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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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丛文被他的眼神看的屈辱万分。
“割肾这件事你们是没办法做到的。”
宋晏辞重新坐了回去:“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我,看看你是准备实话实说还是准备撒谎,毕竟……”
也就是这个时候,聂忠华敲开了这间审讯室的门。
他探身进来,眉头一皱抹了把鼻子,看向宋晏辞说:“宋队,秦俊兴那边都撂了,我们准备带着人指认现场,你们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单独去?”
“撂了?”宋晏辞扫过张丛文,转过身看聂忠华:“分开吧,正好看看谁说了实话谁在撒谎。”
张丛文又是一个哆嗦。
聂忠华嗯了一声,看了眼张丛文,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宋晏辞索性站起来出去了,他站在门口却没关上门:“怎么了?”
他们俩声音并不大,张丛文却恰好能听到。
他听到刚才敲门的那个警察说:“我们找到了秦俊兴的两个姐姐,而且秦俊兴也交代了,是张丛文逼他的,也是张丛文提出让他留在竹林里等警察的。”
张丛文脸色大变,他的裤子湿哒哒的,这会儿凉意袭来,他又打了个激灵。
他听到宋晏辞说话了。
宋晏辞说:“那就好,反正咱们也有了姜世涛另一条人命案的确凿证据,这俩小子一个都别跑。”
敲门的警察又开口了:“不管秦俊兴说的是真是假,这小子态度还是可以的,尽量申请宽大处理吧,说不定他真是被逼的。”
张丛文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他根本就想不到他爸说的什么律师,什么让他一句话都不要说,他害怕了。
秦俊兴那王八蛋陷害他!
“宋大哥!宋大哥!”他忽然激动地拍着桌子嘶吼:“我有话说!”
门外,宋晏辞和聂忠华对了个眼神,两个人会心一笑。
要重新进审讯室的时候,宋晏辞看到顾己的身影,他拉上了审讯室的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姜世涛死鸭子嘴硬,我下了点药,待会再进去效果更好。”
顾己撇撇嘴:“阿豹给我发来的消息,姜世涛和张丛文的父母已经找了一圈人了。”
“白费力气。“宋晏辞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试试,到底是他们的手伸得长还是咱们查的快,这件事里帮忙的,一个都跑不掉。”
“我已经通知闫局了,他会找人盯着。”顾己指了指审讯室:“张丛文怎么样?”
“吓尿了,我刚才和老聂诈了一诈,这会儿想着要跟我交代呢。”
“那老聂那边呢?”
“老聂也在诈,都是被钱和利益堆上来的货色,你指望他们能有多聪明?”
顾己笑了笑,眼里却闪过一抹沉重。
宋晏辞问:“在想那些证据?”
“嗯。”顾己从兜里掏出一小颗石头,正是她从发现孙佳树的野海滩拿回来的石头。
这颗石头是最小的,当时在玛尼堆的最上面,顾己一直揣在兜里,不知道已经摩挲了多少次了。
石头躺在她掌心,宋晏辞一低头就能看到石头上刻着的图案。
“是六字箴言中的其中一个。”
顾己说:“我理不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管是孙佳树还是送到老聂他们手上的那些证据,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在帮你,也在帮咱们。”宋晏辞拿起那块石头,那上面的字符线条流畅,可想而知对方已经练习过多少次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案子结了吧。”顾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收起了石头。
石头刚装进兜里,顾己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看过去的时候叫了一声:“郑法医。”
郑沛脚步匆忙,细看的话脸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顾己已经开口:“出什么事了?”
“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郑沛走到两人跟前,他有点气喘吁吁,抬起胳膊就搭在了宋晏辞肩头:“我刚从周警官他们那里得到的新线索,他们查到蔡全志死前半个月,暗地里托人通过各种渠道寻找肾源。”
听到肾源两个字的时候,顾己和宋晏辞同时脸色一紧。
两个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后看向郑沛,顾己问:“你是蔡全志的尸检负责人,他的身体状况需要换肾吗?”
“他没有换肾的需要。”郑沛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怎么就能这么巧,他暗地里寻找肾源,咱们这边正好有个被割了肾的孩子?”
“姜世涛肯定知道点什么。”
宋晏辞想都不想:“我现在就去探探他的口风,这小子瞒了许多东西,我还非要撬开他的嘴。”
“我再去找周警官他们了解一下情况。”顾己说。
郑沛提醒顾己:“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很快就详细肾源的相关线索了,先让医院那边给我们一个孙佳树的检查报告,如果到时候两份资料是一样的,那你们就有新线索往下查了。”
“好,我立马联系蒙舒。”
郑沛脸色复杂,他呼了口气:“如果这两件事能套到一块的话,老宋,顾队,这个案子可就比咱们想的还要复杂了。”
“藏的再深的老鼠,咱们也会把他们揪出来。”顾己咬了咬牙根,语气冰冷地说。
郑沛笑了下,他搓了搓眼睛:“那我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哥正式加入你们的调查小组了。”
“欢迎加入。”顾己疲惫地笑了笑,她拍了拍郑沛的肩膀:“结束了咱们好好玩两天。”
“咦……”郑沛肩膀颤了颤:“结束了你们先好好补补觉吧,瞅瞅你脸上那黑眼圈。”
顾己指了指他:“彼此彼此,咱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顾己已经拨通了蒙舒的电话。

第397章 蝼蚁罢了
宋晏辞到姜世涛审讯室的时候,姜世涛以为是顾己去而复返,刚抬头要嘲讽就看到了宋晏辞。
他脸上的表情僵了好半天,张口都不知道怎么张口。
宋晏辞坐下的时候,他忽然跟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宋大哥,是不是我爸让你来的?”
听到这儿宋晏辞笑了笑,他问:“你觉得呢?”
大概是宋晏辞这个笑让姜世涛又产生了错觉,姜世涛心里有了底气,他坐了起来:“妈的我就知道,宋大哥,你们单位那个女警察,他妈的说话难听就算了她还威胁我,等我出去了,我非得让她吃点苦头!”
宋晏辞问:“哪个?”
“就刚才那个啊,长得还算有点特色吧,哥,我这次出去可就靠你了啊,回头我跟我爸……”
姜世涛一高兴就忘了形,见宋晏辞的目光往监视器那边扫了一眼,他瞬间也反应过来,赶紧改了话风:“宋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调查!”
“好。”宋晏辞笑着直起身:“那我问你,孙佳树的肾是什么人割的?”
姜世涛一愣,脸色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僵硬地问:“宋大哥……你……你说啥呢?”
“你,张丛文和秦俊兴,你们三个人长期在学校霸凌欺辱孙佳树,你们的辅导员和周边相熟的同学一直都碍于你和张丛文的家庭条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住在你们周围的那些同学,他们不仅拿过你的好处,有一些还帮着你们一起霸凌过孙佳树。”
看着姜世涛脸上的变化,宋晏辞继续开口:“你有个叫张亮的同学,他有一次撞见你欺负孙佳树,为了帮孙佳树,他跟你打了一架,后来这个叫张亮的男生被勒令退学,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姜世涛的身体似乎定在了原地,他的嘴巴动了几下,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宋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宋晏辞语带嘲讽:“姜大少爷,我看你比谁都懂,那个叫张亮的男生,现在在工地搬砖。”
姜世涛终于反应过来,宋晏辞根本不是来帮他的。
宋晏辞站了起来,他俯视着姜世涛:“孙佳树有个姐姐,她的大名叫孙佳悦,她的父母和弟弟都很爱她,那个家虽然贫穷,但他们是这世上再幸福不过的一家人了。”
姜世涛的眉尾抽了几下。
“但是六年前,是六年前吧?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六年零一百零二天,那一天你吸毒吸过头了,在此之前你跟你的朋友们去过那片海滩玩,所以你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将车开到了那里,不管当时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混乱也好,故意也罢……”
宋晏辞撑住桌子,他俯身,凑近姜世涛:“但你杀了人,你就得坐牢。”
他的眼睛和刚才那个女警察一样让人感到恐惧,豆大的汗珠从姜世涛脑门上掉下来,他从宋晏辞的眼睛里看到了笃定和自信。
“为什么要把孙佳悦丢进海里?”宋晏辞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时候她还没有死是不是?”
姜世涛心里一惊,甚至眼皮都跳了两下。
宋晏辞继续逼问:“为什么?姜世涛,你既然能下车,为什么不能救救她?”
姜世涛觉得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脸上肌肉的抽搐了。
“因为你觉得她已经半死不活了,与其被这样的人缠上,还不如让她一死了之,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个人活着,姜家不仅要赔偿大笔的钱,你还要承担他们不断上诉的风险,但她死了就不一样了……”
宋晏辞的话不断传进姜世涛的耳朵里,他身上的汗水一茬接一茬地往出来冒。
但宋晏辞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你当时开的是一辆红色的跑车,车牌钦A3007,那辆车你后来没再开过,一年前那辆车被卖了,让我猜猜,你爸知道家里的车被卖了吗?他一定不知道吧?”
姜世涛膝盖发软,感觉快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宋晏辞继续着:“你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那辆车卖出去你可以拿到不错的一笔钱,可是你忘了,你爸之所以不让你再碰那辆车,是因为那辆车是你的罪证,它最好的归宿是在你们家的车库放到地老天荒,最好一辈子都见不了人。”
“扑通!”
姜世涛往下一滑,坐到了地上。
“你……你……”他的眼里终于浮上了惊恐,你了好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他狼狈地看着宋晏辞,见他依旧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他愤怒,屈辱,但直到这个时候了,他依旧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
他只是被眼前这个叫宋晏辞的男人吓到了。
“你不傻,或者说你父亲不傻。”
宋晏辞走过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扯上来:“一开始我挺好奇你们为什么会主动给孙家那三十万,后来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姜世涛木然地看着他。
“因为你知道,你心知肚明有人看到了你行凶的过程,你们也一定辛苦地寻找当天的目击者,让你们欣喜若狂的是那个目击者竟然是孙佳悦的父亲,你父亲很快就清楚了那个家庭的情况,你们清楚的很,孙佳悦母亲那三十万的手术费对他们来说束手无策,对你们来说却轻而易举,三十万,对身在底层的人来说,女儿已经死了,不能把妻子再搭进去,他想要妻子活,就必须接受女儿是意外死的,那个男人只有这么一条路走,因为对你们来说,有无数种办法堵住他的路,让他们一家人活不下去。”
孙佳树的父亲一定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他至多也就只能跑到省级了,再往上他根本无能为力。
他不能为了一个遥遥无期的公道,将他充满希望的另一个孩子和一个满身是病的妻子放弃了,对那个男人来说,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是藏在床底下的一瓶农药。
对普通人来说,公理尚且遥不可及。
对身在底层的孙佳树父亲来说,不断的跪下来求一个人给他做主,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因为他们连该找谁都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警察,也只知道没有点钱和好处,就算天大的官也不会理会你。
他们心里只是觉得:
佛祖跟前尚且要烧香拜佛送功德,这世上又哪有全然为民做主的官?
蝼蚁罢了,素来只有偷生。

他重新坐好,带着满脸的伤说:“宋大哥……”
“叫我宋警官,这世上没有哪个畜生是配得上叫我一声哥的。”
宋晏辞每个字都带着冷意。
姜世涛咬了咬牙,笑容里带着愤怒:“好,那宋警官,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我的律师很快就要到了,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爸是不是只教过你这句话?”
宋晏辞轻蔑地看过去,他重新坐了下来:“就在一天前,孙佳树户籍所在的派出所,有个退休警察,名字叫什么来着?啊,叫王才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世涛眼神一震。
当初负责孙佳悦案子的警察,就叫王才英!
“前天晚上,有人在王才英散步回家的路上将人绑架了,刀子一出,拳头伺候,逼他说出孙佳悦案的真相,可是你猜怎么着?”
姜世涛很想镇定,但他又急切地想知道王才英最后怎么了。
宋晏辞笑道:“让你失望了,王才英不仅将孙佳悦案子的真相和盘托出,最重要的是……”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世涛。
姜世涛心里急的发慌,但又存着侥幸心理,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证据呢?过了这么久,证据早都消失了,就连孙佳悦的尸体都成了碎骨头,空口无凭,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让他失望了。
就在他脸上刚有了点信心的时候,宋晏辞又慢悠悠地开口了:“王才英不仅交代了孙佳悦案的始末,还给了对方一份详细的证据,巧了,那份证据现在就在我们手上。”
姜世涛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宋晏辞说:“那份证据里,有孙佳悦详细的尸检报告,有你车的检查报告,当然,还有你跟你父亲的一些录音,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看着姜世涛狼狈的脸,宋晏辞说干就干,出去了一会儿就拿着个录音笔进来了,人都还没坐下就按了录音笔开关。
只听了两句话姜世涛就慌了手脚。
“自己的声音可以听不出来,你爸的声音你应该很熟吧?”
宋晏辞关了录音笔:“所以姜世涛,咱们可以聊聊了吗?”
姜世涛彻底没了底气,他心里已经六神无主,宋晏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让他感到焦灼。
“按理说你的律师早该到了,但我觉得他今天应该有事吧,所以我这边的建议是你先不要等他了,因为等了也是白等,你觉得呢?”
宋晏辞这句话让姜世涛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他清楚宋晏辞这话意味着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我宋家不想让你见到的人,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你也见不到。
别说律师,宋家一掺和,他可能连他爸都见不到。
姜世涛忍无可忍,愤怒而又屈辱地问宋晏辞:“我们姜家和宋家没什么过不去的恩怨吧?”
宋晏辞扑哧一笑,他懒洋洋地点了点姜世涛又指了指自己:“小子,你搞清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非常简单,你,是犯罪嫌疑人,证据确凿的杀人犯,我,是负责抓捕你,审讯你,最后将你移交司法机关给你定罪的人民警察,你别扯些有的没的。”
“那你宋家他妈的在里面折腾个屁!”姜世涛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
宋晏辞不为所动:“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张口闭口他妈的,你妈知道你这样她就不会难过吗?”
姜世涛情绪激动:“跟你有屁关系,你……”
宋晏辞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姜世涛,搞清楚你的处境,我现在还坐在这儿,就意味着你还有补救的机会,如果我从这个门里走出去,你信不信你最后受到的惩罚是你根本承受不了的?”
姜世涛心里一沉。
“所以,咱们聊聊正事。”宋晏辞说。
姜世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如果我不说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口说无凭,那咱们就等着看吧。”
宋晏辞直接站了起来,没有任何要跟姜世涛商量的意思就往外走:“你这种人啊,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见他走到门口,姜世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叫了一声:“你回来!”
宋晏辞停下,转身问:“说还是不说?”
姜世涛迟疑。
宋晏辞拉开审讯室的门:“惯的毛病。”
走出去一步的时候,姜世涛大喊:“说!我说!”
宋晏辞拉着门把手:“真说还是假说?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还得找你爸谈谈呢。”
听到这话,姜世涛咬牙切齿:“真说!”
宋晏辞拉上门回来,他重新坐下,直入主题:“第一个问题,孙佳树的肾是什么人割的,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你跟张丛文他们。”
姜世涛沉默了两秒,对上宋晏辞的目光,他不情不愿地说:“我不知道。”
宋晏辞眯眼:“嗯?”
姜世涛以为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我……是我不认识他们!”
步入正题,宋晏辞身体微微往正了坐了坐:“怎么说?”
姜世涛再次踌躇了一会儿,最后破罐子破摔似的咬了咬牙说:“一个月前,有人忽然找到我,说想让我帮个忙……”
宋晏辞盯着他:“让你帮忙的酬劳是什么?或者说他们能够威胁到你的底气是什么?”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姜世涛的脸憋得涨红,他的眼睛不敢直视宋晏辞,声音都压低了好几个度,嘟嘟囔囔了半天,宋晏辞愣是一句都没听着。
“大点声,没吃饭呐!给你整包方便面行不行!”
宋晏辞也就是这么一吓唬,哪知道姜世涛突然就抬起头说:“真……真的吗?”
宋晏辞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姜世涛见状又低下头,这回声音倒是大了点出:“他们手上有我吸毒的证据……”
“不止这个吧?”宋晏辞说:“应该还会给你足够的货吧,至少你不用偷偷卖家里的车去买,是不是?”
姜世涛抬起头看他,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宋晏辞拍了拍袖口:“小子,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多了。”

宋晏辞倒了杯水递过去,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把这水喝了,润润嗓子,然后该说的一句都别给我瞒着,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调查阶段你告诉我的越多,移交司法机关后我能帮你的也就越多,世涛啊,坐牢和坐牢其实也是不一样的,就看你是想长一点还是短一点,舒服点还是……”
他点到为止,姜世涛心里一个激灵。
他看向宋晏辞的时候,对方还意有所指地朝他眨了眨左眼。
姜世涛愣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往大瞪了瞪,像是在朝宋晏辞确定着什么。
宋晏辞只笑不语。
姜世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种彻底的妥协。
“那些人是怎么找到你的?”宋晏辞继续问:“你们之间到底交易了什么?”
姜世涛抿了抿嘴才说:“就……就他们突然找到我,似乎很清楚我和孙佳树之间的关系,他们只让我把孙佳树约到海城,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联系我,作为报酬,他们就……就跟你说的一样,给我一批最好的货,以后我想要也会给我便宜点……”
宋晏辞不在意后面的话,他摩挲着指腹:“他们让你把孙佳树约到海城的目的是什么?”
姜世涛摇头:“这个我也问过,但他们只让我少管闲事,那帮人凶得很,我也不敢惹。”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孙佳树是孙佳悦的弟弟的?”
“当初为了让我同意孙佳树来我们宿舍,他的辅导员给了我一份他的详细资料,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宋晏辞心里升起愤怒来,从一开始,孙佳树就进入了一个火坑。
“孙佳树的性格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那种人。”宋晏辞说:“你怎么确定自己就能拿捏他?”
“我……”姜世涛支支吾吾的:“他父亲是残疾人,他妈妈身体不好,需要经常住院……”
宋晏辞早就想到他是在利用孙佳树的父母霸凌孙佳树,但从他嘴里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无力的愤怒感。
这样的例子,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
有多少不能又不愿给家人添麻烦的孩子,又有多少无力为孩子讨公道的父母。
可是身在泥潭,就活该被欺辱吗?
这不公平。
宋晏辞暗暗咽了口气:“孙佳树遇害的那天,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说到这件事,姜世涛的脸色变了变,宋晏辞明显看到他呆滞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的恐惧。
那天发生的事情,的确超出了姜世涛的接受程度。
六年前孙佳悦的事情,他爸差点没打死他,所以后来姜世涛做事情再恶劣也知道不能惹出人命来,一开始知道孙佳树是孙佳悦弟弟的时候他甚至还害怕过,但试探过几次他就确定孙佳树什么都不知道。
孙佳树和秦俊兴不一样,他感激他们,却没有秦俊兴那么谄媚,他进来宿舍没多久就开始早出晚归,他讨厌孙佳树的努力,无论是他在学业上的成绩还是为了那个穷的要死的家而去做那么多兼职。
有一天晚上下暴雨,孙佳树回来的很晚,吵醒了玩累了休息的他,他随手扔了手机下来,手机砸在孙佳树的脑门上。
那天晚上孙佳树本来就受了伤,再加上手机砸下去,身上湿漉漉的一片还带着泥,额头的血糊了一脸,他却连擦一擦都没有,先对着他们说了好多遍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了。
最先开始的应该是秦俊兴。
姜世涛记得他好像说了一句:“涛哥,孙佳树这逼是个傻子吧。”
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习惯了从穷人,或者说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找乐子了。
但姜世涛没有告诉任何人,在那一刻,他心里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愉悦感,他看着那个亲手被他弄死的女生的弟弟在他面前依旧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的时候,满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孙佳悦的弟弟,现在可在他跟前低三下四呢。
他妈妈的命,可是他姜家救的。
一命换一命,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那一刻姜世涛找到了新的乐趣。
让他挨骂,挨打,睡不安稳的那个罪魁祸首的弟弟,如今可以成为他新的玩物了,那些他被禁足在家里,他因为孙佳悦的死承受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出口。
欺负孙佳树,比让吸那些粉末,注射那些**,比夜店蹦迪,比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能让他得到满足感。
孙佳树的噩梦,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秦俊兴是他的狗腿子,有些话甚至不用他开口,秦俊兴就会把矛头引到孙佳树身上去。
有一次孙佳树被他们用网上买来的铐子铐在床架上,秦俊兴死命压着他的肩膀,踹着他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
而他,他姜世涛,他的脚压着他的脑袋问他:“孙佳树,你服不服?”
张丛文的一只脚压在他的肩胛骨上也问他:“服不服,你倒是说呀!”
秦俊兴嘻嘻哈哈地踢了他一脚,他拿着手机录像,特意蹲下身去拍孙佳树的脸:“说啊,服不服啊,涛哥问你话呢,长了张嘴是用来干什么使的?”
孙佳树一直没有说话,脑袋上和肩胛骨上的那两只脚一直在用着力,好像只有把他的脊梁碾进灰尘里他们才会满足。
可他偏不满足。
他双眸腥红,以单薄之躯对抗着那两股力量,最终扬起脑袋说:“我行的端做得正,凭什么要服?”
在那个境况下,明明他们三个人才是胜利者,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光明磊落深深地刺中了姜世涛。
他气的一脚踹在孙佳树的脸上,孙佳树的鼻血很快流了出来,但他的那双眼睛姜世涛永远都忘不了。
憎恶,轻蔑,嘲讽,冷漠,却唯独没有愤怒。
那是姜世涛在这世上最最讨厌的东西,在那双眼睛里,他仿佛是这个世上最不受人待见的垃圾。
张丛文和秦俊兴依旧在折磨他,姜世涛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第400章 他受尽苦楚
他让秦俊兴拉过来电竞椅,他坐在上面,那只脚抵着孙佳树的下巴,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钱扔在地上说:“秦俊兴,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我高兴了,他求饶了,地上这些钱就是你的。”
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拿过桌子上的电脑丢给秦俊兴:“这个也是你的。”
秦俊兴当时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他高高兴兴地拿了电脑,想捡地上那些钱的时候,姜世涛对那个人的嫌弃达到了顶点。
这时候张丛文在孙佳树身上踹了几脚才舒服了似的,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秦俊兴后脑勺:“你聋子啊,听不懂你涛哥怎么说的?高兴!他高兴了才是你的!”
他也搬了凳子过来,和姜世涛并排而坐,也从皮夹子里拿出了几张钱丢在地上:“呐,我加点码。”
秦俊兴乐了,他思来想去,苦思冥想,忽然就有了主意。
他抽屉里有停电的时候学院发的蜡烛!
他拿出那些蜡烛点燃,蜡油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孙佳树被铐住的手上……
滚烫的蜡油滴落在皮肉上,孙佳树不可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这个声音就像是音乐开关一样打开了姜世涛的感官世界。
他觉得高兴,畅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刺激着他的血液,眼前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他身体里的血液就沸腾一次。
他无比地渴望,渴望包裹在他身体里的那些红色**不断地翻涌和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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