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三环驰了会儿,往城郊开,沿途的景色逐渐陌生。
钟黎有点忐忑:“不是去吃饭吗?”
崔芹笑了:“饭哪儿不能吃?带你长长见识。”
半小时后,车辆抵达一处私人会所大门。说是会所,其实是一座建在山上的休闲度假村,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处建筑,璀璨的灯火将四周点映得恍若白昼。
停在门口的车辆不算多,但都价值不菲,不乏一些数字醒目的牌照。
泊车员过来帮忙停车,接了车钥匙,将车往地下开了。
钟黎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崔芹的车原来是没有资格停在大门口的。
不过,她神色自若,似乎习以为常了。
钟黎之前也听过一些关于这些私人会所的事情,名声大多不太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私人会所就和不正当交易挂上了等号。
随着近两年某些社会事件的频出,很难让人不想歪。
但是,进门后却发现这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是个商务气息很浓厚的私人会所,和外面的金碧辉煌、雕栏画栋相比,里面的装修相对典雅而古朴,甚至有些文艺。
过了大堂更是别有洞天,五步一阁十步一景,廊腰缦回伴着小桥流水的潺潺之声,雾气氤氲,如坠入人间仙境。?
往里走了会儿,引路的小姐把她们带到一处独立的院门前就离开了。
“会唱曲的吧?之前拍戏时听你唱的沪式小曲挺有情调的。要是需要,我会喊你,如果我不喊你,你就不要乱出声,免得得罪人。”进门前,崔芹叮嘱她,抬手推开了包间门。
入目是一个大型的泳池,倒有点像她之前去过的一处汽车旅馆,但规模大了不止一倍。四周是半镂空的雕花壁墙,通往不同的开间。
转角处隐约传来人声,幢幢人影投映在昏暗的文化墙上,像老式的皮影戏。
“愣着干什么?跟上啊。”崔芹见她还在原地,回头喊了她一声。
钟黎的脑子已经有些懵,她没见过这种阵仗。
过了会儿她才回神,怕跟丢了崔芹,连忙迈着腿儿赶上去。
里头有张四方桌,但围着打牌的只有三人。三缺一也丝毫不损兴致,旁边散站着观战的几人,或看厌了去角落里休息。
橘色的光芒从头顶悬着的一盏回形灯里映照而出,衬得四周昏暗处愈加幽暗。
谈笑声却愈发清晰,声音不大,听在钟黎耳中却好像在耳边格外放大了一般。
这样的场合,她无来由地拘束,像只呆头鹅似的杵在中间。
崔芹跟个熟人聊了会儿,回头看见她,似乎是受不了她这副蠢样儿,不住给她使眼色。
她却根本没有意会,跟她大眼瞪小眼。
崔芹:“……”
旁边那个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似是调侃:“这你侄女?成年了没啊?”
“陆公子,您惯会说笑,她今年快20了。”崔芹赔着笑,看得出表情很郑重,说话都格外透着几分小心,“小姑娘不懂事,但她曲儿唱得好。您上次不是说,想寻几个会唱沪式小曲的吗?她在我们这部戏里,有好几场唱这个的,连徐导都夸她唱腔好。”
“徐靳的戏?”那个“陆公子”稍感意外,转了下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多打量了她两眼。
“是的。”崔芹笑着应和。
陆宴沉没看出什么,失了兴致,随手招呼她:“坐吧。”
崔芹连忙拉着她坐下。
钟黎根本不会打牌,被赶鸭子上架。打了一圈,她输得彻底。
她心里好像有几十只蚂蚁在热锅上爬,想问他们这一局多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急得如坐针毡。
“这位妹妹,你这是什么表情?”坐她对面的男人揶揄,似乎觉得她这样很好玩。
“没钱的表情。”旁边一艳女将手勾在他肩上,笑着掩唇。
身后两个女郎都笑起来。
钟黎脸上像是烧起来,但倔强地没有吭声。
“别听他们瞎说,我们不玩钱,你随意。”总算有个有良心的看不过去,笑着替她解围。
钟黎投去感激的一眼,发现是陆宴沉。
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了。
又一局惨败,不过她已经知道不用给钱,也就无所谓,甘愿当个背景板。他们随意打趣了几句似乎也觉得她无趣,兀自说笑着,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会儿觉得口渴,悄悄捧起手边的那杯茶抿了口。
这茶味道好,入口甘冽,滚过喉咙时毫无生涩之感,喝完后,唇齿间还萦绕着一种浓郁的果香,回味无穷。
她忍不住又喝一口。
再抬头时,却发现其余人都停下了动作站起来,四周变得非常安静,目光齐刷刷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钟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后面就是门口的位置,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人进来了。
她连忙也站起来,回头望去。
进来的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步伐稳健,不疾不徐,边走边将最外面的那件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里。其余人跟他问好时,他微微颔首,让坐下,说不用拘束。
声音动人,徐徐有礼,感觉是个很有涵养的人。模样也好,俊眉深目,气质不俗,看起来特别精神。只是,他看着就不像是好相处的那类人。
众人笑着附和,陆续地坐回去,气氛才稍稍自在些。
但钟黎总有种大家都在佯装镇定的感觉。
这个人的身份,可能不太一般。
一只修长的手从侧边伸过来,抻了她身侧的一张椅子,继而人影落下。
他将外套交给一旁的侍者:“去帮我挂起来。”
“好的,容先生。”
钟黎余光里看到他在混牌了,手法利落,修长的手指按键般翩飞。
这个男人有一张线条冷锐的脸,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疏懒的凤目,看着有些冰冷疏离。
可这人天生自带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别有一种风度翩翩的潇洒和雍容气度。
原来,真有书上描述的那种不怒自威、兵权万里的贵公子长相。
钟黎的记忆终于开始复苏。
她想起来她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和那位“陆公子”了,是上次去试镜的时候,他全程围观了她抛硬币作弊的糗事。
不过,对方显然不记得她了。h??
“是被哪位妹妹绊住了,来这么迟?”陆宴沉随手甩一张八筒,打趣他。
“三众和海天合并,你知道了吗?”容凌低头摸牌,语声淡淡。
陆宴沉稍正神色:“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疯了吗,在这个节骨眼?”?
似是觉得事态严重,他丢了牌。
两人起身,一道去了靠窗边的位置。
“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我们作对?沈超有这个胆子?”陆宴沉皱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容凌低头从烟盒里敲一根烟,却没点,垂着眸子有些懒散地笑了笑:“很正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岂能坐以待毙?”
陆宴沉冷笑:“他也不怕得罪你我?”
“换了你,你是怕得罪人呢,还是乖乖让路?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真正的软骨头。”容凌笑道,语气倒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兴味。
陆宴沉静默,过一会儿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骑到他头上的。
容凌没正面回答,而是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他强你更强,他横你更横,我岂会被这种蝇营狗苟的人钳制?”
钟黎正低头喝茶呢,崔芹表演完过来推她。
钟黎忙站起来,跟着她往旁边走。
“你怎么这么呆啊?这种场合,不趁着机会多认识几个人?”崔芹说,“容先生过来,你都不打一声招呼,太没有礼貌了,也不怕得罪人。”
又叮嘱她一定要万分小心,对方是知名企业家,在京圈很有背景,绝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可以得罪的。
就算不给对方留下好印象也不能让他们讨厌自己。
钟黎不敢多问,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
容凌背对着她斜倚在窗边,身形高大,肩膀很宽,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如山岳般有逼人的压力。
钟黎不知所措地看了崔芹一眼,崔芹给她使眼色。
她只好走过去,刚要说点什么,斜后方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扑过去。
一只手眼疾手快撑住她,手腕微微施力,单手扶正她,避免她直接撞到他身上。
但是,她手里的酒也径直洒在了他的西裤上,洇湿了一片。
“湿身了啊。”陆宴沉没忍住,笑出声来,似乎很难得看他这号人物这样出糗。
钟黎的腿肚子开始打颤,有那么会儿,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抬眸,平静深邃的瞳仁里清晰倒映出她窘迫害怕的模样。
他很英俊,但有一双锐利狭长的眼睛,脸部轮廓刚毅冷硬,更衬得这双眸子如静水无澜,无机质一般冷。
虽不是特嚣张跋扈的那一类祖宗,但瞧着比那些人更不好惹,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闯了祸,声音在发抖:“……对……对不起。”
出乎意料,他只是淡扫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说了句:“没关系,下次小心。”
【作者有话说】
预收《协议新婚》
◎神秘京圈大佬X清冷知性翻译官|熟男熟女
◎和朋友一夜情意外怀孕了
谈稷于方霓而言,只是一个不远不近的旧友——她那位谈了三年又无奈分手的前男友的哥们儿。
她向来要强,那个分手的雷雨夜,却被他瞧见狼狈落泪的模样,自此心里便不太对付。
出身优越的京圈子弟,尽管外表彬彬有礼,骨子里总是傲慢的,她将他划分为该死的前男友那一个阵营里,敬而远之。
重逢是在一次出差中。
她作为随行翻译人员之一,替业内顶尖巨头公司做口译,意外再次见到谈稷。
几次交流和饭局,他们相处融洽。他待她彬彬有礼又极有界限感,学识渊博又丝毫没有投资巨鳄的架子,她深感高山流水遇知音。
没想到一次酒后意外,会突破友谊。
为了缓解尴尬,事后她当玩笑话似的跟他说起这些前尘往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结婚。”他默默听完这段经历,似乎只是个倾听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却在结束时忽然抛下一个重磅炸弹。h|?
方霓惊讶地望着他,没有明白他的用意。
“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方霓只当他是开玩笑,一笑置之,根本没当回事。
谁知一个月后,她盯着验孕纸上的两条红杠陷入了沉思。
在旁人眼里,谈稷是天之骄子,背景深厚,年纪轻轻就在这家知名上市公司担任一把手位置,攻城略地长袖善舞,是让人又敬又怕的人物。
而她,只是一个平凡、为生计奔波的小职员。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殊不知,早在她不认识他的很多年前,他已经开始关注她。
★成年男女之间的互相试探,极限拉扯
★6岁年龄差,26和32,双非
钟黎再次见到杨帆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
她不是去参加晚宴的,她还没有这个资格参加,她是作为夏那的跟班去的。
她以前在婚纱店打过工,毛遂自荐帮夏那打理礼服。
宴会现场,众星云集,长长的红毯从大厅内一直延伸到广场上,闪光灯不断。
在红毯上拍照的明星无一不是盛装华服,巧笑倩兮。
红气养人是真的,当红艺人和旮旯里站着的糊咖完全不一样,精气神直接影响一个人的颜值气度。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流,钟黎看到了杨帆。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西装,只在胸袋的地方别了一支红蔷薇,不时微笑着和上前打招呼的人说笑。
一改过去的腼腆青涩,今天的他格外光彩照人,笑起来时浮出一侧脸颊边的梨涡,站在一米七五美艳夺目的陆曼身边也毫不逊色。
“他终于苦尽甘来了啊,跑了那么多年龙套,还得是陆导慧眼识珠。”
“是啊,他在《狙击》里简直帅死了!演技超好!”
“48亿票房啊!宣布他是主演的时候我都替陆导捏一把冷汗,还以为这片要扑街呢!”
“他刚和陆导爆出恋情那会儿被骂惨了,都说他是靠着陆导上位。现在人家火了,网上的风向又变了,都说陆导有眼光。”
“哎,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以前我和他一块儿出席过活动,他拍一整天,镜头还被剪光了,所有媒体都在采访另一个小生,真的是……”
“他真的是很努力又有实力啊……”
钟黎听着角落里这些感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怨恨?算不上。
但羡慕肯定是有的。
哪怕他不是她前男友,只是一个过去共事过的同事,人家现在大红大紫,她还在艰难地跑龙套。
这种落差感很容易牵动人的情绪。
那天,她称病早早地离开了现场,掩去一身狼狈。
“……什么?刘哥,您没有搞错吧?我们黎黎为了这个角色,把下半年所有的通告全都取消了?现在换人?这……”薛红的脸色非常难看,几乎是靠理智强行控制着情绪。
一直安静坐着的钟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望向她。
“……好……那好吧。”薛红额头青筋暴跳,但到底还是忍了。
挂了电话,薛红沉着脸跟她说:“《黑白》的角色换人了,后面的戏你不用去剧组了。”
钟黎完全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在《黑白》里饰演的女三号卓萱戏份不多,却是个不错的角色。
《黑白》一共有三部,之前她参与的第二部 已经拍完了,第一部即将要在下个月开拍,第三部则要等到年后,目前已经筹备完毕。
薛红看着她,多少有点怜悯:“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三众和海天刚刚宣布破产,投资人换了天娱,他们要捧自己家艺人。”
“那也不用非要这部戏吧?我已经拍完了……”钟黎讷讷地望着她,“我……我学了好久的沪式唱腔……”
“钟黎!”薛红喝道,“你冷静一点!这行就是这样,拍完了都有可能上映不了。这已经是事实了,你别去想了,你还年轻,还会有机会的。”
“还会有机会吗?”她定定地望着她,一双圆润清澈的大眼睛。
薛红看惯了这个圈子的瞬息万变,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但还是有些不忍,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当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但刚刚在电话里据理力争,徐靳却告诉她,他打算从大荧幕转战小银幕,准备筹拍一部大型电视剧,可以让她手里的谭美兮去演女二号。
谭美兮是她手里最有潜力的新人,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既然已经无可挽回,当然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徐导说我演的很好,刘监制也说我演的不错。”钟黎垂着头喃喃,绷着的小脸透着股儿执拗。
坚决要换掉你的就是他俩!
薛红冷酷地想。
这种话怎么能信?不过是随口恭维两句罢了。
“你最近有没有跟杨帆联系?”薛红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她。
钟黎怔了一下,摇头。
“那就怪了。”见她不解地望着自己,薛红恨铁不成钢,烦躁道,“猪!陆曼是天娱的大股东!就你这个脑子,怪不得角色会被人顶替!”
钟黎的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会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家里呆了两天,她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经过一番漫长的思想斗争,还是厚着脸皮去了天娱。
可前台接待不让她进去,说要有预约,目光警惕地在她身上逡巡。
钟黎当然没有陆曼的联系方式,她也不敢去找杨帆,免得火上浇油惹怒陆曼。
在天娱公司楼下蹲点了两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让陆曼消气,请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其实,杨帆对她而言更多的是亲人,既然分手了,她就没有打算吃回头草。
站得久了,她在门口的花坛边坐下休息,拧了一瓶水。
来来往往的车辆都能看到她。
“这是在干嘛呢?”宾利车驰过安全杆时,陆宴沉发现了不远处的钟黎。
容凌在看招标资料,没搭腔。
“好像是要找陆总,在这边蹲两天了,陆总不见她。”司机老王解释说,“为了个什么角色换人的事儿。”
老王是个包打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陆宴沉就明白了,回头笑着对容凌说:“这么说起来的话,你我也有责任。”
容凌这次抬起头看他了。
“三众和海天破产,投资人换了天娱,可不就跟你我有关系吗?”话虽如此,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愧怍之色。
天娱不过是他之前投资过的一家文娱公司换壳前旗下的众多子公司之一,何况是投资的一部电影的角色更换问题。
他每年投那么多项目,大多交给手底下的人去打理,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怎么会关注这种小事?
车子即将越过她驰入停车区时,钟黎发现了这辆宾利。
不管是牌照还是规格,都很是不俗。
她小跑过来敲车窗。
司机老王将车停下,回头征询地看向容凌。
容凌神色如常,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老王会意,这才将车窗降了下来:“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钟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略有些忐忑地问:“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天娱的股东吗?我找陆曼陆总,请问怎样可以找到她?”
司机为难地回头。
钟黎的目光也下意识朝后座望去。
因为视角盲区,她看不到后座人的模样,只窥见对方骨骼清晰的下颌线,还有翻着资料的一双手。
手指修长,很漂亮,宽展的手背上有淡淡凸起的经络。
应该是个成熟男人吧?
“右转东走,从第二个小侧门进去,那里有个货梯。你到了27楼以后,就能在尽头的办公室找到她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不紧不慢,是很纯正的京腔。
“谢谢谢谢。”她弯腰对他鞠躬,感激不尽。
没有人应承,车窗已经缓缓升起。
车辆驰远了,陆宴沉才稀奇地多看了他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这算是日行一善?”|?
“容公子,不会是好上这口了吧?”
本也就是句玩笑话,没指望他搭腔。这些明星嫩模的向来都不入他的眼,往常去个场子一溜儿得了消息过来敬酒的,他眼也不抬一个,或者见也不见。那些个绞尽脑汁儿连个门都没法入的,大把。
谁知一直垂眸静坐的他轻笑出声,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干你屁事?”
钟黎没有换回她的角色,顶替她的人是天娱新晋小花,也是天娱公司力捧的新人季心瑶。
《黑白》第一部 很快投入拍摄,预计在年底前上映。
木已成舟,钟黎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虽然难受,自我调解了会儿就将这件事情忘到脑后了。生活还要继续,她靠着崔芹的帮忙也接了几个商演,虽然价格不高,维持生活没有问题。
这日出租屋内。
“瞧你,每天赚那三瓜两枣还乐呵呵的,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杨珏摇着头,不理解地叹气,“白长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
“你懂什么?黎黎这叫乐观,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天天开着宝马车怨天尤人。”葛珊珊吐槽。
“我乐意。”杨珏也不反驳,吹了吹涂好的指甲。
有电话进来,她挎上新买的香奈儿包包喜滋滋地出了门。
走路风风火火,不可谓不意气风发。
“这是傍上哪个大款了啊?”魏雨轻嗤,扣着水杯过来,仰头抿一口。
又将另一杯递给钟黎。
钟黎忙接过,轻声细语地说“谢谢”。
“好像是跟了一个什么姓程的公子哥儿,出手挺阔绰的,十几万的包包眼也不眨地送。”
“那种公子哥儿,玩女人跟吃饭喝水似的,也能靠得住?”
“玩玩而已,谁比谁当真啊?”魏雨笑,跟她干杯,“她也不见得是真心的。”
“也对,长期饭票嘛,这不比要死要活地拍戏强?”葛珊珊道,“能混成一线才好。靠山山倒,自己能挣钱才是硬道理,还不用看人脸色。”
“这个社会,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层次才能不用看人脸色啊?”
葛珊珊也笑了。
是这个道理,一线明星在那些真正的资本大鳄眼里也不过是比她们稍微高级一点的妓女罢了,没有本质区别。
钟黎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人各有志,只要不伤害到别人,没什么好评判他人的。
她和宿舍里每个人的关系都处得挺好。
但说到底,其实出了校门,社会上的交情就如无根浮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她也不会看得太重。
可如果人家对她抛出橄榄枝,她也不吝惜善意。
杨珏给她介绍过一些活儿,虽然是杨珏瞧不上的,她也挺感激的。
“有个新活儿,唱曲,一小时这个数。去吗?”那个礼拜六,杨珏喊她。
说完不忘加一句,“放心,是正经人,就一生日趴。知道你不走我这条路,我不会害你。”
“好啊。”钟黎连忙道谢。
去的那天,杨珏特意带她去做了头发,置办了新衣服:“你瞧瞧你,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都不会打扮呢?”
“没钱。”钟黎很实诚地笑道。
杨珏默默翻个白眼:“不都说女人就算兜里只剩一千也要拿出七八百买衣服的吗?你是不是女人?”
钟黎只是笑,无所谓地耸耸肩。
化完妆,杨珏有那么会儿的迟钝,定定盯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钟黎觉得发毛。
“走吧。”
开的是她那辆宝马,杨珏一路哼着小曲儿。等一个红绿灯的口子,她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下,忽然回头问她:“说真的,你没想过走点儿捷径吗?”
钟黎笑笑当没有听懂:“任何捷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胆儿小,不敢赌。”
杨珏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人各有志。
去的是个位于西单胡同深处的私人会所,杨珏递上邀请函才得以进入。
沿着走廊不断深入,终于抵达一处包间。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烟味冲得钟黎皱了皱眉。打眼望去,里面好几个男女,有喝酒划拳的,也有唱歌的,杨珏已经扭着腰过去倚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一看就是一帮二代子弟呼朋唤友的享乐局。
钟黎想起了上次无意间参加的那个商务局,虽然也有调侃她的,说笑的,但并没有太过低俗的游戏,且没人格外在意她一个无名小卒,她反而自在些。
钟黎擦了擦话筒,开始唱歌,完全把这当成一份糊口的工作。
好在这帮人虽然看着不着调,确实没有人为难她。
唱完歌,他们又要去附近的古董店看古玩。
钟黎本想离开,但还没拿到报酬,也只好硬着头皮跟过去。
这店铺位置挺隐秘,从外观上看只是一栋小洋楼,平平无奇,进门后曲径通幽,别有天地,连墙上随意挂着的灯罩都是嵌玳瑁的,雕花廊柱工艺精巧,竟然是紫檀木。
“这地方不错,挺雅。”一姓赵的公子哥说。
“你个高中没毕业的,懂什么叫雅?”顾宇阳嗤一声,夹支烟在耳朵上,一点面子不给他。
“你懂,你跟我说说。”
他俩应该很熟,打打闹闹着进去了,在屋子里挑起了古董,后来又转到后面庭院里。
“别介,他们就这样。”身边有人道。
钟黎抬头望去,是那个姓程的公子哥儿,杨珏的男朋友,好像叫什么程驰轩。
钟黎没有跟此类人打交道的经验,只能尴尬地笑笑。
聊了几句,见她一点不接话茬,要么就是装傻,程驰轩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你挺特别的。”
目光却忍不住黏在她身上。
美女他见过很多,这圈子里从来就不缺美女,可像这样美丽灵动的女孩子实在是少数。哪怕身上穿着最廉价的衣服,粉都不敷一个,依然可以看出姣好出众的容貌。她的长相是很典型的东方人长相,脸型温润没有棱角,可组合起来,依然明艳得不可方物;气质却有些清冷脆弱,仿佛珍贵易碎的稀世珍宝,很独特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始知什么叫美得令人心碎,媚骨天成,美而不自知。
“怎么想到接这种活?你不用演戏吗?”程驰轩忍不住跟她搭话。
钟黎干笑:“我最近没有什么戏可以接。”
正尴尬呢,后院传来骚动声,似乎是这边跟另一伙人起了冲突。
钟黎和他对视一眼,一道跨入院门。
另一伙人只有四五人,但都衣着光鲜,气度不俗,显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顾宇阳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抱着手里的一个青花瓷朝对面几人嚷嚷:“我就看上了,怎么着?磨磨唧唧那么久。没钱就滚!自己不买还拦着不让别人看了?”
这话太难听,来这儿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四周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频频投来目光。
对面有个穿休闲西装的站出来,冷笑一声:“年轻人,说话客气点儿,这是京城!”
顾宇阳一愣,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感觉这帮人可能来头不小。
一时僵持不下,姓沈的老板急匆匆从外面赶过来调解,却不是劝对面那个休闲西装的,而是走到最角落那个男人面前,低声说了一大通话。
又对顾宇阳小声介绍了些什么,顾宇阳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是顾占霆的儿子?”那人终于开腔,很正的京腔,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回廊下听来格外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