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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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业脸上一哂:“这自家的产业,哪有让外人继承的道理……”
姜正齐眉头一拧,实在想不通这人说这话的意义在哪里。
“进了宋家门就是宋家人,宋家的一切就都有他们的一份。”
宋晏辞坐了下来,看了眼一旁的律师,又问姜正齐:“姜老板一次带两个律师来,怎么,是不信任自己给姜少爷找的律师?我寻思他的律师这会儿应该已经跟他聊上了吧?”
姜正齐脸色一滞,又笑了起来:“晏辞啊,你还年轻,不明白当父母的心……”
“我明白。”
宋晏辞这会儿跟个笑面虎似的打断他的话:“但是姜老板,咱们将心比心,孙佳树的父母对他们的孩子也是同样的心。”
姜正齐虽笑,但眼里也带了几分不悦:“晏辞啊,我非常同情那个孩子的遭遇,也愿意出于人道主义对他的父母提供一些帮助,当然,如果工作上需要的话我们也会提供相应的工作,确保他的父母以后能够安稳度日。”
顾己几乎是和宋晏辞一起笑出声的。
两个人的嗤笑声在屋子里显得非常明显,姜正齐和张成业看着他们俩,一个有点恼怒,一个有点疑惑。
姜正齐沉着声音问:“晏辞,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宋晏辞只是一笑,目光看向姜正齐身边的律师:“姜老板,能请的动李少军李律师,您还挺有本事的。”
这话一出,姜正齐身边的律师脸上闪过诧异,刚才伪装出来的脸色被一抹复杂的尴尬所替代。
他和姜正齐都没有料到,宋晏辞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认出了他。
顾己看了眼宋晏辞。
宋晏辞笑道:“你刚来钦城不久,应该还不知道,这位李律师看着年纪轻,那可是打刑案的一把好手,如果不是足够的钱,或者足够的好处,可请不动他呢。”
顾己看了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眼说:“孙佳悦的案子上,他出了什么力?”
孙佳悦三个字一出口,姜正齐和李少军的脸色又是双双一变。
顾己和宋晏辞他们的目光却锐利地看向他们的眼睛。
张成业一脸懵逼,不是孙佳树么,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个孙嘉悦?
姜正齐这会儿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脸色:“晏辞,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顾己冷眼盯着姜正齐说:“孙佳悦,被你儿子害死的那个女孩子。”
她的目光冷漠又带着压迫,纵然姜正齐这个商场老狐狸也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都忽然提了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压迫感甚至要超过宋明阳的这个儿子宋晏辞。
“孙佳树是孙佳悦的弟弟。”
顾己依旧冷着脸,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质问:“姜先生,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得到消息我马上就过来了,这位警官……”
姜正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晏辞打断了,他说:“这位警官姓顾,是我们缉毒支队的队长,能力远在我之上,所以姜先生,请你们称呼她的时候叫她顾队长,另外,在这个案子里她还负责姜世涛和张丛文他们的吸毒部分。”
宋晏辞话一说完张成业就急了:“警官,你们搞错了,我们丛文不可能吸毒的!”
“我们有证据表明他们体内有大量毒品,而且嫌疑人本人也已经承认他们吸毒。”顾己说。
“怎么可能!”张成业张嘴就辩解:“我们丛文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别的不知道,欺软怕硬,霸凌欺辱这种事,该干的他们都干了。”
顾己语气冰冷,一句话说的张成业竟然没有还口的勇气。
姜正齐这会儿终于看清了形势,他直接看向宋晏辞:“晏辞,咱们两家好歹是故交,你是一点方便都不行是么?”
“在这里我只是个警察,我需要面对的只有受害者和加害者,至于你说的,那是我的私人生活。”
姜正齐仿佛在宋晏辞身上看到了当初油盐不进的宋明辉。
“所以咱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宋晏辞面色一沉:“姜先生,我想你确实也该请个律师。”
姜正齐疑惑地皱眉。
“还是孙佳悦。”
顾己开口:“姜先生,你包庇亲属犯罪,贿赂相关执法人员,藏匿和隐藏犯罪证据,我们很快也会对你提起相关的诉讼流程。”
“胡说八道!”姜正齐一巴掌拍在桌上,掌心瞬间就麻了起来,他瞪着眼睛:“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你告不了我。”
顾己看着他:“王才英已经被我们的同事控制了,他手上那些证据也都在我们手上,当然,那些证据完全可以证实姜世涛六年前是故意犯罪,你有告我的时间,不如跟你的律师好好商量一下如何为自己辩护,你们一家人,可着孙家人欺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直沉默无言的聂忠华将手上的文件夹打开,往过去一推:“相关证据我们都掌握了,对了姜先生,你知道姜世涛把六年前实施犯罪的那辆红色跑车卖了么?”
顾己又冷冰冰地加了一句:“卖车的钱,他拿去买毒品了。”
看到文件夹里那些东西的时候姜正齐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了,而当他听到红色跑车四个字的时候更是震惊万分。
他抬起头,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和烦躁看向宋晏辞。
宋晏辞只是朝他一笑。
气氛忽然凝滞了下来。
“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姜正齐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警察说:“我们家孩子有精神病啊警官,他没有刑事责任能力啊。”
顾己和宋晏辞脸色一滞,目光冷冽地看向姜正齐。
姜正齐又嚣张一笑,他拿过律师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是世涛的鉴定报告,你们看看?”

第405章 咱们各顾各
姜正齐说完这话的时候,李少军已经从随身随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
他一改刚才的沉默对顾己他们说:“各位警官,鉴于我的当事人不具备民事和刑事行为能力,接下来的案子我会全权接手。”
一旁的张成业已经彻底傻掉了,他是完全没有料到姜正齐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老姜,你……”他震惊之余看向姜正齐,但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没往他身上瞥。
顾己和宋晏辞他们已经把手上那一沓资料看的差不多了。
三个人的眸子里都盛满着愤怒,甚至于张成业看向他们的时候似乎都能从他们身上看到生气。
他忽然有点踌躇。
从他们刚才的聊天看来,姜世涛身上可能还带着命案,虽然他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来的路上姜正齐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把他们张家往他们姜家那条绳子上拴。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成业心里一紧,后背一身冷汗冒了出来,他突然有点坐立不安。
如果按照他们一开始的打算,这个时候他给儿子找的律师对儿子说的话,一定是不利于他的!
姜正齐这是想保全自己的儿子,让他的孩子去给姜世涛那个混蛋当替死鬼!
顾己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张成业,见他变了脸色,心里轻笑。
她看向张成业:“张老板,张丛文没杀过人,他只是姜世涛的跟随者,砍下孙佳树胳膊的是姜世涛不是他,一直以来怂恿着姜世涛的也是秦俊兴居多,他只是不知人间烟火,良心有点发臭,觉得弱者可以尽情欺辱。”
这番话并不好听,张成业和姜正齐都变了变脸色。
顾己继续道:“当然,杀害孙佳树姐姐的人也不是张丛文,包庇犯罪的更不是你,所以我个人觉得,张家的眼睛还是该擦亮点。”
宋晏辞语气不明地补充道:“张老板,我知道你打下现在这番家业不容易,如果你儿子不成器,你们当父母的又管不好的话,我们政府可以帮你们管管,到时候家产也有人继承,而不是被毁了,你觉得呢?”
他们这么直白地把话说出来,别说张成业,就连姜正齐都变了脸色。
聂忠华这会儿忽然笑了一声,他向来冷冰冰的脸上竟然也有了点笑容,只不过这抹笑落在张成业他们眼里显得特别刺眼。
他看向张成业:“你们自己舍不得,自然有人教他们做人。”
话说到这里他的余光又扫了一眼姜正齐,语气也有了几分嘲讽:“如果政府还教不好他们,那就证明他们已经坏到了骨子里,一辈子也就只能成为蛀虫。”
姜正齐脸色非常难看,却还是强忍着愤怒看了一眼李少军。
李少军脸上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他再次开口:“警官,我想说的是,不要用你们的主观情绪来臆测我的当事人,我再说一遍,姜世涛是精神疾病患者,我们有完整的材料可以证明这一点,作为一个没有刑事和民事行为能力的精神疾病患者,你们已经对他造成了诽谤和伤害,我……”
顾己轻笑一声,她平静地抬头看向这个男人:“那你起诉我吧,让法律来审判我吧。”
李少军一愣,眼里带上了几分恼怒。
宋晏辞也笑了,他懒洋洋地看着李少军:“告?你拿什么告?拿你们伪造的这些资料告我诽谤吗,手伸的挺长啊,那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李少军皱眉,疑惑的目光中又带着防备。
“我们赌一赌,这个世界上,到底是真相能赢,还是歪门邪道能赢。”
宋晏辞站起来,笑容里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我觉得真相能赢,你觉得呢?”
李少军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也笑了笑:“宋少,有时候过于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甚至都不需要自信。”
顾己也站了起来,目光凌然地看着李少军:“司法系统不是你眼中可以操弄的游戏,你可以收买一些人,但你收买不了所有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以为证据早就掩埋在深渊之下,但或许,我们就在深渊之中,证据不过是随手就来。”
她看到李少军眼角轻微地抽了两下,目光里闪过一抹带着轻蔑的不悦。
走着瞧吧,顾己心想,跟有些人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只需要用事实击溃他们。
“还有。”
顾己拧了拧眉,不悦道:“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你叫他宋少,这样显得你很不专业,一个不专业的人,很难让我相信你能对你的当事人做出什么好的辩护。”
看李少军那张脸上的表情,宋晏辞和聂忠华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宋晏辞轻踢了一脚聂忠华:“你笑啥?”
聂忠华收敛笑意,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笑有人眼光差,找错了人。”
“确实差,不过可以理解,一丘之貉,当然要在一起。姜世涛的精神情况认定书我们收下了。”
宋晏辞抓起李少军给他的那份资料晃了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李律师,我们本来就准备对姜正齐提起诉讼,如果让我们发现这份精神责任认定书是假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躲不过。”
李少军目光幽深,面上却笑,说的笃定万分:“宋警官,我是有职业道德的。”
“啊?”
宋晏辞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己要往外走,话音也落了下来“那你就这么想吧。”
聂忠华跟着她往外走,嘲讽道:“骗我们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宋晏辞失笑,目光在现场三个人身上掠过,他嗤笑一声:“三位,开始忙起来吧,我们要开始出击了,跑快点,我们出手很快的。”
他们走出去几秒钟,屋里三个人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姜正齐心有不甘却又带着克制捶了一下桌子:“宋家这小子未免过于猖狂!”
李少军目光思忖,心里想着对策。
只有张成业,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得出来是真把宋晏辞和顾己刚才那番话记到了心里。
就在姜正齐忽然想起这个同盟,脸上带着笑意要跟他解释的时候,张成业忽然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老张!”姜正齐叫住他:“我也是事出突然,我们世涛……”
“姜总。”
平时兄弟相称,此时张成业却当机立断地跟他撇开关系“世涛是蠢是笨还是精神病我不关心,但我觉得,咱们现在还是各顾各吧。”
他掀开帘子匆匆朝着顾己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屋里,姜正齐愣了愣,气的骂了一声:“王八蛋!叛徒!”

第406章 做人不好吗
直到顾己他们找到郑沛的时候,三个人才齐齐变了脸色,宋晏辞直接将手上那份资料重重地丢在了桌子上。
郑沛也刚从李红星和周云志他们那里过来,看他们这样子水都喝不下去了:“怎么的,能被气成这样?家被偷了?”
“倒不至于。”顾己说:“姜世涛他爸找了个有名的律师,想利用精神疾病犯罪来让姜世涛逃脱罪责。”
“精神病犯罪哪是他们想说是就是的?”
郑沛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看到宋晏辞脸色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顾己:“请的是谁?”
“李少军。”顾己和聂忠华一起开口。
这三个字一出来,郑沛的脸色一僵,仰头喝了一口水,又叹了口气:“他啊,那还挺麻烦的。“
“怎么?”顾己问:“这个李少军到底是什么人物?”
郑沛哼笑一声,扫了眼还在沉着脸的宋晏辞,示意顾己和聂忠华坐下来:“大概七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实习生,就连陈敬那小子都还在学校当蠢货,我记得那时候已经十二月份了,那天钦城却热的人汗流浃背,我师父忽然叫我去解剖室。”
顾己和聂忠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呢?”
“那是个女性死者,十九岁,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上着一所很好的大学,家庭幸福美满,从她的一切来看,她都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但她的死非常残忍,她不是被一击致命的,而是在遭受了长久的折磨后才离开人世的,身上甚至有高达68处的刀伤,而且有些伤口是反复行为造成的。”
也就是说,她身上的一个刀口,凶手曾反复地将刀子戳进去又拔出来。
顾己问:“凶手是精神疾病类犯人?”
“不是。”
郑沛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无奈的不悦:“那时候李少军在钦城的律师行业还连个名头都没有,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他一跃成为钦城炙手可热的刑案类律师。”
宋晏辞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这会儿磨磨蹭蹭地凑到顾己身边坐下:“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学生,也没有参与过这个案子,但我知道二叔当时听说这件事后特别生气。”
聂忠华问:“就没有办法么?就让他们得逞了?”
宋晏辞说:“那时候二叔的腿正是严重的时候,他整个人也颓废的很,家里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事已经定案了。”
聂忠华欲言又止。
郑沛看出他的意思,又解释道:“不知道李少军和他的金主使了什么手段,那姑娘的家人也放弃了继续上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就举家离开钦城了。”
“没人深究过?”聂忠华问。
顾己笑了一声:“老聂,到咱们这个年纪,不该再这么天真了,那姑娘家庭条件并不差,不管她的家人在生活中有多爱她,除非他们被逼迫,那他们放弃真相而选择和解,就意味着这个姑娘已经被放弃了。”
宋晏辞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他把手机放在顾己眼前:“这是那姑娘家里人现在的情况。”
顾己和聂忠华一起去看宋晏辞的手机,两个人慢慢变了脸色。
那家人过的并不差,可以说依旧红红火火。
郑沛似乎早就知道,他复杂一笑:“这就是李少军的本事,如果真要硬碰硬,那姑娘的家庭条件不是不能抗衡,只是家庭必然会遭受一些其他的创伤,但你看现在,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聂忠华冷笑一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红火到已经打算领养个孩子的程度,所以那个无辜惨死的姑娘算什么?”
“谁知道呢?”郑沛也不知道答案,他耸了耸肩:“我听老宋跟我说过,李少军后来还和那姑娘的哥哥一起吃过饭,两个人算得上是朋友吧。”
聂忠华总觉得哪里不对:“从你们一开始的描述里,我并没有觉得受害者不受家庭重视和爱护。”
“这不是更能证明李少军的本事么?”
顾己呼了口气:“可是我觉得,姜世涛的情况不一样,他资料再多,姜世涛露出的漏洞已经很多了。”
“我烦的不是这个。”宋晏辞撑着下巴看向顾己。
顾己侧头看他:“孙佳树的案子牵扯到了蔡全志,蔡全志的死本身就牵扯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你担心的是这个,是吗?”
宋晏辞突然瘪了瘪嘴,肩膀一塌趴在了桌子上:“是啊,这么一来,咱们根本没时间休假了!烦死了!我想休假啊,这可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出来玩!”
“妈的,最烦……”郑沛磨了磨牙,后半句话几乎是无声的,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装逼的人!”
聂忠华也是翻了个白眼,气的都想抡宋晏辞一拳了:“宋队,你以前也这么讨打吗?”
郑沛举起手:“我作证,他是。”
宋晏辞委屈吧啦地看着顾己:“他们在欺负我,以多对一,你看到了吗,你为我报仇吧顾己~”
顾己撇撇嘴,略显疲惫地抚了抚额头,过了两秒她又抬起来,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宋晏辞,抬起胳膊,掌心向下在他头顶轻拍了两下:“宋晏辞,你乖点,再忍忍就好了。”
宋晏辞笑眯眯地点着头,眼睛都是晶亮晶亮的。
郑沛对聂忠华说:“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一条哈巴狗。”
聂忠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宋晏辞揉吧了个纸团丢过去,纸团正中郑沛眉心:“像狗就像狗,我家顾己最喜欢中华田园犬,我不当哈巴儿,我要当中华!田园犬!”
话题扯到这份上,顾己更哭笑不得了,感情他心里根本没把李少军放在眼里。
聂忠华老实巴拉地问:“为啥是中华田园犬。”
郑沛叹了口气,勾住他的肩膀:“聂啊,听说中华田园犬是最忠诚的犬,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他想做这世上最忠诚的狗,就让他做吧。”
聂忠华再次欲言又止,这次到底没忍住,他一本正经地问宋晏辞:“你做个人不好吗?”
宋晏辞看笑话,嘴巴张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没你事儿了,你玩去吧。”
聂忠华还在一脸茫然的时候,郑沛已经忍无可忍地笑出来了。
他的笑声渐大的时候,江克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他停下脚步,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己身上问:“嫂子,咱们宋队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宋晏辞蹭的站起来,装模作样四处找趁手的工具想打人。
江克自觉地往聂忠华身后躲了躲,两根手指头虚虚地捏着聂忠华肩膀的衣服:“江礼和林一月在机场接到崔宁薇了。”
宋晏辞动作一停。
顾己问:“带回局里了?”
江克点头:“嗯。”
宋晏辞问:“然后呢?”
江克看向他,略显同情:“崔宁薇她妈的电话打到二叔和闫局跟前了,他们说这事儿你负责,让她妈有事找你。”
宋晏辞一拍脑门。
江克更同情了:“哥,你准备准备吧,那女人已经杀到海城来了。”

崔宁薇的妈妈到海城的时候,宋晏辞刚冲了个澡,为表尊重还换了身衣服。
清爽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有少年气,为此他还勒着江克的脖子要了块手表。
江克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有点隐隐的得意:“晏哥,知道你用的上,我从江礼那儿偷来的。”
宋晏辞低头一看,他手上拿的正是当初白玉宁给江礼的那块表。
“你小子,越来越会来事了。”宋晏辞一笑,往手上套表:“阿礼知道吗?”
“不知道。”江克说:“我偷的,回头你还给我,给我也戴两天。”
宋晏辞戴好表欣赏了一下,越看越觉得这块表跟他的气质相配,他好奇地问:“我当初是年纪小不懂事才没要,你呢?”
“我是无所谓。”江克一脸真挚:“我知道江礼的金窝窝在哪儿,我不要的话,干妈还会觉得我乖巧懂事。”
宋晏辞整了整衣领,一脸复杂:“你好心机啊江克,你怎么把这事儿跟乖巧懂事联系到一块儿的?”
“不知道,书上不是说了吗,孔融让梨,大的要让着小的。”
宋晏辞刚要说他不必这样,就听江克又说:“再说不是你教我的吗,先让,再把他打一顿,然后咱们仨平分。”
宋晏辞义正言辞:“我什么时候说了!”
江克一脸真挚:“你十六岁生日那天下午3:45分32秒,你说让我永远记住那个时间。”
宋晏辞简直有点凌乱了:“让你记住这时间干嘛?这时间对咱俩很重要?咱俩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江克摇头:“也没什么,你说让我记住那一刻,从那一刻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应该有个质的飞跃,说我从此要崛起了。”
宋晏辞脸都皱一块了:“什么质的飞跃?崛起什么?”
“弟弟是可以用来坑的。”江克难得呲牙一笑:“也是可以用来打的,越打越听话。”
宋晏辞忽然想起那一天了。
那时候江克和江礼在家里小心翼翼的,尤其是江克,吃饭喝水,甚至上厕所都觉得会对这个家造成困扰。
有一天宋晏辞看到江克鬼鬼祟祟的,一路跟着他,直到看他找到江礼,从兜里掏出个包子给他递过去。
江礼狼吞虎咽地吃包子的时候,宋晏辞看到江克在旁边握着拳头咽着口水。
那天晚上他扯着江克和江礼出门,找了家路边摊,非要他俩给自己请客。
江礼傻愣愣地掏出一把零钱摊在桌上:“干爹给的,我一分都没敢花。”
听到这话的时候江克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慌乱地瞥了宋晏辞一眼。
“那就你请,今晚必须你请!”
宋晏辞一把薅过那些钱,挥舞着胳膊叫老板,又问他俩:“你俩想吃啥啊,我啥都想吃!”
江礼早就馋傻了,这会又是饭点,也不管哥哥平时的千叮咛万嘱咐了,傻萌萌地问宋晏辞:“我也能啥都吃吗?”
江克还在红着脸,宋晏辞已经一巴掌打在了江礼肩膀上:“没礼貌!叫哥!我是你哥!”
江礼自小就傻,这话一出来已经愣住了。
江克同样愣着,在他们眼里,被宋家收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是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阶级,从进入这个家开始,他们的心就一直是悬着的,没有一刻放下来过。
“我。”宋晏辞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是晏哥。”
他又指了指江克:“这个,是你哥,以后都要当同一个哥对待,知道不?”
江礼依旧傻乎乎的。
宋晏辞又说:“放心,晏哥以后罩着你们,你们也得罩着晏哥。”
大概是他当时说的没有一丁点虚伪和装腔作势,江礼忽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拉着宋晏辞的手,看的却是江克。
他哭着说:“哥,你看,我就说他挺好的,你非不让我跟他玩,他真的挺好的啊。”
那一刻江克又窘迫又自卑,恨不得把这个弟弟提起来,再顺便把他的头拧下来去喂狗。
哪知道宋晏辞哈哈大笑,他一把揽住江克的脖子勒着他:“江克,你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心里真的没我这个哥。”
他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什么不高兴,反而坦**的让江克那颗提起来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的脸又红又热,眼皮发着烫,甚至都不敢看宋晏辞的眼睛:“我怎么了?”
“你偷偷给江礼送包子,给我没有,你区别对待,你知道我也喜欢吃大肉包子吗!”
江克的心在那一刻停滞不前,他觉得过了很久,又觉得时间根本就没有停止。
但他的确在这须臾之间,因为宋晏辞的语气,因为他紧紧搂着自己脖子的力道,以及他的笑容,将长久以来的紧张,小心翼翼,担忧,以及无法融入的隔阂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天晚上,江礼的零花钱没花出去,江克把他偷偷在外面捡瓶子凑来的两百块全都拿出来请宋晏辞吃烧烤了。
第三天的时候是宋晏辞的生日,主角明明是他,但仿佛又是他们三个人。
最后蛋糕蜡烛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吹的,生日礼物他们三个人都有,白玉宁和蓝瑾选的礼物很用心,三份不同的礼物,三个人都很喜欢。
江礼得到了一只猫,是一只他偷偷喂养的流浪猫,年纪大了,但很亲他,那只猫被收拾地干干净净送到他手上,他高兴的一晚上都在逗那只猫,顺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壮。
临睡前鼓足勇气问白玉宁:“干妈,我能抱着它睡觉么?”
白玉宁问他,如果一起睡的话他会不会很开心?
江礼眼睛亮晶晶地点头:“我真的很喜欢大壮,抱着它睡我会特别高兴。”
江克偷偷告诉宋晏辞,家里以前也有一只猫,江礼特别喜欢抱着猫睡,后来那只猫去世了,江礼难过了很久,那只去世的猫跟江礼手上抱着的这一只特别像。
白玉宁只说:“这是你的家,你有权利选择你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啊小江礼。”
江礼抱着那只猫蹦跶走的时候,宋晏辞忽然问江克:“江克,其实你也特别喜欢大壮吧,我,我看到你也喂过它很多次。”
江克有点窘迫,却还是说:“大的要让着小的,我是哥哥,我得让着江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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