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的,可能是当时她的眼神太?清澈,那种全身心的依赖让他徒生?些许可笑的罪恶感。
他低头吻她的耳垂,算是安抚。
容凌的衬衣被他亲手剥掉,他太?有耐心,像拆一件礼物一样,从而更加显得她的拘谨、呆若木鸡。
一开始只是试探,但她还是紧张地脚趾绷紧,狠狠攥紧了桌角。
她忍不住去看他,他微微垂着眼帘,睫毛长而幽黑,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嘴唇很薄,微微抿着,弧度很是好看。
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而硬朗,一根两根,推进时缓慢有力。
一开始确实不是很明白,后来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忽的有种尖利的疼痛。
这和?以往那种外部的损伤和?疼痛不一样。
钟黎想起自己刚入行那时候,给人?当武替从二楼跳下?来,因为操作不当摔断了两根肋骨。
那种疼,虽然也疼,但和?这种由?内而外被劈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伴随着一种天?生?的畏惧。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疼,纯纯的心理?作用,她就?是太?怂了。
不过她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咬着唇,忍耐着等待最后的那一刻。
可能是她紧绷的样子实在是扫兴,他到底是没有进行下?去。
他把她抱回沙发里,替她掩好了衣摆,给她倒一杯温水。
她抱着杯子在那边喝着,两只脚踩在沙发边沿上。
衣摆下?,一双长而白皙的腿,微微并拢着。
其?实她这会儿有点神游。
约莫是这种眼神放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表情?逗乐了他,他不禁莞尔:“这么娇气?”
钟黎又喝一口水,没吭声,还是觉得有一点丢人?。
“别太?紧张。”
钟黎觉得他这话挺没良心的:“又不是你痛!”
她这人?生?气的时候会很不讲道理?,类似于撒泼。撒泼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管了。
忘记他什么身份,忘记自己什么地位。
她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容凌被她咄咄的目光逼视着,只觉得新奇。
钟黎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放肆,只是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确实不带怕的。
而且她那时爱惨了他,他模样又正派,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后来也没这兴致继续了,她干脆跟他聊自己的一些琐事。
她挺喜欢跟他说话的。
他话不多,但是感觉很有素养,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她随意翻他桌上的文件,他也不阻止她。
因为知道她看不懂。
她翻了会儿果然嘟起嘴巴,泄气地说:“看不懂。”
他将被她翻乱的财报合起,微微在桌上一叠,搁到了一边:“多读书,以后就?看得懂了。”
望向她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钟黎被他调侃得不好意思,小声反驳:“没有时间,以后会的。”
容凌也笑了笑。
其?实那几天?钟黎都睡得不是很好。
虽然这房子又大?又舒适,衣柜里挂着数不清的漂亮衣服,但她明显感觉到和?这个地方有格格不入的隔阂感。
比如她早上起来摆弄蒸箱时,看着上面的一堆外文都无从下?手。
来做早点的阿姨会耐心地跟她讲解,绝无半点儿瞧不起,可钟黎还是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下?而感到羞愧。其?实她之前有偷偷考试,只是没有过,这么多年的文化断层不是假的,且忙于生?计,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来沉淀学?习。
容凌显然是个很有文化的人?,他清大?毕业后又旅美深造,常春藤MBA毕业,有多个学?士学?位,平时往来的也没有普通人?。??
“发什么呆呢?”容凌从门外进来。
钟黎回过神,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在想工作的事情?。”
他点点头,将西装脱下?来搭在一边,也没多问?。
见他似乎在想事情?,钟黎不敢叨扰,窝在旁边跟杨珏聊天?。
聊完后,她无聊了又去更衣室,这才发现原本陈列的一批衣服都换过了,全都是大?牌当季的新款。
拉开抽屉,里面的香水也都换过了。
在这边住了几天?,钟黎大?抵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习惯。
比如,他不怎么用香水,但生?活管家都会尽职尽责地替他每周定时换过,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我可以闻一下?吗?”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倒放的圆锥形瓶子说。
“随便用。”
她抽了试香纸,谁知按的时候太?用力,被呛到,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这么笨?你不能喷远点儿吗?”容凌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无语地将试纸从她手里抽出,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又抽了一张,喷了一次给她看,问?她,“学?会了吗?”
不管有没有学?会,她都点了点头。
——怕他笑话她。
其?实刚开始在一起那会儿,钟黎只是隐约觉得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并不知道是到什么样的层次。
毕竟,那个阶层于她这样的人?而言太?遥远了,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不过这样的不一样还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日常中。比如他的吃穿用度,他往来接触的人?……都是钟黎过去无法想象的。
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就?是年前有次随他到沪出差,省办公厅的要员都来给他庆生?,容凌却说他生?日早就?过了,是11月份,您记错了,对方也不以为意,朗声笑着拍他的肩膀说那就?下?次。钟黎待在一旁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像个木头一样挪不开手脚,极为局促。
还有一次,徐靳给他发来春晚名?单的时候,他扫了眼就?扔一边了,钟黎却翻得津津有味。
他办完公出来,笑着说:“喜欢?”
钟黎兴致勃勃地指着上面的演员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偶像。”不是影帝就?是影后,不少?还是老一辈艺术家。
他随手滑动ipad页面,看了一圈,轻描淡写地说:“那你挑几个,我让他们来给你配戏。”
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人?家都是老前辈。”但她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他其?实也不过问?她工作的具体事儿,只把她扔给了一业内人?士带着。在他看来,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小事,但资源是不缺的,可以说,钟黎跟他在一起之后,只要是想要的饼就?没有弄不到的,就?连出席一些活动,一些知情?人?士和?业内大?佬都给她让道。
半个月后,钟黎在泾阳胡同?那边有了自己的第一处房子,那是他姥姥名?下?的众多房产之一,连这处房子在内还有好几栋。
他当时只是随手发了地址和?户型图给她,让她自己挑。
她当时还以为是替他选新住处呢,特别卖力,挑了户型最大?、装修最好的一栋四合院。
青瓦灰墙,占地极广,院中栽着一棵参天?古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应是明清时就?种下?的,到了日中,巨大?的伞盖能将整片中庭覆盖在绿荫之下?,辟出几分幽凉。
听说是出自香港某名?设计师之手,设计费就?在八位数以上。
第12章 娇养
年前, 容凌要回一趟玉泉山看他爷爷。临走前,交代了她?两?句,说这儿的东西她?都可以随便用。
他还给她留了一张卡, 黑色的, 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生日?还没到,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当时捏着卡把玩,不解地问?他。
他没答,只笑了一下。
很快钟黎就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了。
翌日?她?去公司工作, 薛红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收拾一下, 一会儿跟我?去天正影业。”
钟黎不明就里, 但也没多问?, 她?向来是很听话的。
到了楼上, 徐怀亲自接待他们。
到场的还有?天娱的CEO、运营总监和天正影业的一干高?管。
钟黎站在他们之间?,实在微不足道。
她?有?些拘束,回?头?去看薛红, 寻求一点?慰藉。
薛红没理她?, 一直笑着跟徐怀聊着什么。
钟黎听了会儿才明白这趟过来是要干什么, 天正影业竟然要跟她?签一份新?合同?。
“黎黎, 看一看这份合约, 没有?问?题的话在这儿签字吧。”徐怀将一式三份的合同?递了一份给她?。
钟黎讷讷地接过来,一条条看下来。
她?不是很看得懂, 但也知道这是一份非常优渥的合同?。
她?又去看薛红,像小孩子去征询大人意见那样。
“你还愣着干嘛?徐总能坑你吗?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还不快签了。”
也对, 天娱都是天正的下属公司, 徐怀要整她?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钟黎麻溜地签了。
而且,这竟然是一份A级合约, 代表她?和天娱其余艺人的不同?,可以直接得到天正影业的独家资源,一些大IP上,徐怀会亲自负责运营工作。
徐怀是业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此前一直从事文娱行业,他对天正影业的定位一直都是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电影制作公司。
而营销推广、培养艺人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公司去做。
徐怀说话条理清晰,彬彬有?礼,很给人好感。
而且浅显易懂,哪怕是钟黎这种文化水平,理解起?来也不难。
听完他一番话,钟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运营,她?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你们决定就好了。”
这么配合的艺人,徐怀也是第一次见,不由松口气。
最怕不听话想法多又不切实际的那种艺人。
“他到了。”徐怀看了眼手机,站起?来笑着往门外走,“我?给你选的第一部 戏的合作导演到了。”
门开的那一刻,钟黎完全?愣住了。
“好久不见,黎黎。”徐靳含笑走进,没有?丝毫芥蒂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他们之前的龃龉全?都不存在。
徐靳年过三十,爽朗而亲和,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据说家境不俗,父母都是高?官。
徐怀是他的堂弟,出身一般,但能力卓绝,兄弟俩的感情挺好的。
望着他的笑容,钟黎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徐靳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说是因为《黑白》第二部 的成片总体效果和他的预期有?出入,加上运营等?综合原因,这才改用了季心瑶。不过,经过他和制片人、投资方的综合考量,第二部还是决定选用她?之前拍摄的那一版。
简直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
一开始被换角的时候她?还心存期待,因为徐靳在片场指导时非常负责,还教会了她?很多,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为了投资为了人脉就转头?把她?卖了的那种人。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和陆曼是朋友,为了做人情直接扼杀了她?历时半年的努力时,她?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偏偏这才是这个社会绝大多数场面上人的常态。
“虽然你之前的戏拍得差不多了,第二部 还需要补拍一些镜头?,以及后续的第三部、第四部,我?们也决定用你。”徐靳轻描淡写地说。
钟黎还不太会伪装,但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闷闷的:“谢谢徐导的栽培。”
徐靳笑道:“客气。”
“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居然选中你。”离开时,薛红还觉得不可思议,“天正这次要挑三个艺人,作为重点?培养的‘钻子’,借用流量来带动产业,另外两?位都是影帝影后级的。”
“当然,你自己也要努力,如果后续成效不好,也许还会换人栽培。”
钟黎满口应下,心情复杂。
这世上哪里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送走薛红,钟黎在台阶上蹲了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没有?人接。
她?心里乱糟糟的,既希望他接,又感觉松一口气。
钟黎这人骨子里有?种小农思想,乍然遇到这种天大的好事,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忐忑。
像有?什么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不就是一份A级合约吗?
可这多少让她?有?种“卖了个好价钱”的感觉。
容凌的电话是十分钟之后打来的,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懒的调子,沙哑而磁性?:“你找我??”
钟黎耳朵莫名的一热,没第一时间?应声。
“刚刚在陪我?爷爷下棋,手机静音了。”他解释。
“……哦,没事儿。”这电话真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相静默了会儿,到底还是他开口:“吃饭了吗?”
“没。”
“那一起?吧。”
十分钟后,他派来的人把她?送到了。
钟黎下来,按着指引进一处院落门,沿着回?廊往里走了十几米,抵达一处茶室。
屋内茶香袅袅,绿木葳蕤,循环假山围着木质座椅,往南一面玻璃墙被竹叶帘子尽数遮了,只余一些浅浅的横木格子在地上,微微地晃动。
原来东边还开了天窗,风是从那儿吹进来的。
容凌就坐在那面窗下的屏风旁,慢条斯理地烹着茶。
钟黎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过去。
他沏完一壶茶才望过来,目光落她?脸上:“不是不怕我??离那么远干嘛?”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叫她?品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暧昧。
可钟黎感到局促。她?想,可能是室内过于昏暗、安静的缘故。
这样的氛围总滋生出一些旖旎,是荒唐的温床。
钟黎平复了一下心跳才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坐在椅子上喝起?来。
余光里又看到他从身旁的礼品袋里取出了一盒小点?心,打开了搁到她?面前,让她?尝尝,说是从他爷爷那儿拿过来的。
钟黎捻了一块浅黄色的糕点?来吃。
糯糯的,有?股奶香味,算不上甜腻,咀嚼时唇齿留香。
一块吃完,她?又去舔手指上沾染的油。
谁知,手被人接了过去。
她?怔了下抬头?,看到容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替她?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手帕的质感很好,角落里还有?他的签名刺绣。
她?顿时感觉污染了这块手帕:“我?回?头?会洗干净的。”
“扔掉吧。”
钟黎当然没有?扔掉,她?回?去后偷偷洗干净了,藏在枕头?下面。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她?细嫩的小手被他捉着,就好像被人握住了命门似的,根本难以动弹,更遑论开口询问?他了。
她?不问?,他也就不开口,垂眸帮她?擦拭着。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明晰,宽大的手掌衬托得她?的手更加细嫩小巧,不堪一握,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什么力道似的。
擦拭时,他的指腹不经意刮过她?的手背。
异样的触感惊动了还在走神的钟黎,她?下意识看向他。
“抱歉。”他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一口。
钟黎的定力到底是比不上他,目光落到他波澜无痕的面孔上,忍不住开口:“我?……”
“嗯,你说。”
“我?是想问?合约的事情。”没有?他的授意,徐怀会这么干脆直接叫她?过去签新?合同??她?不信。
她?虽然迟钝,但没有?那么傻。
“你想问?合约的什么事情?”
他微顿,继而平静道,“你是想问?合约选人是公司的综合考量决定的,还是因为我?们的私人关系,对吗?”
轻飘飘一句话,把她?难以启齿的问?题都摆到了明面上。
钟黎不由面红耳赤。
在她?的灼灼注视下,容凌反而笑了:“我?只是出于私人交情举荐了你,至于选谁,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如果天正那边的管理层任人唯亲,选人从来只凭裙带关系,你觉得天正可以走到现在吗?”
他说话时语调和缓,低沉有?力,哪怕并?不是很高?声,也足够振聋发聩。
钟黎脸更热,有?羞愧,也有?恍然。
但更多的还是忐忑。
他似乎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就这么没有?信心?我?以为,信念感是一个优秀演员需要具备的最基础的东西。”
一言惊醒梦中人,钟黎感觉脑海里那片乌云好像被拨开了。
豁然开朗。
确实不应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努力做好,不辜负公司的栽培就行了。
可就在她?心理建设了大半天、获得了满满信心后,他竟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刚刚那些话都是诓你的。事实是,我?让徐怀特地关照了你,他以后会不遗余力地捧你。”
钟黎:“……你……”
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名堂,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是有?点?生气的,想瞪他,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冰冷沉静的眸子,就感觉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讷讷地说:“……你怎么这样啊?”
容凌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平静地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黎黎,别太排斥这些,清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吃饭喝水,让人想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明明可以用很委婉的话来粉饰这一切,但他却?选择赤裸裸地把这一切剖开了放到她?面前。
那一刻,钟黎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有?些冷酷,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酝酿好情绪后,容凌起?身:“走吧。”
“去哪儿?”她?不解地起?身。
“吃饭。”他已经低头?去捞外套了,语气难得有?几分无奈,“陪老头?子下棋下到饭点?,一到这边,又被一个电话叫过来,让送几个礼盒过来。”
“还有?人能支使你?”钟黎小碎步跟上去,很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
钟黎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狗腿。
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格外素,表都没戴一块。他平常的衣服虽然款式也简单,一套西装估计价格都不在六位数以下。
今天这身用料也可以,但和以前穿的没法儿比,也就颜值身形撑着。
“去见我?爷爷,不好穿得太张扬。”他简单解释。
“你平时也没有?很张扬啊。”他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懂。”他不多说了。
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他总是讳莫如深,好像不太乐意跟她?多说。
钟黎也很懂事地没敢多问?。
这会儿也清楚了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
她?的资料上都写着呢。
容凌确实看过她?的档案,就在几天前,徐怀送来的。
钟黎和原本公司签的约是十年制,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她?虽然是个十八线,平时跑戏很卖力,几乎都不怎么休息的,如果不是分成这么苛刻,应该也不会混到这种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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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她?18岁,看着却?要比平常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要小一点?。
穿着白衬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头?笑,皮肤很白,笑容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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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生动,像一张白纸。
似乎在等?待人提笔挥墨,给它染上颜色。
钟黎却?有?点?赧颜。他看过她?的资料,那岂不是知道了她?那些事情?
她?只读到高?二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
之前她?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自己没有?读过大学?。
没想到这么快底裤都没了。
还有?她?的三围、喜好、工作经历。
钟黎望天。?
容凌带她?去的是南长街那边的一家中式餐厅。
没有?店名,从外看平平无奇一栋四合院,像是一处民宅。
进了门,旁人还在旁边等?号牌,经理已经亲自上来招待,领着他们直接上二楼。
他在这儿有?预定的包厢,常年只为他留着。
钟黎之前跟着公司一个前辈来过这儿,据说这儿的大厨以前是ZNH的总厨,手艺非比寻常,大堂的位置都要提前三周预定,二楼、三楼都是为一些领导预备的。
偌大包间?,只余他们两?人,四周安静地可以。
钟黎忍不住四处打量。
雕花屏风、红木软垫配套沙发、水墨挂画……每一帧都古色古香。
上菜速度不算很慢,但看得出,已经是紧着这边了。
“不用点?那么多,我?也吃不下。”她?小声说。
“替我?省钱?”他低头?给她?剥虾,笑。
头?顶暖色的回?形灯落下浅浅橘光,他低眉时,长而密丽的睫毛挡住了些许,愈发衬得这张脸棱角分明,格外俊美。
手指白净而修长,剥出的虾壳都是完整的,连虾须都不断一根。
这一看就是行家。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剥个虾都这么艺术。
钟黎不由多停驻了会儿:“好厉害。”
“手剥其实费劲儿。”
她?一开始没听懂,木讷地说:“那干嘛不直接用嘴剥?”
他低笑,斜挑着眼儿望过来:“你要我?用嘴给你剥?”
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给她?剥的。
钟黎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又有?一点?羞恼。
这个人!衣冠齐整,英俊逼人,就连调戏她?都是这么游刃有?余。
人还愣着,嘴巴就被他拨开了。
一只蘸了酱汁的虾仁送进来,滑到唇齿间?,顿时香味四溢。
她?的舌头?不经意裹到他的手指,湿润滑腻。
他顿了一下,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抽了帕子来擦拭。
菜肴一道道上来,卖相都很不错。
容凌点?的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色,没有?特别夸张的,味道却?很出人意料。
钟黎舀着碗里的狮子头?清汤:“好香。”
“喜欢就常来,报我?的名字,都记我?账上。”
“你不怕我?把你吃穷啊?”
“你?”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打量过去,噙着丝笑,“你们南方人的胃不是很小吗?”
听出他在打趣自己,钟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跑龙套的,经常一天要跑好多剧组,消耗大,吃的当然也多了。”
他唇角微牵,给她?包了几片烤鸭:“那你多吃点?。”
什么嘛?
钟黎耳热,默默低头?吃起?来。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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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约莫四十上下,虽模样普通,腕上的钻表还是晃花了钟黎的眼睛。
女的大冷天穿一件玫红色吊带,胸口波涛起?伏,烈焰红唇,打扮也非常奢华。
男的说路过时看到灯牌亮着,就过来碰一下运气,没想到真能在这儿碰见您,来跟他握手,态度友好隐隐带着几分谦逊讨好。
出于礼貌,容凌跟他握了一下。
但是,钟黎感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衣着奢华,应该是个有?钱人,但谈吐修养跟陆宴沉、侯应祁那类不是一个等?级的。
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对方似乎也看出容凌的勉强,表情尴尬,也不敢过多叨扰,只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又怕他不收,瞥到一旁的钟黎,顺势塞进她?手里:“这是公司新?开发的度假村,如果您有?时间?,能赏脸品鉴,能过来给点?儿意见吗?”
钟黎感觉好尴尬,接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求助地望向容凌。
“客气了,那就谢谢黄总。”话到这份上,实在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钟黎会意,连忙也说“谢谢黄总”。
为了缓和气氛,她?瞟一眼上面的字,笑道:“Cheng州的度假村呀?听说那儿挺好玩的。”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下。
耳边听到一声嗤笑:“是Sheng。”
黄总身边的女伴下意识出声。
钟黎的脸当即就涨红了,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容凌手里的勺子搁下,白瓷勺子在碗中磕碰,发出清晰的一道响声。
那女的也意识过来,脸色煞白。
“对不起?,容总。”黄总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鞠躬跟他道歉,又回?头?怒斥那女伴,“读错字而已!你自己就多有?文化?显摆什么?!”拖着人飞快走了。
到了外面他才换了副面孔,柔声去哄。
那女伴眼里含着泪:“我?又没有?说错。这位容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身边带着这样的女孩子呀?不过是个玩物,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这么凶我??!”
“我?的乖乖,你少说两?句吧,我?还想在这儿混呢……”
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离开时,钟黎还想着刚才席上的事情,怏怏不乐的模样:“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他似乎是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钟黎的目光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不太吃得准他的意思。
他看着好像和往常一样,并?没有?觉得被下脸面的感觉。
可他向来高?深莫测,不高?兴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
“……那个黄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语气淡,但还是皱了下眉,“这种人的话,不用理会。”
钟黎读懂了他的意思。
黄总是“这种人”,那他身边那个女伴,就更入不了他的眼了。
所以不管是恭敬还是轻蔑,他都不会放心上,连牵动他的情绪都做不到。
只是,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算是哪一类人。
钟黎不敢细想。
思绪又回?到那天他离开时、随手甩给她?的那张黑卡。
她?没用,但也不敢问?,怕他觉得她?拿乔。
也许,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她?急用钱的时候找不到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