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舒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结束,她晚上回去还开了一个小时的直播,直播间的人数稳定在几百,她有了另一笔相对不错的收入。
流量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如果唐月舒每天花几个小时在直播上面,相信能给她带来更显著的效果。
只不过主播这个职业并不在她长远的职业规划里面,她要为其他事情留出更多的时间。
人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又是第二天了。
那位苏秘书一开始好像还想给唐月舒安排一个妆造团队来着,就像是电视剧里上演的那样,给灰姑娘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
但是苏秘的上司,也就是林川似乎很认可唐月舒的打扮水平,或者说句更直白的话,唐月舒这张脸,她自己不瞎霍霍,素颜去参加宴会都很好看。
唐月舒第一次为财神爷先生打工,她得让他知道,他给出的薪资是值得的。
她穿上了那件租的晚礼服,说实话上一次穿租借的晚礼服还是大三的时候,有个晚会找她做了主持,和其他主持一样,晚礼服是学校工作人员统一租借的,唐月舒不好搞特殊。
她记得那是一件香槟色的大裙摆晚礼服,算是她穿过的晚礼服里价格最便宜的,但是意料之外的好看。
唐月舒那一场主持结束之后,换着法子过来加她的联系方式的人很多。
那段时间还真让她回消息都回麻了。
唐月舒做好了发型,身上套了件黑色的长款大衣。
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很时髦和漂亮,但其实并不怎么保暖。
穿出门真的会冷成狗。
老板的消息发了过来,说他的车已经等在楼下。
唐月舒从阳台往下面看了眼,没看见他之前开的凯迪拉克,但是看见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她挑了一下眉。
但手机上不忘毕恭毕敬地老板回复说自己马上下去。
林川回复了一句“不用着急”。
他好像很理解并且熟悉女士在出门之前的各种忙碌,唐月舒喷了点香水。
当她习惯性从架子上拿起其中一瓶香水喷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京市常住的那套房子里一面墙的香水,上面还摆着不少已经绝版的产品,不仅悲从中来。
太令人破防了。
每天都在不停适应从有钱人变成穷人的过程。
小唐心碎出门。
楼下,林川坐在车里看今天本部传过来的报表,目光没有注意车外,手机被他随手放在座位旁边,前面的司机也始终保持着安静。
直到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林川抬眸看向另一侧的车窗,车门恰好在这时候被打开,一道倩影裹挟着寒气进来。
唐月舒上车前一刻,弯下腰,长发垂在肩颈两侧,细碎的发洒落在额前,拂过她的眼睛。
明眸皓齿。
这大概会是很多人看见她的第一印象。
林川看着她上车,之后关上车门,像是终于感受到暖和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来笑眯眯和他打招呼:“林先生,晚上好。”
即便现在受雇于林川,唐月舒对他的称呼依旧是林先生。
她只是一个临时工,而且林川也并没有纠正过她的称呼,那说明他应该不是一个很在乎称谓的人。
“晚上好,唐月舒。”林川停顿了一下,随后直呼了她的名字。
有了雇佣关系之后,他们就不局限于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这个身份,林川年长于她,甚至还是她的老板,他乐意怎么喊就怎么喊。
唐月舒并没有将称呼的事放在心上。
在昨天那位苏秘给她发了一些资料,大概是今晚晚宴上会出席的人,是一些社会名流之类的人,当然也有不少生意人。
唐月舒需要记住上面的人和名字并且将他们都对上号,上面有些名字甚至还是法语,欧洲人的长相对于亚洲人来说也是有点鬼打墙的,不过这对唐月舒来说并不难。
“苏秘给你发的资料都看过了吗?”林川问。
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关心唐月舒的工作能力的。
唐月舒不是第一次上他的车,但现在当了打工人之后状态反而更加松弛了,林川猜有他请的那两顿饭的原因在。
每一个在国外留学的中国人基本上就馋那口吃的。
林川不是很想回忆自己从前当交换生的经历。
唐月舒的回答很自信:“我看过了。”
这句话真翻译过来,应该是“我不仅看过,还记住了”。
林川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确实带着自信。
有这点就够了。
等车子缓缓驶入一个高档庄园后,唐月舒不出意外看见了一整排整齐排列着的豪车,各种颜色和款式基本都能在这里集齐,对比之下,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甚至显得有点低调了,没有旁边那辆改成粉色的吸睛。
唐月舒心里对这个晚宴的成分有了点概念。
她在众多的豪车里面看到了辆红色的,没看清是什么型号,车子就开过去了,小唐心里有点遗憾。
即便是在京市,唐月舒的车子也没有很多,她今年满打满算22岁,驾照还是第18章岁的时候考的,这几年的时间甚至多数时候在学校,出入还有司机,她没提几辆车。
现在想想,回去京市之后是应该多买两辆车去装一下的。
现在很贫穷的唐大小姐在心里默默想着。
等车子在一处停下后,林川先从他那边下了车,唐月舒也顺势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她的动作没那么快,身上的长裙让她行动有些不便,只不过等她要将脚踏出去的时候,身前忽然站了人。
她的老板站在车门,向她伸出了手。
“小心点。”他说。
唐月舒往外探头,将手也递了出去。
林川搭的是她的手腕。
只是她这时候和对方的距离太近了,一探头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唐月舒身体僵了一瞬间,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出门着急将香水喷多了,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明显闻到,老板身上的香水味和她的一模一样。
“……”
出门的时候想着喷个中性调的香水,没想到林川和她一样有品位。
唐月舒低着头,没看见林川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这点,他们喷了同一款香水。
不过林川什么也没说。
他们的接触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唐月舒往身后的庄园看过去。
那里灯光明亮,庄园的风格有点像是城堡,从门口往里面走有一条长长的小路,两边是草坪,很宽敞的草坪。
即便是冬天也依旧保持着浓绿,应该是喷洒了什么颜料。
从门口往里面走,会让人x有股诡异的在走红毯的感觉。
庄园里传出一些音乐和人声,里面应该很热闹,是一个比较大型的晚宴了。
唐月舒还在打量着,寒风吹过来,存在感很明显。
林川站在唐月舒身边,右手手臂曲起,唐月舒也是上道的,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身份,她是林川的女伴。
用不上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用来挣面子的。
于是她很熟练地挽住了林川的臂弯。
而林川带着她走到庄园门口,向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请柬,之后两人顺利进去。
那条小路看着没有很长,但是走起来其实要点时间。
唐月舒的步子迈得小,林川得迁就她。
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唐月舒还是感受到了林川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教养。
路灯下可以看见靠近门口阶梯处有个很大的游泳池,不过现在泳池里面没有水。
如果是夏天,这里就很适合举办一个泳池派对。
唐月舒挽着林川的臂弯一步步走上阶梯,门口的侍应生将他们引入内。
门内确实是一派金碧辉煌。
高高的天花板上垂着很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亮。来来往往的男人和女人,觥筹交错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笑容,不知道在攀谈些什么。
唐月舒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感。
就是这种明明处处热闹但又觉得冷清的感觉。
她至今不知道林川的身份以及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毕竟她是个打工人,也没人可以告诉她,她的雇主是什么身份。
但是显而易见的,在他们踏入大厅的范围之后,一部分人的视线投了过来。
紧接着,有个法国人举着酒杯大步走了过来。
唐月舒认得他,这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做红酒生意的,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
只见对面用蹩脚的中文在和林川打招呼:“林川,好久不见!”
林川也笑着和对方打招呼,之后好几个人围了上来,唐月舒明显感受到这些人对林川的热情。
在这种名利场合,别人对你的热情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唐月舒觉得自己之前对老板的猜测有误,他看起来应该不仅仅是个公司的高管。
起码得是个有话事权的人。
这么年轻的掌权人。
唐月舒回想起京市那边的富家子弟,有是有,但不多。
那些人都得是别人家的孩子,平时拿来给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们当榜样的。
林川在这种场合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他用法语在和其他人交谈,旁边的唐月舒彻底沦为花瓶。
但是花瓶也有花瓶的好处。
没人在意她的存在……想多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大概因为唐月舒和林川两个人站在一起,在颜值上很登对。
这时候林川已经带着唐月舒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位留着棕色长发的女士,她用一种相当惊喜的语气问林川,旁边这位女伴,也就是唐月舒是不是他的女友。
乱点鸳鸯谱这个毛病不仅仅是中国人的,那是世界人民的。
唐月舒没想到自己在打工过程中还会碰见这么一出,有点秃然。
不过她接着就听见林川用很淡定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不是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位很细心的贵妇人,她明显和林川比较熟稔,应该是有交情的。
唐月舒为什么会认为对方细心呢?
因为这位优雅的女士在听见林川否认之后,先是目光落在唐月舒身上,流转了一圈之后又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那个笑在唐月舒看起来,有点像姨母笑。
就是那种感觉。
然后,唐月舒听见对方用法语小声冲他们两个说了一句话,声音并不大,在这么热闹的场合应该就唐月舒和林川两个人能够听清楚。
她说:“可是你们闻起来是一个味道。”
“……”
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她还能注意到别人身上的香水味,配合上这个特意小声说话的贴心,仿佛唐月舒和林川是什么偷情的关系。
唐月舒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老板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同一个味道,用同样的香水。
多么暧昧的关系。
唐月舒体会到了那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在这种情况下, 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好像很适用。
这也就导致了唐月舒和林川在短时间内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而且对面那位优雅的贵妇人好像不是很在意林川的回答,她心里似乎认定了答案。
唐月舒听见她说了一句会保守秘密, 之后就端着自己的酒杯走了。
“……”
林川在对方走了之后和唐月舒说了一句:“不用在意。”
他们在这个场合上遇到的人, 很多并不会和唐月舒以后的生活产生太大的交集。
起码在林川看来是这样的。
他很欣赏身旁这位漂亮且自强的唐小姐,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日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再有太多的交集。
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线,在这个路口产生交集,但是未来不会。
唐月舒点了点头, 她其实没有很在意。
她这会儿脑子里想的是,老板真是和她一样有品位。
林川在这个场合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起码他和唐月舒浏览的那份资料里大多数的人都相互认识,他们谈论正事时唐月舒的脑子在神游, 她能听懂法语的交流,但有些涉及到了专业领域,她听懂了但是没能理解。
唐月舒觉得这个场合,林川根本就不需要翻译。
她真是来当花瓶的。
当然, 花瓶偶尔也是要攀谈的,她又不是那种全程紧跟着老板的哑巴花瓶。
唐月舒见到了好些应该只存在于新闻上的人物,比较有名的经济学家或者明星之类的。
还有位设计师, 她挺想认识的,她半年前订过对方设计的礼服,不知道有没有完工,估计完成了也是送到国内的地址。
幸好当时财大气粗直接付的全款,不然现在真够呛的。
唐月舒不是真的在参加晚宴, 她在打工,打工人自然也得有打工人的态度。
她不能擅离职守, 勾搭设计师这种事情,来日方长。
对方是她之前申请的设计大赛的评委之一,只要唐月舒争气,总会有机会再见到对方。
林川似乎察觉到了唐月舒的目光,他转头问看一句:“在看什么?”
唐月舒摇头:“没什么。”
在宴会上瞎看是挺正常的事,说不定不经意一瞥就能看见点有趣的。
林川没有在意唐月舒的话,他们进来这个宴会之后,唐月舒就不用再挽着他的臂弯,她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也没脱下,这种天气在室内有暖气的情况下似乎也不热。
大家的穿着看起来都挺一年四季的。
现在他们手上都端着一杯酒,这种场合不喝酒基本上不太可能,不过唐月舒的老板还带着点对职场新人的关怀,他让她少喝点,做个样子就行。
林川说:“我们过去那边。”
唐月舒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几张亚洲人面孔。
大概率是老板的熟人。
他们人还没走到那边,就看见有人热情洋溢地冲这边招手,等走近之后,唐月舒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阿川,好耐有见(好久不见)。”
是粤语。
在巴黎生活了这些日子,唐月舒听过很多种语言,英语和法语算是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尤其是带着各国口音的英语。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被祖国的语言难住了。
唐月舒在语言上有点天赋,但是对于粤语的涉猎,仅限于会唱几首经典的粤语歌,还唱得不太标准,平时能不能听懂取决于某些发音会不会和普通话差不多。
这也是唐月舒第一次听林川说粤语。
“好耐有见,彦铭,”林川和对方打了招呼,“最近点样吖(最近怎么样)?”
林川的声音在说粤语的时候显得更加斯文,甚至带了点磁性,有点说不出的性感。
光是打招呼的话,唐月舒还能半听半猜点意思,但之后他们交谈说的话对她来说真是另一种语言了。
坐在真皮沙发上和林川打招呼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但是内衬是深咖色的,他的目光扫过走近的林川,目光再落在他的女伴身上。
他说:“我最近都几好,不过听讲你将公司近排最难啃嘅项目领咗,唔惊到最后帮人做嫁衣呀?”
(我最近x都挺好,不过听说你将公司最近最难啃的项目领了,不怕最后帮别人做嫁衣吗?)
这个人说话的同时,目光还是落在唐月舒脸上,除了一开始的惊艳之外,唐月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川的语气很淡:“呢个唔系你应该关心嘅事。”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张彦铭被怼了之后也没恼羞成怒,他轻笑了声,下巴往唐月舒的方向扬了一下:“你条女啊?好少见你带人出嚟。”
(你的女友吗?很少见你带人出来)
唐月舒能听见话题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了,但是她没太能听懂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对方的语气听着轻飘飘。
“唔系,我请嘅法语翻译。”
这句唐月舒听懂了,这是介绍她的身份呢。
大概是看出了她脸上的茫然,那个身边坐着两位穿着抹胸晚礼服的公子哥站了起来,冲唐月舒笑了笑,用普通话和她说:“你好,我是张彦铭,林川的朋友,你是中国人吧?”
虽然亚洲人的面孔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有时候国人和国人之间有时候就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多少能感觉出一点。
唐月舒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她说:“你好,我是林先生的法语翻译唐月舒。”
她这个自我介绍没什么问题,尽管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略带暧昧的眼神在她和林川身上流转,但是具体什么意思唐月舒没品明白。
不过她好歹见识过林川和朋友相处时的画面,之前和秦绍闵待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这种状态反而有点像她平时和塑料朋友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唐月舒在场,之后他们交流都变成了普通话。
“这么久没见了,来干一个,”张彦铭举起了酒杯,然后看向唐月舒,“唐小姐也一起喝一个?”
唐月舒转头看林川,这种场合,她得根据老板的指示行事。
只见林川抬起手来,酒杯里的酒也跟着晃荡一下。
那就是可以喝的意思。
唐月舒跟着举起酒杯,她本来是抿了一口的,只不过那位张先生开口说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都干完了,你们养鱼呢?”
这种话能说出口的,要么是关系特别铁,要么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唐月舒大概看出来了,这两人真不是很对付。
林川今晚被人敬酒的次数不算少,他其实已经喝了不少酒,不差这多一口还是少一口,就是这种被人口头压着喝酒的感觉,多少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到。
他并不打算喝。
唐月舒的态度一直都是很佛系的,大有老板不喝她也不喝的意思。
打工人就是这样的,要学会察言观色。
在老板不想给对面好脸色的时候,她也不给人家面子才对。
当然,要把握好度,不然人家不敢惹她老板,但是能轻轻松松整她就不好了。
大概是察觉到林川的意思,张彦铭将矛头指向了他身边的打工人:“唐小姐,你老板不能喝,不如你替他干了?”
唐月舒:“……”
她以前就知道,打工有时候是要替老板挡酒的,但问题是她打的这份临时工,可没说过有这一项工作内容。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杯酒,她喝得起。
就在唐月舒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酒时,林川开口了,他说:“彦铭,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没必要。”
说完,林川举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口干了。
在唐月舒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她的老板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对方看到林川将酒喝完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林川转头看了眼唐月舒,垂眸轻声对她说:“你先去那边等一下,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唐月舒掺和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又或者是不太想让她继续出现在张彦铭的眼皮子底下。
确实,能一次性搂俩妞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说以貌取人,但唐月舒觉得偶尔武断点也没什么毛病。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唐月舒就端着她的酒杯款款走向前面的一个吧台。
吧台那边有帅气的金发碧眸调酒师,唐月舒觉得和他们聊聊天也不错。
而这边,林川坐了下来。
但对面的人依旧没将目光从唐月舒的背影中移开。
他微微蹙眉。
还没等他开口,张彦铭的视线转了回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川,来了一句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问话:“阿川,嗰个真系唔系你条女?”
(那个真不是你的女友?)
林川又蹙了眉,一来是因为张彦铭的眼神,二来是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浮。
“你咩意思?”
(你什么意思?)
张彦铭闻言笑了声,他又往唐月舒的方向看了眼,眼神里带着点挑衅:“我谂住如果你对佢都有呢个意思,咁我就埋手啦,我几钟意佢嘅。”
(我想着如果你对她没那个意思,我就下手了,我挺喜欢她的)
从见面到现在也许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说是见色起意或许更贴切,更不排除对方是故意给林川找不痛快。
他现在手头上跟进的项目,他和张家算是竞争者,而且凑巧的是,张彦铭和他的堂兄关系应该还不错。
有些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倒说得不错。
只不过林川在这个关系里面是被一致对外的那个。
唐月舒背对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聊天的话题。
林川沉默片刻,最后开口说了一句:“唔关我事。”
他认为这应该不算是他要管的事。
张彦铭闻言笑了声,他说:“咁我就放心嘞。”
林川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发言,反而是张彦铭像上了心一样,他向林川打听那位美女翻译的消息,例如年纪和喜好,或者单身与否。
说句实话,张彦铭大概不是很在乎他的目标单身与否,他的长相并不差,加上有钱还大方,愿意往他身上靠的女人多的是。
两个人的话题并没有就局限在唐月舒身上,张彦铭向林川打听了一句关于唐家某个项目的消息。
林川不为所动。
对方来了一句:“嗰个项目应该是你堂哥负责,你唔想睇佢扑街啊?”
(你不想看他倒霉吗?)
这句话似乎抛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如果林川选择和对方合作,那起码可以让他的堂兄——处处在和他作对的人倒霉一段时间,林川的个人利益不会得到任何的破坏,反而对比之下更利于巩固他在集团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林川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整体利益永远高于个人利益。
他和林家人明面上或者背地里的竞争,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
张彦铭看起来并不意外林川的回复,要不然怎么说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林宸跟他这个堂弟比起来,还少了点稳重和谋算。
唐月舒就在这点时间里和调酒师聊上,她的相貌不难看出东方的特点,调酒师长得很帅,金发碧眼还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时不时会蹦出一句赞美女士的话。
声音也很好听。
小哥也乐意和唐月舒聊天,这个宴会对唐月舒来说如鱼得水。
就在她走开林川身边没多久,就陆续有人上前来邀请唐月舒共舞,或者是要她的联系方式的。
唐月舒长得确实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身上的这件晚礼服曾经被一位比较有名的明星借去走过红毯。
一件晚礼服也是有辨识度的。
能够在一个宴会上穿这件晚礼服,本身代表着穿它的人的身份。
唐月舒算是沾了林川的光,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她也体会到了。
说实话感觉不赖。
当然不排除有人是想接着她接触到她的老板,唐月舒明白有人会揣测她的身份,一个身上穿着昂贵晚礼服的年轻女孩,她和林川会是什么关系呢?
这样的揣测实在是太常见。
唐月舒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她很自然地留下了一些人的联系方式,又顺便以林川的名义拒绝了别人共舞的邀请。
这不算是她擅离职守。
在这里能认识一些人,对唐月舒来说确实有好处。
论起打工,显然这份兼职的性价比很高,这种场合,平时说不定花钱也进不来。
当有人再站在她身后时,唐月舒已经很下意识用法语说着不好意思的话,话说到一半转过头,来人是老板。
声音戛然而止。
唐月舒顿了一下,很快对着她的老板兼财神爷先生露出了一个营业性微笑。
“林先生,您谈完事情了?”
林川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了一声。
他问了一句:“在这种场合还适应吗?”
唐月舒确定他x是基于一种关怀问出的这个问题,没有嫌弃她土鳖的意思。
她弯着眸子道:“还可以。”
她几岁就开始频繁出入各种宴会,怎么还会觉得不适应呢?
这大概是林川觉得自己的临时翻译身上矛盾的一点。
显然她看起来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不是那种交际花式的游刃有余,而是很自在,可结合苏砚淮和他转述的情况,她的家境情况应该在小康,父母双方都不太管她,父亲甚至还要逼着她嫁人。
这种家庭能培养出这种女儿,和祖坟冒青烟估计没差多少。
林川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他总觉得这位唐小姐应该不仅仅止步于此。
唐月舒不知道老板在心里打量着她,依旧兢兢业业地陪着老板应酬。
现场碰上了个西班牙商人,英语说得很是磕磕绊绊。
他应该是想找林川谈什么合作的,上来就给林川递了自己的名片,林川礼尚往来般也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只是他的英语实在是太差,林川和唐月舒都不太能听懂他的某些发音,交流起来很是困难。
林川雇翻译的时候漏了一点,他应该谨慎一点,挑一个会几国语言的翻译才对。
对面的西班牙人也是真勇,他身边没有翻译跟着。
眼看着这场交流只能先暂时结束。
唐月舒突然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话,之后对面的商人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像是重新找回了舌头般,开始侃侃而谈。
“……”
这会儿轮到她让对方说话慢一点了。
天杀的,早知道大学那门西语课好好学了。
谁想到有朝一日就这么用上了。
唐月舒在语言上有天赋不是开玩笑的,当初这门课也只是选修,她自己不仅去学了,还是最后总成绩的第一名。
大学的单科成绩或许会掺杂着些平时分的计算,但是语言类的相关考试有些严起来不是开玩笑的,唐月舒学得确实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