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七忠做了警察几十?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同事最后以惨烈的方式与凶徒同归于尽,神情肃穆的说:“阿仁,记住忠叔的话,永远不要走歪路。”
施博仁想起什么,也?收起嬉笑?脸色微沉:“忠叔放心,我不会。”
“周沙展。”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走过来相互搀扶的人是郑家夫妇。
郑太太在法庭上已经哭晕了几回,一双眼红肿如核桃,她紧紧握着周风旭,望着几个人,“多谢你们的尽心尽力,杀害欣雅的凶手才能被抓归案。我们两公婆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八年。”
同样憔悴不堪的郑先生,见到警官们个个挂着黑眼圈,沙哑着声音说:“这一次,真的多谢各位警官。”
说着,郑家夫妇就要下跪。
被周风旭拦下,他想了想才说,“将凶徒抓拿归案是我们重案组无可退却的责任。”
“相较之?下,其实,你们更应该感谢一个人。”
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这宗案侦破还需要一段时间?。
周风旭失笑?摇了摇头。
既然免费了,也?该让人知道?事情的经过。
另一边。
何文?田屋邨。
老太在厨房忙着做菜,客厅摆着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香江新闻。
“就在昨日,九龙警署破获了一宗尘封十?八年的凶杀案,凶手马正?奇十?八年前?奸杀一名幼女,被判终身监禁。他曾偷渡海外还整了容……”
“马正?奇?”老太将菜端出来,觉得也?是姓马不由觉得奇怪。
前?几日,老马听说也?被警察带走,不知犯了什么事。
老太将菜放在桌上,转身就看见电视机上老马的照片,倒抽一口气吓了一跳,手按在了刚做好的菜上。
“老……老马,是杀女童的凶手?”
老太看着电视机里?熟悉的脸惊魂不定,不敢相信坏人就在身边。甚至,她……她差一点就要和老马搭伙过日子。
忆起老马平日对孙女的关注,她越想越胆寒。
甚至,她还想让害怕老马的孙女接受糖果。
她在做什么?
如果这次老马没有被警察抓住,会发生什么?
南南会不会变成十?八年前?的郑欣雅?
越想,老太就越害怕。
“阿嫲,你在做咩啊?”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老太低头一看,孙女穿着公主裙拿着仙女棒乖巧的看着她。
她抱起孙女,害怕的发抖:“对不住南南,对不住,阿嫲以后不敢了,以后谁给的糖果都不能吃,知道?吗?”
赤柱监狱。
位于香江岛赤柱东头湾道?99号,是高度设防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重型罪犯。
监牢漆黑一片,昏暗的灯光照射着过道?,犯人们排成长?龙双脚戴着脚铐慢慢走入各自的牢房。
唯独一个磨磨蹭蹭,怎么也?不肯进去?。
狱警见罪犯磨磨蹭蹭,不满拿着警棍敲了敲铁栏,催促:“6577!马上到点熄灯,进去?!”
马正?奇看着简陋的牢房,床就是一张铁板床,活动?空间?仅仅几平方,蹲厕和洗溯台全是敞露的,做点什么事情对面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他往对面看去?。
一个污头垢面的男人抓着栏杆,嘿嘿傻笑?。
马正?奇眉眼都是戾气,“阿sir有没搞错?环境这么差怎么住人?劳改犯都有人权!”
“人权?”狱警打?开警棍,仿佛听见世界上第一好笑?的笑?话,“你想要人权为什么要犯罪进来?一句话,进还是不进?”
“阿sir行行好,给多拿张床垫或者棉被,腰骨不好真的睡不了硬床。”马正?奇说着,还故意斜起脖子手不断地指着,“你看看,我脊椎有问题的。”
讲来也?怪。
他的脖子倾斜了十?几年,天天都不舒服,就好像强行挂着一个重东西。被屋邨的警官一脚踢上墙的时候,好像莫名奇妙就把?脖子给治好了。
不过,目前?为了能够求来更舒服的环境,他也?还是要装装样子。
狱警置疑看了看,“脊椎真的有问题?”
“真,比珍珠都真。”马正?奇赔笑?,“阿sir,就发发好心帮忙多拿床棉被。”
眼见狱警的表情松动?,马正?奇以为对方中计,心底刚想偷笑?。
警棍就落了下来,狠狠打?在他胳膊上。
狱警呵斥:“全监狱大家都是一个条件,你就不同点?吃好住好?怎么不去?外面住酒店!”
“监狱是改造你的地方,你以为是天堂?”
马正?奇被警棍打?的钻心的痛,眼看着第二棍又要落下,连连举手求饶,“好好好,我住,我住还不行?”
“一把?老人骨,真禁不起阿sir一餐打?,停手吧。”
狱警收起警棍,冷笑?:“下次醒目点!”
说完,狱警就锁上铁栏离开。
马正?奇进了潮湿的牢房,躺在冰冷的铁板床上。
马正?奇想正?好脖子,重复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惊恐发现,本以为好的脖子又倾斜回来。又重又痛,就好像挂着几十?斤的重物。
反复尝试。
脖子还是老样子。
他就重新躺回铁床上,如此漆黑的夜色,不禁让人回想起当年在住所发生的事情。
马正?奇想起用菜刀不断砍着小女孩的脖子时,忍不住发出嚯嚯的笑?声,眼底发出邪恶的光芒。
“谁让你反抗?乖乖听话不就没事?被我砍下头颅,做鬼想必都找不到归家的路。”
他杀了郑欣雅一了百了,还在国外过了十?几年的舒心日子。
他无儿无女,老了本就没人照顾。
如今住进监狱,有吃有喝,条件艰苦点但看起来也?没什么。
纵观全程,马正?奇不觉得损失了什么,还好好的享受了一把?。
他一点都不慌。
就算监狱住不下去?,他也?还有后路。
正?这么想,马正?奇就从假牙套里?取出一把?小小的刀片,有多小呢?还没硬币大,一点点薄薄一片。迎合着走廊的昏暗的灯打?量着。
他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说什么搜查很严格的监狱,刀片不也?是让带进来?
等摸清地形,凭借当年偷渡的经验一样可以逃出去?。
他眼色一变,利光在夜色中闪过,手拿着刀片往脖颈上狠狠划去?。
“嚯……嚯……”
血管被割破,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马正?奇从铁床掉下地板,左手想堵住冒血的缺口,右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割向脖颈。
小小的刀片一点点摩擦着、慢慢的割,割的不快就像在他的心脏上片肉,一片、一片。
满是鲜血的手伸出铁栏想求救,却无人能听见。
马正?奇被小刀片折磨着,痛苦不堪,甚氧气渐渐消失,恍惚之?间?,他慢慢回想起当初在公寓的场景。
终于,头颅连着身体的最后一点皮被割下,圆滚滚的滚到了铁床下方。
苟延残喘的声音消失,监狱重归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晨曦的光从小小的铁窗照了进来,监狱的铃声准时响起。
狱警走了进来,警棍在铁栏上滑动?,“喂喂喂,起身!起身!”
狱警在6577的牢房前?停下,看见伸出来的手,一脚踩下去?呵斥:“6577!有床不睡是吧!”
马正?奇一个激灵醒过来,才发现昨晚那场如在地狱般被凌迟的痛苦不过是一场梦。
他回忆起被小刀片一点点割下头颅的感觉,就止不住打?颤。
第一时间?去?摸假牙,却摸了个空。
“没……没了。”
小刀片的痕迹荡然无存。
马正?奇吓得爬起来跪在地上,他知道?昨晚不是梦磕头跪求:“阿sir,我求求你,找大师快找大师!”
“大师?找大师做咩?”狱警目光警惕的往牢房看去?。
铁床的棉被掀开,空荡的地板一滩湿渍,隐隐还传出阵阵尿骚味。
马正?奇跪着往前?走了几步,他想去?抓狱警的腿,抓不住只?能害怕的紧紧抓着铁栏,惊恐道?:“牢房里?有鬼,有鬼啊!”
狱警确认牢房内无任何异常,目光冷漠的扫了一眼这名杀害了幼女的罪犯,转身将警棍插在腰带走了。
留下马正?奇看着角落被吹散的符灰发抖。
接下来的每一日。
他都会如同昨晚一般,经受一次割颅的酷刑。
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清早的阳光照进厨房, 瓷砖铺好的案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盒。
楚月柠用丝带将头发绑起,前襟围着楚记糖水的围裙,端着砂锅将做好?的咖啡炒奶倒进空盒中, 又伸手拿起桌角旁的盖子。
浓郁的咖啡香味霎时间飘散开来。
楚怡在洗衣服,小巧的鼻子?动了动顺着味就找到厨房,一脸馋猫的模样嘿嘿一笑。
“家姐, 你在做咩啊?”
“新研发的咖啡烤奶,想试下嘛?”楚月柠又倒一杯出来, 递给楚怡。
楚怡端着杯,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嘴边印了一圈白印子?。
顺滑温热的奶滑下喉咙, 咖啡非但没有苦涩反而都是奶的清甜。
楚怡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产品。
一时间惊为天?人, 杏仁眼?跟着发光。
“好?好?喝!”她抱着杯子?,生?怕被人抢走,“家姐, 是准备上招牌嘛?”
楚月柠得到肯定回答,悄悄松了口气, “是要上招牌。”
香江适合冬天?饮用的品类只有几种,她喝来喝去都腻味了,决定再研发一款。
好?在, 喝起来感觉还行。
“一定可以大卖。”楚怡非常肯定,市民本来就喜欢咖啡, 冬天?喝冰咖啡伤胃还苦涩,如今推出热热的咖啡烤奶,市场前景一定很好?。
楚怡的生?意脑越转越快, 忽然她急急在原地踩了下小碎步,“家姐家姐, 将秘方告诉我吧?拉出去卖一定有生?意,赚了钱分你一半!”
楚月柠点头?:“等今晚回来教你。”
“耶!”楚怡将玻璃杯放回桌上,伸手欢呼,她的衣袖都撸了上去,用的冷水洗衣服一双手都被冻的通红。
楚怡想起什么,问:“对了,家姐毛衣昨天?不是还有张符吗?洗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楚怡昨晚就发现脱在沙发上的毛衣口袋有张黄符,当时夜色太晚,好?像黄符还闪了闪,一时让她以为眼?花。
今天?洗衣服没看见。
吓得她以为是符掉进水里融化了。
“哦。”楚月柠想起装了郑欣雅的符,神?秘一笑,“已经用过了。”
休息日?的缘故,往常拥挤的廣東道少了很多?车。
楚月柠骑着已经快要松散的摊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庙街,恰巧遇见提了袋东西的张见德。
她将摊车停进糖水摊,微笑打?了个招呼:“阿德哥,早上好?。”
“早上好?。”张见德将烟壶摘下,提着打?包好?的早茶,“虾饺鱼籽烧麦、卤鸡脚、蜜汁叉烧包,想食咩啊?”
楚月柠面对盛情的张见德,摇了摇头?,“已经吃过啦,胃口太小,挤不下太多?东西。”
“好?吧,那只能宜晒老友。”张见德夸张叹气。
“老友?阿德哥来朋友了啊?”楚月柠跟着他视线往餐厅看,果然看见卷闸门早已拉开。
“咩就是。”张见德神?秘哂笑,“架子?大的不得了,想吃大丰酒楼的早茶还打?发让我去跑腿。”
说?完,他告别楚月柠,提着热气腾腾的早茶进了餐厅。
打?开门。
张见德敲了敲厨房的玻璃窗,将早茶递进去给甜筒辉,“麻烦全部用碟装,然后送到3号台。”
甜筒辉接过早茶,往3号台望去,见客人穿着黑色的皇家警察制服,他数了数肩膀的星星。
“哇,警司喔,德哥几时有位这么厉害的老友?”
张见德也许是久未见到老友,心情好?就开起了玩笑:“你又不是我老婆,未必个个你都识?”
甜筒辉笑嘻嘻,“那我又不敢同阿嫂对比。得啦,先帮你去热早茶。”
说?完,甜筒辉就转身?进了厨房。
张见德目光看向3号台,想了想又去拿了杯牛奶打?热,端了过去放在桌上。
“喝吧,你胃不好?可以多?喝牛奶。”
梁警司在吃河粉,见到桌上多?了杯牛奶,他放下筷子?将牛奶端过来,左右望一眼?,“咦?早茶嘞?”
“你既然这么想吃早茶,还来我这做什么喔?”张见德在对面坐下,抽起烟。
“你这话?就不对,早茶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张记的河粉倒是可遇不可求。”梁警司面对认识几十?年的老友,严肃的脸也难得放松下来。
他问:“阿蓉呢?”
阿蓉就是张见德的老婆。
“餐厅忙起来乌烟瘴气,没带阿蓉过来。”张见德笑了下。
“我都有段时间没见阿蓉,有时还会怀念当初在重案组与她并?肩作战的日?子?。”梁警司笑骂,“当年要不是你在警署门口开了间餐厅,阿蓉身?边人的位置什么时候能够轮到你?”
“手下败将。”张见德也笑,“谁又能想到当年的菜鸡,今天?也是警司了?”
原来,阿蓉与梁警司当年都是重案组的一员。
梁警司叹气:“阿德,抱歉,当年的事情……”
“往事不用再提。”张见德打?断,“阿蓉也没怪过你。”
说?着,他主动将话?锋一转,“上次不是说?重案组被允许增添外?援吗?想来想去,不如尝试玄学?方面。我就认识一位大师,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真的很厉害,相信可以帮重案组破获更多?案件。”
“如果你想,我愿意帮忙引荐。”
“打?住。”梁警司从?甜筒辉的托盘上取过几碟早茶摆上桌,“你知道我份人从?来就不信科学?以外?的东西,算命?”
严肃的脸上轻笑摇头?。
“无非就是手段高明一点,想让我相信玄学?,除非真的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不亲眼?所见,我至死都不会相信。”
张见德望着外?边已经忙碌起来的楚月柠,笑了笑,“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后悔?根本不存在,我梁文林的字典中,从?来没有这两个字。”梁警司夹了一个虾饺,也看向窗外?。
虾饺被放了下来,梁警司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窗外?女孩的身?影渐渐清晰。
这不就是那天?在警署的女仔?
算命能帮助破案?
怎么听,怎么看都是个笑话?。
另一边。
楚月柠将摊车停好?,就将玻璃柜打?开揭开了冰棍箱。
霎时间。
咖啡烤奶的香味就传遍了街巷,客人们马上被这种独特的味道吸引,没多?久,糖水摊就被人挤人包围住了。
楚月柠卖的糖水越来越多?,眉眼?舒展的递过一份打?包好?的咖啡烤奶。
“多?谢惠顾,咖啡烤奶加上凤凰奶糊,一起是38块钱。”
客人提着袋子?,感慨:“真的好?香,是新品吗?”
“是新品,欢迎下次再来。”楚月柠数了数钱,微笑着塞回口袋。
客人们争先恐后,生?怕新品被卖光,个个拿着钱往前挤。
“我也要!”
“我也来一份!”
隔着一个摊的阿山婆见着糖水摊忙不赢,将擦拭好?的苹果放在摊上,放下布起了身?。
“柠柠,我来帮你。”
阿山婆帮着在后边递打?包盒,她知道自己年龄大,也不往糖水面前站。
糖水很快就卖了干净。
楚月柠锤了锤累酸的脖颈,见阿山婆累到坐下,她神?秘一笑又从?冰棍箱拿出一碗密封好?的糖水。
“呐,咖啡烤奶,阿山婆试下吧?”
“新糖水啊?”阿山婆没想到自己也有,表情惊喜,她端着碗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好?香啊,刚刚你揭开箱子?就闻到啦。”
“你慢慢饮。”楚月柠看向排队算命的街坊,回头?笑,“我先去算命了。”
“去吧,我也要去看水果摊。”说?着,阿山婆也起身?准备回水果摊。
楚月柠用抹布将桌擦干净,才坐下。
目光望向街坊微微一笑。
“楚大师正式营业,谁是第一位?”
话?音刚落,街坊们就全被逗笑。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约六十?岁的师奶,她身?材有点胖穿着印满牡丹花的棉衣,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刚坐下。
汤师奶就喜不自胜的说?:“楚大师,我是你的忠实fans。为了等到你,足足排了一早上的队。”
楚月柠看了汤师奶的面相一眼?,笑了:“不轮你是不是什么所谓的fans,我都会给你好?好?算。”
围观的街坊们又是哄堂大笑。
“这位师奶,你真的不用如此紧张。”
“楚大师人很好?的,算卦又准。”
“是啊,我们天?天?看,楚大师掐指一算就能够知道你的人生?大事。”
“放心看吧,柠柠不会糊弄你的。”
见被拆穿,汤师奶的脸难得红了起来。
她确实不是楚月柠的粉丝,只是从?好?友那听说?她的名气大,一早就过来排队算命,为了能够得到最准确的卦,故意说?些能够讨好?大师的话?。
就像去剪头?发,她夸赞发型师,就为了能让对方认真帮她剪发。
楚月柠指了指玻璃柜上的纸板牌子?,“两百一卦,你确定要算的话?先报上生?辰八字。”
“算、算。”汤师奶报完生?辰八字就安静坐着。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才缓缓说?道。
“子?午卯酉兄弟多?,旺时能过席半桌。”
“你家中兄弟多?,应是三位兄长一位阿妹。女命以食伤为子?女星,子?女星半衰,按照走势看子?女星旺的时候,健康又在走下坡路。”
“照此看,你是中年得子?,孩子?现在已经16岁。”
汤师奶听着,眼?睛不由大睁:“楚大师是算的真准。”
其他人或许能算出她中年得子?,但绝对算不出儿子?的真实年龄。
“我确实在44岁的时候生?了个儿子?。”汤师奶见楚月柠是真的很准,也不在藏着掖着。
不好?意思笑了笑。
“这次来主要想看看财运,大师,我的财运如何?还有发财的机会吗?”
街坊们听到六十?岁的师奶还想发财。
个个也是憋不住笑。
“师奶啊,你都六十?啦,让下一代?去拼搏吧。”
“其他师奶六十?岁都已经颐养天?年。”
他们都非常好?奇,为何60岁的师奶还对发财抱有执念?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偏财正财从?出生?看到现在,一直都一般。也就是说?,你财运很差。”
汤师奶一声长叹,“财运确实不佳,我从?20岁就开始学?着做生?意,丈夫还在世时也算支持,可偏偏就是发不了财。”
“早十?年的时候还去过内地,摆摊卖收音机,其他人都能卖一千块一天?,偏偏到我就是各种收音机出质量问题,唉,一起做生?意的都发了财,偏偏没这个命。”
“回了香江,我还是继续做生?意。学?人开鸡摊,天?天?对着又臭又脏的环境,都忍了,经营一年还是没赚到钱,只勉强维持住了温饱。”
汤师奶失笑:“大师,不怕你笑话?。别看我已经六十?岁,还是敢拼搏。”
“出去做生?意,比那些中年男人并?不会差。”
努力了大半辈子?,本身?女人行走江湖就不容易,汤师奶连一笔大钱都没见过,是真的不甘心。
“大师,你就告诉我吧,究竟怎么做才能发财?听人说?五行缺什么就补什么,改名也能改运,需不需要去换个名字增添运势?”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问,“你只想发财?”
“是。”汤师奶点了点头?。
楚月柠收回手,“那什么都不用做。过两天?,你就能够得到一百万。”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一百万?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汤师奶惊讶的倒抽一口凉气。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街坊们也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汤师奶回了神?,眼?睛都是掩盖不住的狂喜,太好?了,她就要发财了!
“大师,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得到一百万?”
楚月柠倒是不急,慢慢倒了一杯茶,开水冲入杯中,几片翠绿的茶叶随着水波旋转。
“你儿子?之前是不是签过器官捐赠?”
汤师奶见大师竟然算出了这点,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在她看来。
大师确实很有实力,算出这点也不奇怪。
“是啊,我丈夫去的早,临终前就捐赠了器官,器官还帮助了两个人。儿子?觉得很有意义,让我带着他也签署了一份协议。”
不过,汤师奶奇怪,“大师,我儿子?和发财有什么关系吗?”
楚月柠抬起茶杯,语气波澜不惊。
“有关系啊。你儿子?器官捐献后,你就能得到一百万。”
“至于一百万是怎么来的,得到帮助的病人家属是个富翁,他会通过关系给你的银行户头?汇款。”
庙街都跟着安静下来。
“什?……什?么器官捐献?什?么……一百万。”汤师奶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充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翻着白眼差点?吓背过气去,她颤抖着手不停拍打着胸膛:“大师,麻烦你说清楚。无缘无故我儿子怎么会捐献器官?”
楚月柠吹了吹茶杯,
“他加入了黑社团。今日放学后,他会直接和同伴约好,大约六点?钟就会被人失手砍死在码头?。”
又掐指算了算。
“后来你被通知到达医院, 儿子还?剩一口气,说要捐献器官, 你同意了。”
街坊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就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赚一百万。”
“一百万和儿子,真不知道汤师奶会怎么选。”
“还?用废话咩?肯定?是选儿子啊。”
有位在九龙农贸市场卖鱼的老伯意味深长的说:“不好讲,人性比你们想的还?要黑暗。我就见过有人将亲生的女儿卖进夜总会。”
汤师奶从惊吓中回神, 见有人怀疑她苦笑道:“我是想发财想了六十年?, 但发财说到底不就是想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人到中年?才得到一枚宝贝仔,哪里舍得让他出事?”
说着,她去看楚月柠。
“大师, 真的没有算错?儿子一直就是好学生,从小学到中一收获过不少老师的好评。他怎么会加入黑社团?”
汤师奶根本不敢相?信, 一向乖巧的儿子竟然会和黑社团扯上关系。
楚月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儿子本性确实不坏,不然也不会想着学父亲捐献器官, 他之?所以会加入黑社团,其实一切的根源都在你身上。”
“我?”汤师奶急起来人就发懵, “我没断过他零用钱,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楚月柠道:“你对于发财的渴求太大,几乎日日都在想这?个事情, 从而?忽视了儿子的心理?健康。你的掌控欲望也非常强,经常会干涉他的生活。”
“如果说, 你只是单纯忽视他,也还?好。坏的是,你经常拿对面邻居的孩子和他作比较,说邻居的孩子懂事,虽然中三以后就没继续读书,但每次都拿很多钱回家。”
“你还?让他和邻居的孩子多学习吧?”
汤师奶惨白着脸点?头?。
在她看来邻居的孩子确实懂事,没上学了每个月还?能赚大几万块钱给家庭。
讲给儿子听?,也只是想要儿子长大后也能孝顺她。
“大师,你都算准了,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楚月柠摇头?,“你只知道邻居的孩子会赚钱,却不知道他靠什?么赚钱。他跟着黑社团混,阿头?赚了钱就能跟着分不少。”
“你儿子经常听?你念叨,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成绩在班上也不算多好。最后,他鼓起勇气去当了邻居孩子的小弟。”
街坊们听?到最后,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其中不少人也是父母,平时喜欢做的事情,也是不停拿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做比较。
“因为被比较,孩子就去当了古惑仔最后还?被人劈死?”
“我也经常拿孩子和相?识的朋友孩子比较,明?明?大家都是朋友,智商相?差不多,怎么孩子方面就差那么多?”
“看着汤师奶,我都不敢再拿孩子做对比,免得到时候得不偿失。”
“大师,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楚月柠将茶杯放下,目光看向旁侧的街坊,问话的人一看就是位年?轻的新手妈妈。
她点?了点?头?,“会的,你们以为不过就是两句比较的话语,对于孩子来说却仿佛像是一座巨山,压在他们心上根本没办法喘气。长此以往,孩子的心理?一定?会出现问题。”
新手妈妈吓了一大跳:“看来,以后我再不能够对BB说饮奶量不如其他小朋友。”
汤师奶回忆着最近家中的蛛丝马迹,也确实发现平日总是宅家的儿子变得很爱往外?跑。
想着儿子就会被人砍死的事情。
她惴惴不安:“我盯着儿子,让他哪里不要去,不要去打架就能避开死劫没事了吧?”
“嗯,确实能避开。”
就在汤师奶松口气时,又听?见楚月柠清淡的声音问。
“你能避开一次,能避开第二次?”
汤师奶的心咯噔一声又提了上去,“还?……还?会有第二次?”
楚月柠讶异:“当然,常言道学好千日,学坏一日。学坏了,又哪里是一次两次就能听?劝的?”
“学生和古惑仔的身份地位不一样,学生要受家长的管束要受老师的管束,古惑仔背靠黑社团就能获得权利,社会上人人都不敢惹古惑仔,担心被寻仇报复。”
“你儿子享受到这?种人人畏惧的快感?,让他不当古惑仔,再好好读书是不可能的事情。”
汤师奶面露急色,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身子稍稍坐直起来着急询问:“那依照大师看,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