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入侵—— by一朵触手云
一朵触手云  发于:202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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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假若泄露情报的叛徒不为神国效命,其实结果也不会改变。
可能会针对我们出手的除神国以外,就只有国内保守势力和一直在针对我的百目真实了。
以他们的立场,甚至不需要让自己麾下的力量去冒险,只要向神国透露所知的情报,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相信我,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张十梦并未正式学过兵法,她的奇策更多出于天赋和在心理学上的造诣。
对充满求知欲的手下讲解出来,倒是有利于捋清思绪,找出自己有可能忽略的地方。所以对于隋心的追问,她回答得十分详尽。
“如果每一支部队都遭到敌军的阻截呢?”隋心急吼吼地询问着,明显对张十梦的军策兴奋不已。
“那就是最好的情况!”张十梦胸有成竹:“说明我们的情报泄露不是出自叛徒,而是敌人有着超出我们了解的神奇或独特力量。”
“那要是没有任何一支队伍遭到敌军针对呢?”隋心眨着眼睛。
“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了,不是吗?”张十梦目光幽深地看了回去。让隋心只感觉浑身微微一颤。
就在这时,整座森林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而处于震动之中的黑寡妇与她麾下的士兵们,却仿佛电影中的角色随着荧幕抖动起来一样,自身毫无察觉。
这意味着出问题的并非远方森林里黑寡妇对驻军的地方,而是张十梦与隋心本体所在的现实。
早在隋心想明白问题所在之前,张十梦便已经因为强大的灵觉预警而挣脱了【全视之眼】所呈现的世界。
炮弹在树林中炸响,被掀翻的泥土与折断的粗壮树干四处横飞,进而被无形的立场或拔地而起的土墙拦下。
为了对抗远超级数的敌人,张十梦培训的梦凰军攻击力完全没法和大势力麾下同阶超凡者相比,偏偏从一开始就专精的防御能力强到令人发指。
混杂有超凡者率领的神国林地部队精锐,在毫无破绽的情况下发起的完美突袭,就这样被隋心千人队配合有序,层出不穷的防御手段完美拦截。
从隋心的梦中惊醒,张十梦目光扫过密林。
杯之道途同样抵达黄金,【真理】的洞悉之下,敌人无处遁形。
密林中的敌人共有一千四百二十一人,三十二位超凡者,其中一名绿级。
以常规标准判断,歼灭一支帝国边防军千人队足够了。
但对于梦凰军,这支神国精锐甚至连给她们练兵都不够格。
“我梦到,在苦难之门后的绿色大地上,隐藏着一种骇人的瘟疫。
它不会对雌性产生任何影响,却能够将染上的一切雄性,在五分钟扭曲成痴愚的畸变肉球……”
张十梦快到斩乱麻,直接全力出手。她布置这一切的目的,可不是与神国纠缠。
她用自身【真理】所描述的,是一种散布在荆棘森林中,罕见的【诡异】。
之所以对这种罕见的品种了解到足以描述到现实中去的程度,当然是因为张十梦在想起门书课堂上学过类似的东西后,根据梦凰军的情况特意去研究观察的。
梦凰军五万人并非全部都是女性,但巧合的是,隋心队仅有的两名男兵全部在对抗肥尾蝎的战斗中牺牲了。
即便如此,直接在现实中使用【梦想家】的能力,所产生的效果也相当有限。
只要到达绿级,就完全可以扛过张十梦所“梦想”出的【诡异】病毒。
然而突袭的神国军只有一位绿级,再加上两位白级的巫女,就是隋心队全军所需要解决的所有敌人了……
十分钟后,梦凰军士兵们好整以暇地清理着敌人的尸体。
“隋心,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天全军所有千人队一共遭遇了五次袭击,”张十梦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做好准备面对她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其中有四次直接针对我们所在的部队,另外一次发生在与我们行军路线交汇,刚刚抵达我们前夜离开位置的生栾队……
对吗?”

“等等……听我解释!”
仿佛后知后觉才刚刚意识到张十梦所暗示的意思一样, 隋心顿时慌了神。
“你不需要解释。”张十梦的声音沉稳而笃定。
“不是!我真的没有背叛!”隋心还想争辩,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有着【梦想家】的方便能力, 张十梦对付下位者的手段如今已经到了动个念头想一想,就可以做到各种夸张事情的程度。
她走到隋心面前,紧紧相贴的程度,双手顺着隋心的鬓角划过脸颊, 轻轻搭在脖子上面。
环绕着脖子,以一种难以名状的触感游走一周,轻轻点在后脖颈中心的位置。
接着, 便开始解隋心军装领口的扣子。
“别!不要……唔……”隋心还在努力反抗着, 从僵硬的嘴唇中含糊地挤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吟。
无论她到底是不是叛徒, 隋心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
张十梦这是要干嘛?一般抓到叛徒不是得先审问清楚么?
再不济当场枪毙,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玩是几个意思?手再往下的话, 我要喊了啊……
不对, 现在的状况, 根本就喊不出来啊!
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就这么把脸涨红到像是斯诺阿特的屁股一样, 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各式各样的奇怪画面。
然而张十梦并没有做她惊慌至极却隐隐有点点期待的事情, 而是在拉开她后脖领后, 撩起头发,指尖在她后脖子上来回抚弄。
接着, 隋心感觉到后脖子像是被牙签戳了一下似的,很轻微的刺痛, 然后整个人就能动了。
回过头去, 便看见张十梦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掌上一块拇指大小的血红玉牌。
说是玉牌, 似乎并不是很准确的形容, 这东西多半是一块昂贵的翡翠。牌面上刻着密密麻麻,以张十梦如今视力都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精致微雕。
那是层层叠叠的蜈蚣,彼此纠缠在一起,扭曲成足以让观测者理智受创的,难以名状的诡异形象。
随意数了数,拇指大的小小玉佩上,蜈蚣的数量不下一万。
触须,爬足,口器……无一不是清晰可辨。
但偏偏又通过微雕的技术将那些难以名状危及理智的形态藏到了常人的视力之外。
普通人看上去,只会觉得入手的是一块颜色艳丽,表面疙疙瘩瘩凹凸不平的天然石料工艺品罢了。
然而在观看莫离相关那段记忆时,张十梦见过类似的东西。
不仅见过,而且印象深刻。可以说,大量蜈蚣聚集的镂雕图样,在那座关押莫离的炼金高塔中几乎随处可见。
这是属于蛊巫的纹饰。
手中之物,虽然并非贤者之石系列产物,但恐怕可以确定是一件炼金奇物。
具体的她会拿去给小紫鉴定。也不知这东西是否具有梦魇之形的特性,如果有的话,通过梦境送过去就方便多了……
不,不用怀疑,这东西肯定有梦魇之形的特性,因为梦境中的情报与位置同样遭到了泄露。
之前与边境圣光激战的时候,就是有人通过这枚炼金血玉佩锁定了她在梦界的位置,把消息透露给肥尾蝎,这才是那难缠的女人能够定位到她锚定岛屿的唯一可能。
如果不是晋升半神,张十梦即便怀疑到隋心头上,也根本不可能找出这件原本就带有“隐蔽”属性的奇物。
或许这便是它明目张胆出现在隋心身上,而且在张十梦几乎明摆着捉叛徒的行军计划中,依旧敢泄露所得情报的原因。
但掌握真理之后,张十梦眼中的世界有了极大的变化。
那些从隋心身上散发出的,对世界产生晦暗扰动的元素,只要肯细心找还是能挖掘出来的。
对面隋心见到事情没有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同样被张十梦手中的血玉牌吸引了注意。
“这是……爷爷他经常挂在手链上把玩的玉佩!”隋心不假思索便朝着张十梦手中抓去,结果被轻描淡写地躲开。
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与立场,隋心悻悻道:“我之前觉得这东西颜色挺漂亮的,想拿来看看,当时爷爷也是这么躲开不给我碰的。
将军啊,这玉佩……有问题?”
“嗯,没猜错的话,我们位置的情报就是通过这个泄露给肥尾蝎的。”张十梦毫不避讳。
隋心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一次绷紧,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你看,我说了,你不需要解释,”张十梦笑着,用食指和中指点向自己的双眼:“我已经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了,你并不是有意泄露军情的。”
“那……那你还对我使用能力……还,欺负人家……好坏……”突然的安心感,让隋心几乎要哭出来了。
“当然是为了确保你真的毫不知情啊……”张十梦突然感觉跟普通人讲话心好累。宏楼淑原
就算能看穿对方的情绪,但若不是那种当面被揭穿的剧烈冲击,张十梦又如何确信自己的推断呢?
就算隋心有一点点暧昧不清的隐藏遮掩,张十梦都不会选择相信她的自辩。
但幸运的是,隋心恰巧就是这么纯粹的无懈可击。
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莫离或者魏命名身上,她完全无需开口解释哪怕一个字,她们自己就全都明白了。
不过常和绝顶聪明之人相处,倒也不至于让张十梦的常识变得奇怪。
内心里她还是清楚隋心这样才是一般人的正常水平……不对,自己刚刚爆发出的威严,对方没有被吓到崩溃,已经是远比寻常人坚强太多了。
虽然通过【心眼】确定隋心本人对此事是真的毫不知情,但因为情报泄露导致自己陷入苦战,以及好几位士兵牺牲的事情却也是无可否认的既成事实。
以张十梦怜香惜玉的程度,这样吓唬一下的小小惩戒刚刚好。
无论如何,隋心的【神秘】太过重要,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展开的惊人行动而言可以说必不可少。
小姑娘品日里性格坚毅却又跳脱,古灵精怪的十分讨喜。可以不用亲手处理掉这样一位部下,张十梦由衷感到开心。
“枢密总督……倒是好算计。这样一来就算我发现什么,也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宝贝孙女受到牵连……”张十梦咬着牙狠狠笑道:
“既然犯下这种弥天大罪,又何必摆出一副顾虑他人的正派气度呢?”
“啊!爷爷……”
太多的冲击,让隋心直到听见这句话,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脱口而出。
她可不敢像为自己辩驳时一样,信誓旦旦打包票爷爷绝对没干过这种事情。
“这……这没道理啊,”隋心有些失魂落魄地暗自嘀咕着:“爷爷之前问过我公主派与摄政王派要支持谁的问题。
最后他的结论是……保守派要撑不下去了,所以才把我派来你这里的啊!”
“要么两不相帮,要么雨露均沾……”张十梦不以为意:“枢密总督在政坛混得久了,倒是练了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
可惜啊,他就是太小看我了。
把这东西肆无忌惮藏到你身上,多少让我感觉被挑衅到了呢。
至于你听到的……他既然已经准备好把你插入梦凰军,那当然只会顺着你爱听的说。
毕竟当初就算他向你坦白,要你来我这儿当间谍,你多半也不会同意吧?
就算你真的答应了,恐怕也只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就露馅,除非你能练就黑寡妇那种完全异化人类情感,让我即便看到也根本无法理解的本事。”
隋心狠狠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坚持自己爷爷没有做,也只会被看成单纯幼稚,不值得信任而已。
所以想了想后,尽力选择了一条不会让自己被轻视的说辞:
“在当前的局势下,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到革新派大局已定。
会选择爬上保守派破船一起沉默的,全都是叶家倒台就会失去一切,已无退路的旧贵族。
我隋家一向不偏不倚,不该我们的利益从来不碰,和那些聚集在摄政王身边的人界限分明。
将军,我爷爷聪明一世,又有什么道理非要自寻死路呢?”
“谁知道呢?”张十梦无动于衷:
“或许他就是单纯的小瞧我,觉得在那边留条后路更加周旋,或许他知道什么叶老蛇仍旧未曾展露给我,或者新取得的重要底牌;又或者……
和那血翡翠上的蜈蚣有关也不一定?”
张十梦说蜈蚣,指的便是隐炙与古代炼金文明相关的事情。
当初大部分炼金术师投靠外界意志,换句话说与一直找她麻烦的百目真实是天然盟友。
这样一来,枢密总督出卖她情报的事情就很可能与叶家鑫神国帝国的战争都没有关系,而是单纯在帮助百目真实,或者与其存在某种交易有关。
毕竟从最后摸到的地狱骑士残片可以确定,肥尾蝎虽然表面上挂着神国军职,但其实本质上却是百目真实的刺客。
这些事情隋心一知半解,但她可以理解自己爷爷真的有理由背叛张十梦,这就足够了。
想到张十梦的手段,隋心顿时急了起来:“将军……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我爷爷吗?
隋家……”
“停!”张十梦满脸困惑地抬手打断:“谁说我要对付你爷爷了?
遇到立场不同的家伙就一定要喊打喊杀……你是哪家地痞学校的中学生么?”

“但是……”涉世未深的隋心显然一时间无法理解
“派这么单纯的孩子来我身边, 这不是算计好了让我即便动怒也无处发泄么?
枢密总督这老家伙,还真不是一般惹人讨厌……”张十梦自顾自嘟哝着,随即解释道:
“我还没有幼稚到发现叛徒就一定要解决掉的地步。若是只有那种气量, 我早该把三番几次追杀我的魏姐先干掉了。
统兵和驭国一样,找到最有利自己的道路才能笑到最后。
你爷爷就是看穿了我有这样的气量,所以才敢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与之相对的,他这样的人精, 肯定也已经在动手背叛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事情败露后能够让我满意的赔偿作为退路。”
“哎……哎?”单纯的隋心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在她简单的心灵中,绝对不可以背叛, 以及背叛后一定要赶尽杀绝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唯一解。她完全没考虑过还有别的道路。
现在听到张十梦既不打算轻易翻篇, 也没打算赶尽杀绝的态度, 完全超出了她小脑袋可以理解的范畴。
于是乎, 隋心几乎不假思索便开口问道:“可是……如果爷爷他并没有考虑到这种事情,或者将军你并没想那么多, 直接就背叛这一点咬死不放……”
在梦界接受了这段时间的训练, 跟随在张十梦身边参与了数次大战, 隋心比梦凰军多数将领都更了解张十梦的作风性情。
简而言之, 这位创造奇迹的游骑将军, 不可以用任何身为帝国贵族……不, 哪怕是身为人的常理来揣度。
如果她觉得合适,有必要, 那么绝对会干出把本应走司法程序诚挚的重要人物直接暗杀,甚至明目张胆强杀的事情来。
毕竟那场帝都南城河区之战, 就还没有过去多久。
隋心直到帝国大部分的贵族, 甚至包含自己爷爷那样的大人物, 之所以顾虑规矩, 其实都是因为既定俗成的规矩本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而存在的。
但草根出身的张十梦,并无这样的顾虑。
或者不如说,推翻打倒那些维护上个时代利益集团的秩序,正是一直以来眼前这位少女在做的事情。
她能吸引这么一大群人誓死追随,其中绝对少不了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的魅力。
“识人不明,误判行事,死了活该,”张十梦厌倦地摆摆手:“隋家世代从政,你爷爷却同意你来参军,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
在张十梦眼中,隋心的能力不可或缺,性情又十分讨喜。但要是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是绝对无法与之商量的类型。
当然,这也和眼前的少女其实尚未成年,多半是梦凰军力最小的孩子也说不定有关。
不过就算不提莫离那种太过夸张的童年,就算张十梦自己,十五岁时在平平凡凡的寄宿中学里,想法也不会这么简答的。
只能说,人类的天赋,各有不同吧。
“总之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也相信你爷爷会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她最后总结道:
“要是隋家真的干了蠢事,我也会在动手前事先通知你。
单就利益的角度讲,这种时候要是枢密总督除了问题,对怀忿绝对是天大的麻烦……”
一周之后,枢密总督府。
老人正在四层楼高,正对窗口的房间办公,突然被写字台对面玻璃窗轻柔的敲击声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纤细,消瘦,给人感觉第一眼就像是哪家年幼病弱的大小姐。
但能够在朝堂上与边秋那种怪物分庭抗礼的老人,可不会忘记自己书房窗口在四楼的事情。
第一反应,他在桌面下方身手按动了一枚极难被注意到的按钮。
顿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接着,是人体般沉重的物体闷砸在地面的动静。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房门被粗暴地拉开,一位她从未见过的白发少女,口里嚼着棒棒糖,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不仅如此,还无视了房间的主人,对着老人背后的窗户大着嗓门十分无理地叫嚷着:
“姐啊,我就说对付这种家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礼节,只管按方便的方式来就对了。”
枢密总督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张张照片。到底有谁可能会对自己下手?
公主大人?摄政王?张十梦?还是……那个人?
要知道,他刚刚按钮传唤的隋府护卫可是传说中的超凡者。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眼前的少女一个照面摆平,他不认为除了上述这些势力,还有谁能派出这样的杀手。
不得不说,枢密总督哪怕智慧再高,也终究只有凡人的脑力,他并未能分辨出眼前少女的身份。
但扯上“少女”这样一个身份,却让他下意识第一个想到了张十梦那边去。
在一些败犬的恶意中伤下,帝都贵族圈子都在传张十梦有着特殊的爱好,专门选萝莉培养,在梦凰军开后宫呢。
而顺着少女无视自己的目光看去,枢密总督的视线重新落回到窗外白皙的小手上。
五指恰逢其时地张开,一枚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黑色眼珠在手掌张开,直勾勾盯向他的双眼。
知晓甚多内幕的疏密总督瞬间闭眼,但一刹那遭受的理智损伤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呕吐了一桌子。
眩晕渐渐褪去,重新找回理智时,老人发现房间里已经或站或坐着四个女孩。
嚼着棒棒糖,一脸嚣张的莞贰Z高高抬起一腿踏在他的办公桌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走光的底裤。
乖巧文静,面无表情的莞贰U坐在窗台上,只留给他一个洁白无瑕,惹人怜惜的娇小背影。
从那种毫无常识的举止来看,多半就是窗外那伤人理智的小手主人。
第三位女士十分放松地坐在书房沙发上。眼中难掩那视凡人为蝼蚁的高傲与四处打量难掩好奇的目光,让老人判断出她多半来自相对闭锁的超凡势力。
而直到最后看到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惴惴不安的紫黛舒的面孔时,枢密总督才稍稍安下心来。
作为曾经出现在南城河区事变中,公主派系的核心人物,小紫的容貌他当然是认识的。
而张十梦会派出这位密友,就说明他的行为暴露了,但对方没有直接翻脸的意思。
看来自己对张十梦的判断并无偏差。
……应该……吧?
刚刚把心放回肚子,正在为自己眼光默默点赞的枢密总督还没等开口把握节奏,就被大大咧咧的莞贰Z怼了回来。
莞贰Z毫无礼貌地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冷笑一声,视线落回到紫黛舒身上:“要我说,这老头就不是个好东西,直接宰了交差,一了百了。”
“Z,我们只是护送小紫过来,顺便了解一些那东西的事情。什么时候人造人开始以好坏决定行事风格了?”倒坐在窗口的莞贰U淡淡开口。
“切,”莞贰Z啐了一口,看向沙发上的女人:“你怎么说?”
“以我的立场,确实不太适合对玛洛的重要人物发表什么看法,”沙发上的年轻女人饶有兴趣道:
“不过你要是真的杀了他,我之后被拜托的事情可就要有些麻烦了。”
“真是麻烦……”莞贰Z踏在桌子上的一脚稍稍用力,把昂贵木材制作的实木桌面直接踩掉一个角,一边看向门口手足无措的紫黛舒:
“这是你的任务,归你了。”
Z的情绪似乎相当不佳,这是因为她刚刚在“潜入”还是“闯入”的方法选择中未能与姐姐达成共识的缘故。
虽然最后两人各自按照各自的方法来的,但默默跟在Z后面的小紫其实特别想问一句:
你们就没人想过在庄园外面好好敲门等人通报的方法么?
不过原本就害羞的紫黛舒并没能鼓起勇气把话说出来,现在迎向莞贰Z那种不良少女一样挑衅的目光,只得仓促从兜里掏出那块张十梦从隋心颈后取出的血翡翠,问道:
“总督大人,这是您的东西吧?”
枢密总督从四位旁若无人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妙的不协调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小紫一番,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就这么肆无忌惮闯入朝廷命重臣私宅,杀我家仆,还要兴师问罪……
游骑将军这么做,略有不妥吧?”
“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老家伙不老实,还是得来硬的吧?”莞贰Z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落到老人脸上,而是嘀咕着自顾自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翻看:
“你家那些还没走到苦难区域的菜鸟我一个没杀,只是让他们安静一会罢了。
但至于你……”
一眨眼的功夫,莞贰Z用两指夹住一页A4文件,嗖地一划。
出乎枢密总督的意料,窗口上原本拦着Z的,看上去明明最为年幼,却似乎是这群少女主心骨的莞贰U这次并没有阻止她动手的意思。
文件纸就这样切过了老人的脖颈,污红的血水从颈间可以看到内部组织的骇人断口处不断汩汩涌出。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到老人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
什么?等等!这算是什么情况?
枢密总督目眦欲裂,拼命试图抬手去捂住脖子上的断口。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本以为张十梦在这种不涉及个人感情的事情上会保持绝对的理智,公事公办从他的背叛中榨取最大的利益……
结果,怎么和想好的不一样啊!
我就只是待价而沽,按照谈判的常理争夺一下立场而已,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就算你动手拷打我都认了,啥也不问直接割头是几个意思?
张十梦身边这群人……不,是把这群怪物派来的张十梦,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濒死的一刻,枢密总督的大脑以一种人类面临死亡时独有的升华态极限运转,想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努力,已经被彻底割断的脖颈自始至终,也未能再挤出半句争辩。

“这样就, 够了吧?”
看着正在失去生命,到最后一刻仍然一脸不可思议的枢密总督,窗口上娇小的莞贰U如是道。
“是啊……要是太过火的话, 那家伙多半要来找我麻烦呢。”
莞贰Z似乎想起了占星会事件时被张十梦支配的回忆,一脸不爽地将手中的文件纸递给紫黛舒。
“哎?”这时候,小紫的脸上分明还挂着跟枢密总督一样的呆滞错愕。下意识结果莞贰Z递过来的纸页,不可思议道:
“给我……干什么?不, 等等!你们就这么把他杀了?我还以为,十梦拜托我们的事情,是需要和这人交涉……”
“所以才让你快点啊……”莞贰Z捂脸:“看他这副样子, 就知道不强硬一点, 根本没办法让他乖乖听话认错不是么?
喂……你这家伙, 该不会是故意等他死了坑我吧?”
说到这个份上了, 紫黛舒不至于还听不懂,忙不迭发动了自己的【神秘】, 同时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瞥向莞贰Z。
这家伙动作太快了, 很吓人的好不好?
真正被吓到的家伙, 此刻刚刚从濒死的惊悚体验中渐渐恢复。刚刚那一刻, 五感逐次尽失, 思维由一瞬的极度货源逐渐陷入死寂……
那样的感觉, 没有人有勇气再体验一次。
随着纸页的消失,老人脖颈那骇人的断口迅速结痂, 几息之间便像是从未有过割伤一样完好如初。
失血量足以致死,喷洒了满身满地的鲜血也随之消散, 打破物理的法则重归老人体内。
转瞬之间, 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一切冲击人理智的画面纷纷消散, 房间回归了日常的光景。
“你们……不!我……”明明伤口痊愈, 而且根本就没有被伤及肺脏,枢密总督还是下意识大口喘着粗气。
语无伦次地嘟哝了两句,他才缓过劲来。深呼吸两口,闭目片刻。
再睁眼时,老人已经恢复了枢密总督那种上位者的从容态度,不卑不亢道:“我已经充分明白了各位的手段,并原意配合。
相信张十梦让你们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张示武力这样无聊的理由吧?”
为了防止莞贰Z再次做出离谱的行为,这一次紫黛舒抢先把血翡翠推到老人面前,问道:“总督大人,这是您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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