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替嫁之后—— by水渺
水渺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关灯
护眼

“陛下,皇陵被盗了,太皇太后仙身失踪。”孟怀鸣禀告道。
辛励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孟相回去准备吧,朕要御驾亲征。”
孟怀鸣心神一凛,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船里,蛮蛮一上来的时候,到处都觉得新鲜,她长这么大见过的船多了,但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船还从未见过,四处走走看看,也不觉累。
只是心里有些淡淡的无聊,她进了孟瑶华的房间,七扭八拐的说了一顿,最后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也不知小石榴在干嘛?”
“想他了?”孟瑶华问道。
“谁想他!满嘴没一句真话!哼!”蛮蛮鼓了鼓腮说道。
满嘴没一句真话的小十六,此刻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打算疯狂给他皇兄上书,求皇兄把他封到南疆去。

大船在水路运行一个月, 终于抵达落月城附近。
然而落月城附近都是暗礁险滩,水流又十分湍急,小舟怕急流, 大船怕暗礁, 大小一应船只都很难进去。
孟放一边勘察地形, 分配兵马,一边预防山瘴毒虫。
他命人扎了一顶软轿子, 全程抬着孟瑶华进山, 蛮蛮从袖中掏出一管细长的竹筒来, 她将竹筒里的东西倒出来, 放入水中,水面冒出一串长泡后, 水里的东西不见了。
前世今生都算上,孟瑶华已经十几年没回落月城了, 如今看着故乡熟悉又陌生的花花草草,心里感慨万千,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以后她就带着宝宝在此处山水过活了。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水边出现一长串气泡, 蛮蛮仔细看了看,将水里的东西收回竹筒,她抬头观察了一番,然后在孟放耳边耳语片刻, 紧接着一行人跟着孟放和蛮蛮的身后急行。
众人不知绕过多少道弯,最后在一处草桥边, 有根手腕粗的绳索从水里显现出来,孟放打横抱起孟瑶华, 蛮蛮等人将鞋子拎在手里,踏绳桥而去,稍一放松便有落江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的风险。
约摸一刻钟后,隐约看见江心的白石山上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城池,城池门口的匾额处用花鸟体写着落月两个大字。
蛮蛮递上牌子,稍后,城门被打开。
孟瑶华被轻轻放在地上,她闻到一股熟悉至极的花香,唇畔不禁荡起一抹微笑。
“蜜娘?”她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像一阵小旋风急扑到来人怀里,直撞的那人身上的银饰叮咚作响。
“娘!”孟瑶华小小声儿委委屈屈的喊道,“我好想你呀。”
“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粘人,让人看了笑话。”那人轻轻抿了抿她鬓边的碎发出口调笑道。
“没人笑话我。”孟瑶华声音闷闷的,边说边红了眼圈,眼看着要掉金豆豆。
孟放在一旁认真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沈灵抬眸一望,见离开自己多年的儿子已然长大成人,个子比她还要高出一头来,不禁欣慰万分,但看他的眉眼越长越像那人,她嘴角抽了抽,露出一抹笑意来,四平八稳的说道:“一路上辛苦了。”
“回家的路,算不得辛苦的。”孟放态度恭敬的答道。
蛮蛮在一旁暗笑道:“我还以为大表兄会答,皇命在身,不敢言苦呢。”
孟放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弹,无奈道:“你呀。”
蛮蛮捂着脑袋,躲在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身后道:“爹爹,大表兄欺负我!”
那人眉眼间和仙姿佚貌的沈灵有几分仿佛,一看便知二人是兄妹,他听到女儿的控诉,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牵着她带领着这群人往城主府去。
沈灵目光落在孟瑶华的小腹上,她抬起女儿的手腕打量了半晌道:“万幸,我和你舅舅的猜测没错。”
“阿娘最好了!”孟瑶华甜甜的笑道。
“你这丫头,惯会甜言蜜语,真不负娘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沈灵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
一路奔波,孟瑶华怀着身子,最易感到疲倦,用过膳后,她便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沈灵将她安排在阁楼里睡觉,还是她离开之前住的那座精巧阁楼。
孟瑶华双手环着母亲的腰,未多时微微的打起了娇鼾,已然进入香甜的梦乡。
沈灵见她睡着,将她的手臂放回被窝里,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嘱咐夏禾和桃枝仔细看着,她一路出了阁楼,穿过后院直接来到了前堂。
孟放正在前堂陪舅舅说话,见母亲来了,他起身让座。
“你父亲怎么舍的让你来落月城?”沈灵开门见山的问道。
孟放心里颇有几分局促,父母之间的故事他虽然不大清楚,可隐隐约约的也能感受到一点儿,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也算的上是一对怨侣了,他感觉母亲大抵是不愿见父亲的。
听得母亲如此问,他耐心答道:“儿子此次前来落月城是受命于陛下。”
“就是那个暴虐无道的昏君?!”沈灵淡淡问道。
沈期扶额,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妹妹说道:“阿灵,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人正是蜜娘腹中孩儿的爹爹?”
啪!沈灵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她拽过孟放的衣领喝道,“孟怀鸣那个老匹夫到底对蜜娘做了什么?他不是说找到了为蜜娘恢复本命蛊的法子吗?原来是要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去换他孟氏的荣华富贵!”
“娘!娘!息怒!息怒!”孟放扯了扯勒紧的脖领求饶道,“您且听儿子慢慢道来。”
“你说。”沈灵气呼呼的坐在藤椅上,松开了孟放。
孟放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到沈灵手上道:“这是父亲的亲笔信,请母亲过目。”
沈灵瞄了一眼,挥挥手道:“我不认识汉字。”
沈期接过信来,展开一读,却大惊失色道:“你父亲信中说的可都是真的?”
孟放接过信来看了一遍道:“按父亲这几年的行事做派,应是千真万确。”
沈灵不知他们舅甥在打什么哑谜,遂将信接过来一看,皱了皱眉头道:“他也是推测而已,万一不是呢?”
沈期略一思索后说道:“照蜜娘的身体状况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就算那人和蜜娘曾经有过一段,蜜娘对他有救命之恩,可我还是不信他们姓辛的,皇族没一个好东西,如今还在落月城外窥伺的就有那劳什子女帝,哦,现在应该称之为太皇太后了。”沈灵说道。
“陛下对落月城的圣蛊无甚兴趣,他与太皇太后之间也在明争暗斗,父亲便是瞅紧了这个机会,借陛下的势来护落月城,不然太皇太后一发作,没人是她的对手,就连孟家也不行。”孟放在阐述道理的同时为自己亲爹说了两句好话。
没成想沈灵冷笑连连:“你说你爹听说落月城落难提鞋就跑我信,你说他想办法护落月城,呵呵,这等笑话你去哄蛮蛮,蛮蛮都不信。”
孟放:“……”行叭,看来母亲对父亲的成见挺深,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是解释不清了,等父亲有空来落月城自己哄吧。
沈期捋了捋胡须道:“不管怎么说,既然蜜娘腹中的胎儿大有来历,那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对落月城回护一二的,有了这一二分的回护对其他窥视落月城的势力来讲,不失为一种震慑,这是好事儿。”
沈灵冷笑一声说道:“这可未必,皇帝子嗣不知凡几,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得谁是谁了,哥,落月城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守护。”
孟放连忙摆了摆手道:“就蜜娘肚子里这一个,陛下一向不亲近后宫的。”
沈灵一噎,她悄悄把儿子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儿子在他身边做近卫统领,常在宫里值夜,这事儿可造不得假。”孟放神情认真的说道。
沈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放儿,你说那狗皇帝他是不是不行?哎,这可苦了我的蜜娘。”
孟放憋红了脸,罕见的沉默了。
帝闱之事,也不是他该打探的。
“幸好蜜娘回来了,可不能再吃这样的苦了。”沈灵庆幸的说道。
孟放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娘,我带了人马来驻守在落月城附近,旁人不敢欺近,您就放心吧。”
“这里都是你的心腹干将吗?”沈灵认真问道,“我听人讲两都的皇族为了皇位都争成斗鸡眼了,这里面别有旁人安插的细作,你得牢记,想来落月城看为娘,只你一个人来就成,多一个人我都不给你开门。”
孟放拱手道:“儿子谨记娘亲教诲。”
“哎,不必这么一板一眼的,你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越大越木,活生生的被你爹养成一只呆头鹅,你可不要学你爹那一套。”沈灵头疼道。
“是。”孟放答道。
“娘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花果膏,快来尝尝。”沈灵将儿子拉去吃甜点了。
沈期看着母子俩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亦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在途中碰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剥莲蓬,剥一个念叨一声:“他想我……”又剥一个念叨一声,“他不想我……”
沈期悄悄的站在她身后,低低的咳了两声。
蛮蛮顿时吓的把手中的莲蓬都丢了,猛然回头一看,嘴里嘟哝道:“阿爹,你吓着我了。”
沈期俯身把沾了些许灰尘的莲蓬捡起来拍了拍,递到她手中道:“我家蛮蛮在想谁呀?”
“哈哈,没谁,没谁。”蛮蛮尴尬的干笑两声,将手里剥好的莲子递给沈期道:“阿爹,吃莲子吧!”
沈期拈起一个莲子,挤掉莲心随意将其丢进口中说道:“你去中原这么久,可有何收获呀?”
蛮蛮咧嘴笑道:“爹,你这话问的像学堂里的老夫子。”她拉着沈期坐在池塘边说道,“还收获呢,您总说落月城危险,非得把我撵出去,我到了外面才知道天下没有比落月城更安全的地方了。我和小石榴光是莫名其妙的暗杀就遭到两波。”
“谁是小石榴?”沈期抬眸问道。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暗杀吗?”蛮蛮看着自家爹爹,十分无语。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是十六殿下,前姐夫的幺弟。”
沈期点点头补充道:“也是惹你祸祸我这一池子莲蓬的罪魁祸首。”
知女莫若父也不是这么个知法吧,蛮蛮叹气。

孟瑶华在落月城总是睡得最香, 她怀着身子,又有母亲在一旁守着,心无挂碍。
但沈灵一看她嗜睡就怕了呀, 生怕她像之前那样在落月城一睡睡个半年, 醒来身子虚弱不堪, 由是每天都要看看她的本命蛊才安心。
见她的本命蛊隐隐有恢复的迹象,但不是很快, 沈灵与沈期私下商讨道:“如果那个小皇帝就是蜜娘当年救的人, 他们圆房的时候, 蜜娘的本命蛊便开始恢复, 现在蜜娘怀有身孕几个月了,按说蜜娘的本命蛊恢复的不该这样慢才是, 哥,我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沈期略一思索, 沉吟半晌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样我们请长老们来看一看,心里也好有个底。”
沈家兄妹把城里的大长老请来,大长老颤颤巍巍的给孟瑶华号了个脉,目露几分诧异道:“蜜娘怀的是双生子。”
“什么?!”沈灵惊得站起身来, 急得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落月女子体质特殊没错,怀孕的时候生命力最顽强也没错,但这只是就单胎而言, 双胎就不好说了,有可能一切都跟单胎反着来。
她叉腰凝眸北望, 半晌才低声喃喃道:“这个狗皇帝!害惨了我的蜜娘。”
“那这孩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啊,沈期也是有女儿的人, 这句话到底太残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长老道:“中原有句古话叫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蜜娘怀有双生子只是情况复杂些,并不一定全是不好的事。她除了嗜睡可还有别的状况?”
沈灵摇了摇头。
大长老观察了孟瑶华手腕处的本命蛊一番,继续说道:“本命蛊的恢复只是慢了些,并没有出现倒退的情况,看来还不错。”
有了大长老这番话,沈家兄妹稍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三人又去外间说起了别的话,孟瑶华在阁楼里的床榻上,仿佛被梦魇住了一样。
她总记得自己在梦里常常呼唤一个人:“辛小将军,辛小将军。”
那人会故意板着脸道:“辛将军就辛将军,哪里落得一个小字。”
“你才舞象之年就能将一军之师了,不叫小将军叫什么?”她悄悄打量了一番他单薄瘦削的身形,理直气壮的将手中的药碗推过去道,“想要当大将军先把这碗药喝了。”
那人抿了抿唇,也不管温热,将药汁一饮而尽后说道:“你一介弱女子,总跟在我身边也不方便,这几日羌人的探子少,你寻着机会便赶紧逃命去吧。”
“那可不行,你忘了,我们前日刚对着山川拜了天地,我现在是你已过门的妻子,我跑了好说不好听,被人瞧见你孤零零一个人,人家会笑话你的妻子被羌人捉走啦。”她开口调笑道,毫无忌讳。
“那是假成亲!”那人听得拳头都硬了。
“甭管真假,旁人都信了就是真的。”她哈哈大笑道。
“哼!”他轻哼一声,转过头去,耳朵尖却悄悄的红了。
门外传来声声鸟雀鸣叫,孟瑶华悠悠转醒,夏禾放下手中的绣架,忙将她从榻上扶起,在她后背垫了两个软枕,她深深缓了一口气,鼻间甚至还能嗅到他身上的青草香。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已经有些显怀了,或许是怀了他的孩子的缘故,最近总是频频梦到他,每个梦境都很匪夷所思,肯定不是她在想他,是肚子里的乖乖崽在想爹爹了吧。
她想了想,刚要说他的坏话,便止住了。嗯,算了,有些话是不便给孩子知道的。
她抬头忽见有人往她的院子里搬些花花草草,不是落月城常见的品类,不禁好奇的问道:“谁弄来的这些花?”
“是南诏王储送的。”桃枝答道。
孟瑶华回忆了好半天都没回忆起这个南诏王储的模样来,夏禾见状说道:“就是之前那个姓段的小黑胖子,跟个小地牛似的。”
孟瑶华想了想,终于记起这南诏王储是何许人也,噗嗤一声开口笑了起来:“也有十年没见了,他现在还那么黑那么胖吗?”
这时蛮蛮进屋来,听见她们在谈论南诏王储,不禁接过话茬儿来说道:“我前两年倒是见过一面,他现在跟小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如今长得可白了,比锅里的米粉还白。”
“可见不仅有女大十八变,男大也会十八变的。”夏禾笑道。
孟瑶华隔着窗子往外一望,见下人正抬着一盆极眼熟的花进来,她神色怔了怔,在洛阳澄园里她照顾过一株同品种的,这种花极难侍弄,那人虽然眼睛不大好使,但又偏爱这种艳丽的花,她替他照顾花,他给她玉枕料子。
她回过神来低头不语,怎么七拐八拐的又想到他了,她甩了甩头,懊恼的翻身下榻去。
这时沈灵的婢女东青在屋外低声问道:“小姐还睡着吗?”
孟瑶华道:“已然醒了,冬青姐姐进来吧。”
东青掀开珠帘向孟瑶华福了福身道:“南诏的使团来了,夫人说小姐若醒着,可以前去凑凑热闹,里面有小姐的旧相识,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孟瑶华点点头道:“回去告诉母亲,说我就来。”
东青笑了笑,低着头退下。
蛮蛮后知后觉的说道:“不会是那什么南诏王储亲自来的吧?”
“看八成是了。”孟瑶华点了点头说道。
“哎?那姑母还让你出去作甚?上次他就要死要活的非要求亲,我们说你不在落月城,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尊佛送走了,没想到他还没死心,这次又来。”蛮蛮扶额,头痛的说道。
孟瑶华指着自己的小腹,轻声笑道:“无妨,我现在这样,他估计就知难而退了。”
蛮蛮道:“难说,阿姐,我陪你去吧。”
孟瑶华梳好妆,由蛮蛮搀扶着向前厅走去。
前厅果然热闹,落月城一向跟南诏交好,双方每年都有往来,偶尔会有地位尊崇的人亲自率领使团。
这次南诏使团由王储段蕤亲自带领,所携带的礼物也十分丰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孟瑶华刚刚踏入花厅,花厅里蓦然一静,落针可闻。
“蜜娘!”
孟瑶华听到一声惊呼,她顺声抬眸望去,见到一个白到发光的青年朝她阔步走来。
“我是段蕤,你还记得我吗?”段蕤激动的出声问道。
孟瑶华顿了顿,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可能记住的不是你……是个小黑……”她不便再把他童年的诨号拿出来说嘴,遂适时的闭了嘴巴。
没成想段蕤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开心,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之前那个小黑胖子就是我。”
“你现在真白。”孟瑶华感慨道。
段蕤蹭了蹭自己脸,有粉状物在瞬间抖落,他欣慰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孟瑶华嗫嚅一下,沉默以对:“……”她就说好好的不可能无故变白的,果然涂了粉,看这样子涂的还不少。
“这次我来是找城主大人和圣女大人来商量我们俩的婚事的。”段蕤继续说道。
花香浮动,孟瑶华扭头打了个喷嚏,她轻声建议道:“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段世子,你……你能不能洗把脸再过来说话,不要涂粉,就本来的模样就挺好。”
段蕤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原来蜜娘不喜欢吗?”
孟瑶华:“……”她又禁不住扭头打了个喷嚏。
“罢,罢,我洗了便是。”段蕤急匆匆的跑下去,半晌后又急匆匆的跑上来。
脸上的粉没了,人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孟瑶华冲他笑了笑。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有点黑是不是?”
“还好,还好。”孟瑶华说道,眼前这人的肤色是较常人略深一些,如此一来反而衬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俊朗不凡。
“只要落月城与南诏联姻,其余的人便不敢觊觎落月城了,我有一万人马做聘礼,蜜娘,你意下如何?”段蕤神色认真的说道,狭长的丹凤眼里隐隐有些难以自抑的期盼。
孟瑶华叹了一口气,明确拒绝道:“恐怕让段世子失望了,我无意嫁人,更何况现在已怀了身孕。”
段蕤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我会将它视如己出。”
“段世子大好男儿,什么样的美娇娘求不得?!实在不必在我这里浪费精力。”孟瑶华继续开口劝道。
“蜜娘,你不懂的,在你身上怎么能说是浪费精力呢?我打见到你的第一面起,这颗心就挂在你身上了。”段蕤低声痴痴说道。
若是别人说这话,有花言巧语之嫌,但段蕤说的真挚,这么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此番言辞自是真情流露了。
孟瑶华摇了摇头道:“真的没有结果。”
段蕤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孟瑶华猛然一惊道:“怎么可能?我只想守着落月城过日子,并无心思考虑男女之事。”
“我可以入赘的!”段蕤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盖因南诏王就段蕤这一个孩子,他入赘落月城那还了得?!除了段蕤自己,没人同意此事。
“万万不可。”孟瑶华继续拒绝道,“落月城不招赘婿。”
见孟瑶华拒绝,南诏使臣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段蕤幽幽的望着孟瑶华,眼神十分受伤,十分挫败。
南诏王储去落月城求亲的事儿不知怎么,像生了翅膀一样传到长安,辛励大怒!
他一边驳了小十六第十道请封南疆的奏折,一边明确下诏书昭告天下:落月城沈蜜娘是朕的妻子!谁敢凑上去便是挑衅朕。
一方面,他派人将洛阳紫微城敬事房档案取出,一页页的填补空白。
辛励在一旁一边翻档案一边口述:“今年六月,这日三次,这日休沐有五次,这日心情好有四次……”,这些内宫档案都需补齐,不然他的宝宝出生是没办法上皇家玉牒的,甚至会被有心人造谣出身。
盛福在一旁秉笔记录,末了,心中暗叹:真不愧是陛下,原来在洛阳离宫的那些时日,陛下还做了这么多事儿。
越听越心惊,盛福记录完毕之后,由衷劝道:“请陛下保重龙体。”在洛阳的那段时日,陛下当真是……龙精虎猛啊。
辛励闻言横了他一眼道:“朕好着呢。”他现在得想办法尽快赶去落月城,不然她身边那群狂蜂浪蝶很不知道轻重。

辛励诏书一下, 天下皆惊。
落月城四周蠢蠢欲动的势力更是错愕不已,他们没接触过辛励,不知其秉性到底如何, 可大尚疆域辽阔, 实力雄厚, 那统领大尚的人肯定不好惹。
众人便是有意去落月城求亲,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暂且按耐下心中的躁动, 不欲与大尚为敌。
偏偏南诏王储段蕤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找到孟瑶华之后, 态度坚决的说道:“别人都怕尚帝,我是不怕的。既然你已经回了落月城, 可见你心中没他,不过就诏书的内容来看, 他对你尚未死心,正好咱们俩成亲,也好叫他死心。”
孟瑶华扶额道:“我对你们都无意,还请段世子另觅嘉妇吧。”说完,她绷着脸扶着肚子走了。
段蕤没皮没脸的在落月城长住下来, 每天在孟瑶华耳旁念叨一遍,都说烈女怕缠郎,他坚信她会被自己的真心打动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然而这对孟瑶华一点儿作用都不起。
孟瑶华每日被段蕤烦上一遍,回房后都会照着家里的大黑狗的样子, 在纸上画个大大的狗头,狗头上重重的写上两个字:辛狗!若不是这狗, 段蕤兴许早就回南诏了,真是烦不胜烦啊!
段蕤赖在落月城不走了,辛励听说后更生气了!蜜娘喜欢长得周正的,万一一来二去两个人日久生情,那还了得。
他连夜宣孟怀鸣入宫,见到孟怀鸣的第一句话便是:“孟相可知这段蕤容貌如何?”
“应是不及陛下丰神俊朗。”孟怀鸣毫不犹豫的出口回道。
“说的这样肯定,朕记得孟相不是溜须拍马之人。”辛励犹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还是说你见过他?”
孟怀鸣不自在的碰了碰鼻子,语气里有几分别扭道:“臣虽没见过他,但见过他父亲南诏王段成,容貌甚陋若屠狗之辈。”
“哦。”辛励故意拉长语调说道,“段蕤长得不好看朕就放心了。”蜜娘最是个以貌取人的,吃过自己这样的山珍海味后,想必会从奢入俭难。
但段蕤一直住在落月城也不是个事儿,辛励想了想后说道:“今年的大朝会邀南诏王储来长安觐见,省的他没事儿往蜜娘跟前晃悠,也怪烦的。”
“只是南诏数年不来朝觐见,这次也未必会来。”孟怀鸣沉吟片刻说道。
“不来?六军已备,打到他来为止。”辛励冷笑道,如今北疆已定,南疆这团乱麻也是时候理出个头绪来了。
段蕤还在落月城磨孟瑶华,未料被自家父王强行召回南诏。
南诏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怒斥道:“你没事儿刺激那煞星作甚?南诏这份家业真的不够你作!”说着,他把一封金黄色的册子甩到儿子头上道,“看看!”
段蕤掀开册子,大略的读了一遍道:“不就是去长安参加大朝会吗?我去。”
“你去不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临近这几个小国,谁先冲长安服软,谁便会招人耻笑,为西南各部族所蔑视,便是大会盟的盟主选拔也会绕过我们南诏去。”南诏王痛心疾首道。
熟料,段蕤唇畔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道:“大会盟的盟主?是什么值得人期待的位子吗?先前尚朝北境不稳,给了西南各部喘息的机会,西南各部本应借此机会脱离尚朝自立,然而大会盟选出来的都是什么?不去尚都进贡就能沾沾自喜好半天,白白错失了成事的大好机会,现在尚朝已经缓过来了,西南各部还继续玩这一套?!”真的是让人不知所谓。
“尚帝钦点你前去长安,你不会真去吧?”南诏王犹犹豫豫的说道。
“嗯。”段蕤敛下眸中神色,点点头道,“我正好想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敢将蜜娘占为己有?”
南诏王:“……”他沉默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而后开口嘱托道,“遇见叫孟怀鸣的人躲远点儿。”
段蕤皱眉道:“为何?”
“那是蜜娘的生父。”南诏王低声道。
段蕤看着父亲一脸猪肝色,不禁暗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情敌呢。
段蕤北上之前嘱咐南诏王道:“父王,大会盟的事儿,南诏走个过场就得了,千万别往深处纠缠,还有看着落月城,别让旁人将落月城欺负了去。”
“本王需要你嘱咐?!”南诏王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年关将至,孟瑶华的身子越来越重了,她怀着双生子,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些。
没了段蕤整日在她耳边念叨,这些时日她倒是清净了不少。
她一心琢磨起两个孩子的名字来,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和女孩的名字得各想一对才是。
琢磨着琢磨着,她又进入甜甜的梦乡。
饶是她再心大,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如此嗜睡也不知是好是坏?!
然而,只要本命蛊无碍她便无碍。
长安城内,重重帝阙。
辛励和小十六在吵架,本来辛励性子稳重又冷厉,是跟人吵不起来的,奈何小十六连续上了十几道折子之后,俱被辛励驳回了,小十六一气之下,自己裹了小包袱,离家出走了。
他因牵了宫里跑的最快的马而被管马的官员及时发现,这才踏上官道就被辛励派人捉了回来,此刻正跪在紫极宫面壁思过。
“你知错了吗?”辛励目光沉沉的问道。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