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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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只知道老韩手底下有个王牌特种兵,还是个姑娘,心里好奇的很,后来机缘巧合协助我们完成任务,到现在那几个小子时不时的还要拿出来咂摸咂摸她的厉害,要不是人事调动的时候看到她的完整资料,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海潮的闺女。”
廖乾坤招手让她坐下:“你应该不知道,你爷爷顾怀山,是我的老师,我人生中第一个现场,还是跟着他出的。”
这个顾己还真不知道。
廖乾坤又问:“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
“他还好。”顾己礼貌地回复他。
“我听老闫说,他老人家最近回钦城定居了?”
“是。”顾己说:“跟西宁相比,钦城适合养老。”
“也好。”
廖乾坤拿过来一份文件:“后天就是你的警号继承仪式,他老人家要是在场的话,应该会很欣慰。”
顾己有点诧异,看向闫利民表示询问。
“你别看他。”
廖乾坤笑了笑:“这事是我决定的,当然,还是看老爷子的意愿,毕竟……”
“他会很开心。”顾己站了起来:“廖厅,谢谢您。”
廖乾坤笑容有点苦涩:“这有什么可谢的,相较于他老人家失去的,我们做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话顾己没接。
她顿了顿:“那郎警官的事情……”
“检查组已经认定,郎志强符合烈士认定的所有资格,后续事项,老闫会亲自处理,我这次过来,一来是想亲自把你父亲的警号重启同意报告交给你,二来……也是想送他一程。”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顾己自觉往旁边一站。
没想到进来的是宋晏辞。
宋晏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对廖乾坤和闫利民说:“廖厅,闫局,所有事项都已经安排好了,火化的事情,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你们两位到场后再进行,时间安排在明天早上。”
廖厅拍了拍膝盖:“好,辛苦你了。”
顾己心里一算,试探着问:“郎警官的下葬仪式,选在什么时候了?”
“后天。”宋晏辞说:“国际缉毒日当天。”
顾己怔了怔:“挺好的。”
廖乾坤站了起来:“虽然时间上有点紧,但大家都建议这个时间,我还有一个月退休,能把这两件事情做了,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宋晏辞微微皱眉:“廖厅,另外一件是?”
廖厅看向闫局。
闫局向他解释:“为了保险起见,正式的仪式之前,顾己和老顾的关系还没公开,所以这些小子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廖乾坤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你考虑的很周到,减少了很多麻烦。”
宋晏辞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廖乾坤笑了笑:“顾己啊,你爷爷现在住哪儿,我想亲自去看看他。”
顾己停下来:“那我带您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
廖乾坤摆了摆手:“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别耽误你的工作。”
顾己把爷爷住的地址写了下来,出去的时候又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打完电话过来的时候,发现宋晏辞还在等她。
她十指交缠握了握:“郎警官的后事,一直是你在负责?”
“嗯。”
虽然郎志强的遗体暂时还没有火化,但后续的相关事宜都要提早进行,为了赶上6.26这个时间节点,这些天宋晏辞他们组一直在协助调查小组。
顾己问他:“从一开始,你就确定烈士认定一定会成功吗?”
“当然。”
宋晏辞说:“所以一切流程都是按照烈士下葬的规则走的。”
顾己先侧头看他:“为什么这么确定?”
宋晏辞看向她:“顾警官,因为公道自在人心啊。”

6.26日,国际禁毒日。
早上8:30分,警局党委会议室,顾己连同几个重要科室选派过来的警员,以及聂忠华和岑虎他们挺拔站立于会议室正中。
在他们右上角,四名警员举着警旗,所有人神情庄严而又肃穆。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次会议是为了即将进行的郎志强烈士的下葬仪式。
直到廖厅长和闫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进来,众人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位老人,正是顾己的爷爷顾怀山。
顾怀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孙女,他眸眼微热,很快移开目光,在闫利民的搀扶下走到了一旁。
安置好顾怀山,闫利民才走到正中,告诉了大家这次会议的主题:除了十点进行的烈士下葬仪式,在此之前,先要举行警号053770的重启仪式。
一时之间,很多人没反应过来053770警号曾经属于谁。
只有岑虎恍然大悟。
053770警号,那是曾经的缉毒支队队长顾海潮的警号,于十年前封存至今。
顾海潮,顾己。
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岑虎的目光移到顾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宋晏辞站在第一排第三列,和顾己之间隔着两个人,他连余光都落不到顾己身上去。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顾怀山的身上。
在闫利民宣读警号重启文件的时候,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目光炯炯,极尽全力地让自己站的挺直。
文件宣读完毕,按理说廖乾坤既然在场,警号应该由廖乾坤传给顾己,但廖乾坤却径直走向顾怀山。
“老师。”
他手上拿着装警号的藏青色盒子:“我想这个警号,由您传给她,将会更有意义。”
顾怀山目光闪烁,他看着廖乾坤,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顾己。
廖乾坤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警号标志。
顾怀山双手颤抖地抚摸过那一串警号,眉宇间浸染着庄重,拿起警号贴,贴在了孙女的衣服上。
廖乾坤无声地将《公安局党委关于重启053770警号的决定》递到他手上,又由他交给顾己。
祖孙俩目光相交,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又光荣的交接,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神里了。
他只说:“好好干,注意安全。”
这串警号,是他们难以抚平的伤痛,却也是他们的骄傲和荣耀。
顾怀山退到原位的时候,顾己侧身,举起右拳,面向庄严的警旗宣誓。
她的声音哽咽而又洪亮:“警号053770,今日归队!我将以此为终身从警荣誉,永志不忘父辈遗志,矢志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禁毒事业,完成父辈未竟的事业!”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宋晏辞,聂忠华,岑虎,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潮澎湃。
顾己是以前缉毒支队队长的女儿,这件事一时间传遍了整个警局。
顾海潮牺牲十年,缉毒支队先后换过两任队长,但他的事迹直到现在都还在流传。
谁都没想到,十年后接替这个位置的,竟然是他的女儿。
更没想到的是,顾家三代从警。
顾海潮的父亲顾怀山,从警几十年,多年来为警察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或许他没有那么出名,但只要是警校刑侦专业的学生,应该都看过他编写的教材。
仪式结束后,众人紧接着准备接下来的烈士下葬工作。
作为前辈,顾怀山也受邀参加了郎志强的下葬仪式。
仪式结束,顾怀山支走了顾己,在廖乾坤的陪伴下去看了看儿子。
他眼眶湿润,握住廖乾坤的手:“乾坤啊,当初上面跟我商量,希望顾己去缉毒支队工作,我原本是不同意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了,你们总得给我留一个念想……”
“老师,这事……”
廖乾坤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心里总是有点虚的。
“可孩子答应了。”
顾怀山又说:“我没道理干涉孩子的决定,当兵这些年,她遇到多少次九死一生的事情都扛过来了,我应该对孩子有信心,只是乾坤啊,人老了,胆子也小了,我请求组织,时候到了,尽量把我的孩子全须全尾地还给我吧,我们顾家……可就这么一个苗苗了……”
他看向儿子和他那些朋友们的墓碑:“因着海潮,这些孩子都叫过我一声叔,可如今他们都躺在了这地方,每年清明节,总得有个小辈给他们擦擦墓碑,过来看看他们,你说是不是?”
“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
廖乾坤扶着他往下走:“我会尽全力保护这孩子的安全。”
“你都要退休的人了。”
顾怀山又觉得自己强人所难:“我为难你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的路,就让她自己闯吧,从她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注定着没有人能为她保驾护航,我呀,把家里那盏灯给她守着就好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忘了吧,别为难。”
顾己和宋晏辞,以及聂忠华他们在远处等着顾怀山和廖乾坤。
刚才的下葬仪式上,岑虎哭的呼吸都困难,但他就有一点好,自我疗愈的速度特别快,这会儿他已经抓着聂忠华在一旁嘀咕了。
“你能想象吗,我知道顾队是老顾队他闺女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你知道那位老先生是谁么?那可是刑侦大佬,当时上刑侦课,好几本教材上都有他的名字,他竟然是顾队的爷爷!”
他说这话怕顾己听到,说着说着都快挂到聂忠华身上。
聂忠华面无表情地将人拽下来,他看了眼顾己和宋晏辞的方向:“警校我念过,刑侦课我也学过,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用的教材也一样。”
“是啊!”岑虎点着下巴:“那你早就知道顾怀山是顾队的爷爷?”
聂忠华摇头:“不知道。”
“所以啊!”
岑虎一脸钦佩地看着顾怀山的身影:“这一家子也太低调了……”
是低调,聂忠华都不知道他们家每一个人都这么优秀。
顾己和宋晏辞站在一旁,从葬礼结束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说过话。
看着顾怀山和廖乾坤从上面下来,宋晏辞才开口:“你记得医院见过的那个人吗,拄着拐杖的那个。”
“记得。”想起那人当时跟闫局说话的时候,特意提了宋晏辞的名字,顾己问:“你认识?”
“那是我二叔。”
宋晏辞说:“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刑警,后来去做国际刑警,出了意外以后,他拒绝了去后勤工作,退出了警察行业。”
顾己有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义,她看向宋晏辞。
宋晏辞也侧头看过来,朝她一笑:“你说巧不巧,你爷爷是他年轻时的偶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追寻着你爷爷的脚步前进。”
顾己没多想这句话里的逻辑,她只是看着爷爷的身影说:“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是我的偶像,我想,他也是我父亲的偶像吧。”
“我也有偶像。”宋晏辞说。
顾己顺口问:“谁?”
“菜鸟。”
宋晏辞说。
顾己仿佛感觉到一道雷劈了下来,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嫩,她问:“谁?”
“菜鸟。”
宋晏辞重复,甚至难以掩盖语气里的自豪:“影子部队特种兵,代号菜鸟,我偶像。”

第100章 懂她
因为宋晏辞那句“影子部队特种兵,代号菜鸟”,顾己这会儿感觉她的指尖都有点发麻。
好一会儿过去了,宋晏辞又问她:“顾队,你怎么了?”
“我有点被惊到了。”
宋晏辞眼里带着几分希冀:“为什么?”
顾己感觉自己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好几个结,最后握着拳头,略带着两分忍耐:“你怎么会崇拜这么脑残的偶像?”
宋晏辞怎么都没想到,她对自己引以为傲的代号做出的评价竟然是脑残。
“脑残吗?”
宋晏辞义正言辞地为偶像找补:“我觉得一点都不!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请你不要嘲笑我的偶像。”
顾己撇了撇嘴,仿佛带着一点期待:“为什么觉得不?”
她取这个代号的时候,就连韩团都觉得她丢人。
有一次执行任务,大家在飞机上闲聊,聊起万一牺牲了,最想让对方做什么。
戚铭一边哭一边请求她:“队长,我求求你了,你改个代号吧,我叫孤狼,你叫菜鸟,你瞅瞅这说出去是不是叫人笑话?”
当时老黑正在试枪,闻言头都没抬:“跟我的黑豹也不怎么搭。”
鱼鹰和牦牛那会儿正互相抵着脑袋睡得迷糊,只有肥熊嘿嘿地笑了起来:“老大,你看咱俩就很配,菜鸟和肥熊,你不菜,我不肥,咱俩正好配一对,嘿嘿嘿。”
老黑一脚踹过去:“要点脸吧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戚铭附和:“我第二个不同意。”
鱼鹰迷迷糊糊掀了掀眼皮:“我代表牦牛和我不同意。”
“你睡你的吧。”
肥熊给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看向老黑:“我说老黑,他们仨不同意我能理解,你这种有心上人的凑什么热闹劲嘛。”
老黑抱着枪往后一靠,冷笑一声:“因为我闲得慌。”
肥熊气得抓起刚拿出来的压缩饼干就扔了过去:“我喜欢老大又不犯法!”
老黑眼睛都没睁就抓着了他那包饼干,往自己兜里一揣:“那也不行。”
肥熊不理解了:“不是,这为啥呀?”
戚铭看热闹看得起劲:“还能是啥呀,老大瞅不上你呗。”
肥熊这才想到主人公就在眼前,他搓了搓手,一脸期待:“老大,你……你咋想啊?”
顾己默默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揣着胳膊说:“我觉得我还是改个代号吧。”
老黑问:“改什么?”
戚铭激动:“老大,你改个威武霸气的。”
鱼鹰和牦牛这会儿也醒了,一机舱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顾己,等着她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新代号来。
顾己险些睡过去,打了个哈欠说:“那就叫小叮当吧。”
如果不是在飞机上,顾己觉得那会儿老黑他们大概是想把她从飞机上扔下去的程度。
想起往事,顾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晏辞的声音正好在身边响起:“菜鸟不好吗,那些大毒枭,哪一个不是以为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果一只小菜鸟轻而易举就把他们了结了,这难道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吗?”
顾己眼里都要迸出光来了。
奶奶的,终于有人知道她取这个代号的用意是什么了。
管你是天王还是老子,你狂得上天入地,小菜鸟一飞,都玩完。
这就是顾己的初衷,用最菜的代号,干最牛逼的事儿。
“你这个解释,我暂且认可吧。”
顾己朝着走下来的顾怀山和廖乾坤走过去:“你还挺有想法的。”
宋晏辞追了两步,压着声音:“顾队,对于我的偶像,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号,我想你大概没听过吧。”
顾己眼珠子转了两圈:“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听说这个菜鸟……还行吧,挺牛逼的。”
“那当然了。”
宋晏辞与有荣焉:“哎,顾队,你说这个菜鸟,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顾己停下脚步:“你连你偶像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不是?”
宋晏辞叹了口气:“都怪我偶像,隐蔽工作做的太好,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星追的有多难。”
顾己抿了抿嘴:“那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辛苦了。”顾己说完这话,走上去扶住了顾怀山。
宋晏辞忍着笑,可不嘛,承受了二叔和他爹这么多年的嘲笑,他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段路并不短,顾怀山这几年身体不好,走下来就有点气喘吁吁地,一搭上孙女的胳膊就卸了一半的力。
“行了。”
他站定了,喘了几口气,看向廖乾坤:“我看你电话响了几次了,接你的车都等在那儿半天了,你去忙你的,有空咱们爷俩再坐下来好好喝两杯。”
廖乾坤有点不好意思,但工作缠身,还是跟他道了别,走了几步又回头喊:“师父,等徒弟退下来了,天天陪你喝茶啊!”
顾怀山朝他挥了挥手。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顾怀山又看向了宋晏辞。
面前这位是干了一辈子的老刑警,目光犀利毒辣,带着审视看了宋晏辞一圈,而后才说:“这小子,我听说过。”
顾己扶着他:“打电话的时候我跟您提过。”
“非也。”
顾怀山褪下眼里的审视,取而代之的是慈祥的笑:“早就听说钦城有个后起之秀,查案子聪明的很,一人顶一个队。”
宋晏辞这会儿倒是知道谦虚了:“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实在没您说的那么好,搞刑侦的,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协作,离了大家,我什么都不是。”
顾怀山笑了笑,很认可他这番回答:“巨人的肩膀上更难出成就,如今科技发达,社会更迭,罪犯作案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我们那个年代,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现在这个时代,要想出人头地,可没以前那么容易。”
他拍了拍宋晏辞的肩膀:“好小子,好好干。”
宋晏辞站得笔直:“是!”
顾怀山权当没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他孙女的眼神。
聂忠华和岑虎也过来了,看到这种老前辈,就连平时跳脱的岑虎都显得文静又乖巧。
顾怀山看了眼聂忠华,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而后又看向岑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有点感慨。
弄的岑虎一时之间有点紧张,想开口说顾老,一开口却说成了:“大佬,我不是长得坏,我就是看起来有点坏……”
顾怀山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身上这股劲儿,像一个人。”
他一笑,岑虎立马也笑了:“顾老,像谁啊?”
顾怀山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墓碑又转过来:“你呀,像极了小孟年轻的时候。”
“孟……”岑虎试探着问:“您说孟国强前辈?”
顾怀山往前走,聂忠华刚要在另一边扶他,宋晏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无声地来了一句:“给个机会,拜托了。”
聂忠华面无表情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顾己和宋晏辞一左一右扶着顾怀山,他走了两步才说:“是啊,小孟年轻的时候,看着跟你一样虎。”
岑虎只当前辈是在夸他:“顾老,您还真说对了,我名字里就带个虎,岑虎。”
顾怀山的笑声散落在陵园里,仿佛微微地冲淡了大家之前的悲伤。

等把顾怀山送上车的时候,宋晏辞已经把话头聊到了哪天去找他下棋上去了。
老爷子跟他聊得还不尽兴:“那咱们可说好,不来我可要生气的。”
“就怕到时候您嫌我来的勤。”宋晏辞将人扶上车:“您别烦我就行。”
顾怀山很是欣赏这小子,已经熟络到拍了把他的肩膀:“那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都来啊,来我家坐坐。”
岑虎见缝插针地问:“顾老,到时候您能给我们开开小灶不?”
顾怀山点着他:“你这样子,更像小孟了,那就来吧,我给你们开大锅灶,不过得等几天,我刚回钦城,得安顿下来再招待你们。”
老前辈开口,那就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事儿,别说岑虎,就连不苟言笑的聂忠华都有点激动。
原本顾己想送爷爷回去,不知道闫局又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非说要亲自送他。
顾怀山似乎跟他早有约定,朝着顾己挥了挥手:“你好好上你的班,我跟你们领导有些事情要聊,他送我就好。”
顾己点着头,关上了车门。
车子开走后,聂忠华想起顾己住的地方,忍不住问:“爷爷刚回来,他住哪儿?”
“原来的老房子。”顾己说:“这两天清闲一点,我再回去拾掇拾掇。”
一听她这么说,聂忠华就拧了拧眉。
顾家的老房子年岁太久,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住人,看样子顾怀山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这段时间顾己那么忙,想都不用想,房子一定没怎么收拾过。
宋晏辞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扫了一圈,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走到出口的时候,几个人再次回头看了眼烈士陵园才离开。
回到警局的时候,大家发现局里停了两辆装修车,正有工人进进出出。
顾己他们刚要问,就见齐飞和林一月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老大,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材料和师傅也进场了,明儿就能开工,工期大概半个月。”
林一月之前没机会,这会儿终于找着机会,热泪盈眶地扑到顾己跟前,又怕自己弄脏了顾己的警服,有点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己刚要问她怎么了,谁知道她还真就哭出来了。
还以为她是要跟其他人一样夸夸她呢,哪知道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看着顾己:“己己,你这些年可怎么熬过来的呀。”
顾己失神了一瞬,有点哭笑不得,接过宋晏辞递过来的纸巾给她擦眼泪:“就那么过来了,我没大家想的那么可怜,别难过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林一月艰难地收住眼泪:“我就是,我现在一看到你,我就心疼你,你放心,己己,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顾己失笑,指了指办公楼:“这是在干嘛?”
林一月哽咽着说:“就那啥,老大说要修休息室,所以你们那一层暂时搬出来了,休息室弄好之前,你们支队跟重案组共用一个办公室。”
顾己看向宋晏辞,他正扯着聂忠华在一旁说话,她心想,宋晏辞可真有钱啊,就楼下那个鉴识生态学研究室里面的那几台机器,都能在钦城市中心买两层楼了。
再看这架势,可不像是只修一个休息室。
最重要的是,他的偶像是菜鸟。
这么一看,顾己忽然觉得宋晏辞身上仿佛都在发光。
眼光好,又有钱,颜值高,性格也好……
顾己忽然想起肥熊说过的一句话:“老大,活着短短几十年,人生得意须尽欢啊,碰到喜欢的就得追呀,搞什么弯弯绕绕的呀,总不能跟老黑一样,搞暗恋多没意思啊,你们都学学我……”
顾己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聂忠华的电话响了。
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很快脸色一变,走过来对顾己说:“顾队,我想请个假。”
一看他的脸色,岑虎和齐飞齐刷刷地问:“怎么了?”
聂忠华稳了稳情绪:“没什么,一点家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去吧。”顾己想都没想:“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聂忠华嗯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出了警局的时候,宋晏辞的手机叮的一声,是聂忠华发来的消息。
正是他刚刚苦口婆心求了半天的照片——他和顾己一左一右搀着顾怀山的照片。
宋晏辞心满意足地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自己的新屏保和聊天背景。
又给宋明辉发了一张才揣好手机,然后他拍了拍手:“好了,顾队,要不去看看咱们的临时办公室?”
他这么一说,顾己才意识到,来警局有段日子了,她还没去过重案组办公室呢。
顾己去办公室做客的时候,聂忠华紧赶慢赶,赶到了最近的医院。
聂晓光已经在手术室了。
他手底下几个小兄弟守在门口,一看他来了,一个个跟蔫了的公鸡似的低下了头。
聂忠华脸色阴沉,一把拽住个看起来眼熟的:“怎么回事!”
男人被聂忠华抓着领子,差点脚都离地了,一张脸马上涨红了起来:“光……光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就……就有个人,上去就给了他两刀子……”
聂忠华脸色更冷:“医生怎么说?”
“不……不知道啊,大夫一检查就说要进手术室,让我们赶紧联系家属……”
男人声音都有点颤:“光哥不会出事吧?”
聂忠华只觉得心脏咚咚咚地跳,他极力克制着松开了对方的领子,深吸了一口气:“刺他的人抓到了没有?”
“没……没有……我们都没反应过来,那王八蛋戳完就跑了!”
大概是聂忠华到了,几个小弟有了主心骨,说完这话,对方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对,我们捡到了这个,光哥进去之前,说是让我们交给你。”
聂忠华低头一看,纸条上还带着血。
他拿过纸条,只见那张纸条上,写着隔开的三个数字。
9、13、3。
聂忠华看着这几个数字,脸色严肃,他沉默了几秒问:“他进去多久了?”
“有……有两个小时了。”
聂忠华缓慢地呼了口气:“他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几个人一时间脑袋有点发懵,一脸茫然地想了半天,其中一个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儿离宝华路很近,出了光哥遇刺的那条巷子,再往前走三百米,就是……”
就是烈士陵园。
聂忠华眼眸微变,在心里补上了最后这几个字。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手术室上正在手术中的牌子,最后还是走到一边,给顾己打了个电话。
顾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要回去,旁边还跟着宋晏辞。
见她脸色猛地一变,宋晏辞也是眉间一凛:“怎么了?”
“聂忠华他弟弟出事了。”
顾己拉开车门上车:“宋晏辞,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宋晏辞已经上了另一边:“我跟你一起去。”

顾己和宋晏辞到医院的时候,聂晓光还没出手术室。
聂晓光手底下那几个小兄弟已经被聂忠华打发走了。
“怎么样了?”顾己上去问。
聂忠华看了他们一眼:“刚才主刀医生出来了,说是手术还算顺利,正在做最后的伤口缝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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