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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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因为后半句话而有所触动:“真的?”
瞎子反问:“为什么不是?”
裴遇眼里一闪而过失落:“瞎子,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总是教我看重自身就好。”瞎子忽然笑话他:“你不是顾己,你怎么知道她心里装着什么?遇上她的事情你总会乱,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他确认顾己来了钦城。
第二次是在东兴的时候,是他不怕身份暴露,大晚上去见顾己,还送了只猫给她。
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裴遇失神了一会儿,自己也笑了。
“我改。”他放低了语气对瞎子说:“下次绝对不冲动了。”
“可是冲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瞎子倒觉得无所谓:“你平日里活的太冷冰冰了,就像个死人一样,只有听到顾己他们的名字身上才会有点生气,而且我知道,再冲动你都不会忘了我们最后的目标。”
裴遇愣了愣,忽然瞪了他一眼:“那你刚才凶我干什么?”
瞎子也愣了,回过神来有点慌乱地解释:“我不是凶你,我就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在他们跟前卑微半分,要说起来,我觉得你比他们更伟大。”
“你跟路东熟起来之后,说话都有人气儿了。”
裴遇哼笑一声:“好了,先跟瞿白他们那边打个招呼吧,告诉他咱们完成任务了,咱们回钦城。”
“不在这儿查?”
“这里有顾己他们就够了,咱们回去。”裴遇晃了晃手机:“刚发来的消息,蔡全志死在疗养院了。”
“蔡全志死了?”瞎子有点吃惊:“死的不是时候啊……”
“是啊,死的不是时候。”裴遇笑了笑:“他一死,有的是人着急,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使点绊子。”
瞎子已经开始收东西了:“顾己他们在海城,这案子他们会参与么?”
“可能性不大,他们可能会专注于孙佳树的案子。”
裴遇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海城要真烂到需要兄弟单位帮忙查案,那丢人也就丢到家了,到时候会成为整个警界的笑柄,宋晏辞也不会想着出这个风头的。”
他们很快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此时顾己和宋晏辞也见到了聂忠华和江克。
看到两人的脸色,顾己沉默了一瞬后问聂忠华:“仁增知道了么?”
聂忠华摇头:“怕他接受不了,还没说,不过我跟顾爷爷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大概情况,他说待会再给我们打电话。”
顾己透过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毫无生气的人,虽然素不相识,但看着里面的人,想到他的遭遇,顾己就没来由的愤怒。
宋晏辞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他的情况?”
江克开口:“我跟负责手术的医生了解过了,最好的可能也得一周后了,而且……他能不能熬过一周还不知道,他伤的太严重了,而且伤口感染也很可怕。”
“我请了几位专家过来,待会会有人把他们到海城的时间表发过来,你……”
宋晏辞停了停,看向顾己:“江礼忙着调查姜世涛他们的线索,让老岑跟江克去接人吧,他们都还有手术,到钦城的时间也都是分散的,为了表示咱们的诚意,还是咱们自己人亲自接好一点。”
“好,我给老岑打电话。”顾己很快走到一边给岑虎打电话了。
宋晏辞呼了一口气,刚准备问聂忠华和江克,就听到聂忠华压制着愤怒开口了。
他说:“他是逃出来的,很多伤口是在他逃亡路上造成的,医生说,就算我们找到了他的胳膊也没用了。”

顾己盯着孙佳树的病床沉默良久才问:“是什么人送他来的?”
“这两个人。”江克拿出平板递过去,照片上却不是裴遇和瞎子。
“据他们说,发现孙佳树的地点是一处野海滩,那个地方平时基本没人去,他们是因为喜欢钓鱼才找到的那个地方,凌晨钓鱼的时候听见有人求救才发现的孙佳树。”
顾己看着照片上的人:“这两人现在还在医院吗?”
“在。”江克说:“看样子也被吓到了,而且刚来的所有费用都是他们垫付的,所以才没有走,另外……”
“什么?”
“那两人来医院的时候开车太快了,出了交通事故,不过没伤到人,只是撞到了几辆车,岛上的交警队已经来人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让他们在这里进行问询了,现在应该还在进行中。”
“咱们去看看。”
顾己抬起脚步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宋晏辞:“我还是不放心,这样,我跟老聂去找那两个人,你和江克再去找一趟医生,我想尽可能多的知道孙佳树的身体情况。”
“好。”宋晏辞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孙佳树的治疗我会尽全力找最好的医生,阎王爷就算想从咱们手里抢人,也得跟咱们商量商量。”
顾己笑了笑,目光一扫而过玻璃里那个了无生气的人,心里还是冰凉一片。
她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周列。
当年二叔救了周列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像孙佳树一样,凭着一口气也想活下来?
他现在还好吗?
他们各自分开,顾己和聂忠华很快就见到了在问话的岛上交警。
顾己和聂忠华告知他们自己的身份,两个交警的态度温和了一点:“救人一命的事情,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两位的确损害了群众的财产安全,这个还是要有相应赔偿的。”
“明白,赔偿的事情我们会全权负责。”
聂忠华说:“到时候我们会派人来你们单位处理,绝对不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
他们这么一说,两个交警也都松了口气,这两人干的是好事,可刚才的询问中已经表明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赔偿造成的损失。
送走了两个交警,顾己看向眼前两个人,她顿了顿,第一句话却是问:“两位,我能看看你们的手吗?”
那两人疑惑地看着她,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男人问:“警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媳妇都打电话骂了几次了,我都不敢告诉她我是做好事被扣下了……”
另一个连连点头附和:“对了警官,那人怎么样了啊,还能不能救回来啊,天老爷哟,那孩子伤的也太严重了,警官,不是我说,我觉得是有人想害他,你们可得好好查一查啊!”
顾己看完他们的手,他们的手上除了干涸的泥浆,还有长时间钓鱼留下的老茧,初步断定他们的确像是经常钓鱼的人。
“两位,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
顾己放缓了语气:“我们想看看你们发现他的地方,这对我们的调查很有帮助,你们家人那边我们会解释,当然,因为浪费了你们的时间,我们也会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听到补偿的时候两个人眼睛一亮,各自踌躇了几秒后,年龄大点的那个摆了摆手:“哎,我们要补偿干什么呀,来的路上我们太着急了,撞了别人的车,你们刚才也说了会帮我们处理这件事,救人一命胜造那什么七层什么来着?这钱我们也不好意思拿呀……”
他们这么一说,聂忠华看向顾己:“是我陪你去还是宋队一起去?”
“咱俩去。”顾己说:“你开车。”
宋晏辞那边还在和医生交涉,顾己给他发了个消息,很快和聂忠华去了发现孙佳树的野海滩。
他们的车子和往高速走的裴遇和瞎子擦肩而过。
裴遇坐在车里,手上拿着一块扁平的石头和刻刀,不厌其烦地在上面刻着什么:“你找的人靠谱吗?”
“靠谱,帮我办过很多事,信得过,该了解的他们也都清楚了。”
“他们面对的是顾己和宋晏辞,不是刚入门的年轻警察。”裴遇提醒:“备用计划你想了吗?”
“有备用计划,但我觉得应该用不上。”
瞎子说:“他们清楚我们发现孙佳树的整个过程和细节,不管是宋晏辞还是顾己,只要他们清楚地表明这些就够了。”
“也是。”裴遇想了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有情况你随时叫醒我吧。”
瞎子应了一声。
顾己和聂忠华花费了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发现孙佳树的那片海滩。
的确偏僻,不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却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如果不是钓鱼发烧友,应该很难找到这里的。
他们到这里的时候,顾己和聂忠华还看到了散落在岸边的钓鱼工具。
那两人带着顾己和聂忠华到了裴遇他们发现孙佳树的杂草丛:“就是这里!当时我们正准备收拾东西要走呢,这里突然传出动静,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老鼠呢,后来觉得不对走过来看了一眼,嗬!好家伙,一扒开才发现是个人,可给我们哥俩给吓了个够呛!”
顾己剥开杂草,眉头紧皱,过来一会她才问:“两位,你们清不清楚这里联通岛上哪里的水域?”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但我觉得……”这次说话的是较为年轻的那个:“但一往前推一推,应该是……”
他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地图给顾己他们看:“两位警官,你们看,咱们现在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我们救了的那小伙子不像是全程走水路到这里的,更像……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觉得……”
聂忠华已经从地图上看出了点门道出来。
他在地图上指出一条路线:“我研究过岛上的地图,孙佳树最后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他最有可能的逃亡路线是这一条。”
顾己凝眸指出了另外两条路线:“这两条也未尝不可。”
聂忠华摇了摇头:“以他的伤势,如果走这两条路,根本没有体力到这个位置。”
顾己咬了咬下唇,目光又移到了那杂草中。

“我们忽略了一点。”
顾己忽然说:“仁增说孙佳树是第一次来涠洲岛,大概率的情况下,他是依靠本能逃生,而不会像我们一样分析哪条路长哪条路短。”
聂忠华也反应过来:“那我们如果按照他逃过来的路线,是不是可以查到他最开始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顾己还没说话,那两个男人倒开口了:“难哟,这沿途都有海,涨潮退潮的,有些地方不好找的呢。”
“这个警方会尽力而为。”聂忠华说:“今天辛苦两位了。”
“嗐,这算什么事儿嘛,日行一善嘛,就当积功德了,要不这样吧警官同志,我们哥俩来都来了,我们在岛上这么多年了,别的不说,经验还是有点的,要不你们带上我们嘛,我们还能帮帮忙什么的呀。”
聂忠华眼神询问顾己的意思。
“也好。”顾己点了点头:“老聂,你先带他们出去,我马上过来。”
聂忠华眉心微不可闻地皱了皱,但他什么都没说,很快就按照顾己的意思将人带出去了。
聂忠华他们走后,顾己蹲下身,重新检查了杂草附近的情况,而后她转身,径直朝着那两副鱼竿和水桶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她的目标不是那些东西。
而是再往旁边两步的方向。
看到目光里那个东西的时候,顾己眉头紧锁,眼眸中甚至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震惊。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海滨城市的小岛上,会有藏族的玛尼堆。
或许每个地方都有人在无聊的时候随手拿起手边的石头垒起来玩,顾己一开始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当她蹲下身,拿起地上堆起来的那几个石头查看的时候,这个想法瞬间就**然无存了。
她在那些石头上看到了刻字。
藏族玛尼堆的石头上一般都会刻六字真言,或者慧眼,神像以及各种吉祥图案,此时顾己手上的这些石头上大都是六字真言和慧眼的刻画。
在医院的时候顾己就观察过那两个渔夫的手,她可以确定,这些石头不会是他们刻的。
她更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石头上的东西是最近刻的。
或许是昨天晚上,或许再往前推两天。
是什么样的外地人,会来这个地方?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赏景?钓鱼?
这样的猜测顾己都不太认可。
直到她看到最底下的那个石头上刻着一只神采飞扬的小猫。
记忆忽然之间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闸倾泻而出,顾己呆在原地,目光没有焦距地散落在海面上。
“每逢良辰吉日,人们就一边煨桑,一边把这些石头添到玛尼堆上。”
“你跟我学,一边默诵祈祷词,一边要神圣地用你的额头去碰它,然后,把它丢向石堆。”
顾己想起这些话,明明中间隔着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她早该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此时此刻,记忆清晰得像是恍如隔日。
彼时青海湖边的油菜花刚开了花,她穿着父亲过年时刚给她买的藏袍,因为骑马的时候摔了两跤,她衣服和头发上满是尘土,再加上脸上那两坨高原红,邋里邋遢又可怜。
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大摇大摆地往回走,还不忘用袖口擦一擦冻的快掉下来的鼻涕,已经做好了回去被卓玛阿妈打一顿的准备。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那个人的。
前两天央吉说牧区来了个新面孔,比她们大几岁,脸上也没有红团子,看起来特别讨人喜欢,就是不喜欢说话,所以她也不想跟他说,看谁熬得过谁。
央吉说:“咱们女孩子,绝对不能认输,你知道吗阿己?”
眼前的人白白嫩嫩的,顾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鼻涕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还是那白白净净的男生站起来,从兜里掏出纸,一手压着顾己的肩膀,一手毫不嫌弃地擦干净了她的鼻涕。
他手劲儿有点大,顾己鼻子有点疼。
但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
她当时怎么说的?
顾己想起来了,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生问:“你擦的什么油,脸怎么这么白?”
男生手上还拿着刚给她擦完鼻涕的纸,这会儿愣愣地看着她:“什么?”
顾己忽然不好意思了,她哼了一声,像是找场子似的:“你会骑马吗?你有自己的小马驹吗,你穿成这样怎么骑马?”
男生忽然就笑了。
他用新的纸包住那团鼻涕纸,见附近没地方扔又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他半蹲着膝盖摸了摸顾己的头发:“顾己,你是顾己吧?”
顾己眼珠子都亮了,指着他问:“你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偷偷调查我了?”
男生觉得更好笑了,他彻底蹲了下去,仰头看着顾己:“谁教你这些的?”
顾己与有荣焉,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下巴微扬:“我爷!”
“你爷爷啊……”男生眼里的笑越来越真实,他忽然说:“顾己,你真可爱啊。”
顾己那时候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害羞,只是单纯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她也蹲了下去:“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这个。”男生指着眼前的玛尼堆:“这个很有意思。”
“玛尼堆啊,我见过好多好多,比这大的也见过好多。”
顾己拿起散落下来的两块石头,递了一块在他手里:“每逢良辰吉日,人们就一边煨桑,一边把这些石子添加到玛尼堆上,你跟我学,一边默诵祈祷词,一边要神圣地用你的额头去碰它,然后,把它丢向石堆。”
她手上的石块扔了上去,身边男生的石块却还在他手上。
顾己问:“你为啥不扔哩?”
男生学着她的样子,额头轻轻触碰石块,嘴里默诵着祈祷的话语,然后将石块丢了上去。
顾己当时有点吃惊,他的那块石头,扔在了石堆最高的地方。
“你许了什么愿?”顾己问她。
男生却反过来问:“你呢小顾己?”
顾己还没说,他又加了一句:“算了,你不想说也没事。”
顾己又哼了一声:“看在你擦我鼻涕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可得保密啊。”
她招了招手,男生配合地凑了过去。
顾己小声说:“我想养只猫。”
男生点着头。
顾己又问:“你呢?”
男生笑了笑:“别人刻的石头,我不好意思许愿,等我刻了自己的石头再来许。”
顾己当时还挺崇拜他的:“那你会许什么愿啊?”
“嗯……”男生抬头看她,又擦了擦顾己掉下来的鼻涕:“我就许你梦想成真吧。”
顾己记得,最后好像是他背着她回去的。
她趴在那个温热的肩膀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
对方想了想:“阿确那噶,你就叫我这个吧。”
她打算回去跟央吉分享今天的见闻,却又听他说:“顾己,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时候的顾己是个没有秘密的人,这场约定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是草原上最与众不同的姑娘。
后来他们慢慢熟悉起来,在牧区的油菜花也全部盛开的时候,阿确那噶拉着她又去了那个玛尼堆。
他的石头上除了亲手刻下的六字真言,还有一只小猫。
他学着顾己教他的方式,虔诚地用额头触碰石头,祈祷她终有一日,能得到她想要的猫。

“顾己,我真得走了。”
东兴的记忆在脑子里回**着,顾己恍然大悟,她低头看着手上那些石块,双手有着微微的颤抖。
当年想养只猫的愿望过了没多久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爷爷说她性子野,每天只想着往外跑,卓玛阿妈她们平时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小猫,顾己一听觉得也对,一直想着,等爸爸接她回去了再养。
更重要的是,没过两天她的注意力就放在要超越阿确那噶的骑术上去了。
如今再看到那熟悉的刻痕,顾己的心疾速地跳动着,激动中又带着浓烈的悲伤。
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聂忠华忍不住来找她,看到她蹲在那里有点奇怪,远远地就叫了一声:“顾己。”
顾己猛地回过神来,她很快从兜里掏出个袋子,将这几块石头都装了进去。
聂忠华走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她手上提着的袋子:“这是什么?”
“我在这里找到的几块石头。”顾己没有把袋子给他:“走吧。”
聂忠华走在了她身后,看着她手上的袋子有点疑惑。
一行人出发了没多久的时候,顾怀山又打了电话过来,他告诉顾己:“小己,我在孙佳树这个宿舍,发现了一些陈旧的血迹。”
顾己脸色微凛:“您怀疑是孙佳树的?”
“嗯。”顾怀山叹了口气:“我怀疑孙佳树被宿舍里其他几个同学欺负了。”
顾己暗自呼了口气:“我们正在寻找姜世涛他们的下落。”
“嗯。”顾怀山想了想又说:“我会找合适的时机告知孙佳树父母他的情况,他们这边你们别担心,一切都有爷爷。”
顾己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们一路顺着孙佳树可疑的逃生路线查找线索,顾己和聂忠华很快就发现:这条路上基本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等等等等,警官同志,等等!”
年龄稍大的钓鱼男忽然叫了起来:“警官同志,停一下车!”
聂忠华立马把车停在了路边,四个人立马下车,刚才说话的男人急匆匆地朝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顾己和聂忠华紧随着跟上。
“这周围的地方我们哥俩太熟悉了。”男人说:“我们每天都在探索钓鱼的好地方呢,这下面也是一处钓鱼的好地方,就是上次来的时候发现了两条蛇,我们还在周围撒了雄黄粉呢。”
他们从路边跳下去,顾己反应过来:“孙佳树的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还失去了一条胳膊,他这一路只能是爬着过来的,从你们发现他的地方看,他是上不了马路的对不对?”
男人一拍手:“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个马路这么高,那孩子要真爬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人发现的呀,他只能是在这下面。”
他们这么说着,一路往下寻找,大概走了三十米的距离,顾己忽然停下来,她蹲下身,在一堆野草根部发现了一双只被污泥沾染的鞋子:“老聂,在水里洗一洗。”
聂忠华很快拿着这只鞋去了附近的水滩,将上面的污泥清洗干净了,他跑回来,脸色凝重:“从大小和颜色来看,应该是孙佳树的鞋子,我们在监控中看到孙佳树穿的就是这个款式的鞋子。”
那两个钓鱼的男人这会儿又叫他们:“警官,你们过来看呐,这应该就是那孩子爬行过的样子吧,这个地方地势高,就算涨潮也不容易被淹没。”
除了人爬行过的痕迹,顾己和聂忠华还在地上发现了血迹,这些血迹基本可以确定是孙佳树身上的。
年纪稍微轻点的男人叹了口气:“老天爷哟,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哟……”
“老聂,沿着这条路线往前走,先不开车了。”
顾己掏出手机看地图:“就算孙佳树有再大的求生意志,人的体能也是有极限的,他本来就备受折磨,失去了一颗肾和一条胳膊,那种情况下要逃到那片海滩并不容易,所以……”
所以这条路线并不会很长。
“林子!”有个男人忽然开口:“那孩子很有可能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顾己看手上的地图:“地图上没有显示。”
“地图上看不出来,我带你们去!”
男人激动地说着就往前走:“前面有片野竹林,平时没什么人来,但我知道,穿过那片竹林不远处就有个露营烧烤地。”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顾己他们一路上根据爬行的痕迹,最后停在了男人所说的那片竹林前。
在竹林前顾己停下来看向那两个男人:“两位,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忙,但接下来的线索得我们自己检查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在这儿等一下,等我们出来后就可以送你们回家。”
两个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警察同志,这不我们钓鱼的时候是开着电动车过来的嘛,当时送那孩子去医院的时候我们是借了一辆汽车的,这路也算不上多远,我们过去开自己的车就行了,这不我们的装备都还在那儿呢嘛,正好,我们把装备也收了。”
“也好。”
顾己向他们表示感谢,掏出纸笔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通事故的事情我们这边会全权处理,另外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线索的话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两人拿了写了顾己联系方式的纸条,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官,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要是你们有空了,能不能跟我们说一声他的情况,咱们也算是没白救人。”
“好。”顾己说:“一定。”
那两人离开了,顾己和聂忠华站在竹林口,顾己说:“如果孙佳树是从这个竹林出来的……”
她说着往右侧走了几步:“老聂,你来看。”
聂忠华走过去,发现地上的血迹和被身体碾压过的痕迹。
“如果孙佳树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那么出于人逃生的本能和最优路线,他就只能走这个方向。”
“所以马路上才没有他逃亡的痕迹。”聂忠华看着那些血迹:“以孙佳树的体力,他遇害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在这片竹林里。”
顾己呼了口气:“那咱们就进去看看,看看这竹林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两个人进了竹林,一路上随着孙佳树逃亡时候的痕迹,到了林子的最中央。
一路上他们搜集了相关的血迹,正准备分散开来的时候,聂忠华脚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脚步立马跳开,同时脸色肃然地说:“顾己,找到孙佳树的胳膊了。”

顾己低头,看到那只早已经失去血色,变得破败不堪的半截胳膊。
“王八蛋!”聂忠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简直丧心病狂!”
顾己眼里也氤氲着挥之不去的愤怒,在孙佳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在这个地方失去一条胳膊和一颗肾,甚至还被人挑断了脚筋和手筋?
到底是多么残忍的人,才能对一个年轻人下这么重的毒手?
“医生没说错。”聂忠华隐忍着说:“就算我们找到他的胳膊也没用了。”
“再看看吧……”
顾己心里复杂而又愤怒,她看着脚下的树叶和泥土上沾染的血迹:“伤害孙佳树的绝对不止一个人,咱们分开看看。”
聂忠华应了声:“好。”
只是两人刚背对着走开两步的时候,顾己忽然停了下来,她侧脸侧脑袋:“老聂,等等……”
聂忠华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嘘……”顾己竖起食指示意他别说话,自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听什么动静。
聂忠华不解,但也跟着她的动作去听了。
大概过了三十秒的时间,顾己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目光里一片清凌凌的冷,迅速朝着左手九点钟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听到人的声音了!”
聂忠华脸色一变,也跟着她的步子跑了过去。
“妈的……”
聂忠华听到顾己骂了这么一句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堪堪停下脚步,就看到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还有个人。
男性,年龄不大,和孙佳树相仿,面部朝下躺在地上。
“老聂!找车!人还活着!”
顾己的声音忽然厉然地传了过来,聂忠华愣了一秒,立即冲上去将人背起来往外跑。
“我去开车!”顾己如同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
聂忠华背着人跑出竹林,又跑了没多久的时候,顾己的车子停在他跟前。
顾己下车,拉开后座车门,聂忠华将人放了上去,顾己直接上了后座。
聂忠华上了驾驶位,一刻不停地朝着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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