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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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齐飞探出车窗:“这不是顾队她弟嘛!”
另一辆车上宋晏辞也看到了仁增,他拉开车门:“仁增,你怎么来了?”
仁增跑了过来:“阿己姐,爷爷说你们要去涠洲岛,能不能带上我啊?”
顾己摇下车窗,看他什么都没带:“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么,怎么要去涠洲岛?”
“我有个朋友,上周说要去涠洲岛玩,今天他父母找到学校我们才知道,他已经跟家里人失联好几天了,现在他父母已经报警了,我听爷爷说你们要去涠洲岛,我就想着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顾己皱眉:“你们辅导员知道你去涠洲岛的事吗?”
“知道啊,我们辅导员知道我是跟一帮警察一起过去的,就是我有点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你还挺聪明的。”顾己乜了他一眼:“身份证带了没?”
仁增掏出手机给她看背面,身份证就在手机背面夹着呢:“手机和身份证随时待命。”
“上车。”顾己推开车门:“其他的到地方再说。”
仁增一乐,一抹额头的汗就上了车:“谢谢姐!”
顾己关上车门,让聂忠华开车。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顾己才问仁增:“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仁增却喘着粗气往前一凑,拍了拍宋晏辞说:“姐夫,有水吗,我快渴死了。”
宋晏辞赶紧给他开了瓶水递过去,仁增喝了大半瓶才长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今天早上,爷爷和我阿爸阿妈他们来我学校参观,我十点到十二点有节课,他们就自己逛了,下课后我就准备去找他们,带他们吃吃我们食堂的饭,结果刚坐下呢,我们辅导员就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关于这个同学的事情,我答了没两句,她就让我去办公室一趟。”
“那我就去了啊,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哭,我还没说话,他们就抓着我,一边哭一遍问我知不知道我同学的下落,我才知道他们是我同学的父母。”
“几天联系不到孩子,来学校找辅导员也是正常的。”顾己说:“是你提出的报警?”
“嗯。”仁增点了点头:“看样子我们辅导员一开始没想到这儿去,我提出报警后她才打110的。”
“然后呢?”宋晏辞转了过来:“要去涠洲岛也是她父母去,怎么让你去了?”
仁增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姐夫,阿己姐,你们是不知道,我同学他爸爸断了一条腿,他妈妈还生着重病,他爸爸那个假肢和腿接触的地方都磨出血来了,家里条件看起来也不好,我总不能让这么两个人上岛吧……”
顾己忽然想到了什么:“爷爷也了解大概的情况了?所以才让你来找我们?”
“我想着爷爷是老刑警,为了安抚我同学的父母就叫了他,听了大概以后,爷爷就让我来找你们了……”
宋晏辞失笑:“爷爷这是给咱们布置作业呢。”
仁增却高兴不起来,他又叹了口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姐,姐夫,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同学人特别好,就是命苦,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车子开起来没多久的时候,顾己就接到了顾怀山的电话。
顾怀山说:“两口子看着可怜,身上也没什么钱,咱们能帮就帮一下,小己啊,我让他们住在咱们老宅了,你放心,你们闫局已经找人看着他们了,我如果要见他们的话身边也会有警员。”
顾己知道爷爷这是在让她安心,巴格迪如今无孔不入,不管身边出现什么事,他们都得谨慎一点。
宋晏辞转身看了顾己一眼,给她打了个手势,虽然江克和江礼这次跟他们一起去涠洲岛,但宋晏辞和二叔那边都找了信得过的人在暗中盯着。
其实顾己那边,赵启荣也回了钦城,阿豹那边也会盯着顾怀山他们的安全,她心里踏实了点,问顾怀山:“您准备帮忙么?”
顾怀山说:“你们闫局说了,如今局里的人手基本都忙着什么失踪拐卖案件去了,要找个能担事儿的还真不容易,差点就给你们打电话了,叫我拦住了,现在看来那孩子应该是去了涠洲岛的,不管谁查都要去一趟那个地方,你们顺带着查查吧。”
“明白。”顾己先应下了,又问顾怀山:“爷爷,您是怎么确定对方去了涠洲岛的?”
“我现在就在那孩子的宿舍,从他这里找到的线索,再加上你们闫局给我开了个绿灯,查了查这孩子的出行记录,目前是有证据表明他是坐了去海城的动车,又买了上涠洲岛的船票。”
“所以目前并没有证据可以表明他确实坐上了上涠洲岛的船是吧?”
“嗯。”
顾怀山说:“我这边有什么线索就跟你们分享,你们也不要只为了这个事情,毕竟你们也难得出去玩一次,对了,你得管好仁增那小子,他可是个旱鸭子。”
这话被仁增听到了,他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我学了!我认真学了,我现在会狗刨了!”
顾己笑了一下:“爷爷,那我先挂了,我跟仁增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况,咱们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顾己往舒服坐了坐才对仁增说:“跟我们说说你这个同学的事情,尽量详细点儿。”
仁增学着她的动作也往里坐了坐,还不忘小心着她的胳膊。
“我这个同学,叫孙佳树,家住桂城的一个小山村,家里还是当地的低保户,但他学习好,我们辅导员一开始天天说,孙佳树的入学成绩是我们专业第一名。”
林一月挽着顾己的胳膊,职业习惯已经出来了:“那他平时性格怎么样?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呢?有没有什么矛盾之类的?他为什么要去涠洲岛呢,只是去玩吗?”
“性格……就是闷闷的,不喜欢说话,但是谁找他帮忙他都会尽全力去帮,而且……虽然是低保户,但他没有申请过贫困补助,从入学开始就在做兼职,我没见过他跟什么人有矛盾啊……”
顾己问:“你是怎么知道他要去涠洲岛的?”
“他跟我说的啊。”
仁增开始回忆。
半个月前,仁增去操场跑步,跑完步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孙佳树。
虽然是年级第一,但孙佳树就仿佛尘埃里的一粒尘土一样不被人注意。
仁增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他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性格开朗脸皮又厚,所以他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其实仁增注意孙佳树很久了。
第一次年级大会上,校领导演讲的时候说第一名在他们班上,他好奇的不得了,顺着校领导点名的声音,他看到孙佳树腼腆地站了起来。
他当时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牛仔衬衫,说话的时候跟他一样带着浓浓的乡音,几乎是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的。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仁增听到有人说:“哎呀,年级第一的衣服袖子破了个洞。”
还有人说:“听说他入学最晚,学费还没交齐呢。”
就那么一瞬间,他看到那个腼腆的少年一下红了耳朵。
仁增忽然吹了一声口哨,用他那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哎呀谁呀,喷这么浓的香水,呛死人了!”
他在下面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的时候,校领导气的把他拎了出去。
路过孙佳树的时候,他扒着桌沿对他说:“孙佳树,我从小就崇拜学习好的人,咱俩做个朋友吧?”
孙佳树没来得及回答他这个问题,仁增就被校领导拎着后衣领扔出去了。
那场年级大会开了一个半小时,仁增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罚站了一个半小时,小声唱了一个半小时的藏语歌。
后来校领导回来,又拎着他到办公室教训了一番。
仁增离开办公室,拐过教室的时候,看到了孙佳树的身影。
他手上拿着一把伞,依旧有点腼腆:“外面雨挺大的,你应该没带伞,我等等你。”
仁增笑嘻嘻地冲上去,一把就揽住了他的脖子:“孙佳树,所以你答应跟我做朋友了?”
他手上的那把伞不是新伞,但他却折的整整齐齐的,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仁增察觉到他把伞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一点。
“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解围。”他们走在大雨倾盆的校园里,孙佳树忽然说。
“你发现了呀?”仁增依旧搂着他的脖子:“我那么隐晦你都发现了,孙佳树,你好聪明啊。”
孙佳树也笑了。
“那咱们现在是朋友了吧?”仁增不依不饶地问他这个问题。
孙佳树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那就请我吃饭吧?”
仁增笑眯眯的:“我想死老家的大馒头了,孙佳树,你请我吃食堂的大馒头吧,啥都没有的那种,我带了我妈弄的小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我保证你没吃过。”
孙佳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他就笑了:“好。”
那天的一把伞,四个白面馒头,两碟小菜,仁增和孙佳树成了好朋友。
但孙佳树总是很忙,入学的第一个月,他就找了个兼职工作,只有每周四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这是孙佳树不用兼职也不用上课的时间。
通常这个时候,孙佳树会和仁增一起吃饭,仁增每次都会给他带瓶饮料,孙佳树通常都会接受。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半个月前那个晚上。

第342章 给你带的
看到孙佳树的时候仁增有点意外,他跑过去,确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的确是孙佳树。
“佳树?”仁增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今天不是有兼职么?”
“我请假了。”孙佳树说着,已经习惯性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给仁增递了过去。
仁增也没有客气,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水:“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呢,早知道我就去找你了。”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孙佳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塞给仁增:“给你的。”
仁增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问他:“是啥?”
“你打开看看。”孙佳树说。
打开两层塑料袋的时候,仁增鼻子嗅了嗅,忽然就激动了起来:“牦牛干!是西宁的牦牛干!”
孙佳树笑了笑:“有人来店里跟老板聊生意,带了点这个东西,老板给了我一点,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仁增掩不住心里的欢喜:“你吃了吗?”
孙佳树摇头。
“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吃啊!”仁增往他嘴里塞了块牦牛干,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要是有马奶酒就好了。”
孙佳树问:“好喝吗?”
“当然啊!”仁增跟他说着西宁的一切:“羊奶酒,马奶酒,我阿妈做的奶茶……佳树,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去西宁,我要带你去大草原上骑马。”
孙佳树笑了几声,大概是因为嘴里吃着牦牛干,他说话有点模糊:“仁增,在大草原上跑步一定很舒服吧?”
“那当然!在那里,你能感觉到风都是自由的。”
仁增拉着他躺下去:“你看到了啥?”
“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西宁的天可不是这样的。”
仁增的手垫在脑袋后面:“在西宁的夜晚,不管什么时候躺下去,都能看到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可美了。”
“那我得去西宁。”孙佳树的语气很向往:“攒钱,带我父母去看西宁的星星,我妈妈很喜欢看星星。”
“那必须的!”仁增一口就应了下来:“到时候我包圆,带你们玩遍西宁,我家随便住,想住多久就多久。”
孙佳树似乎想象到了那个场景,仁增跟他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笑的那么爽朗过。
等笑完了,他忽然说:“过段时间,我想去涠洲岛玩一趟。”
“好啊!”
仁增有点疑惑,但还是为他高兴:“你早该放松放松了,佳树,你的弦绷得太紧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还没去过涠洲岛呢。”
孙佳树顿了顿还是说了:“兄弟,我想一个人去,我想好好休息休息,下次,下次行不行,下次我一定跟你一起去。”
仁增并不生气:“兄弟明白,人嘛,有时候就是需要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我理解,那你钱够吗,不够我借你啊,回来给我带礼物就行。”
“我有钱呢。”他笑了笑:“我攒够钱了,回来一定给你带礼物。”
回忆到这儿的时候仁增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不无焦急:“这段时间我阿爸他们回来,我往我姐那儿跑的比较勤,还打算等我姐回来的时候请佳树吃个饭呢,他对战地记者非常感兴趣。”
听完他说的这些,宋晏辞问:“他当时说要去涠洲岛,是一种什么情绪?期待,喜悦,还是别的一些什么?”
仁增愣了愣,他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平时的时间都用在兼职上,班上组织的活动非必要也不会参加,所以他说想去涠洲岛玩的时候我是有点奇怪的,但他当时的语气还挺期待的……”
“他只说去涠洲岛是玩?”
“嗯,没说别的。”
顾己忽然问:“孙佳树之前跟你说过他家的情况吗?”
“没有详细说过,我只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他跟我说过父母身体都不好,所以才会去做那么多兼职,但我不知道他父母的情况那么严重……”
仁增说着眼眶都红了,他比划着大腿:“我今天才知道,他爸爸的右腿从这里就截肢了,用的肯定是便宜的那种假肢,今天来的时候,他的腿都磨出血来了,还有他妈妈,他妈妈一直在咳嗽,可瘦可瘦了,两个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都不敢想他们是怎么来到钦城的……”
聂忠华一直在开车,这会儿也问:“他家里有几个孩子?”
“两个。”
仁增说:“有一次聊起来,佳树跟我说他其实还有个姐姐,但是出了意外没了,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我当时也没好意思问,不过……”
他黑黢黢的眉毛拧了起来:“今天佳树的阿妈在辅导员办公室哭着说什么闺女走了没多久,现在儿子也找不到了,老天爷还要不要他们一家人活了的这种话,因为他们说话我听不太懂,还是辅导员后来翻译给我听的。”
“也就是说,孙佳树的姐姐很有可能是最近这两年才出事的。”
林一月叹了口气:“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姐姐又出了意外,所有的重担就都到了孙佳树身上,怪不得他要做那么多兼职。”
顾己敛着眉:“父亲残疾,母亲重病,姐姐出了意外,仁增,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忽然出去旅游么?”
仁增懊恼地用脑袋撞了撞车窗:“阿己姐,说实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他向来是一分钱掰成两毛钱用,最奢侈的消费也就是每个星期四中午跟我一起吃一顿牛腩煲,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丢下兼职去什么地方玩的呀,可我当时害怕自己问出口的话让他难过,我就什么都没问。”
顾己又问:“孙佳树跟你是一个宿舍的么?”
仁增摇头:“他来学校比较晚,那时候我们本级的宿舍都分完了,所以佳树是在另外一个宿舍区,和上一届的三个学长一起住。”
“那些学长平时对他怎么样?”
仁增回想着:“我问过,佳树也没多讲,就说挺好的,就刚开学没多久吧,他还跟我说过学长们请他吃饭呢,他平时都忙着兼职上课,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啊。”
“我先找海城的兄弟们查查。”
宋晏辞晃了晃手机:“既然他人来了海城,那上涠洲岛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上了去涠洲岛的船。”
仁增差点都双手合十表示感谢了:“姐,姐夫,你们可真得帮我啊,佳树是我在学校最好的兄弟了。”
“行了。”顾己抽了两张纸巾给他递过去:“擦擦你鼻子底下那玩意儿,我们肯定帮你找。”
就这么说着的时候,聂忠华说:“海城到了,咱们直接去码头上船。”

江克他们早就联系了私人船只,所以他们不用跟大船一起上岛。
车上的时候顾己就给仁增吃了晕船药,没成想上了船没多久,这小子还是吐了个七荤八素。
江礼一边照顾人一边笑:“我竟然从一张黑黢黢的脸上看到了苍白,这也太可怕了!”
仁增抓着他的手打着颤:“江礼哥,真的,你相信我,我平时没这么孬。”
“哥知道你平时没这么孬。”江礼顺着这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哥都知道,哥心里清楚,你别说话了,你安静待会儿吧。”
“好不容易来一次……呕……”仁增扒拉着江礼:“我想看看这壮阔的大海。”
“壮阔的大海咱啥时候都能看,不是非要在现在看啊孩子……”
“哥,你不懂。”
仁增肚子里那点东西都已经倒腾光了,这会儿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但还是扒拉着往甲板上走:“我阿爸说,人定胜天,人要勇于克服困难,晕船而已,这有什么的,我干爹说,阿己姐他们训练的时候还吃死老鼠呢。”
江礼迷茫了,跑过去把人撑住:“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们康巴汉子,是不会因为这点苦难就被打倒的!”
仁增站到了甲板上,看着漫无天际的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虚弱地喊道:“海啊!你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怕你,我就不是康巴汉子……呕!”
顾己他们就在不远处,江克看着仁增愁眉苦脸:“这孩子是有什么受虐体质么?”
顾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就是这样,小时候还晕马呢。”
“啊?”江克无法理解:“这世上还有人晕马?”
“心理作用。”
顾己笑了笑:“他从小就这样,到一个地方,太激动了就会有这种反应,等他自我克服吧,等回程的时候他就不晕了。”
江克还是觉得神奇:“他晕马,后来是怎么克服的?”
“死犟。”
顾己想起旧事是又好笑又心疼:“摔了好多次,一次又一次的摔,有一次差点摔毁容了,他右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条很长的疤,就是那次摔的。”
顾己说完这话,宋晏辞,聂忠华,岑虎和江克齐刷刷朝着仁增走了过去,几个人跟看什么景点似的,仗着年纪大在仁增那道疤上摸了摸。
“啧啧啧,这孩子有出息。”岑虎拍着仁增的后背:“弟弟啊,你真不怕把自己晕傻了么?”
“康巴汉子永不服输!”
仁增一头栽进江礼怀里,腿都颤巴着:“哥,我觉着我快成功了……我好像没那么恶心了……”
江礼忍不住掐住了这孩子的人中:“什么成功了?”
“我阿爸说,人定胜天!我们的祖先……呕……就是在艰苦卓绝的条件下,战胜了大自然,让我们得以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下来……呕……”
江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看向宋晏辞:“哥,这孩子再克服下去就得虚脱了。”
宋晏辞有点为难:“要不打晕算了吧?”
正准备好声好气让这位汉子进去好好休息的时候,顾己走了过来,她想也不想,手刀一起,一掌把人砍晕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抬了抬下巴:“抬进去吧。”
岑虎和江礼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两个人自发地抬着人进了船舱。
江克还沉浸在顾己刚才那一手刀,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顾队,他真没事么……”
“醒来还是好汉一条。”没了那一声又一声的呕,顾己终于舒服了点,她呼了口气:“终于清静了……”
宋晏辞愁眉苦脸地问:“下次那一掌能让我砍吗?”
顾己:“嗯?”
宋晏辞一笑:“太帅了。”
顾己:……
顾己他们的船停下来的时候,钦城三娘湾,瞿白和阿德也在一艘私人小船上。
早上出来的时候阿德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有点轻微的晕船,本来就没什么话,这会儿更沉默了。
“阿德。”瞿白忽然叫了他一声。
阿德从昏昏欲睡中醒来,视线第一时间就朝着他看了过去:“怎么了?”
瞿白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你看。”
随着几声突然传进耳朵里的嘶鸣声,阿德看到几只粉色的海豚跃出碧蓝的水面。
他眼里划过惊喜,站起身走过去:“是海豚!”
他们来钦城很久了,但瞿白基本住在东兴,不怎么来钦城走动。
唯一有一点,稍微空闲点的时间,瞿白就会找一艘三娘湾的小船,他想看看三娘湾的粉海豚。
但他们来了三娘湾很多次运气都不好,就算天气晴朗,他们都没有看到过粉海豚。
如今看着那些粉色的精灵一下又一下地跃出水面,他们和船的距离很近,那样肆意而又自由地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翻腾,阿德感觉心里头都空阔了许多,他说:“原来海豚长这样啊……”
“是啊,长这样。”
瞿白的声音都变轻了许多,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你听,听它们的声音。”
“像婴儿的声音。”阿德听他的话闭上眼睛,认真去听那一声又一声尖锐却让人觉得舒服的高昂声。
“迟夏一定会喜欢的。”瞿白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海面上的海豚比刚才又多了几只。
他心情愉悦:“海豚很聪明的,阿德,你跟它说话,它说不定还能听懂呢。”
阿德下意识不信,但瞿白开口他从来就没有拒绝过,所以他迟疑了两秒走到了船边,蹲下身微微提高了音调说:“海豚,我们今晚是安全的吗?瞎子是个好盟友吗?”
瞿白忍不住笑了笑。
他刚打算笑话一下阿德,刚张了张嘴,就诧异地发现两只海豚朝着他们这边游了过来。
阿德也吓了一跳,他的身体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又惊喜地看向瞿白:“它们真的能听懂?”
“我刚才是逗你的。”
瞿白话音落下,那两只海豚越来越靠近他们的船,瞿白索性将船停下了。
海豚的声音在海面上高昂而又悠扬,阿德忍不住伸出手去,其中一只较小的海豚竟然猛地从水面上冲出来,用嘴巴碰了碰阿德的指尖。
阿德整个人僵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只海豚在那只小海豚身边盘旋着,它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担忧和试探,但那只小海豚似却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似的,它再次从海面上跃出来,嘴巴再次碰了碰阿德僵在原地的手。
触感相接的时候,阿德忽然鼻尖一酸,他跟在瞿白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没有任何缘由的掉了滴眼泪。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不敢动,身体慢慢地转过去看向瞿白:“我刚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高兴,我又特别难过。”

“嗯。”
阿德这么说的时候,那只小海豚似乎玩上了瘾,又从水面上跃出来,随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水花溅了阿德一身,小海豚的脑袋重重地顶了他的手心一下。
瞿白手上拿着相机,他不断按着快门记录下这些时刻,而后放下相机走过去,和阿德一样蹲了下来。
他说:“啧,我们阿德,连海豚都喜欢。”
阿德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那只小海豚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说:“海豚喜欢我们,今天是个好日子。”
“是啊,今天是个好日子。”瞿白也把胳膊伸了出去拨动着水面。
阿德站了起来,走到他刚才坐着的位置,拿起桌上的相机对准瞿白:“我给你拍照,以后拿给迟夏看。”
一听是给迟夏看,瞿白转过脸面向镜头,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真实。
就在阿德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刚才那只盘旋于船身附近的大海豚忽然跃出水面,和瞿白一起定格于镜头中。
阿德看到这一幕非常惊喜,他想提醒瞿白看自己身后,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只海豚仿佛带着亲近一般,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瞿白的手背。
这一幕又被阿德记录了下来。
它们大概只是为了这几张照片而来的,相机放下的时候,所有的海豚带着高亢不一的嘶鸣声逐渐远去了。
瞿白手背上和海豚接触的触感似乎还没有消失,他一声轻笑,又用手拨了拨水面,声音轻得阿德都听不到。
他说:“海豚啊,让我们早点回家吧,让我早点见到我的太阳吧。”
说完这话,他起身,唇角带着笑意:“走吧,阿德,咱们得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是阿德开船,快到岸边的时候他忽然问瞿白:“他们会明白咱们的意思么?”
瞿白慢条斯理地剥开一根香蕉:“如果连这点隐晦之意都察觉不出,咱们还有跟他合作的必要吗?”
与此同时,东兴。
裴遇席地而坐,透过眼前的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
这两天天气变凉,东兴的天气也都是阴天居多,到了晚上五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暗了。
涨潮的时候浪花用力地拍打在岸边的石头上,撞出一朵又一朵浪花,裴遇百看不厌。
房子里没有开灯,裴遇手上拿着一根刺针,一下又一下地刺在胳膊上,他胳膊上忍冬花的纹身还没到纹完的时候。
血珠一颗一颗地冒出来,两颗汇聚成一颗,三颗又汇成一颗,最后从胳膊上滑下去,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渗进衣服里。
只有这个时候,裴遇的眼睛似乎才是干净的,有生气的。
敲门声响了三下,瞎子随后进来,一眼就看到掩映在昏暗中裴遇的背影。
“那海有什么好看的?”他有点无奈:“你看不腻似的。”
“我才不会腻。”裴遇不着痕迹地放下手中的刺针,不动声色地用纱布缠上胳膊,又扯下袖子盖住伤口:“瞎子,过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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