两个法子?”连珠好奇,将头凑近些靠在床榻的边沿。
“一是找到她的死穴,这二嘛就是让她心甘情愿的折服于我。”安答应声音慵懒地说着,已经隐约有些困意了。
可她明白得很,采薇是个表面十分忠诚老实的宫女,今日她的主子若不是自己照样能表现得很忠诚,而若是知道她的把柄就不一样了,以她那么聪明的脑袋,能替自己做许多事。

第十七章
苏培盛见今日万岁爷久久不回也不知抱着御狗去作甚也不曾透露一个字,等在殿前来回走动。
直到亥时才出现雍正的身影,他赶紧迎上去,见皇帝搭在胳膊上搭着太监服,上前取过说:“皇上,今日回得迟了。”
雍正眉间毫无疲倦之意反倒兴致不错,点头抱着白雪入内道:“是有些迟了,朕再看会儿折子。”
这会儿已经是亥时,苏培盛颇为关切地说道:“皇上保重身子啊。”
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可如山的折子等着他看哪里有时辰歇息。
踏入殿内,将白雪放在地上让它自行玩耍,坐上龙椅打开奏折忽而道:“去问问郭常在身边有没有个宫女叫采薇的。”
苏培盛一听,皇上怎么开始打听起一个宫女来,莫非……是瞧上了这个名叫采薇的宫女,不过一切只是心中揣测也不敢问,只应声说:“是。”便从养心殿退了出去。
阖上殿门招了招门外的小太监,左手边的立刻走上前低首道:“苏公公可有吩咐?”
苏培盛让他附耳过来轻声交代两句,小太监眼神微亮,末了又听苏培盛交代了一句:“不要声张,先去查查。”
“是是,我这就去打听。”小太监转过身脚步飞快没过多久就走远了,苏培盛这才回到养心殿继续站在皇帝身边伺候。
这一瞧奏折便是许久,雍正在隔间歇了两个时辰便起身去上早朝。
体顺堂内,皇后娘娘看着底下已经到齐的嫔妃,唯独有一把椅子还空在那儿,单是她就扫了这么一眼,嫔妃们立刻察觉出来。
懋嫔捏着帕子皱眉道:“贵妃娘娘想来有好几个月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吧,虽说痛失爱子,可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怎么连来向皇后请一次安都没有。”
“是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一直如此下去,嫔妾怕日后宫中的规矩都乱了套。”另一位嫔妃跟着说。
唯恐天下不乱。
皇后淡然的放下茶杯,扫视一番众妃嫔道:“贵妃的身子一直欠妥,待她稍稍好些再来请安也不迟。”
“娘娘菩萨心肠。”
“是啊是啊。”嫔妃们接二连三的接上话。
皇后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年贵妃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一直告假在翊坤宫待着,未有任何举动。
翊坤宫的宫门紧闭,多日未曾踏出过宫门的年贵妃坐在偏殿里,守着那一方小小的床榻,是原先小皇子福沛最后待过的地方。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拍了拍床榻边沿,面带微笑的似乎在看什么,一旁站成一排的宫女看着都犯怵,大宫女槿容上前小心翼翼地唤:“娘娘?”
“嘘,不要说话,福沛睡着了,我们出去吧。”年贵妃竖指抵在唇前,起身拉下一侧的床帘槿容立刻就去拉另一侧,遮住床榻后就扶着年贵妃回了主殿。
她也是十分无奈,年贵妃这病情太医已经来看了好几回,可都是说伤心过度成疾,要过段日子才能慢慢好转,用药方也只能起到定神的效用,要真想从失去小皇子的悲痛走出来,还是要靠年贵妃自身。
为了不让年贵妃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看到,翊坤宫这些日子都是紧闭着大门的,前来问候的嫔妃也俱是被槿容答谢推辞掉,皇上皇后那头更是称只是需要调理身子。
可刚一落座,槿容倒了茶递给年贵妃,她茶水都还未碰到唇便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偏殿,茶水打翻打湿了桌布。
一宫女心惊胆战地问:“娘娘,您怎么了?可有烫着手?”目光看到年贵妃手上烫红了一片肌肤十分显眼。
年贵妃甩开槿容伸过来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神情忽而变得不安,问身边的宫女:“你听到小阿哥哭了吗?”
“没有啊,娘娘……”被问得宫女头皮发麻,年贵妃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空洞可怕。
“槿容你听到没有,福沛在哭,哭得很大声啊!快快……快去请太医来,指不定又是哪儿不舒服。”年贵妃疾步往偏殿走,险些碰到门槛摔倒被槿容一把扶住,走到床榻边她撩起一侧的床帘柔声地说,“福沛莫要哭,额娘来了……”
可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她大惊失色,“福沛呢?小阿哥去哪儿了?!”
“娘娘……小阿哥他已经走了……”槿容咬了咬下唇,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告知她这样残酷的事实。
年贵妃整个身子都怔愣住了,呆呆地看了她良久,两行清泪夺出眼眶滑下脸庞,眼神这才恢复些清明来。
“对,对……,是本宫忘了,福沛已经走了。”这一句话仿佛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下就坐在床榻边沿旁。
槿容忍不住跟着眼眶也红了,压低哭腔轻声唤:“娘娘……”
年贵妃锁眉痛哭,垂眸眼泪沾着眼睫滑落滴在花纹繁琐的衣裙上,“可是怎么办,本宫好像还能听到福沛的哭喊声。”
“娘娘……,咱们回主殿去吧。”槿容忍不住哭了出来,上前扶起年贵妃。
年贵妃身上没什么力气,经此一事后身子轻了不少,清瘦得衣裳空荡荡的那一节手腕一不小心都能折了似的,单是槿容一人就能将她轻易拉起来。
她深深地叹息道:“本宫这辈子与孩子是无缘了。”
槿容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安抚地说:“娘娘莫要灰心,您还有福惠大阿哥呢,皇上一直往翊坤宫送珍贵的药材,心里是一直惦念着娘娘的,娘娘要打起精神来养好身子,子嗣还会再有的。”
年贵妃无力地摇摇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孩子,已经不想再诞下皇嗣了,害怕下次诞下的又是个不能活下来的孩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槿容不敢再说,她让其他宫女先出去,只剩自己静静地陪着年贵妃。
过了良久,槿容点了凝神香伺候年贵妃睡下后,就从殿里退出来,听到几位宫女正在外头的角落里嚼舌根。
“天哪,你说小阿哥该不会真的阴魂不散吧,真的太吓人了。”一位长得浓眉大眼略有姿色的宫女露出胆怯的神色。
“你没听到太医说娘娘是因为伤心过度吗?”背对着槿容站着高挑纤瘦的宫女道,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声音里带了点颤音好像也很忌讳这个。
“可是娘娘说她听到了小阿哥哭的声音,就连这几日去偏殿打扫的那个宫女都说隐约感到一股寒气逼近身子,实在是害怕得很,后来还得病了呢。”那宫女又说,这下将另外两个都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这么邪门啊。”一直没开口的宫女被说得也有些害怕了。
“我瞧你们一个个的才邪门,要不就将你们都关在偏殿里如何。\"一道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几个宫女转过身一瞧居然是槿容。
吓得那几个宫女猛地一哆嗦,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槿容姑姑饶命!”
“年贵妃只是丧子之痛,你们若是敢对外乱说,当心你们的舌头不保,”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三个人的头顶,“什么话都给我憋在心里头,最好死后带到土里去,要知道你们伺候的主子是皇上宠爱的妃子,稍有差池,都得跟着遭殃,你们倒好一整天不想着怎么给主子分忧,反倒猜疑起来,若是再被我听到一句不是,就都送到辛者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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