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松了口气,他当机立断朝着驾驶位的车门开了一枪。
驾驶位上的男人反应也很快,他对准裴遇的方向就接连开枪。
裴遇像是不惧怕子弹一样,他从侧面冲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快、准、狠地抓住那男人的头发往外一拽。
车门猛地一关,那男人的手腕被车门一夹,手上的枪支已经掉在了地上。
裴遇脚尖一挑,同时把自己的枪往兜里一塞。
下一刻地上那把枪就到了他手里,他的动作快的如行云流水,手上的枪屁股磕在男人后脑,那人眼睛一瞪,很快就晕了过去。
“人活在世上,至少,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暗夜中裴遇声音沙哑,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三辆车接连开了过来,将这条崎岖的小路堵的严严实实。
张良玉从车上下来,他的枪头对准裴遇,身后那三辆车上的人很快下车朝着他跑了过来:“老板。”
张良玉缓缓往后退,他似笑非笑地对裴遇说:“小子,世上的公平,从来掌握在胜者手中。”
裴遇毫不惧怕,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一步一步地逼近张良玉,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自如拉开了衣襟。
他和张良玉之间只隔着两步,张良玉和他身后那些人脸色大变。
裴遇的腰上,绑着一圈炸*弹。
“你们不是很喜欢玩吗?”裴遇步步紧逼:“好啊,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裴遇!”
张良玉慌张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别冲动,大家有事好商量,你一定想知道你父亲遇害的细节吧,我有你从来不知道的真相!”
“真相对我不重要。”
裴遇往前走:“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真相自有人去追寻,而我只有一个目的,让躲藏在阴暗中的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裴遇那两个手下又开着车子回来了,一看到裴遇的样子,他们脸色大变,死都没想到裴遇是抱着这个心来的。
“遇哥!”他们双双下车朝着裴遇跑过来,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我们陪你!”
裴遇眼眶一热,被他们气笑了。
“陪我什么,陪我一起死?”裴遇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拽到人世上,就是为了让你们陪我一起死?”
“遇哥……”
“走吧。”
裴遇依旧清冷,甚至语气里都带着嫌弃:“别让我看不起你们,也别让我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事情都不值得。”
“我不走!”其中一个说,“管你怎么生气,我就是不走!你都死了,我管什么活不活,要死我也跟你一起死!”
另一个刚要开口,裴遇忽然看向他:“阿明,你也这么想?”
男人张口想说是,跟遇哥一起死,他们毫无怨言。
但裴遇又开口了,他说:“我教过的你们都忘了,我很失望。”
叫阿明的男人忽然一愣,他的目光和裴遇相对,见他轻轻颔首。
遇哥说过的,不要轻易寻死,人活着最难了,越难,就越要活下去。
“遇哥,我走!”阿明一把拽住旁边人的手,“我想活,我不想死!”
“阿明!”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阿明拽着他的手暗自用力,指甲仿佛都要嵌进对方的胳膊:“你真想死在这儿吗!跟我走!”
裴遇又掀了掀衣服朝着张良玉走过去:“张书记,你这边呢,有不想让他们送死的人吗,我想杀的只有你,其他人我并不在意。”
身后,阿明已经拽着另一个男人上了车,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张良玉明显晃了一下。
他一步步往后退着,将那些保镖推到前面来:“不管怎么样,给我做了他。”
有两个保镖立马护着张良玉往后退,剩下的几个人围成一堵人墙堵着裴遇。
“张书记。”裴遇朗朗开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的人会走这条路?”
张良玉脚步一顿。
下一刻,裴遇轻描淡写地按下手中遥控器的开关,就在距离张良玉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声起,尘土飞扬。
裴遇唇角一翘,再次摁下开关。
张良玉前方十米的方向炸开。
“要么死在我这个迷魂阵里,要么去见警察。”
裴遇说,“跟在你们这样的魔鬼身边太久了,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张良玉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刚想要说话,兜里一台老式手机嗡嗡两声,他在这种境遇下还能坚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是一条短信。
很快张良玉就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你想糊弄我,还是有点太嫩了!”
紧随而至的,是张良玉身边的其中一个保镖冲上来,用极快的速度在裴遇腿上开了一枪。
裴遇受痛跪倒在地上。
那保镖一咬牙,又一枪打在裴遇的腰上。
除了裴遇心中一凉,包括张良玉在内的所有人都抱头卧倒在地上。
爆炸声没有传来。
张良玉被保镖扶起来,他笑:“你父亲当年赴死,那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你看看你,他唯一的孩子,你到底还是怕死的。”
裴遇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被他察觉了。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张良玉不悦地下令:“做干净点,速度要快,别让警察发现了!”
枪声渐起,裴遇立刻掏出两把枪对付这些人。
他以一种孤勇且大胆,完全不怕死的姿态直面那些子弹,目标只有一个:张良玉。
“找死!”看他这样,张良玉莫名害怕起来,他骂了一句,加快脚步朝着车上跑过去。
忽然几道连续的枪声加入了这场混战。
“孟淮之!”肥熊以一种迅猛到让人咂舌的速度冲过来,他的子弹完美击中张良玉身边的保镖,顺便还破了几个车胎。
孟淮之猛然抬头,见对方朝自己扔来个东西,他猛地一跳去接。
一把冲锋枪。
孟淮之在震惊后立刻上膛,来的正是时候!
就是这短暂的几秒,又有两人被肥熊击倒了。
肥熊已经跑到了孟淮之身边,他们背对着背,同时开枪。
“肥熊。”邱俊简短地自我介绍后又说,“我们老大说,你必须活着。”
孟淮之刚要开口,邱俊又说,“对了,我们老大叫顾己,你认识吧?”
“认识。”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孟淮之已经看到了远处鱼肚白的光。
他看着张良玉逃跑的身影开了一枪,眸中带笑:“我不会死的,我答应她的。”
那一枪打在张良玉的小腿,张良玉踉跄两下倒在了地上。
刚刚离开的阿明他们带着瞎子堪堪赶到。
“警方还没这么快查到张良玉,顾己那边的人不会这么快来。”肥熊说,“所以这个人得咱们带回去。”
“好。”孟淮之的目光落在疾步而来的瞎子身上。
他想见顾己,想见顾爷爷,他迫不及待地想见他父亲的朋友。
他刚要笑一下,余光忽然瞥见刚才打到的保镖身上,下一刻孟淮之忽然朝着瞎子和阿明他们的方向跑过去:“卧倒!瞎子!卧倒!”
肥熊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几乎是和孟淮之一起冲出去的。
孟淮之和肥熊看到的,是离瞎子他们最近的一个保镖,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炸弹。
孟淮之扑身而上,将瞎子压在了身下。
瞎子在紧要关头推了身边人一把。
肥熊扑上去,压在了阿明身上。
爆炸声轰鸣而起,土砾和树枝打在他们身上,孟淮之的左耳嗡嗡的响。
还活着就行。
他顾不上耳朵带来的疼,甩了甩脑袋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张良玉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抓住张良玉的后脖颈,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张书记,你跑什么?”
张良玉目露凶光,猛地掏出一把匕首朝孟淮之小腹戳过去。
孟淮之侧身一躲,他捏住张良玉的手腕一折,张良玉疼的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邱俊也跑了过来,给他丢了一副手铐过来。
“我真的厌烦了你们这些人的阴险。”
他铐住张良玉,将人拽起来:“该结束了,你们活的够久的了。”
张良玉认命似得妥协了。
但孟淮之还是听到他说:“不,小子,对你而言,还没有结束。”
张良玉的落网,是连廖乾坤和闫利民都没预料到的。
在顾己他们这些日子的调查中也只是最终锁定了蒋志成,虽然意识到蒋志成身后肯定还有人,但调查进度还远远没到查到张良玉身上的深度。
聂忠华和顾怀山他们从程媛嘴里查到剩余炸弹的安放地点,在造成更大伤亡之前,将隐藏在城市四处的炸弹都拆除了。
与此同时。
戚铭也赶到了仇兴国的老家,阿豹已经在附近等他了。
戚铭这一路紧赶慢赶,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阿豹远远地就朝他举了举手上的煎饼果子。
戚铭眼睛一亮,挥着胳膊就朝他跑了过去,一把夺过阿豹手上的煎饼果子疯狂往嘴里塞:“豹豹,你是我亲哥,你救我狗命!”
这一声豹豹叫的阿豹浑身发麻,他无语地拧开一瓶矿泉水给戚铭递过去:“我一大老爷们,你能不叠词叫我吗?”
戚铭艰难地咽下一口煎饼果子,又饥渴地喝了大半瓶矿泉水,打了个嗝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咋滴,叫你豹豹你就不大老爷们了?我叫你豹豹,又没叫你宝宝。”
阿豹无语又无奈,他翻了个白眼:“吃饱了没?”
“首先,我是个男人,其次,我是个当过兵的男人,最后,我是个运动量极大的当过兵,现在是个特警的男人,就这点东西……”
戚铭话还没说完,阿豹又掏出个汉堡塞到他嘴里:“堵堵,小心噎着。”
戚铭含着一腔热泪填饱肚子,不顾阿豹死活地给了他一个窒息的拥抱才问:“豹豹,你咋会在这儿?”
“一周前顾己就让我来这儿了,主要调查仇兴国以前的事情。”这地方冷,戚铭穿的少,阿豹抿着嘴思考了几秒,无语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先穿上吧。”
戚铭热泪盈眶:“豹豹,你可真是个面冷心热的贴心人儿。”
阿豹瞪了他一眼:“你们那个小队,以前是怎么忍得了你的?”
“为什么要忍?”戚铭委屈巴拉地:“除了老大老黑,鱼鹰牦牛还有那个死熊,我是我们队里最受欢迎的了。”
“算了。”阿豹点烟的手晃了一下:“你也挺难的,走吧,该干正事了。”
戚铭裹紧身上的衣服追上他:“不是,我怎么就难了?”
“不重要。”阿豹扯了他一把:“顾己让你来是有什么线索?”
说到这儿戚铭立马正经起来:“人。”
“人?”阿豹不解。
两人上了车,戚铭理所当然地去了副驾驶,“仇兴国有个一直没怎么露过面的女儿,在我来的路上她去了警局寻求帮助,她怀疑她妈妈还活着,就被仇兴国藏在老家。”
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戚铭并没有告诉他线索是孟淮之发的。
“这几天我们的调查重点都放在仇兴国的旧事上,除了一个姓时的女人,没有发现什么活人……而且我很确定,这个姓时的女人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们确定在仇兴国的老家还有个女人活着?”
“目前还不能确定她真的活着。”戚铭拿出手机给他扫了一眼,“本来我还操心要去哪儿找人,这是我半个小时前收到的消息。”
“这个地方……”阿豹只看了一眼就拧起眉,“这是仇兴国老家的后院,根本不存在有人生活的痕迹啊,一个人被囚禁这么久还能活下去?”
“人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吃饭。”戚铭说,“但一个被囚禁的女人是无法自主寻找食物的,咱们只要等,等到那个放饭的人出现就好了。”
阿豹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个怀疑的人。”
“谁?”
“有个姓时的老婆子,跟仇兴国以前那个叫时静的女人是远房亲戚,我打听仇兴国线索的时候总觉得她在隐藏着什么。”
“豹豹,既然怀疑,试试就知道了。”
阿豹已经对豹豹两个字免疫了,他叹了口气:“怎么试?”
戚铭哼笑一声:“用最原始的办法。”
豹豹:“啥?”
戚铭:“守株待兔。”
冬天的北方农村,人们入睡的时间较之春夏更早了点,晚上八点的时候村里就没什么人走动了。
戚铭和阿豹趴在房顶,在一片冷风和冰凉的瓦片中打了几个冷颤。
“会不会不是今晚?”阿豹小声问。
“你们来了一周了,对方肯定不会像往常那么勤快地送饭,极大可能她前两天已经送过一次了,按照时间来说,今天的可能性也不低。”
戚铭话音落下,远处忽然响起几道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戚铭忽地抓住阿豹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大概过了两分钟,一串脚步声渐渐响起,紧接着就是脚步压折了地上枝条的声音。
从脚步声的频率来看,戚铭确定这是个女人。
大概几秒的时间,女人已经走到了仇家老宅的后门,她熟练地拿出钥匙开锁,随后四处打量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
那扇门关上的时候,她才敢打开随身的手电筒。
女人熟练地走到猪圈的地方,用方言骂了两句,将篮子放在一旁,开始转移堆积在角落的一片杂物。
“靠。”阿豹低声骂了一句,“那地方我来来回回走过几次,没发现过问题。”
“正常。”戚铭语气安慰:“你又不知道这地方会有个人。”
“那确实。”阿豹就就坡下驴:“顾己只让我查仇兴国的旧事,没让我在这儿找人。”
那女人已经转移了杂物,打开了一道隐藏在杂物下的地板。
她提着篮子进了那个地窖后,戚铭和阿豹很快从房顶下来,跟在她后面进了那个地窖。
相较于外面的冰天冷地,地窖里竟然透着一丝热气,只是这一丝热气混合着地窖里难以言说的味道,阿豹一下去就被熏得头眼昏花,忍不住一声干呕。
戚铭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无声地说:“干嘛呢哥!”
阿豹用眼神询问他:“你鼻子不通气?”
“习惯了。这才哪跟哪。”戚铭食指竖在嘴边提醒他再忍忍,继续往下走了过去。
地道挖的算长,那股熏人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走了一段路后,前方忽然出现了灯光,戚铭和阿豹都放慢了脚步。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刚才那女人的声音:“吃吧吃吧,也不知道你还活着干什么,死了多好,还不用受这个罪!”
戚铭按下阿豹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在这个地窖的最深处,放着一张只够睡一人的床,**的褥子早已经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了。
最重要的是**正蜷缩着一个女人。
第523章 你的耳朵动了
那女人脏乱的看不出长相,头发打结成团,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被锁链禁锢着,而铁链的源头被深深地钉在墙里,高度也正是她正好触碰不到的高度。
但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什么,这个女人已经尽可能地在保持自己睡觉地方的干净,因为戚铭发现她那些排泄物和床之间有着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送饭的女人不断干呕着,她急不可耐地想要结束这个任务,饭菜和馒头像是喂狗一样倒进脏兮兮的盆里,又嫌弃地用脚推到女人那边去。
“吃吧。”她捂着口鼻说了一声。
**的女人就像是听到指令一样,猛地从**爬了下来,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疯狂地进食。
戚铭脸色阴沉。
长久的监禁已经让她忘记了双手双脚的作用是什么了。
送饭的女人又着急忙慌地丢下一些馒头,几个矿泉水瓶里装着灌的自来水丢过去:“赶紧死吧,你这个样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女人骂了一句,急不可耐地就要走。
戚铭在这一刻站了出来,他伸出胳膊挡住那个女人说:“她不会死,但你一定会坐牢。”
“啊!”
突然出现的人让送饭的女人惊恐大叫,她在巨大的恐惧和心虚下跌倒在那些排泄物上。
被囚禁的女人身形猛然僵住。
太久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不会说话了,不会行走了,双手不会动了,久到她的脑子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她狼狈地朝着戚铭看了过来。
戚铭看着那张脸愧疚难当,他说:“我们是警察,我们来救你了。”
在送饭女人挣扎的恐惧中,被囚禁的女人忽然发狂一般地朝着戚铭的方向嘶吼了起来。
阿豹拿着绳子把送饭女人捆起来的时候,那女人的嘶吼声中带上了浓浓的哭腔,她不断大吼大叫,仿佛在质问他们:为什么才来,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救我!
戚铭朝她走过去,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在他距离女人还有两步的时候,女人忽然晕了过去。
将女人救上去后,戚铭和阿豹才在那个地窖的墙上发现了很多女人刻下的字
一开始那些字是很标准的汉字:晨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字写的越来越不标准,到最后她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笔画都写不出来了。
隋晨阳的妈妈被救出来的消息传到顾己手上的时候,休息室的桌子旁边,沙发上,甚至地上都躺着人。
他们太累了。
就算顾己在部队的时候被戚铭他们叫铁人,这会儿她也疲惫不堪。
宋晏辞从外面回来,走路声音很轻,但顾己还是转过身。
他受伤的程度比顾己想的还要严重。
顾己刚皱了皱眉,宋晏辞就笑了一下,朝着顾己招了招手。
顾己朝他走了过来。
“周列呢?”宋晏辞无声地问。
顾己指了指楼下,跟他出了门才说;“肥熊快到了,周列去等他了,你的伤处理过了没有?”
“处理过了,一回来我就去医务室了。”宋晏辞拉着她往前走,推开隔壁房间的门拉着她进去。
顾己刚想问他要干嘛,宋晏辞的手往她身后一垫,将人往墙边一推,另一只手将门反锁上了。
顾己下意识想叫他的名字,但一抬头就看到他红润的嘴唇。
她忽然一笑,抢在宋晏辞之前搂住他的脖子:“宋晏辞,我们这样算大逆不道吗?”
“休息时间,不算。”宋晏辞的耳垂红了起来。
“既然不算的话……”顾己主动吻上去,在含糊中说:“偶像成全你。”
宋晏辞的耳朵已经红的不像话了。
他不是为了这个吻来的。
可是当他在那个躺满了人的休息室里看到她,看到她疲惫却还是挺直的脊背,看到她眼睛里的坚定和她朝他走过来时眼里的笑的时候,宋晏辞忽然在想,在过去这些年里,她到底经受了多少磨难和痛苦,才走到如今这样,对所有困难和苦难都轻描淡写的样子的?
她明明应该在草原上骑着她的骏马,奔腾在青海湖的油菜花和灿阳之下,这世上的福报应该全都照在她身上,她应该带着父母和挚友的那一份享受所有的善意和美好。
而不是不知疲倦地跟这个世界上的阴暗打交道。
媚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你知道她要付出什么吗?
她是走过了一条多么暗无天日和艰难的路走到今天的,这些年里,她有亲人有挚友,可是有谁像爱人一样拥抱和亲吻过她吗。
他想拥抱她,想亲吻她,然后告诉她:顾己,你看,在这个世上,又有一个人爱你,并且努力成为你依靠的后盾。
这话说出来太矫情,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用一种极其幼稚的,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不断加深的吻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顾己嘴上一痛,伸手将人推开:“唾沫星子能止痛?”
宋晏辞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这话。
他盯着顾己的嘴巴,耳朵已经红的没边,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一句:“顾己,你比青海湖边的油菜花还美。”
“与众不同的赞美。”顾己笑了一声,抓着他的手腕往外走,“走吧,肥熊快回来了,他还没见周列。”
“不要。”宋晏辞反手拽了她一把:“他们有他们的话要说,给他们一点时间。”
“时晖那边,该让咱们的人进去了……”
顾己话说到一半,宋晏辞已经拉着人走到里间,拿过来个饭盒说:“我都安排好了,江克和江礼在盯着,先吃点东西,吃完再说。”
饭盒被打开,顾己闻到了熟悉而又久违的味道。
是炕锅羊肉。
“多吃肉,长力气。”宋晏辞把筷子给她递过去:“尝尝,我亲自做的。”
顾己诧异:“你做的?”
“嗯。”宋晏辞一脸得意,“海城的时候学的,试试我的手艺,是不是西宁的味道?”
顾己口水都出来了。
“我给爷爷也留了,但他现在在休息,等他醒了再吃。”刚得意完,宋晏辞又紧张起来了:“怎么样?”
“原汁原味。”顾己眼眶都湿了:“宋晏辞,这是西宁的味道。”
宋晏辞笑了起来:“我知道这辈子没有人能做出当年你跟爷爷还有你爸爸一起吃的那个味道,但是顾己,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我能给的一切,只要我能,只要你要。”
顾己微微哽咽,她放下筷子捧着宋晏辞的脸晃了晃:“宋晏辞,你怎么这么好,我运气怎么这么好。”
“不是你运气好。”宋晏辞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顾己被他看的有点脸红,少有的有点不知所措,借着吃排骨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乱。
“动了。”宋晏辞忽然说。
“什么?”顾己不解。
宋晏辞指她的耳朵:“你高兴的时候,吃到喜欢吃的东西的时候,耳朵会动。”
早上六点的时候,江克给宋晏辞打来了电话。
宋晏辞和顾己刚眯了没十分钟,两人同时惊醒,电话那头江克说:“哥,时晖跑了,江礼和守在这儿的同志受了伤,我们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仇兴国。”
顾己和宋晏辞立刻起身出门:“伤亡严重吗?”
“江礼跟他交手了,挨了一枪,但死不了。”
宋晏辞松了口气:“我们马上赶过来。”
所有的行动都是紧锣密鼓的,顾己他们已经连轴转两天了,中间休息都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肥熊和周列还没有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见顾己和宋晏辞从办公楼跑了出来。
两个人很快跑了过来:“怎么了?”
“时晖跑了。”顾己说。
周列和肥熊跟着他们上车:“一起去。”
顾己拉开车门,又问肥熊:“肥熊,孟淮之呢?”
“他说没到最后,他还有事要做。”肥熊上了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晏辞,“他说会随时跟你联系的。”
宋晏辞感受到他审视的眼神,刚想说话,就见顾己手动把肥熊的脑袋拧了过去:“这么久没见,你直勾勾盯着我对象干什么?”
“老大,对于你不声不响就结婚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批评批评你。”肥熊一脸哀怨,“是,我承认,这兄弟各方面都挺不错的,我要说的是你这个行为,你这个行为是非常过分的,你……”
“行了,这么久没见,见面就想批评我,胆子变大了。”顾己给他丢了瓶水过去:“看看你自个儿嘴上的皮。”
肥熊嘿嘿一笑,往前倾着问宋晏辞:“姐夫,我听说你对我老大一见钟情?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老实说我真是一见钟情。”宋晏辞说。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部队的时候特别有一手,他们叫我人形测谎机。”肥熊说,“我再给你个机会,你仔细想想。”
宋晏辞将车开到前面的路口,正好绿灯亮起,他侧身看向肥熊:“再想也是一见钟情。”
肥熊盯着他,直到周列在一旁提醒宋晏辞绿灯亮了。
他坐回去,眼巴巴地看着顾己说:“老大,测谎机失效了。”
他曾经在队里是再话多不过的,后来小分队四散分开,他是唯一一个还留在部队的,只是每每从韩团嘴里听到他的消息,都说他是变化最大的一个。
好好一个话唠开心果,后来变成了第二个韩团。
“可惜那爱哭鬼不在。”肥熊又说,“我可真想看他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唉?老黑,他见你的时候哭了没?”
“差点水漫金山了。”想起自己回来的那天,戚铭抱着自己哇哇大哭的样子,周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都哭肿了。”
肥熊哈哈大笑:“憋了这老些年,得把他给憋死咯,哎老大,你再说说,再说说他在钦城见到你的时候那怂样呗。”
顾己被他叨叨的烦,撇了撇嘴点开手机相册给他丢过去:“你消停点吧,嗓子都哑了,我当时拍照了,自己看吧,你让我们稍微休息会。”
顾怀山醒来的时候,从廖乾坤和沈长英那边得知时晖跑了的情况。
老爷子沉着脸,最后没忍住要了根烟。
廖乾坤脸色一紧,老爷子戒烟都有十来年了。
他试探着问:“师父,你怎么了?”
“孩子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顾怀山说,“要是真把这个时晖一网打尽才好,但现在咱们断了他所有的后路,很难想象他会想什么办法来反击咱们,很有可能,他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思的。”
廖乾坤和沈长英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老爷子最担心的是顾己,如果时晖要玉石俱焚,他一定会选择和顾己同归于尽。
廖乾坤立马站了起来:“我立马让所有人手都去支援他们。”
顾怀山心中愁容一片,总觉得那颗心浮在半空中摇摆不定,上一次这么毫无缘由就让他这么慌张的情绪还是儿子牺牲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