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黑户,没有人敢要你?做事,只能?每日捡垃圾。是施家的夫妇帮了你?,因你?自尊心强,每次都?会?将?做好的云吞留在门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人竟然都?没发现,你?与施家两公婆认识,也导致警署查案的时候,一直没有查到这条线索。”
“一日深夜,你?再度肚子饿,在施家云吞店门口转悠。这次,施先生请你?进了店,他给?你?煮了一份很大碗的云吞面,你?吃的狼吞虎咽。”
“灯光昏暗,你?边嗦面边偷偷打量店铺,看见施先生在柜台数着钱时,你?动了杀心。”
“你?将?面碗放进厨房,拿了一把刀悄然走到施先生背后,原本你?并不?想杀其他三个人,奈何他们?一齐回来,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
楚月柠越算,眉色越冷,“你?杀了曾帮助过你?的人。”
“我没!”雷自明逐渐变得?暴躁,“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他的手不?断颤抖着,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夜里,浓稠的鲜血渐洒在臂上的触感。
“杀了人后,你?一度潜逃,隐形埋名多年,不?断的变换工作,并且时刻的关注新闻,在发现施家案子因一直没有破获重新被遗忘时,你?的胆子开?始变大。”
楚月柠冷一笑,“于是,你?大胆、放心的进入慈善行业,并且心存侥幸至今日。”
甚至连她,都?没想到会?遇见施博仁父母的凶手。
一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一个披着好人皮的杀人犯。
她要将?这种人的罪行,的晾晒在人间。
“阿临,绑人!”楚月柠懒得?废话。
“非法囚禁、限制公民自由是违法的!”雷自明看着步步靠近的人,摇头,“抓我要证据,没有人能?证明我杀人!你?不?是警察,你?没权利这样做!”
“警察?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楚月柠站了起来,从展示架上拿走东西,走到被卫砚临按住的雷自明跟前。
银色的手铐刷的一声,拷在了雷自明的双手。
“啪”的一声。
楚月柠将?手枪上了劏,对准雷自明的额头,“忘告诉你?,我还有个身份是九龙重案组的外援,合法持有手铐与枪械,在必要的时刻——”
说着,她侧了侧头,微一笑。
“我可以开?枪。”
九龍警署,重案D组。
四个人围坐办公桌,桌面上是一沓又一沓的资料。
大家都?在看云吞店凶杀案的资料。
“一祖,你?去B组将?所有与施生施太的相关人员口供搬过来。”周风旭已经查看了一天资料,双眸满是疲惫,他捏了捏眉心将?看完的资料合上。
“yes,sir!”甘一祖表情严肃应答,即刻起身去B组。
“我的推断一直都?是陌生人作案。”罗七忠戴着老花镜,面前也是一大沓资料,旁边是提神用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杯,指了指资料上熟悉的人口供,“你?看这一句,施生施太和她是好朋友,从未听说过有新认识的和结仇怨的人。”
“亲朋好友几十个,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一个嫌疑人。这可能?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凶手是随机进店的陌生人,临时见财起意,杀人夺财。”
周风旭修长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双腿伸直,就?这么后仰靠在椅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待罗七忠说完。
他捏了捏眉心,再度起身,将?凶杀案现场的照片翻出,指了指施生遇害的第一位置。
再翻开?第二张图片。
一个打开?的收银柜,以及空空如也的抽屉。
“我更倾向是熟人作案,最起码,死者?与凶手认识。生意人都?会?有基本的安全意识,施先生能?够放心做到抽屉边数钱,就?证明他对凶手一定没有防范。”
坐另一边的施博仁久久没有说话,他是案件受害者?之一,不?能?够亲自参与调查案件。
周风旭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他知道兄弟的难受心情。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至亲,案子重翻,没有几个人能?够顶住。
“阿仁,你?对当年的事还有没印象?”
施博仁终于抬头,这几夜没有休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满是苦涩、痛苦。他苦笑。
“当年我和平之在地窖玩捉迷藏,阿爸阿妈没有来喊睡觉,我们?就?在地窖睡着了,等第二日,是警察将?我们?抱出的地窖。”
“但有一点,旭哥你?没说错。”施博仁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眼眶发红,他抿着唇忍着,泪水一串串掉落。
他平复了下, “阿爸在我有印象里就?会?一直给?收银柜台上锁,他绝对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柜子数钱。”
罗七忠年轻的时候就?查过这件案,现在年纪上来,依旧还在查,自然知道施家老兄弟,没了父母吃了多少苦。
他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坚强,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
甘一祖再度抱着有半人高的文件进来,他小心翼翼将?文件放到桌上,“旭哥啊,A组刚联系我,说他们?那也有文件,让我们?过去取。刚刚,我实在拿不?下了。”
“好。”周风旭后推椅子,刚起身。
办公室的座机就?响起。
甘一祖离得?近,他看到来电号码,乐呵呵道:“旭哥,是柠姐的电话。”
柠柠的称呼出来。
本就?压抑的办公室,气氛变得?轻松。
“唉,一家好女百家求。某人再不?行动,就?怕是煮熟的鸡要飞,煮好的菜要凉喔。”罗七忠摇头晃脑端起咖啡,小饮一口,眼神则偷偷瞥向自家沙展。
果然,原本肃着脸的沙展听见某人的称呼时,忍不?住嘴角勾起笑。
周风旭含笑,抬了抬下巴,“快接,别让她等太久。”
甘一祖接了起来,口气热情:“柠姐啊,有何吩咐啊?乜嘢话?”
最后一句的语气像是受到惊吓般。
办公室瞬间静下来。
三个人等着。
甘一祖挂断电话,久久才回过神,“旭哥……”
“咩事?”周风旭疑惑不?解。
施博仁也担心站起,“你?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柠柠出了事?”
甘一祖深吸一口气,他深知这个消息说出来,对大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伸手让施博仁先坐下。
“仁哥,听我讲,你?一定要冷静。”
“柠姐说,她抓到了当年杀仁哥父母的凶手。”
气氛瞬间静下来。
砰的一声。
周风旭利落的单手翻着办公桌跳进去,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别在腰后,目光冷冽,“出警!”
施博仁刚准备坐下,满脑便被消息炸开?了花,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拍了下桌子拔腿就?往楼下跑。
罗七忠将?老花镜一摘,急急放在资料上,跟上甘一祖的步伐。
一行人冲出了门。
九龍警署的大厅,呜泱泱汇聚了一大批人。
梁警司一身警服站在采访位,正接受香江大批记者?的采访,他调整了下麦克风的位置,微笑。
“除了上述的工作变动之外,重案组部?门也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相信记者?朋友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庙街神算的事情。比推理更直接的五行八卦,可以帮助到警方破案。”
“警署目前计划,重聘楚小姐加入警队,且已经完成?邀约。接下来的日子,记者?朋友们?可以期待一下,楚小姐在重案组的表现。”
显然记者?朋友们?更期待另一件事。
“梁警司。”一位女性记者?举手。
梁警司保持笑容:“请答。”
记者?看了下采访稿,拿起话筒,“梁警司,我们?留意到,二十年前的施家凶杀案被重新翻出调查,有这件事吗?”
“有。”梁警司没有否认,“凶杀案件不?论过去多久,我们?都?会?持续调查,直到还受害者?以及家属一个公道。社会?上心理变态的人还是很多,新案件也一直在增加,我建议你?们?不?用只盯着旧案,很多新案,我们?重案组的兄弟,都?表现的非常不?错。”
记者?继续追问:“贵警署换了许多警探都?没有破获的案件,二十年后,会?有破获的希望吗?”
一宗二十年都?没能?破的案件,重翻势必就?会?面对来自各界的压力。
梁警司如何能?面向媒体打包票?他只能?笑道:“请大家放心,重翻此案的D组兄弟,一定会?对这单Case尽心尽力。”
话音刚落,记者?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往楼梯间看去,只见四道身影齐齐冲出。
梁警司觉得?奇怪,“一祖,怎么回事?”
甘一祖过于激动,一时间忘记在场还有很多记者?,他喊了一句:“柠姐抓住了施家凶杀案的凶手!”
按理来说,在办案流程没有走完,凶手没有确认的时候,是不?允许向外透露任何案件相关人物的信息。
但是,抓到的对象是楚月柠。
楚大师什?么时候出过错?
梁警司没责怪甘一祖,愣了下,反倒是没憋住抓着麦克风哈哈哈大笑,一时间笑声通过话筒传递的越加大。
记者?们?一脸茫然。
原先的记者?又来问。
“你?刚没听到?”梁警司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花,“施家凶杀案的凶手抓到了。”
“我劝你?们?,想去拿消息的可以快点,不?然晚了,我担心你?们?看不?到全过程,D组的madam速度很快的啊。哈哈哈哈哈。”
破了!困扰香江警署二十年的凶杀旧案,在决定重查还不?到36个小时的时间,就?抓到了凶手!
梁警司原本的忧虑一扫而?空,大笑着离开?现场。
剩下现场的记者?们?瞠目挢舌。
梁警司啊,你?是不?是忘记,现在还是采访你?的发布会?啊?
施博仁进来后?, 就忍着怒意问:“柠柠,人在哪?”
楚月柠将水杯放下,指了指坐在角落的雷自明。
施博仁愤怒不已, 一拳头就抡到了雷自明的脸上?。
“你是警察?警察殴打嫌疑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向督察组举报你!”雷自?明话还没说完,又被一拳头砸到了脸上?。
他戴着手铐摸了摸流下的鼻血, 一脸惧怕的看着满脸恨意的施博仁,“你究竟是谁?”
“还我一家人的命!”施博仁又是一拳打了下去, 拱起的拳骨破了皮见血。
雷自?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还有牙齿,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着施博仁隐隐有些熟悉的面孔。
“你……你是施哥的儿子。”
很快, 大批的记者都赶到了现场, 见到杀人犯竟然是香江赫赫有名的慈善大使雷自?明。
全都惊讶住。
一心为人的慈善家,竟然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雷自?明看着银色的手铐,忽然抬头, 他摇头,“你们不能捉我,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是凶手,我是认识施哥,但是没有杀人。”
“杀人的那个不是我!”
卫砚临在清扫卫生?, 闻言,一鸡毛掸子打在雷自?明的嘴上?, “到这种地步了,还狡辩?”
雷自?明吃痛,嘴角流出血, 站起来控诉:“你们蓄意报复,警察滥用私刑, 我一定告你们!”
“告?你问问现场有谁看到了我们打人?”卫砚临拿着鸡毛掸,冲着街坊笑,低声问前边刚刚抓着桃木梳喊用点力?打的阿山婆。
“阿山婆,你刚刚看见了吗?”
阿山婆抓着桃木梳梳头,“人虽然老了点,但是我还没近视。咩打人啊?唔知喔。”
“不止阿山婆没看见,我们这些街坊都没看见。”丁师奶看着雷自?明,吐了一口唾沫,“我还当你老好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丁师奶话音落下。
街坊们都维护着施博仁,齐齐声说没看见。
有个记者细细声说:“凶器找到没啊?我记得这宗案一直没有找到凶器。”
其他记者就说。
“能够抓到凶手已经不容易,二十多年过去,还想找到凶器?估计都化成?灰了。”
“找凶器难于上?青天?啊。”
周风旭走到柠柠身旁,低声问:“柠柠,案发现场的凶器一直未找到,能否算下?”
“好。”楚月柠也掐指算了算,一分钟后?。
她停下:“我知道在哪,跟着来。”
街坊们让出了一条甬道,雷自?明被甘一祖和罗七忠按着。楚月柠本来想打车,周风旭将悍马停下,长臂一伸打开副驾驶的门,伸手,“上?车。”
楚月柠握着他的手,踩着踏板利落的进了副座。
悍马的后?边还跟着几辆媒体车。
等到了地方,施博仁看着枯树后?边紧闭门户的店铺,竟然是施家的云吞店。
“柠柠,凶器在房子里?”施博仁还未从思绪走出来,手忙脚乱的掏出大哥大,“我联系房东进去。”
说来,房东也是惨,店铺租给?了施家却发生?命案,导致她这个位置人人都闻店失色,后?边的几十年一直未租出去过。
惨归惨,好歹房东不嫉恨施家的孩子。施博仁也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弥补房东。
“不用,没在房里。”楚月柠摇了头,她环视一圈,掐指算了算抬脚往店铺正对门的一条道走去。
记者们都在后?边好奇的跟着。
“你们说,楚大师真的能找出凶器在哪吗?”
“不知喔,再看看。”
她走了大约七八百米,看了一棵生?长茂密的树,扭头看向周风旭,“就在树底。”
周风旭和甘一祖对视一眼,甘一祖问周围的邻舍借了铲子就开始挖树。
罗七忠左看右看,说:“没理由啊,当年找凶器的时?候,房子周围都翻遍了,也挖了不少树,未必有漏网之鱼?”
泥土从坑里一铲子一铲子被带出来。
甘一祖大喜抬头,“真的有凶器啊!”
众人凑过去一看,土坑里还真的躺着一把生?了锈的刀。
记者哗然一片。
个个抢先拿着镜头上?前拍证物。
“哇,真有这么神奇啊?一卦就能够找出证物?”
“之前可是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
“牛叉!”
雷自?明看着夜里埋进去的刀,恍惚,“怎么会?”
他当年明明埋的很深,怎么会被人发现?
一道清冷的声音将他拽出现实,抬眸就对上?了楚月柠的眼眸。
“当年,你杀完人就顺着路逃,逃到这的时?候,你将刀埋了下去,你以为用土能够遮掩住犯下罪恶,也没想到会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吧?”
雷自?明知道,这种时?候再辩解也无用,深深沉默下去。
原本,他只?是想利用楚月柠拿到会长之位,却没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连记者都算计好了,却没有算计到,他最?后?会罪行败露,身陷牢狱。
夜已深。
九龙警署亮了一下午的灯总算熄灭。
周风旭从审讯室出来,将口供本放到办公桌,面对施博仁、施平之两兄弟忐忑的目光,他点头:“认了。”
甘一祖在旁握拳,低喊:“yes!”
“阿仁,后?续的进度你不方便插手,案子很快就会被送上?最?高法庭,到时?候庭审你可以出席。”
施博仁像是扛了一座很重的山,他从小到大愿望一直是抓杀人凶手,让父母爷爷奶奶安息。
现在,这座山总算可以放下来。
“旭哥。”施博仁苦笑了下,“你放心,我知道规矩,不会雷自?明定罪的时?候出现差错。”
楚月柠双手托腮,垂眸看着桌面上?的报纸,上?面有个很大的标题——‘好心市民雷先生?资助聋哑女孩。’
忽然,一道宽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报纸上?一团黑影。
还未反应。
脑袋上?就被温暖的大手揉了揉。
周风旭右手撑在旁侧,垂眸看她,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严肃的眼眸在看到她时?,又装点进淡淡的柔情,“在想什么?”
“嗯……在想要去一个地方。”楚月柠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去。
“顺路,一起。”周风旭趁着柠柠站起,贴着她,拿到靠椅后?的外套。
一股清冽的青松味道传来,说不上?的好闻。
楚月柠稍稍后?靠,她愣住,眨了眨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捂着扑扑乱跳的心房。
这……是怎么了?
甘一祖看着就打趣,“旭哥啊,柠姐都没说目的地,你就顺路?”
周风旭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顿足,他轻咳一声:“全香江哪里不顺路?”
“哇。”甘一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竖起大拇指点头,“言之有理。”
施家的两兄弟还坐着互相宽慰,见旭哥还有柠柠要离开,弹的一下起来,两个人齐齐鞠了一躬。
“楚大师,谢谢。”施平之说。
“柠柠,一切的恩情记心底。”施博仁抬手锤了锤胸膛,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
楚月柠眉眼舒展,见到施家两兄弟总算没有了压在心底的大事,也感觉到欣慰。
“如今一切都过去,我们要继续往前方看。”
罗七忠靠着窗户看报纸,眼睛透过老花镜看过来,“柠柠啊,你说怎么就有杀人犯这么蠢,非要往你枪口上?送呢?”
“不知喔,真是撞都要撞上?来。”楚月柠歪头,也觉得费解。
周风旭却理解这种人的心理,在前边先打开门,“雷自?明潜逃二十年,早就已经有了侥幸心理,再加上?他低估了你的算命能力?,以为你用钱就能收买,就算算出什么,也不会说。”
楚月柠认可这点,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
做假慈善和杀人,哪一次不是心存侥幸?
天?水围,一间小小的被租住的院子摇曳着昏暗的灯。院子内,地上?的石砖早已开裂被翻起,角落堆满了矿泉水瓶和各式各样?的垃圾。
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院子里不停追逐跑闹,院子里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他穿着崭新的运动?服,满脸不耐烦,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就砸到小孩头上?,恶声恶气。
“你们两个安静!我要做功课!”
两个小男孩遭到哥哥的打骂,听话的停了下来,两具小身体互相挤在一起,声音一个比一个小。
“知啦,哥哥。”
院子的角落边上?,有个女孩在洗衣服,和男孩衣着的光鲜亮丽不同,她穿的衣服宽松老气,衬衫是件青色的开领衬衫,扎着两条麻花辫,手在搓衣板上?洗红了,还在一直搓洗着衣物。
男孩冷声道:“黄盼盼,我房间还有好多衣,你快点洗,不然明日我没衣服穿。”
女孩停下搓洗,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回过身继续搓洗。
又过了一会儿。
小院进来两个个子并不高的中?年夫妻,女人先走过来问,“盼波,今天?捡矿泉水瓶卖了多少钱?”
黄盼盼再度停下,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从口袋拿出一卷零钱。
女人接了钱后?,就数:“你啊,千万别藏钱,也被想着跑。也不想想,你一个哑巴,我们好歹是你父母还能害你不成??要像几年前那样?跑出家就不回家,让我和你爸找到,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啊?”
黄盼盼害怕的闭上?眼睛,拼命点头,喉咙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女人看着黄盼盼衬衫肩膀磨出的口子,就问男人,“衰鬼,你还有不要的衣服没啊?死妹丁这件又破个大洞,我的衫对于她来说又小。”
“一天?天?,也没干什么事,怎么就总穿烂衣服。”男人也不满,回屋找衣服,“我工地上?班啊,都没她会损耗衣服。”
男人不知道的是,女孩每天?要背着蛇皮袋走街串巷捡瓶子,日子久了,肩膀的地方自?然会有磨损。
黄盼盼没法向不爱自?己的父母解释,默默转了个身,拿起满是黑水里的衣服再度搓洗起来。
女人想起什么,临近屋子前,又喊:“对了,明日家中?会来几个爱心人士,你不是一直听不见?听说现在有新科技,叫什么人工耳蜗,几十万一个,他们打算过来看看你,给?我好好表现。”
黄盼盼放下衣服,焦急的摆了摆手,然后?打着手语。
女人懒得看,直接转身进了门。
黄盼盼叹气。
她打手语,不过就是说不想要捐助,反正捐助最?后?也用不到她身上?。
几十万的耳蜗,就算被装上?也会被拆下卖掉。
她看着小小的院落,一轮弯月凌驾在上?方,永远也不会被院子困住。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死了,是不是也能变成?月亮?或者一颗星星?
随便吧,只?要能逃出这里,什么都好。
黄盼盼干完活,将衣服一件件挂在晾衣绳上?。
夜色已深,她锤了锤酸痛的臂膀,准备休息,等第二日,她还需要到大街小巷找寻废品。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院发出细微的响动?
开始,她以为是猫,可听声音又不太像,于是往门口看去。
进来的是个女孩,她身上?披着月光,就好像是大陆待播剧的仙女。
黄盼盼好奇的看着,直到女孩走到她跟前,浅浅一笑,问。
“你是黄盼盼吗?”
黄盼盼盯着女孩的嘴唇,点了头。
楚月柠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担心不会手语,不能和你沟通。”
黄盼盼巧笑嫣然,她伸出手打了一通手语,然后?点了点唇。
“她说,说话速度慢的话,她可以看懂唇语。”周风旭在旁边,低声解释。
楚月柠讶异:“你看的懂手语?”
周风旭对上?她烨烨生?辉的美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静了下来,只?觉得耳誆发烫。
他笑:“学过,不止手语,唇语我也学过。”
接下来,就是周风旭和黄盼盼的沟通。
聊完,周风旭放下打手语的手,说:“她说父母都在房里,她不敢和我们走,没钱生?活不下去,也没地方落脚,之前被从巷子找到过一次,被打的两天?下不了床。”
说完,周风旭看着瘦弱的女孩,心底也一股莫名的火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父母会这样?对待女儿,将女儿当成?摇钱树,还不准女儿追求自?由。
“柠柠,你想怎么做?我来安排。”
半个小时?后?。
女人在床上?躺着,看到了院子里忽然着火,她连忙推了推旁侧的丈夫,“院子怎么着火了?快去看看。”
“什么着火?”丈夫不以为意,转过身一看,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床,“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起出来的还有大儿子,三?个人一起打开了门。
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院子四个角落堆着的废品被火苗引燃,原本晾晒在衣架上?的衣服也全被扔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上?还洒满了沙粒,有些甚至被剪的四分五裂。
“黄盼盼!”大儿子凶神恶煞的发出怒吼,“这些全部都是名牌的!你给?我滚出来!”
其他夫妻哪里顾得了找女儿,手忙脚乱的就去提水灭火。
“没了,都没了。”
而?消失的黄盼盼,在哪呢?
楚月柠送她上?了周家的游艇,周风旭在驾驶室和驾驶员沟通,让他一直陪伴着黄盼盼找到合适居住的地方。
黄盼盼看着华丽的小房间,好像还没缓过神,就逃离了噩梦一般的地狱,来到了天?堂。
“好啦,周警官的游艇会带你去大陆,留在香江还是很容易被你的父母找到。”
楚月柠说着,拿出一张支票。
雷自?明给?的一百万支票,她捐给?了真正办慈善的机构八十万,剩下的二十万,她拿了出来。
黄盼盼手足无措的拿着二十万支票,眼眶泛红,一直推脱。
她不要这个钱。
她怎么可以要这个钱?
“拿着吧,大陆现在的物价,二十万已经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楚月柠说,“这是雷自?明的钱,他杀了人,现在已经伏法啦。他害你境遇这么惨,花掉他的没关系。”
好说歹说,黄盼盼才红着眼眶放在床铺下,她急忙打了个手语,想起楚月柠看不懂,又按着喉咙,回忆着爱心人士的教导,模仿着发音。
“钱……以后?……还你。”
“一……一定。”
不论怎么说,钱是楚小姐拿的,那就是楚小姐的钱。
顷刻间,黄盼盼的面相已经发生?改变,原本被控制摆布,黯然销魂的一生?荡然无存。
她印堂发红,隐有大富大贵之相。
未来,她会成?为浙省有名的女老板。
游艇渐渐驶离码头,黄盼盼一直看着岸上?的两个人直至消失。
风迷了她的眼睛,风从衬衫的口子灌进身体。
黄盼盼脑海一直回想着那道清淡、温柔的话。
“世界很大,有无限的可能。你只?是听不见,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你想,一样?可以拥有任何?东西。”
黄盼盼笑了起来。
谢谢,她知道了。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没想到还有陌生?人愿意将她拉出苦海。
许多年后?,黄盼盼功成?名就再度回到了香江,她跪在楚月柠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离开时?,悄悄留下了一张两千万的支票。
日上?三?竿,金色的阳光洒进了山间的别墅,浅蓝色的水在折射下,不断反射出光彩。
一辆崭新的长版白色四轮轿跑,停在门口。
张见德摸着车身,目露痴迷,扭头问:“一百多万的凯迪拉克Deville,各方面配置拉满,怎么样??”
“要不是我裤兜钱不够,怎么也要整一辆。”
“德哥把关,必须过关。”楚月柠穿着米色运动?套装,端着盘水果站旁边,时?不时?戳两个草莓吃。
“既然你这么喜欢,不如先借你开个两周?”
听见这话,张见德马上?弹开,“借我开啊?新车来的喔,这么大方?再者,你没车下山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