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 by李暮夕
李暮夕  发于:202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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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洗完澡出来时,钟黎已?经看完剧本在看电影了,手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
她两只手还攥着玩偶的两只长耳朵,看到兴起时不时地揪一下。
影片是那种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电影,一部法国片。
电影是无声的,但是演员的表演力特别强,她看得咯咯笑个不停,腿儿?乱蹬,开心的时候不停地揉捏手里的娃娃。
他?端一杯咖啡坐到沙发靠手上,单腿支地,边喝边望着她。
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发现他?。
钟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踯躅地回过头来看他?。
容凌换了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宽松的样式,让他?看上去更加高?大,闲散地坐在那边也极具压迫感?。
他?每次洗完澡之后,给人?的感?觉和?他?穿正装的时候不太?一样。半湿的头发显得更柔软,衬得那双狭长的眸子更加冷淡,可望着人?的眼睛里,又?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让人?不自在。
“怎么不看了?”他?声音里莫名有种调侃。
钟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的迟钝,因为?以往他?洗完澡都是去书房看文件,或者开视频会议,谁知道他?会过来跟她一起看电影啊。
其实钟黎挺不习惯跟他?单独呆一块儿?的。
不管是聊天还是做点?儿?什么。
聊天的话,无疑会暴露她知识面欠缺的短板,而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一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落他?眼里肯定是蠢极了,徒增笑料。
她也是要面子的。
“你不去看文件吗?”她问他?。
“忙完了。”
“大老板也有忙完的一天?容总不是说,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吗?”
容凌稀奇地挑了下眉,竟然被个小丫头给调侃了。
钟黎有点?儿?得意,感?觉扳回一局。
但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倦懒含笑的眸子时,又?收起了笑容。
她抿抿唇,不敢太?放肆,回头继续看电影。
谁知他?放下杯子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就这么把电视机给关了。
“……你……”他?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钟黎都没办法问出质疑的话。
好像不管多霸道的事儿?,他?做来都这么理所当然。
钟黎瞪着他?看了会儿?,泄了气。
“你一直都这样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凌:“你指哪一类事儿??”
“情感?上,还是事业上?”
“都一样。容老板,感?觉你就是那种外表很冷静很淡然,但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那种人?,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她这个形容逗乐他?了,他?极淡地笑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他?的面孔在这样的光影里更加立体,有种逼人?的俊朗。
薄薄的毛衣勾勒出精壮的身材,肩膀很宽,微微侧过脸来看她时,下颌线清冷流畅。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微突出。
钟黎看了他?会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不然呢?”她说,“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好评价自己,说好听?的是自吹自擂,说不好听?的……又?显得过于虚伪。”
钟黎一开始还思忖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道理,点?了会儿?头又?觉得不对:“你这话还不够自吹自擂啊?”
意思不就是他?非常好,说点?儿?不好的就是过于谦虚?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她语气夸张地嚷嚷。
容凌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细细打量着她。
钟黎笑了会儿?才发现他?一直看着他?,下意识坐正了些。
好似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流在空气里流淌,钟黎捏了捏手心,发现出了点?儿?汗。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就有点?干巴巴的:“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她看到他?又?笑了一下,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钟黎没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温度,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像被一根弦拉住了。
其实到这里她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这样迟钝。主要还是带点?儿?矜持,可过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目光偷偷朝他?瞟。
他?在发消息,不知道是谁刚刚发给他?的。
略低垂着头颅,睫毛很长地落下,淡淡的白光映在立体的脸上,投射出一点?儿?阴影。
他?打字很快,手指很长,格外漂亮。
钟黎两条腿并拢着,不知怎么就觉得渴。有时候,人?的行动先于思想,她挨过去,两条胳膊挂在他?肩上,继而又?缠住他?的脖颈。
嘴唇贴上去的时候,他?愣一下,偏过头看她。
就这偏头的眨眼功夫,她磨着他?吻上去。
跟他?唇舌交缠,手往他?毛衣里伸。
掌心里有点?烫,摸到坚硬的腹肌,她颤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被蛊惑,特别难受。
她抓他?的手去摸自己,感?觉特别刺激。
钟黎其实挺纤瘦的,但是身上很有料,骨量小,肉感?足,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容凌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十岁的小女孩趴在身上索吻。
这实在是有点?荒诞。
她渴求的时候眼睛特别迷蒙,圆圆的带着纯真,但眼尾又?很自然地勾挑着,有种天然的妩媚。
她软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带点?儿?没有章法的摸索,有点?儿?急。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板着脸,故意逗她:“干嘛呢?耍流氓啊?”
她楞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他?无声地笑起来。
钟黎知道被他?涮了,有点?委屈。
不上不下的,脸红红的像小番茄。
有一点?儿?窸窣声响,他?把毛衣挽了下去,这是钟黎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打量他?。月光下,他?整个人?纤长有型,肌理匀称又?漂亮,是让人?不好意思多看的一副完美身躯。目光往下,落在黑色的皮带上,扣着枚金属的龙头。
这腰很瘦,但看着就精悍有力道。
钟黎把头埋到他?怀里,感?受到一片温热,这是个很温暖宽阔的怀抱,让人?安心。
“容凌,你抱抱我。”
容凌托住她纤细的腰,略往上提了提。
这腰细得不堪一握,一掐,她就完全?倒入他?怀里了。
抬头,小姑娘眼睛晶亮地望着他?,嘴唇绯红,像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她贴上来吻他?,有点?生涩地吻,细细碎碎的,像点?火只点?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种,让人?心头的火反而烧得更旺。
他?终是受不了,蓦的从沙发里撑起身。
她惊呼一声抱住他?,双手牢牢攀着他?肩膀,怕掉下去似的。
他?拍拍她:“换一下。”
钟黎没懂,望着他?。
对视了会儿?,他?笑了笑,声线低沉:“你好受点?儿?。”
钟黎这下子懂了,脸烧得更红,爬下去躺好。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雪了,北风在呼呼的吹。
窗台上的雪积压得太?厚,猛地掉下去一蓬,在地上砸出“啪”的一道声响。
其实是有点?艰难的,好比撬开坚硬的蚌壳,砸不行,敲不行,怕弄坏了搞碎了,只能一点?一点?研磨。
重?了不行快了不行难受了她还会喊,抓着他?的手臂,掐着他?说别这样。
可能是她实在太?惨了,他?把她抱到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像安抚一个孩子。
钟黎以为?他?要放过她了,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可下一秒他?说对不起,继而是更狠辣的力道,伴着如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风,吮吸的力道像是吸附一般,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攫取。被吻得快要窒息了,那种心脏快速震颤的感?觉会传递到四肢,脚趾不由绷紧。
她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有点?儿?痛苦的样子,柔嫩的脸上攀上红艳艳的色泽,像是盛开的蔷薇花。
那天雪下得很大,这实在是很难以忘怀的经历。
他?实在是很有耐心,像他?做成的那一个个项目,前?期的布局、试探、研究……轻重?缓急,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她根本就受不了,一开始的主动好像只是错觉,后来就想要逃跑。
他?会把她捞回来,吻她的眉眼,轻轻地抚摸她,像是安抚。
心尖儿?麻麻的,鼻息间又?闻到他?那种那种清冽镇定的味道,感?觉安心不少,又?不自觉放松下来。时间久了,又?渴望更多。
她发出的那些声音,自己听?了都感?觉面红耳赤。
“容凌——”她带点?儿?压抑的哭腔,巴巴望着他?。
他?撑在上方望着她,眼眸幽暗,声音也要比平时要低哑得多。他?说,再?等一下。
她摇头,乱乱的,有点?耍无赖的样子。
他?笑了笑低头吻她,她紧紧抱着他?。
雪停后天色就雾蒙蒙的,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透一点?儿?亮。
床头亮着一盏台灯,灯光调到了最暗的那档。
钟黎累得狠了,蜷缩着躺在角落里。
凌晨的时候她醒了,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结果差点?被四肢的酸.痛折磨到没办法动弹。
她睁眼望去,身边空荡荡的,容凌已?经起来了。
看一眼手机,凌晨5点?。
衣帽间的地方隐隐亮着灯。
有很轻的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起这么早?
她真是佩服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睡的,在沙发里那次就被折腾得够呛,后来他?把她抱回房间里,她都快睡着了他?又?来了一次。
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先招惹他?的。
“醒了?”他?穿戴整齐地过来,将外套穿上,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钟黎把被子罩在头上,不想搭理他?。
他?俯身拍拍她,在床沿边坐下。
钟黎气愤地揭开被角。
谁知他?是笑着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清凌凌的腿还露在外面,莫名有些凉。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搭在膝上的手,宽大修长,指骨结节分明,是一双成年?男性的手。
昨晚,这双手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脚踝,折来翻去。
非常非常地禽兽。
她咬了下唇,把脸别开。
他?伸手就掰过了她的脸,让她看向他?:“生气?”
又?收了手,语气很淡,但又?莫名大方,“跟我说说,生的什么气?”
钟黎觉得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可他?就是有这个资本明晃晃地调戏她,偏偏她还不能说太?过分的话。
见她不开腔,他?的语气温柔了几分:“不舒服?”
钟黎不应。
谁知他?面不改色继续:“还痛?”
“我很抱歉。”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以前?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斯文绅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真真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对你的滤镜碎了!”她说。
“什么滤镜?”他?像是求知欲旺盛似的。
她难以启齿,又?瞪他?,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她这会儿?只希望他?快点?儿?走?。
“司机还没到。”他?看一下腕表说,“再?陪陪你。”
她警惕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本正经又?平静:“放心,我虽然禽兽,但还没那么禽兽。”
钟黎简直难以形容自己当时那种心情。
好不容易挨到司机过来,他?客气地跟她道别,让她好好休息。
他?怎么这样啊?
钟黎望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容凌不是很热衷于男女之事,他?很忙,一个礼拜可能要出差好几次。
钟黎和?他?也是聚少离多。
她从来没有和?认识的人?透露过她和?容凌的关系,哪怕是杨珏那样的朋友。
心里隐隐有感?觉,也不太?敢让别人?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这一段关系。
容凌也从来没有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过,直到那个礼拜六。
钟黎从剧组拍完戏,路过街角一家卖糖炒栗子的老字号,忍不住买了点?,乘地铁去了天正公?司楼下。
其实容凌有给她配车,不过她平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联系司机。
心里不是很好意思。
就像这一刻,她到了楼下也踯躅着要不要立刻上去,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得知没有预约不能上去后,她才犹豫着给他?发了短信。
[你在大堂等一下,我让人?来接你。]他?简单回复。
五分钟后,一个蜂腰长腿的女秘书踩着高?跟鞋到了一楼大堂,问她:“请问,是钟黎钟小姐吗?我是容董的秘书,请跟我来。”
对方谈吐优雅,语调和?缓而亲切,很给人?好感?。
钟黎下意识点?头,目光落在她精致的面孔和?几近完美的身材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容凌在办公?,秘书将她领到后,很体贴地抬手为?她叩了两下门。
“进来。”
秘书这才对她笑笑,离开。
一个秘书做事都这么周到,钟黎抿了下唇,小心地推门进去。
容凌在办公?桌后签署文件,没抬头,只招呼她先坐下,将手里的文件签完合上,这才起身到一旁为?她倒水。
转身时发现她很乖巧地坐在沙发里,膝盖并拢,竟有点?像他?那个还在上中学的小侄子。
他?不由失笑:“我不吃人?,不用这么紧张。”
“再?说了,我吃人?的时候你都不怕,这个时候你怕什么?”
说这话时,他?俯身挨近她,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发出清晰的一声响。
钟黎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什么?吃人??吃什么人??
她佯装不懂,目光转到别的地方。
下巴却?被他?伸过来的两根手指轻易捏住了。
他?手中微微施力,又?将她转回来。
钟黎被迫望着他?,脸上的热度已?经濒临阈值。
约莫是她实在太?可怜了,他?嘴角勾一点?弧度,大发慈悲地收了手。
他?单手支在沙发边沿,倾身捞了旁边的另一杯茶抿了口:“找我什么事儿??”
钟黎这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掏出了手边的一袋糖炒栗子:“路上看到的,这家店的很好吃,我小时候很爱吃……都凉了。”她语气懊恼。
容凌神色微动,看她一眼,语气比平时要温柔很多:“你这么大老远过来,就给了给我捎这个?”
钟黎垂着头没好意思抬起来。
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感?觉过来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傻。
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地想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想过,其实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
甚至连感?情都不太?需要。
她垂着头抿着唇的样子实在可怜可爱,白皙、柔嫩、通透,宽松的毛衣一直垂到大腿,给人?一种柔软好欺负的感?觉。
他?伸手揉着她的脑袋,掌心的触感?也很柔软,像某种鹅毛锦缎一般。
钟黎抬头望向他?,看着看着,脸上染上一点?红晕,将脸颊往他?掌心贴了贴。
容凌就势将她拉到怀里,黑沉深邃的眸子在上方紧紧盯着她。
钟黎呼吸不稳,在他?怀里小小地挣了一下。
“这是办公?室。”她嗫嚅。
“没事儿?,没我的允许,没人?敢擅自进来。”他?低笑,莫名觉得她这副扭捏害羞的样子格外招人?。
他?在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深沉稳重?的,只有私底下才会这样。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钟黎在心里暗暗道,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像盛夏里融化在唇齿间的冰淇淋。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背脊,单腿抵住沙发,就这么半跪着弯腰吻住了她。
钟黎很喜欢被他?这样深吻,他?吻她时带着难以言喻的侵略感?,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他?宽阔坚实的怀抱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那是她在过去漂泊无依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
其实他?们的关系进展很快,试探、确立关系,好像还不到半年?。
他?这样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陪她玩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他?要,她就给了。
钟黎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
她和?杨帆在一起两年?,连牵一次手都会脸红半天。
两人?都不是什么外向的性格,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牵了一次手,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想起来就觉得非常尴尬。
以至于钟黎后来都抵触跟他?约会,感?觉还没有拍戏有意思。
吻到一半,有人?在外面叩门。
这人?显然跟他?很熟悉,象征性地敲一下就推门而入了,将两人?抱在一起接吻的一幕尽收眼底。
陆宴沉愣住,握着门把的手都停住了。
下一秒,他?将办公?门关上,低头咳嗽一声。
钟黎已?经涨红着脸站起来了,逃也似的躲去了外面。
她出门时忘了关门,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着急忙慌地将门给他?们关上才复又?跑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寂静无声。
容凌神色如常地扶正领带,将刚刚不慎扯开的两颗扣子慢慢系上:“有事?”
陆宴沉走?过去,径直将手里的资料拍他?肩上,没好气:“上午9点?就告诉过你,我下午要过来。你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色令智昏到连工作的事儿?都忘了?”
容凌笑着将资料叠正,随手翻开查阅:“谢了。”
陆宴沉背对着他?在倒水,倒完喝一口,回头看他?,神色难得认真:“真好上这口了?这小姑娘成年?了没啊?”
“什么?”容凌淡道。
“少跟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瞟他?,抬手撑住身后岛台,“怪不得老徐跟我说,你花大力气叫他?捧一小明星。”
容凌挑眉,玩世不恭地哼了声:“什么时候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了?”
陆宴沉也笑,嗤一声,懒得管。

钟黎在厕所待了快半个小时, 后来还?是腆着脸回去了。
因?为她想起来,她那袋糖炒栗子还留在办公室里。
开门时,她小心?地往里探进半个脑袋, 结果正对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钟黎没想到会被抓个正形, 僵在那里。
陆宴沉却只是很平和地笑了笑,对她点点头就回身和容凌继续低头交谈了,面上并无异色。
她深感自己?想多了。她这号人物,无名小卒, 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
真真自作?多情。
见他们?还?在谈事情, 她犹豫会儿?, 也没敢打扰, 悄悄去了一旁的?内置会客室。
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 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在交谈,陆宴沉拿出一支笔,将一沓纸垫在腿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写完了, 容凌接过?来看了看, 然后在底下圈划了一下, 递还?回去。
事情敲定, 陆宴沉起身告辞:“不打扰了。”
目光朝会客室投去一眼?, 转身离开。
钟黎这才从里面出来,只是还?站在入口的?地方。
容凌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他走了。”
他语气很淡, 甚至没有看她,但?这样情境下的?提醒,总有种在打趣她的?味道。
钟黎忸怩了会儿?才走过?去, 在他旁边坐下。
他将看完的?文件合上, 对她笑一下:“准备和我?一起吃晚饭?”
钟黎小声说:“你晚上有事儿?吗?”
容凌:“暂时没有。”
她眉梢扬起的?一点喜悦不是假的?,顺过?桌上的?那袋栗子?, 一颗一颗地剥起来。
他转身去办公桌后盖章了,钟黎剥不开,干脆搁嘴里咬,不忘抽空朝他望去一眼?。
哪怕是弯着腰,他的?背脊依然挺拔伟岸,侧脸俊朗。不知怎么,钟黎就想起昨晚自己?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模样,嘴里的?栗子?都剥不开了。
其实她有点难以想象,现在想起来记忆也是很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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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平时不是那样的?。
可他带给她的?感觉太真实太不可思议了,那种炙热的?充实感和那种强而有力的?,将她心?里都填满。
那个时候的?她,不是最真实的?她,是被情与欲的?魔鬼操纵的?可怜人。
嘴里的?栗子?怎么都咬不开,那一层壳好像格外坚硬,咬一下,只露出黄中带着一点儿?白的?果肉。
她发了狠,干脆整个儿?丢进去嚼烂。
“好了,走吧。”容凌再次走到她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西装。
钟黎站起来,着急地去找餐巾纸擦手,不慎将栗子?袋扫下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捞在手里:“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
钟黎也想起来了,她去敬酒反而洒了他一身的?事儿?。
她脸红得不行,徒劳地辩解道:“那天后面有人推我?。”
容凌却已经走到了门外。
钟黎有点懊恼,但?见他已经迈步走出老远,连忙小碎步跟上去。
他今天带她去的?是港式餐厅。
钟黎特?别喜欢这家的?菠萝包,离开时还?打包了三?只。
“少吃点儿?,这个东西都是黄油,热量很高。演员不需要维持身材吗?”车上,容凌淡声提醒。
“我?平时不怎么吃的?。”她小声辩解。
夜深了,车窗外的?树影、灯影、人影交缠在一起,总是一晃而过?。
车里的?光线愈加昏暗,不定睛看时,瞧不清近在咫尺的?人。?l
钟黎自然不敢盯着他猛瞧,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他。
容凌的?西装脱了,随手扔在一旁,单手拄着靠在扶手上,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按压太阳穴。
她总觉得他有点儿?不耐烦,又想起了刚才饭桌上遇到的?那个“林总”。
一个很无聊的?人,说话粗俗还?没什么眼?力见,显然不是他这个圈子?的?,上来就套近乎开黄腔。
容凌忍了又忍,后来忍不下去了才带着她离开。
他鲜少这么直接下人脸面。
“你是不是没吃饱?我?回去给你下碗面吧。”钟黎说。
“你会下面?”
他的?表情明摆着写着“不信”。
钟黎有点难为情:“我?以前和人合租的?时候,都是自己?下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回到住处她真的?忙活起来。
拿面条、打蛋、切番茄……虽然长时间不做有点手忙脚乱的?,还?能勉强应付,没有当众出糗。
她舒一口气,抄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玄关桌边的?容凌。
就在她准备的?时候,他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下面是一条棉质的?长裤。系带的?,前端的?带子?从衣摆下略微垂下一点儿?。
钟黎不慎扫到某个地方,红着脸转开目光。
她嘴里吹嘘得厉害,可真的?上手了又不太行了。可能是太久没有做过?,也可能是他在旁边看着,水准大不如前。
在打碎了一个碗,碰翻了一碗鸡蛋后,容凌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往旁边微微一推:“算了,我?自己?来吧。”
然后,钟黎惊讶地看着他用抹布将地方擦拭干净,有条不紊地打蛋、翻炒、下面……明明他动作?也不是很快,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条理,总体速度和效率远胜于她。
钟黎默默杵在一旁看着,像只呆头鹅。
他回头看到一脸虚心?学习模样的?她,不知怎么就笑了一下,将锅铲递还?给她:“你来。”
钟黎犹豫着接过?来,试着翻炒,不忘低头去看锅里的?蛋熟了没有。
她俯身时,胸口的?衣领往下垂下一大截,露出一些风光,白色的?蕾丝半裹着细腻的?起伏。
毛衣裙下,一双长腿纤细笔直。
偏偏她好像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走光了,秀气的?眉毛拧起来:“怎么我?炒的?蛋是糊巴巴的?。是不是水放多了?”
“也可能是火不够旺,这需要你自己?意会。”
“也对哦。”她挠挠头发,关了火,将番茄鸡蛋混着汤和面条盛了出来。
满满盛了两碗。
“我?来吧。”容凌顺手接过?,朝厨房外走,“家里总共就这几只碗,别在今天全给我?砸了。”
她被他说得脸红,小小地反击:“大老板还?心?疼这两只碗?”
“不想大半夜还?让人送碗过?来。”
钟黎哼一声,又跑去厨房抽了两双筷子?,分?一双放在他那碗的?碗面上。
“啊,醋呢?”她转身又跑去了厨房。
可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连消毒柜里都找了:“容凌,你家的?醋放在哪儿?啊?”
没有人回答她,身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如山落下的?阴影,将她覆盖在黑暗里。
钟黎在这片安静中怔了下,回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显得她四周的?空间格外狭隘。
她不觉往后退了一下,背脊抵住了厨房台面。
他神色淡漠,但?眼?底的?情绪暗沉得看不清,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已经俯身将她抱到了台面上,狠狠吻上来。
和之前那些轻柔的?吻不同,很直接,舌尖直接钻进了她的?口腔,灼热又滚烫的?呼吸迎面扑在她脸上。
钟黎战栗着攥紧身后的?台面,小小的?身子?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被迫和他缠在了一起。
她快受不了了,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去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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