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走得那么快,是因为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大概率是演员已经就位,就等着她把帘幕拉开了。
月光洒落之时, 指的是刚刚入夜的时分。
而江户千年之顶点, 则是东京湾未建成的千年塔。170层楼高, 即使放眼世界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非常适合设置成精妙的密室, 等着自信满满的侦探自投罗网。
“直播已经准备好了吗?”
夜莺微微笑着,和电话那端的琴酒说话。
“当然。”
银发青年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既然是名侦探最后的美梦,那么肯定要准备万全。”
整个密室、或者从北海道杀人狂这个明星罪犯出现开始,就是为了给「名侦探工藤新一」铺路而存在的。
今天之后,工藤新一的名字会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杂志上,鲜花和荣誉会如约而至,让他成为警界惟一的希望。
赞美是有重量的。尤其是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
过多的宣传和赞颂无疑会歪曲真相,在民众的狂欢中即使他自己拒绝,也难免会被推上属于贤者的宝座吧。
但是,工藤新一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
只要稍加引导,这份民众寄托给他的希望就会被狠狠砸碎。
——那个时候他要么灰溜溜地宣布退出侦探界,要么就只能用鲜血洗刷了吧。
川岛郁代挂断了电话,她丝毫不怀疑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因为他在回应她的挑战,来到东京千年塔的那一刻起就必输无疑。
无论是成功逮捕放在控制室里的真正北海道密室杀人狂,还是惨遭密室中的机关蹂躏,都不过是在她的计划之中不断挣扎而已。
至于他怎么才能击败夜莺,这部分不归她想。
——反正这是柯学世界,实在不行,弄颗失控的卫星也是可以的嘛。
绿眼睛的少女走到温泉边上,慢慢地泡了进去。
傍晚的北海道会有点轻微的冷。
戴着墨镜无所事事的松田警官决定去泡一下温泉。
——来都来了,不尝试一下简直是浪费。
不过,这座温泉酒店实在是有点太大了。而且因为格外注重隐私性的缘故,几乎空旷到了想找工作人员问路都十分费力的程度。
……所以为了找到汤池,他就在抽象到连个字都没有的地图前研究了十多分钟。
怪不得连个其他客人都没有。
选择性忽视了酒店为了保持服务和高端每天只接待少量客人的松田阵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意地走来走去。
直到他走进了一扇明显标着汤池的欢迎 加入 叭八三令起齐无三溜吃肉停不下来门,看见的却不是空无一人的温热池水。
昏黄的、从落地玻璃外洒落进来的光线。
站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央,湿漉漉地给自己扎头发的少女。
他走错了。这不是开放给客人的温泉,而是特意留给支配者的私人汤池。
而站在他对面、刚要离开的绿眼睛少女正是夜莺。
“……松田君?”
她抬起眼睛,脸颊上是被热气熏蒸出的晕红,困惑地看着突然闯入的松田阵平。
“迷路了的话,可以问我哦。”
夜莺十分宽容地没有追究他突然闯入的责任。
主要是……咳。都打算泡温泉来着,所以偶遇的时候穿着的当然只是泳装。
——所以还不赶快装成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走开!什么虚假的东京人啊!
在一阵没人说话的沉默中,港区长大的夜莺宣布单方面开除松田阵平的东京籍。
逐渐感觉到羞耻的她已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他们太宽容了,以及现在让管家过来把松田阵平锤失忆还来不来得及。
卷毛的青年警官戴着墨镜,以一个几乎静止的状态任由咬着的烟卷独自燃烧。
在沉默了很久、耳朵几乎红透的状态下终于憋出了一句:
“……请和我交往。”
还是连他的日本籍一起开除吧。
丝毫没想起自己才是真混血的夜莺十分确信。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答应的吧。”
在池边坐下的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思考一下想要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较好。”
不管是他还是诸伏景光,都注定是要被她留下的。就算成为了恋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无法理解。真是难懂的家伙啊。
“那些东西都无所谓。而且当我成为警视总监的时候,自然也就会有了吧。”
他摘下了墨镜,慢慢地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相反,藏在夜莺胸腔里的一颗真心可是错过就会没有了的东西啊。”
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只要挂上了「限定」两个字,就算是再弱的卡,也总会有人舍得花好几个648去捞。
在游戏中错过了的话,至少还可以等复刻。
夜莺死掉之后,大概他们也只能在冰屋门前放束花了吧。
不过,夜莺也不是轻易就会爱上某个人的类型。
“要的太多了哦。”
她轻飘飘地说话,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我会不想给的。”
如果是管家、或者诸伏景光看到这一幕大概就会立刻见好就收。
但是松田阵平还没被夜莺吓出ptsd,胆子当然就要大得多。
“没关系。”
跪坐在她身边的卷毛警官斗志昂扬地笑了一下。
“面对喜欢的对象,肯定要自己努力争取才有合适啊。”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这种平时会被她评价为「愚蠢」的行为按在松田阵平身上之后,竟然也没那么令她反感了。
可能这就是挚友滤镜吧。
她转过脸,在他的喉结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允许你试试看。”
松田阵平的思路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单抽出了当期限定,或者本以为是普通地清体力,却开出了神级装备一样。
什么思考和刚才恶补的怎么撬女友之徐徐图之全被大脑扫进了垃圾桶里。
“我可还没有同意你亲我啊,小夜莺。”
一定是刚才看到了湿漉漉的夜莺的缘故。他冷静地想。
“这样的话,我应该可以亲回去了吧。”
夜莺:……白夸了。
还是退回到开除东京籍那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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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贤者。
——就算完全不用脑子思考, 也知道就这么纵容她下去的话绝对得不到拒绝之外的答案。
偶尔也得逼迫她认清一下现实才行。
所以,松田阵平就在夜莺想好怎么拒绝他之前率先托住了她的后颈。
他之前就发现了。即使是冷酷至极的小魔女,在被温柔地碰触要害的时候也会变得好说话一点吧?
温热的指尖逐渐插°入发缝, 在她又一次说出敷衍他的话语之前, 松田阵平就已经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少女红润又可恶的唇瓣。
明明是在黑暗中支配城市的坏女人, 应该在阴影中沉沦到死的家伙。
在这种时候, 却还是攀上了青年警官的肩颈,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简直像是在说「这可是你说的」一样。
既然承诺了要救我, 那么就不许反悔。
这是即使是夜莺, 也多少会浮现出的想法吧。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他拦着腰、轻柔地放在了汤池边的石砖上。
潮热的空气在这个几乎贴面的距离下慢悠悠地荡开。
……稍微有点不太好拒绝。
刚才没开口的话,现在这个连眼尾都泛红的状态可是非常的没有说服力啊。
但是……
“你还有没做完的事情。是吗?”
松田阵平提前一步说出了夜莺想了半天的台词,像平时那样随意地笑了笑。
温热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在少女氤氲出潮气的眼睛周围贴了一下。
“想到什么去做就好了。因为其他人耽误脚步的话,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夜莺啊。”
——真的是十分鼓舞人心。
这种时候,也只能说幸好他不知道夜莺要去做的是什么了。
丝毫不为所动的深渊公主转头去抓松田阵平的手,却反而被他握住了空空荡荡的无名指。
“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 和我订婚怎么样?”
夜莺抬起头,正好撞进了松田阵平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
——糟糕。
这家伙好像是认真的。
「福尔摩斯的弟子解决了北海道的疯狂罪犯」
「平成时代的名侦探是惟一能在罪犯手中救下我们的人」
「二十一世纪的救世主——工藤新一!」
在柯南被迫吃下解药、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漂亮地解决掉北海道密室杀人狂之后, 他就彻彻底底地代替一切明星,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当红偶像。
——当然,如果细致追查下去的话,也会发现背后隐秘地推波助澜的痕迹吧。
“但是,作为资本热捧黑马一样突然出来的年轻侦探, 也是正常的吧?”
独自一人坐在汤池边的夜莺微微笑着, 和电话那端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那么, 时间快到了。我也应该回到东京去了。”
舞台的帘幕已经升起了。
如果作为敌人的她不到场的话, 那也不太应该了吧?
愉快的休假时光也该结束了。穿着泳衣的夜莺挂断了电话,准备给他们订几张回东京的机票。
完全没打算问松田和诸伏有没有回去的打算。虽然已经温和了很多,但在独°裁这方面还真是一点没变。
“要回去了吗?”
卷发的青年警官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
自从上次求婚失败(?)之后,他就明白,夜莺大概是为了等待某个结果才会来到这座温泉酒店的。
在一切已经明了的现在,作为主角之一的夜莺当然要立刻回巢,去进行她最后的冒险。
“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没兴趣再做这种事了。”
夜莺懒懒地抻了下胳膊,提起箱子就打算出门乘飞机回东京。
至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已经成年人了,应该不需要她来护送了。
已经切换到血色月亮模式的夜莺决定暂时忽略他们的个人感情问题。
意外的是,已经撞见她和行李箱同屏出现的松田阵平竟然一点也没有拦着她的想法。
……是已经想好要怎么阻止她了吗?
绿眼睛的少女微微挑眉,就这么轻巧地和他擦肩而过,登上了前来接她的汽车。
几周不见,米花町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常情况下,答案应该是没有变。
但是,自从一位侦探界的新星从这里冉冉升起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米花町一跃而成为了东京的又一处的繁华圣地,工藤新一的各种半身照在大楼外的显示屏上循环播放,少年少女和记者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把他常出现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波洛咖啡厅的业绩更是屡创新高。
老板很高兴,梓小姐也很高兴。偶尔还会回来打工的降谷零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明白这很不正常。一定有人在背后谋划着什么,工藤新一被推崇到现在的地步就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幕后之人的第一步构想已经完成了。
是谁呢?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随口乱编的推测。
——或许是夜莺。
但这毫无理由,而且转头去度了假的夜莺现在应该还在北海道才对……
“叮铃。”
波洛咖啡厅的玻璃门传来清脆的响声。
降谷零猛地抬起头,打着遮阳伞施施然走进来的少女,正是本来应该不在东京的夜莺。
“来一杯卡布奇诺。”
她这样说完,就坐在了最不起眼的靠窗位置上。
新鲜上任的救世主、二十一世纪的福尔摩斯——名侦探工藤新一坐在里侧的沙发上,刚刚和他复合不久的毛利兰正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真是春风得意啊。
一边撑着脸颊、一边含着笑意从梓小姐手里接过咖啡的夜莺也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可惜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了。
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我有事情要请教工藤先生……请让开一下……!”
她什么也不顾地推开负责打光的工作人员,直接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工藤新一的跟前,也顺道被摄影机给拍了进去。
“我昨天晚上负责运送一幅重要的画从箱根到东京,但是、今天早上、我一醒过来它就不见了!”
——送上门来的奇妙案件。
负责采访的记者递给了工藤新一一个「我懂」的眼神,然后就跟摄影师一起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准备把工藤侦探的推理现场一起记录下来。
最近突然成为一流偶像的工藤新一轻轻咳了一声。
在这个女人身上扫视两遍之后,他也就大概清楚了这个画作丢失案的真相。
“应该是被火车上坐在你左边的男人偷走的。”
他神采奕奕地说道:
“左边的手肘沾到了颜料,而右边没有;茶渍和被划伤的痕迹都在右边,说明你是个右撇子,会更注意一点右边的可疑人士吧。”
“——那么,真相就很明白了。”
记者和迷妹们率先鼓掌,在叫好声中,跪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抬起头,用柔和的声音说出了颇有深意的语句:
“从这一刻起,游戏就开始了哦。”
她强自忍耐着在这就开始发疯的渴望,声音中带着一点兴奋的颤抖:
“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宝贵的。然而,爱情胜过生命。鸟的心怎么比得过人的心呢?”*
她在直播的摄影机前站起来,拿出她始终藏在怀中的暗红色标志,抵在了摄影机的镜头前。
“水晶之夜将于今晚八点在这里重现。我是最后的贤者,东京的末日已经到了。”
“——灭世的火焰将吞没一切。”
她最后宣布道。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从他回应那个莫名其妙的挑战开始,所有事情都向着他无法掌控的地方疯狂前进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自然的。有人在推动事态的发展,甚至能得到两枚ATPX4869的永久解药。
这个人必须有着黑衣组织的背景,对于宗°教操控人的手段和媒体的运作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那么,他可能是谁?
他看见了坐在窗边,含着温柔笑意喝咖啡的夜莺。
一切异常都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引自《夜莺与玫瑰》
——这是最后的舞台。
工藤新一站了起来, 他需要关于这件事和夜莺好好谈谈。无论她是因为什么这么做的,或许这件事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但是,比他行动更快的是眼前从怀中拔出匕首的女人。
“不要想别的东西。”
她像是明白了他正在思考的事情, 一把抓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腕。狭长的眼睛中映出疯狂的神色。
“——什么都不必准备!就这么等待着用鲜血来洗涤一切吧!”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何况他旁边还有一个战斗力超过成年男性的兰呢。
但是, 想要既不被伤到也不伤到她,还是有点难度的。
等工藤新一和记者们终于满头大汗地控制住了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贤者”之后, 夜莺的身影早就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就好像她不曾来过一样。
警方暂时羁押了伤害未遂的犯人, 在安抚了受惊的几个人之后,又把高中生们送回了家。
直到太阳西斜, 整个米花町都没有任何恶性事件发生。
那么, 终于可以放心了吗?
不。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要开始。
“已经准备好了吗?”
绿眼睛的少女站在冰屋的落地窗边,看着眼前逐渐沉落的夕阳,微微笑着拿起了小提琴。
“全都处理过了。”
管家站在她的身后,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别在枪带里的柯°尔特还留有击发时的热度。
“「门徒」们全都跃跃欲试……以千代田区为中心的暴°乱,一触即发。”
这样啊。
夜莺看着眼前逐渐亮起灯的东京,搭上了琴弓。
“那么,游戏开始了哦。”
东京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或者说太繁华了。
作为普通人, 在其中求生的空间已经被压缩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资金却全部集中到了高位者手中。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吧?
或许有人会这么想。怨愤和焦虑就这么在人心当中埋下了种子, 经过一代又一代地传递,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已经到了扎穿心脏,破土而出的时候了。
统治者纵容犯罪的恶果给夜莺留下了绝好的土壤。
她只需要轻轻一推,看似凛然不可侵犯的高楼大厦就会在顷刻间轰然崩塌。
暴力和愤怒像细菌一样在人群中传播,戒律并非贤者, 不会给他们规划出美好的前景。
于是仍然存在的只剩下了发泄本身。
神不会救人。
末日审判当然也应该由人类本身来施行。
夜莺拉动了琴弓。
在第一个音符奏响的同时, 第一扇玻璃被遮住脸的民众打碎。水晶一样的碎片映照出霓虹灯如血一般的光芒。
社会积累的焦虑和暴怒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 无论今晚在千代田区做出怎样的破坏都会被原谅, 只要破坏就好了。
只要挥动棒球棒一次,甜蜜的滋味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上了瘾的躯体。这的确演变成了一场派对。
虽然很多人并不会从其中感到快乐就是了。负面情绪绝不是会随着倾泻而消失的东西……它只会在人群中积累、传递,直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她还没有疯狂到要连现存的一切都化作焦土。那么,热身环节还是到此为止吧。
夜莺的小提琴曲逐渐进入了高潮。
涌动的人群开始聚集在警视厅周围,要求不作为的东京警察为高犯罪率付出代价。
当然,能被接受的谢罪只有鲜血本身。
“快去叫工藤新一来!”
拍桌子的警视总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想到了这个刚被捧到天上去了的名侦探。
在这种时候,用蛮力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解决。
只有请一个有名望的侦探过来给警视厅站台,才有可能成功安抚民众们已经躁动不安的心。
警方的救世主也不负众望,不需要谁主动来叫,自己就奋力挤进了警视厅的大门。
在场的警官们纷纷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甚至迟早都会被平复。有了工藤新一,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毕竟他们依靠侦探破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与此同时,本来播放着电视台新闻的电视屏幕突然开始闪烁。在信号波动了一阵后,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女映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蓝色的圆眼睛,有点卷的刘海和长发。
她是毛利兰。
在工藤新一和她分开之后,早就准备好的组织成员就把她绑架了。暂时还没有伤害她,但是黑衣组织的事情,谁知道呢?
“兰!”
工藤新一愤怒地攥起了拳。
他当然不愿意心爱的女友遭遇危险,但是如果他现在离开,谁的声望又足够维持警视厅的微妙局面呢?
“这里没事的。”
平时没什么自信的高木涉很坚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都是警察,难道还需要高中生来保护吗?”
“——去救毛利小姐吧!”
被其他人挡住的女警也这样大声地鼓励工藤新一。
“不能和你一起去救她已经是严重的失格,需要小孩子来维护的警视厅,那拆掉也无所谓吧!”
川岛郁代拉小提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尽管早知道会这样,我的计划也是建立在这种情况下的……」
「但是,真正亲眼看见的话,多少还是会感叹人性的坚韧啊!」
「别想太多。」
漫画意志冷静地打断了她。
「这只是漫画世界。不管是人还是物,全都是听从作者安排的道具而已。」
「好好把工作完成,剩下的事情就和川岛郁代这个人没有关系了。奖金我会提前打到你的卡上。」
「好吧。」
绿眼睛的少女站在玻璃窗前,含着笑意按住了琴弦。
「那么开始了哦。」
夜莺最后的协奏曲。
工藤新一狼狈地从窗户里爬了出来。正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打开锁的话甚至警视厅内部也会失守。
——所以他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逃掉了。
在昏暗的路灯映照下,二十一世纪的名侦探趁着夜色抛下岌岌可危的一切,拼命奔跑着去救自己的恋人。
真的是非常浪漫。可惜今天晚上的东京只是一部烂电影。
于是,他还没跑几分钟,路灯就突然熄灭了。
不止是路灯,是整座城市的供电都在此刻被切断。为了迎接最终舞台的降下,这是应有的氛围。
人们的怒火似乎也被溶解一切的黑暗浇熄了不少。他们惊疑不定地窃窃私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直升机的声音传来,大功率的射灯被安装在横梁上,像是有探头一样,恰好移动到名侦探头顶上时突然打开,照亮了混在人群中、临阵脱逃的工藤新一。
民众们安静了下来。
他们中间有不少人白天还在为米花町能出现一个福尔摩斯级别的名侦探而感到兴奋而自豪,为他献上狂热的支持与祝福。
在这种时候……
他想到的,竟然是逃跑吗?
“这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人群中传来了讽刺的声音。
“——你抛弃了我们!工藤新一!”
这是格外愤慨的记者和少女,曾经会捧到他面前的鲜花被恶狠狠撕成了碎片。
“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为你说一句好话!”
「坐得越高,摔得越惨。」
「如果他还只是那个高中生侦探的话,他今晚呆在家里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借助着漫画意志的屏幕远远关注着这一切的川岛郁代轻轻感叹道。
“你输了,工藤新一。”
夜莺的演奏正好在此刻结束。
绿眼睛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看着窗外燃烧着的一切,从从容容地笑了。
FlyPhoenixfly。
被惟一的光束笼罩的工藤新一、狼狈地逃出人群围堵的工藤新一, 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工藤新一……
微微笑着,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她不是那个著名的高中生侦探。
她是工藤有希子。
「……这样啊。」
川岛郁代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输的是我啊。」
真正的工藤新一从警视厅里走了出来。
“我永远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他站在台子上, 说出的话或许并不是工藤新一想说的, 但一定是台下的民众们想要听见的。
被人强行催化的暴°乱……就是这么强大而又脆弱的东西。
说到底,他们也没想过要真正推翻什么。在得到了承诺和饼之后, 已经把怒气发泄干净的人们咳了几声, 飞快地趁着黑暗的遮掩散去了。
——因为害怕走得太慢的话,就会被抓住赔款了。
名侦探工藤新一神采奕奕地从临时演讲台上走了下来。
很早以前, 或者说在他吃下解药, 开始被媒体热捧的那个时期,他就嗅出了不自然的味道。
这是一个阳谋。
即使他已经看破了计划的轮廓,也不得不一步步走进去。
有能力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被称作血色月亮的少女还没有回到东京。说明这只是热身环节而已。
直到他在波洛咖啡厅接受采访时,意外撞见了烟雾一样神秘的夜莺。
她从北海道回来了。
而那个突然闯进来、发疯的女人也不是在胡言乱语。
她是在明晃晃地通知全东京的「门徒」,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朝圣。
连激光也没用上,只是凭借着天才之间奇妙的默契,工藤新一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特意来一次波洛。
——这才是她的挑战信。
真正戏剧的帘幕, 已经被拉开了。
他提前和警方通了信,让他们派出大量警员换装成便衣, 提前零散地去往郊区的冰屋附近,好能在暴°乱开始、夜莺身边的警卫最薄弱的时期把她围在那里。
……那么,你怎么能肯定,夜莺不会早就离开了冰屋呢?
负责接待他的女警官冷不丁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的计划,和她本人的位置又没有什么关系。就算她现在去了美国, 也完全无所谓吧?
而且。她没说出口的一点是, 派出大量警员之后, 警视厅本身就会成为空虚的一点。
……如果被趁机攻破了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东京会陷入漫长的混乱,或许首相也要为此负责,自请离职。
——的确是这样。
年轻的名侦探停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
只能说,这大概就是敌人之间命中注定的默契吧。
夜莺一定会留在这里。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见证着那一刻的来临。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顺便让工藤有希子易容成了他的样子,提前藏在警视厅里,作为一个没准能用上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