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芊失笑,经过几个世纪的相处,她发现曙曙是一个很奇怪的矛盾体。
她知人心却又不懂人心,很多时候你明明能感觉到她知道那些人的选择,也知道该怎么做,但其实她本身却是不理解的。
就好像是泥潭中开出的无暇花朵,看遍这世间所有的丑恶,灵魂却依旧洁白纯粹,没有沾染半分。
一个明明年龄很小却看透世间所有。
一个灵魂碎成一块一块的碎片还能引起小世界动荡。
还有一个,身处每个小世界却又不是小世界的人,还每个世界都带着她的灵魂碎片。
说起来,他们三个人真的是很神秘啊。
郁芊有些出神,但还是不忘给曙曙解释。
“其实该怀疑哪些人,女皇心里都是有数的。”
郁芊慢悠悠道,“毕竟太女之尊,每天能接触的就那几个人。”
“不是元君侍君便是皇女皇子,就是再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现如今还是没有证据的事,女皇是有所怀疑,但人之常情,心底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
“堂堂帝王也会如此感情用事吗?”曙曙的认知告诉她这并不符合一个帝王的性格。
“当然不会,储君乃国之未来,所以刚刚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原因,之一。”
至于大头嘛…
“你觉得女皇对于有邪祟害太女此事的态度是什么?”
“愤怒?”
“愤怒是有的,那毕竟是她的继承人,不过更多的是对出乎意料的惊怒与羞恼。”
“毕竟那邪祟能够悄无声息的对储君动手,焉知不能做其他的?”
“上位者,最介意的其实莫过于一件事不在掌控之中。”
这才是女皇那么生气的根本原因。
“可有了国师的进言,女皇心中早已有了怀疑的人选,一切尽在掌握之后,剩余的事就可大可小了。”
“只要不损伤根本,这件事刚好可以拿来磨砺一下太女。”
“顺便,还能考察一下我这个国师对太女的教导。”
若是之后太女能够脱胎换骨且自己解决掉这件事,那么国师这个夫子就算是合格了。
但若是太女之后依旧没有察觉或者心慈手软令女皇并不满意的话,夫子这个位置自然就要换人了。
“帝王啊,心都是脏的。”
郁芊感慨。
曙曙:把这些丝丝缕缕的想法都能猜透的芊芊你不是比帝王更可怕吗。
马车一路驶回了国师府,时间正到了饭点。
郁芊刚进府,合墨就迎了上来禀告事宜,其中也包括了祁三公子。
“尊上,公子早间留了四个女侍,剩下的奴婢都把她们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
“嗯,”郁芊走在前方,步伐迈的很大,“四个就四个吧,让他们都警醒点,要是让本座知道谁怠慢了…”
剩余的话不必多说,合墨自然心领神会。
“奴婢会好生敲打。”
“嗯。”
郁芊本想问问祁璟上午干了什么,但转念想来这么一问,不管合墨知不知道,以后必定会专门注意那边。
她不想让祁璟觉得她在监视他,干脆就没有问,直接去了连院。
祁璟正坐在窗边看账本,窗边的小树把阳光过滤成斑驳的模样。
微风吹过,窗边的那人美的好像一幅画。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祁璟这时突然抬起了头。
在看到院中的郁芊后他先是一愣,想起他们的“交易”随即柔柔的笑了笑。
“尊上回来了?”
“嗯,怎么没在用膳?”
郁芊大步走进屋里,祁璟也放下账本走到桌前给她倒了杯水。
“你没传消息回来,想来是要回来用午膳的,就想着等等你。”
郁芊这才想起自己早上走之前说的话。
“抱歉,有些忘了时辰了,那让他们传膳吧。”
祁璟点头,体贴的说道,“我方才还不是很饿,现在这个点也是合适的。”
两人相视而笑,端的是一副含情脉脉。
厨房那边到了饭点一直备着膳食,这会儿很快就上了菜。
两人都没有让人侍候用膳的习惯,郁芊便直接让人都下去了。
人一出去,祁璟一直挂着的温柔笑容迅速消失,他有些心累的喝了口水。
郁芊看的有些想笑。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她用公筷夹了菜放到他碗里,“我们只是演两情相悦,只要是你就行了,你不用一定要当个温柔贤夫。”
说的有道理啊。
祁璟表情一懵:他们明明要演的是两情相悦,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温柔上面绕?
十八年的光景。
他从有意识以来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皇子,他们说皇子生来是没用的,是用来联姻的。
尤其是他的父君并不受宠,而家族也仅仅是一个没有权利的富商之家。
周围所有人,包括他的父君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悲哀的,伤痛的。
他只知道自己生而不幸。
其实他不认命的,他不服也不认,凭什么男子生来就是为了依附女子而活,凭什么女子做的事男子不能做。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他就像是囚禁在那个精美豪华的牢笼里的困兽,不平,愤愤,嘶吼,却始终挣脱不得。
后来,父君去世了。
一直到他失去气息的前一秒,都还念着母皇。
而他派去寻母皇的小侍却回来告诉他,母皇正在贵君的宫中与贵君弹唱。
那一刻,祁璟前所未有的认识到,自己不想,也绝对不能变成父君那样。
在深深后院中,和无数人竞争,只盼着等着那一个人的垂怜。
父君走后,外祖母心疼他一人在深宫中生活给了他不少铺子让他经营,想着好歹之后也能有个经济支撑在。
但他的目的却不仅仅只是给自己赚一点多的“嫁妆”钱。
他要挣脱出男子只能嫁人生子的命运,他要打破自己身上的枷锁。
祁璟抬起头。与郁芊四目相对。
她言笑晏晏,他目光复杂。
不管是之前在宫中与父君低调生活的时候,还是后来管理商铺扩大势力令人闻风丧胆的时候。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你本尊贵无双。
她的目光诚恳真挚,就好像…她那句尊贵,不是因为他的皇子身份,也不关他行商的能力。
仅仅是因为,他是他,因为他是祁璟,所以生来尊贵。
就这样,郁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人的眼眶突然红了。
“你,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她笑容一僵,手忙脚乱的拿手帕去擦那人眼角的一点晶莹。
她预设了很多种可能,想到他可能会害羞,可能会不好意思,也有可能会疑惑于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她却从没想到她能把人给弄哭了啊!
郁芊郁闷不已,她发现,这个世界的男人心好难懂啊啊啊!
简直比女皇心思还难猜!
其实原本祁璟只是有些触动,眼眶发酸却并没有想哭。
但是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慌乱无措的问他是不是她说错话了,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仿若对待珍宝一般的动作时。
那滴泪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如此视若珍宝的温柔啊,让他这种从来没感受过的人沾染上,真的很容易上瘾的。
眼见到自己说了一句话,原本只是落小珍珠的人儿立马变成了瀑布,郁芊人麻了。
她无措的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牵住他放于膝上的手,仰头去看他,声音温润而包容。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是不是想家了?还是说,哪里觉得委屈了?”
“告诉我好不好,什么事我都帮你。”
祁璟的泪掉的更凶了,但还是一言不发。
郁芊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他的手,“那好吧,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祁璟点点头,郁芊松了口气,就这样拍着他的手背无声安抚。
最后,这段饭一直吃过了时辰。
当在外面候着的离白听到郁芊让她把饭菜端去厨房热热的时候,她是疑惑的。
毕竟两位主子都吃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吃完。
但是当她走进去,看到桌上明显的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和旁边祁公子红肿的眼睛时。
离白的心一抖。
妈妈呀,她是不是该让合墨进来的,这这这,简直是修罗场啊!
自认为猜到了真相的离白此时恨不得上前提着自家尊上的耳朵告诉她:
男孩子不能凶!
再欺负祁公子,尊上您的主君就没啦!
但是离白不敢。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为自家尊上点了一根蜡。然后带着饭菜出去热去了。
而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祁璟却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方才竟然在国师面前哭了!
还有,国师她…竟然那么温柔细心的哄他!
想到方才的场景,祁璟的整个耳朵连同脖颈都不知不觉的红透了。
明明刚刚房间里是没有其他人的,他们也不用装成情深的样子。
可国师她却依旧很是温柔深情的模样。为什么?
答案就在心底,祁璟却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从小就和别的男子不一样,性格也很独立不爱哭,可偏偏遇上国师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动非常大。
就好像潜意识在告诉他,在那个人面前,他是可以委屈可以依赖可以肆意的。
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祁璟两只手交错着,手帕被绞成了一团,就像他的心一样,一团乱麻。
饭菜加热呈上来后,祁璟草草的用了两口就推说自己饱了。
本想告退离开,却突然发现这是在自己住的院子。
于是他就盯着郁芊用膳,在她放筷子后立即说自己有些犯困了。
赶人躲避之意很是明显。
想着也不能把人逼太紧,郁芊叮嘱她好好休息后就带着离白回了主院。
而这时修竹修墨才得以见到自家主子,一看到祁璟红肿的眼睛,两人顿时慌了。
“公子?”修墨一脸气愤,“国师方才欺负您了是不是?!”
生气的修墨一看过去脸黑的吓人,修竹弱弱道。
“也不一定吧,国师和我们公子又没有什么矛盾,修墨你注意点,这话被人听到了怕是要给我们穿小鞋了。”
修墨瞪了修竹一眼,又看向自家公子。
祁璟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我没事,国师没有欺负我,修竹去给我煮个鸡蛋吧。”
——小贴士——
之前看了一本小说,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因为某些事分开破镜重圆的那种,文中有一段是写男女主才分开的时候,女主伤心的哭。
而后看见了一条评论说,这女主真倒贴呀,甚至这条评论还有好几个赞。
我表示很不理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各种短视频和大数据的影响下,好像表现出自己的情感与爱意成为了一种难以启齿的“坏事”。
女生追求男生就是倒贴,男生追求女生就是舔狗。
可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些词最开始是形容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尊严的人。
而正常的喜悦,心动,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爱情啊,明明在古代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在近现代是“我喜欢你,我的良人,我的主,我是你爱的奴仆”。
可当代的背景下,这种感情却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成为了人们不能说出口的隐晦罪恶。
我也是零零后,我也经常和朋友吐槽现在渣男渣女真多,也和朋友笑着说零零后真的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
但即便如此,也不影响我同时认为世间美好的爱情是存在的,我只是不觉得遇到爱情的那个人会是我而已。
不管是追求还是被追求,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不影响到别人,这都是人们对心悦与美好的向往,都是合理的是无罪的!
大环境很不好,我们周围遍布泥泞,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全权否认与忽视美好,那是我们心底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然以上是作者本人的想法,也是希望看到这本书的我的宝子们也能够心有美好与憧憬。
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因为大家可能发现了,这个小世界是有些不同的。
前面几个世界芊芊是被爱的那个人,而这个世界却是她主动去爱。
因为我认为爱与被爱在两人的感情之中都是必须品,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享受都是有失偏颇的。
但是因为之前看到的那个评论,我不确定有没有人看到这里会觉得我的芊芊这个世界太主动太“倒贴”。
所以有了上面和大家剖析自我的一段话。
我的观点已经摆在这了,这个世界或者后面可能还会有几个世界是芊芊主动而阿璟被动。
接受不了的可以左转我们江湖再见,但是不要在评论区打一些什么倒贴舔狗之类的话。
作者这段时间事情贼多贼忙,所以脾气也不是很好,已经发了这一段声明之后如果再看到这种指责我女鹅的话,我就直接开喷了。
最后,爱你们哟
(●'?'●)??
修竹去厨房给他煮鸡蛋了,修墨则是站在旁边侍候着。
祁璟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的树,怔怔的出神。
半下午的时候,宫里的圣旨到了。
大致意思就是命国师从即日起任太女的夫子,教导事宜。
这是上午在宫里的时候郁芊就和女皇商量好了的。
此时接到圣旨,除了感叹一句女皇陛下的速度还挺快之外,面上并无什么惊讶之色。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自从之前放出消息女皇陛下有意为太女再选一个夫子之后,各家各族可是挣破了脑袋抢这个位置。
毕竟那可是太女啊,日后的女皇陛下,若是能做她的夫子待她日后登基,对整个家族都是天大的荣耀啊!
虽然后面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宫里突然没了消息,但女皇陛下既然已经有这个意思,那就总是会选一个的。
而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个位置就被国师给拿下了。
那可是国师啊。
那个不仅玄术高强,还琴棋书画诗词论策无一不通,惊才绝艳却向来不参与政事的国师啊。
怎么的就默不作声的把这众人争抢的桃子给摘了呢?
再者,国师任夫子这件事可不仅仅是表面这么简单,而还要思考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比如他们都知道的,国师向来不爱参与政事,那么任太女夫子这件事,是否代表着国师今后也会参与到朝廷政事中来了?
这道圣旨把朝廷上下都震傻了,而就连后宫中也起了波动。
不过波动的不是那些什么侍君,而是众人眼中还是个孩子的,仅仅6岁的二皇女“凤萧萧”。
“萧萧,萧萧?”
齐侍君坐于台上,满脸疑惑。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一直走神,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齐侍君有些担忧,“萧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萧萧回过神来,看着齐侍君担忧的目光,不由得垂下头。
“父君,儿臣没事,只是有些困倦。”
齐侍君皱了皱眉,“昨日没睡好么,怎的会困倦?”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齐侍君说归说,却又有些心疼。
“既然不舒服,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风萧萧没有说什么,顺水推舟的回了自己的寝居。
一进寝居关上门,她就不再掩饰,面色难看的坐到椅子上,沉思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女皇竟然亲自下令让国师当凤姣姣的夫子?!
这位国师从她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有听旁人提起过,说是玄术高强,本身诗词歌赋那些也很了得。
那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女皇竟然让她给凤姣姣当夫子!
凭什么?
凤姣姣之前闹着不想再学东西,女皇不是很生气么?
为什么已经这么生气了,不仅没有放弃给她找夫子单独授课,还给她选了一个最好的!
要知道,古往今来太女皇女的那些私人夫子可不仅仅是代表着教书授学,那可都是之后夺嫡夺储的势力啊!
之前女皇想找朝中大臣给凤姣姣被她挑拨搅和没了以为就算了,结果现在一找又重新找了一个顶尖的?!
和能力超群地位崇高的国师相比,那还不如就给凤姣姣之前的那些大臣呢!
风萧萧深感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222章 国师大人请自重(13)
而中心人物之一的太女凤姣姣本人,此时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她对于学习这件事本身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上一次闹得那么大也是因为不想再重新找一个夫子罢了。
原本她认为那些女皇从家族选出来的所谓的夫子,不过是眼馋她这个“太女”罢了,又能有多少真本事。
只是上次闹成那样,女皇也是真的生气后她才反应了过来。
无论找多少夫子学习亦或是家族势力再庞大,母皇终究是不会害她的。
况且,她是太女是日后的女皇,怎么能够因为不想和那些虚伪的人接触而任性呢?
这与她从小听到的母皇所教导的帝王御下之术完全是背道而驰。
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不仅害自己受罚还伤了母皇的心,莫不是真的魔怔了不成?
凤姣姣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一直老老实实的禁闭反省。
没错,太女殿下除了那天的宴会之外这么久都没什么消息纯粹是因为她被女皇关了禁闭!
宴会还是女皇特例才把她放出来的呢。
故而作为圣旨中心的人物之一,凤姣姣其实比很多人都要晚知道国师大人将要成为自己的夫子这件事。
她表示…母皇果然对自己最好了!
要知道国师是何等人物,母皇竟能让她来给自己做夫子,想必一定下了很多功夫才是。
她那样不识好歹,母皇最后还给她找了国师这样的夫子,她真的太对不起母皇了!
于是乎,第二天刚刚解除了禁闭的太女殿下就直奔御书房,一脸感动的看着女皇。
甚至把处理奏折时向来心无旁骛的女皇都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嘀咕这太女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手上却扣上了折子,将手中的狼毫放到了一边,看向凤姣姣。
“说罢,你又怎么了。”
凤姣姣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女皇提前警惕道。
“先说好,若是你想说的依旧是不想要国师这种夫子的话就免谈。”
女皇之前就想让国师参政,作为她的左膀右臂,但之前的国师一直不同意。
好不容易她自己有追求了,可不能再被这糟心闺女给破坏了。
何况,这件事也涉及到了她自己,那邪祟小人胆敢设计太女,不管是谁等找出来之后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凤姣姣不知道女皇的想法,也没有看到她一双眼中的冷厉,只觉得母皇是在关心自己,闻言更是感动。
“母皇~”
这有些黏糊的声音传入耳中,把女皇吓了一跳,方才脑子里一堆的想法与算计也全都碎成了渣渣。
“好声说话。”
她加重了语气警告,“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
她是真的想不通,自己聪明一世凤君也机智聪慧,怎的生出来的女儿成了这副性子。
凤姣姣这才老实,“女儿没有想拒绝夫子的意思。”
“哦?”
这对女皇来说还是有些稀奇的。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太女来闹,自己又要发了一通脾气将她强行摁住的准备了。
没想到这玩意儿突然长脑子了?
凤姣姣不知亲爱的母皇心中的腹诽,认真道。
“孩儿知道母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之前说的话怕也伤了母皇的心,孩子在这里先和母皇请罪!”
说完,凤姣姣认认真真的跪下,磕了一个头。
虽然不知道凤姣姣是因为什么突然张脑子了,但不得不承认,女皇的心还是熨帖了许多。
原本母女在这一年中生出的细小间隙在知道太女只是被利用之后就已经填补的差不多了,剩余的只是她生为太女却被小人利用的气恼。
而现在凤姣姣这一磕,女皇心里那最后一点气也没有了。
罢了罢了。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说到底,这孩子的性格还不是她自个儿惯出来的。
毕竟凤国发展到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守成养息的贤君,皎皎如今的性格除了那一丝不染世俗外都正是刚刚好。
想来在跟着国师学上一段时间后,姣姣将会是一个完美的储君。
想到这里,女皇缓和了面色,亲自走下去将凤姣姣扶了起来。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和国师好好学,”女皇意味深长道,“毕竟不是谁都能让国师做夫子的,这机会你可要自己好好把握。”
女皇的意思不过是指她们运气好,刚好遇上国师遇见了心悦之人,为了那祁公子这才愿意进朝堂之中。
毕竟谁也没想到,堂堂国师竟然是个恋爱脑。
可这话进了凤姣姣的耳中就不一样了,她自动理解为为了让国师来教导自己,母皇下了很大功夫。
一时间更是感动不已,若不是知道母皇不喜欢女子哭的话,这会儿怕是感动的泪都要出来了。
“母皇您放心,儿臣一定好生和国师学,不辜负女皇的良苦用心!”
一时间,凤姣姣跟打了鸡血一样,信誓旦旦的承诺。
女皇:…
虽然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但是,反正不是霍霍她了,随她去吧。
于是,一天后,郁芊看到的就是一个发愤图强的太女殿下。
郁芊:…
有种其实只要告诉女皇这件事有问题,她自己就能把气运之子摁回来的感觉呢。
要是换个平行世界,从女皇的一生来看也绝对是气运之子跑不了了。
太女是每天到国师府来学习。
按照常理来说肯定是不行,都是夫子进宫授课。
但毕竟这夫子不是一般的夫子,而是国师,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
当然,表面上这是人们眼中的原因。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郁芊之前和女皇商议的时候,考虑到她要教授的不是普通的课程,很多时候可能都要到京城街中去,这才提出来的。
而女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太女继续在宫中待着,某些暗地里的人还要添乱,干脆同意让太女每天出宫在国师府学习。
就这样,明明是一件不符合历来惯例的事,却偏偏在三方的默认下达成了。
至于太女?
她不需要考虑。
起因是最开始的时候,郁芊问。
“太女殿下,在您心里,自己认识的人中可否有谁是品行不端亦或是平日里行为不当的?”
怕凤姣姣不肯说,郁芊还特意把那句作奸犯科给咽了下去,换成了轻一点的“品行不端”。
品行不端?
凤姣姣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摇头,笑的轻松。
“夫子您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孤是太女,周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人?”
“是么。”郁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而后就没再提起这件事。
凤姣姣见状以为郁芊就是随口一问,于是也没再多想。
谁知中午用了午膳之后,国师就带着他出了门。
“夫子,我们这是去哪儿?”
“殿下您跟着臣走就是了,放心吧,臣对您没有坏心思。”
凤姣姣更不解了,忙摆手,“您是孤的夫子,孤自然不会觉得你要做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目的地罢了。”
“殿下到了便知。”
郁芊似笑非笑,心中却感慨万千。
不好教啊不好教。
他是夫子,所以直接跟着就走了?
但凡她的夫子是被人故意送到面前的,但凡她的周围没有皇家暗卫,这会儿估计连尸体都埋好了。
其实气运之子最大的问题不是由女皇凤君惯出来的。
而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惯出来的。
毕竟她上面的设想只是放在正常的逻辑中来的,但是如果放在原来的小世界的话,就算是真的,凤姣姣也不会有任何事。
因为那个人必定是好的。
不会有任何例外,因为她是气运之子,所以她不会有任何事。
故而与其说凤姣姣的性格是由皇室和女皇惯出来的,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设定出来的。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天道,是真的有几分没道理在身上的。
把自己的气运之子整成了这个性格,偏偏又要是太女。
可之前的小世界凤姣姣这样没问题,现在已经被打破了秩序的小世界可就未必了。
除了有必定会设计她的风萧萧,还会出现之前的小世界不会出现的很多“坏人”。
可以说混乱后的小世界,所有的计谋算计都开始变得正常了,而最中心的香馍馍太女本人却依旧活在不谐世事的世界。
“香馍馍”这会儿正小心的掀开帘子,去看外面街道上繁华的景象,一脸兴奋与激动。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虽然三年前母皇祭祖大典的时候她出过宫,但这还是八年以来第一次走到市井街上来。
小贩的吆喝声,茶楼的说书声,外面的繁华和热闹让她自豪又喜悦。
看,这就是在她母皇治理下的凤国,多好!
郁芊不知道她的心思,但见她写在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二。
她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马车一路穿过热闹的街道行至了城郊,周围的房屋由原本的高大繁华逐渐变得低矮破旧。
周围的环境也由原来的热闹繁华逐渐变为了清冷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