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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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给我换个补理科的老师?”
妈妈纳闷:“齐老师怎么了?”
“他..他讲课我这种笨人听不懂,太深奥了。”
“他讲得太快?要不要跟他沟通一下?”
他咬住后槽牙:“而且,我不喜欢他。”
“那我跟爸爸商量一下,找找合适的老师,国庆这几天先这样,让齐老师再带几天。”
他发现根本不必讲齐老师的诸多缺点,哪怕只是出于个人想法的不喜欢对方,父母也会以他的想法为主,给他换掉老师,想到这,他稍微轻松了些。
两个人在安静的卧室里陷入沉默,谢淑梅握着门把手,轻声问。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在现在的生活和余照之间选一个的话,你会选哪边?”
盛寻没想到妈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诧异瞧她一眼,几秒之后,坚定地开口。
“选余照。”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连表情都柔和不少。
“我有时候觉得,咱们全家加在一起,在你心里也比不上余照。”
“不一样。”
他立刻讲:“你们是我的家人,余照是我在意的人,你们都很重要。”
“你呀!”这答案让谢淑梅心稍宽慰,“对学习上点心,听到没有?”
“再不听话,我就给余照打电话告你的状。”
卧室门合上,盛寻往后仰倒,陷在绵软的被子里,轻轻咬住嘴唇,还是没忍住笑意,眉眼柔和地掏出手机给余照发短信。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古怪事儿。
他休息的时候去厕所,发现自己昨晚洗完挂在浴室里晾着的袜子不见了,他懵懵地转一圈,没在角落瞧见,可昨晚亲手搭在栏杆上的记忆还很真切。
自己的卧室就连父母都不常来,经常出入的只有哥哥和齐老师,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态,伸手将门反锁,给荀铮发短信。
【怎么办?我怀疑齐老师拿了我的袜子。】
两分钟后,隔壁正在游戏里激战的荀铮:【?】
他推开厕所门,恰巧和直接推门而入的荀铮四目相对,他哥给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就越过他看书桌边的齐老师。
“老师,你不介意我在这待一会儿吧?”
“你随意。”
齐老师推下眼镜,目光在荀铮因为打游戏扎起来的小苹果头上流连几秒,就自然收回去了。
盛寻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刚开始补习的时候,有一次荀铮打完球回家,推门给他送雪糕,齐老师当时瞧着汗涔涔的荀铮,也是这副表情。
仔细,热切,带着一点迷恋,却又很快地藏起来。
他用笔戳戳耳后,继续看题,因为哥哥就坐在自己身后,一直瞧着他们这边,极有安全感。
齐老师难得温和讲题,后面的荀铮歪头听着,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齐老师,你包挺好看的,能借我瞧瞧吗?”
齐老师脸色一僵:“我包特别便宜,地摊货,你看不上眼。”
“是吗?我不觉得,我都没见过这款式。”
“那你看吧。”
荀铮翻来倒去瞧瞧,又开口:“我能看看你上课都带什么吗?”
齐老师察觉到他锐利的敌意,坦荡讲:“随意,没什么不能看的。”
荀铮面色沉静将拉链合上,放回齐老师手边。
“你这包不错。”
“谢谢。”
盛寻懊恼地用笔戳戳额头,看样子是自己疑神疑鬼,好尴尬。
齐老师的闹钟响起来,代表着今天的补习结束,他夹起包,没跟盛寻讲话,抬腿就走,只是路过荀铮的时候,扬起一边嘴角,面带嘲讽。
“下次见。”
荀铮扬起下巴,眼神冷得像块冰。
“齐老师,你外套兜里是什么?”
那本来潇洒的背影凝固,荀铮立刻走过去,两个人撕扯起来。
一个紧紧护着兜,另一个非要打开,到了这针锋相对的程度,齐老师还如此遮掩,分明是做贼心虚。
盛寻连忙推开凳子过去帮忙,但齐老师的力气争不过荀铮,盛寻还没走到,就有一个黑白条纹的布团咕噜噜滚到他的拖鞋前。
是团成一团的袜子,这下三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荀铮眼珠一转,立刻松了手。
“滚。”
齐老师转身,想对石化的盛寻说点什么,但在荀铮通透的目光注视下,只能夹着包灰溜溜出门。
荀铮烦躁地一把将发绳拽下来,揉揉前额乱七八糟的头发。
“给咱妈打电话。”
“你想换老师,不会是因为你发现什么了吧?”谢淑梅脸上的震惊还没退。
盛寻抓抓脸颊:“我就是觉得他不太对劲。”
妈妈头疼地用手指压住太阳穴:“真服气啊,怎么会有人爱好偷别人袜子。”
等余照下了晚自习,盛寻一脸复杂跟她分享这件事儿,还摸不到头脑,想不通齐老师的动机。
“我记得之前他跟我妈闲聊,有女朋友啊。”
“这不是纯纯的变态吗?”余照托着脸,“我看他就是有这种癖好,不分男女。”
她摊开手,给盛寻一层层分析。
“你看,他先是打击你,看你性格内向,不会强烈反驳他。然后,又试探着对你身体接触,发现你根本意识不到,偷袜子就是试探,要是你袜子丢了还没什么反应,接下来估计要对你本人上手了。”
盛寻冷似的,耸耸肩表示无语。
十月的中段是平稳度过的。
在补习文科的孙老师担保下,换了她的好朋友,一个羊毛卷的女生来给他补理科,终于在提出疑问时有人掰碎揉开给他讲知识点,顿时觉得省力不少,连对补课的抵触心理都消失了。
这一周视频里的余照异常沉默,盛寻看屏幕时,她维持着单手托腮的表情许久没动,眼睛垂下去显然是在走神。
他好奇地问:“想什么呢?”
她动作未改,只是抬眼。
“没什么。”
“说说呗,我好奇。”
他耐心等着余照说具体是什么事,但余照没再说,反而是说起来学校附近的鸡架拌面换老板,没有以前口味好。
他手指敲敲笔记本键盘的边缘,明知这样不好,还是追问:“什么事儿呀?”
“一个同学的事儿。”她不太想提,带着点不耐烦甩了甩手,“不说了。”
盛寻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失望。
“是姜远的事儿?”
余照的眉头皱起来,没有回答。
“你总关心他的事干什么?”
他这句话语速很快,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你跟我喊?”
“没有。”他捂住额头,又没有章法地揉揉脸,“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心不在焉的,你在跟我视频,但你一直想别人的事儿,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那挂了吧。”
“不行,不许挂,没话说也开着。”
“你真是硬气了啊,盛寻。”
他仔细盯着,没从余照如水般沉静的表情中分辨出她什么情绪,于是舔舔嘴没接话。
“真行。”
开始阴阳怪气,那就是发脾气的前兆,他立刻滑跪。
“不是想跟你发脾气,就是想让你....”
他手机震动起来,微微在桌面上位移,盛寻抓过来翻开,愣愣看着来电显示。
余照抱着手臂,显然还沉浸在对他说话语气的不满里。
“怎么不接?”
他嗓子发干,将手机放在一边,准备冷处理,结果下一秒,那边挂断再次打回来,他只能选择将手机静音。
“接啊,现在就接。”
他瞧瞧陈雪的来电显示,面色复杂地看余照,看她冷着脸催。
“快点!把免提打开。”
盛寻深深呼出一口气,又在心里念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祈祷陈雪千万别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点开接听就要往自己的耳边放,余照立刻在屏幕那边无声示意他开免提。
他只能忐忑地打开免提,用左手端着手机,眼睛直直瞧余照,不敢看其它地方。
“荀钰。”
娇滴滴的嗓音,他总觉得听陈雪说话嗓子疼,有种她不该是这个音色的怪异感受。
他清清嗓子:“什么事?”
“你出来玩呀,咱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在呢。”
“我不能出门,我下午还得在家补课。”
“哦。”长长的尾音难掩失望情绪。
“你还有事吗?”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挂断,陈雪立刻讲:“有,荀钰,我们在玩游戏...”
余照纤眉紧蹙,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只觉得要糟。
陈雪的声音越来越低:“输的人要给喜欢的人打电话....”
他慌张把电话挂掉,两手交握。
“你听我说...”
余照冷笑一声:“行啊,真不错。”
嘟的一声,视频被挂断了,他瘫靠回椅背,盯着电脑两眼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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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过去几次就被拒绝几次,直到羊毛卷老师来,她都不肯接视频。
盛寻压根坐不住,借口说上厕所,给余照短信轰炸。
【别生气,我真没想到是跟我说这个,不然我不会接的,我跟我前桌都不熟,你信我。】
【求求你了,别生气。】
【我真的错了。】
上厕所次数多了,羊毛卷老师瞧出他不对劲,要求他不许再去厕所,他只能蔫巴巴读着秒补完下午的课,打开手机给余照继续发。
【干嘛这样对我?又不是我让她给我打电话的。】
余照终于回复:【真好笑,你的手机号是自己飞进对方手机里保存下来的?】
【不是,她是我前桌,我们就开学的时候交换了手机号码,平时完全不闲聊。】
【我还得夸夸你,是吧?】
【你不是也有事儿不跟我说吗?】
【一样吗?当着我的面被同学变相表白,我还要开心?我祝福你好了,祝你们早点在一起。】
可以称得上是低气压去上晚自习的。
他走进教室先是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拽,离陈雪远点,才慢吞吞拿作业本。
陈雪的同桌坏笑着瞧瞧没反应的陈雪,又回身问他:“你昨天干嘛挂陈雪的电话?你挂了电话以后...”
陈雪阻止:“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陈雪同桌理直气壮,“谁都不说他怎么知道?荀钰,你挂电话以后陈雪都伤心哭了,你是不是太绝情?”
“我绝情?”他带着点怒意反问,“我有喜欢的人,而且她昨天就在旁边听着。”
现在还没哄好,这半句他没说出口,只是吐出一口气纾解怨气。
陈雪转回脸,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担忧:“她生气了嘛?”
“真对不起。”她立刻绷不住,带着哭腔道歉,“我没想影响你,我都不知道,都怪我。”
她趴回桌子哭起来,实在是极度伤心,肩膀耸着颤动,把盛寻看愣住。
“别哭了陈雪,别哭了,这又不怪你。”
陈雪同桌顺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谁也不知道啊,对不对?”
劝着劝着,她为朋友打抱不平。
“荀钰,我要是你,我肯定会珍惜陈雪这样温柔的女生,而不是喜欢特别爱闹脾气的女生。”
他无语地张张嘴,捏紧手里的笔。
“别这样说。”
“凭什么不能说?陈雪喜欢你全班都看在眼里,就你自己看不到?”
陈雪趴在桌上一节课都没起身,班里好多同学都关切地来询问,她同桌绘声绘色讲完,看向盛寻的眼神都带着谴责,仿佛在说他有眼无珠。
盛寻在回家路上踢了块石头,看它往前滚,走几步又泄愤似的把它往前踢,回了家急忙冲澡坐回凳子,等待余照上线后,迫不及待发了视频邀请。
今晚余照不方便讲话,于是他看着屏幕里板着小脸的余照打字。
【还生气吗?】
【还行吧。】
看到这他揪着一整天的心放松了点,余照有点小傲娇,这样回复基本上就是不怎么生气了,他开始提当初余照的承诺。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吧?不会跟我断了联系,任何时候都要理我。】
她将头发随意地拢起来,看到这句快速回复:【那也要看情况。】
【我不管,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君子心胸宽广,我小心眼。】
余照那边继续写:【真奇怪,你不跟我吵架我不开心,跟我吵架我还是不开心。】
他手指悬停几秒,随后噼里啪啦打字。
【吵架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不要不理我,你没发现你一生气就不理我吗?顾江帆说这个叫冷暴力,我都改了有想法憋着这个毛病,你是不是也要改对我冷暴力的毛病?】
【你挑我的错?】余照不敢相信。
【我只是说你喜欢冷暴力这件事也要改。】
余照不回复了,脸黑得像锅底,他怕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的余照又发脾气不理他,连忙补救。
【这个以后再说吧,反正你要做信守承诺的人,任何时候都要理我,不要无视我。】
她的脸色还是带着冰碴的,盛寻舔舔嘴唇,干脆换个话题。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怎么才能让我前桌不喜欢我啊,搞得我是罪犯一样,让我好烦。】
【这有什么帮忙的,你明确拒绝就好了啊。】
他想说已经拒绝了,但周遭的氛围还是那样,他不回应就有罪似的。
隔一会儿,她发过来:【关联空间的邀请发给你了。】
【好厉害啊,点进我的空间就能看到咱们俩的头像,关联的感觉太好了。】
就像是某种烙印,将她的痕迹篆刻在自己的私人领域,打上标签,划分归属。
【你笑得像个傻子。】
“姜远。”
数学老师示意他来黑板上做题。
高高瘦瘦的男生校服拉链整齐拉到下巴,老师推推黑框眼镜退到讲台的边缘,视线随着他游走,他捏了根粉笔,没有如大家预料中的转身看黑板,而是像机器人程序错乱,就那样站在讲台上笑起来。
向来是面瘫脸的姜远在讲台上笑得无比狂妄,导致哄堂大笑,在大家对他的嘲笑声里,余照的面色逐渐变沉。
她对姜远长大的经历一点也不好奇,也一点都不感兴趣,可现在他的反常越来越明显。
“昨天我跟我爸妈吃烤肉,”王梓舀了一勺玉米粒放在嘴里,“看到咱们班姜远在那发传单呢,我打招呼他都不理我。”
“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余照委婉地敲敲脑袋。
他帮过自己,自己合该也帮姜远一把,于是她趁着晚自习放学,在操场拦住姜远。
“能说几句话吗?”
他低头瞧她,满是冷淡。
“上次我爸妈去陪你舅舅调解,听说你妈妈常年住在疗养院里,是因为什么住院的?”
姜远不耐烦:“不关你的事。”
“是精神方面的病吗?”余照追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有。”
他将书包甩在肩上,给余照一个无比冷漠的背影。
“我没病。”
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症状,这让余照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她看来,有病就要去治,拖着只会变成恶疾。
盛寻没上线,余照将电脑往桌里面推推,转身去洗漱,回来时一条好友申请已经是十分钟前的了。
【你好。】
还附赠一个笑脸,盛寻的前桌加她好友干什么?
【我叫陈雪,是荀钰的同学,就坐在他的前面。】
【我知道,有什么事儿吗?你从空间加我的?】
【看你资料是92年的,听说姐姐因为我跟荀钰吵架,别和他生气了,最近他一直不开心,我看着很难过,都怪我。】
余照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所以你加我好友是?】
【我来解释的呀,听说是因为我跟他打电话表白的时候你听到了,所以跟他闹脾气。】
【我承认我确实喜欢他,但我们没有关系,是我单恋,我们距离这么近,每天都能见到,要是真有什么早就有了,你别生他的气。】
【姐姐,你们俩好好的,我会在心里默默喜欢他,不会再打扰。】
她也发了个笑脸,【我没生气。】
他把他们吵架的事情说出去了?盛寻这人怎么回事儿?
她嗔怪地看盛寻灰色的小白猫头像,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短信。
【怎么还没上线?】
将手机啪地往手边一放,她想了想又点开陈雪的对话框。
【他就是谈七八个女朋友我也无所谓,世界上男的多的是,不老实就换一个。】
【哈哈。】
【在陪我哥便利店买零食呢,大晚上的非要吃饭团和关东煮。】
余照静下心来,在凳子里缩成一团,点进陈雪的空间动态,越看越有意思。
图片很模糊,似乎是惊慌中随手一拍,没等画面定格就移开镜头,盛寻正趴在桌子上午睡。
只有他的背影,柔软的黑发被外面的柔和光线镀上一层金光,身形清瘦,带着少年人的蓬勃生命力。
配文【明明离你很近,却不能去你的心里。】
一路滑下去,全是暗戳戳表白。
酸话合集就算了,评论里都是打趣的朋友,俨然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你前桌加我的好友。】
盛寻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余照轻手轻脚将自己的卧室门反锁,才点开接通。
“圆圆?”他压低声音,“我还没回家呢。”
“嗯。”
“她跟你说什么?你别理她。”
“咱们俩闹别扭的事儿你也跟她讲吗?”
“我没有,”说完了他又尴尬地倒抽冷气,小心翼翼,“是她自己猜的。”
她垂眼看自己的毛茸拖鞋:“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就别跟我联系。”
“我现在就回家。”
十月的末尾,树上仅剩光秃秃枝丫。
北方开始供暖期,雾霾天气把外面的天空都染成焦黄,PM2.5指数直线上升,到处都是烟雾,吸一口气鼻腔里都要残留烟灰,教室窗户紧紧关着也有焦糊烟味从窗缝渗进来,把余照呛得直咳嗽。
“圆圆,你是不是肺不太好?”顾江帆问。
“有一点吧。”她每次测肺活量吹得眼冒金星,也只能勉强吹到及格数字。
于是她疯狂灌水,滋润干痒的嗓子,吹吹热水,随意点开陈雪的消息。
【姐姐,这是你吗?你好漂亮啊。】
因为是背影,像素也不高,只能看到一点点男生的侧脸,似乎神色愉悦。
大概是说着什么笑话,女生只比旁边的人矮半头,马尾利落流畅,仰起头去看男生笑得明媚,两人身上是一模一样的实验高中校服。
【不是我,你没看我的资料页吗?我是清河的。】
【哦哦,还以为你是随便填的呢,没想到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啊。】
她将并不清晰的照片放大仔细看,确实是跟盛寻十一时候的发型一模一样,两个人都在她面前她还能凭感觉区分一下,这样静态的照片实在是看不出区别,那几厘米的身高差在照片里等同于无。
但肯定不会是盛寻。
【你给我发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呀,以为是姐姐呢,想感慨一下姐姐好漂亮。】
【背地里偷拍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哈哈,本来是想发给荀钰的,感慨他和姐姐看起来好般配,但不知道怎么了他把我的好友删掉啦,所以我只能发给姐姐看了。】
余照嘴角一牵,没再回复,将照片转发给“桂花圆圆”。
屏幕里埋头做题的人皱着眉头,定定看了几秒就踌躇着下笔,很快疑惑地停下来,咬住笔盖牙痒痒似的磨牙。
随后抬起眼来看余照,才带着点羞涩松开嘴,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余照伸手指指下面,他才注意到新消息,敛了神色去握鼠标,眼睛凑近屏幕,一脸疑惑。
【这不是我,我不认识这女生,我哥吧?】
【我去问问他。】
【不用,不是你就行。】
【谁拍的啊?】
【还有谁?你热心善良温柔的前桌。】
盛寻挠挠脸:【她真的好奇怪,你也把她删了吧。】
余照再次叮嘱:【敢被我抓到跟别人暧昧你就死定了。】
他鼓鼓脸颊,逗余照笑似的,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余照忍着笑容打字:【快做题。】
姜远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他那组值日,姜远和齐士早早地到班级,余照还有点困倦,用冰冷的酸奶去敷自己早起肿胀的眼皮。
“这是扫把吗?”
“啊?”
余照回过头去,看到齐士脑袋歪着,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表情。
“这是扫把吗?”姜远继续问,可两个人中间的赫然是两个拖布。
余照的眉头拧起来,决定不再等了,给妈妈发完短信,一脸轻松,有的事儿还是要大人去解决的嘛。
【眼睁睁看着你被表白,我却只能在背地里偷偷哭,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勇气像那些女孩一样每天给你发消息聊天呢。】
余照一整天的淡淡笑容在看到陈雪的空间动态时戛然而止。
【把你的账号密码发给我。】
同步消息有点慢,她慢吞吞将自己桌面上的杂书和文具收拾好,抬眼看盛寻那边跳出来的新消息。
【荀钰,开学快两个月了。本来想等等跟你讲的,但是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真的很伤心。你可能对我不熟,我胆子太小,没跟你讲话,这次也算是我鼓起勇气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你不要有负担,告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她的眼眶发酸,为这段话感同身受,为那些别人喜欢上盛寻的瞬间觉得痛苦,窥见别人与她相同的真心,只余心酸难过。
她仰头望望天花板,轻轻将手机贴在耳边。
“你账号里怎么这么多女生?很多连备注都没有。”
“都是其他班的,我不知道名字。”盛寻的语气轻飘飘,听起来很高兴似的,“你怎么突然...”
“跟你表白的,怎么都没回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语气沉寂下来,“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余照边盯着屏幕边开口:“还有人每天跟你早安晚安呢,怎么,你看着心里挺享受?”
“就连我看了,都觉得真情实感,都有点触动,你想过你看久了什么样吗?”她抢在盛寻开口前率先说,“难免有被打动的时候。”
“我马上就把别人都删了。”
“你爱删不删,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盛寻被子掀开一半,整个人称得上是手忙脚乱蹿下床,登录账号,在短暂的登录界面上,他看到余照新发来的短信。
【礼貌拒绝再删,别伤别人的心。】
于是他耐着性子沿着列表一路往下,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挨个点开检查,有的直接删掉,有的回复一句才删。
做完这些,已经后半夜,他顾不得时间,给余照发短信解释。
【只要是女生我都删掉了,开学的时候因为同学都刚认识,所以没好意思拒绝加好友,有一部分不认识的是因为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班的,所以就同意了,别生气,以后再也不加女生的好友了。】
【我没那么极端。】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自己不想跟别人说话。】
第二天,很多同学都纳闷问他为什么删好友,他连连道歉:“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当面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说给他听的。
陈雪和同桌含沙射影讨论女生的性格,说那种爱闹脾气的真的很作,这样的女生怎么会有男生喜欢啊。
他讨厌地把桌子拉得离陈雪更远一些,恨不得自己后背贴墙。
他一点都不觉得余照作,这样的余照好可爱,也好在意他,想到这,他就美滋滋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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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寻:你懂什么?不管我我才真的要完。

十一月初。
余照在家门前拧冰冷的钥匙,垂头注视几秒,毅然决然地拔出钥匙塞进书包里,头也不抬地快步下楼,打车去机场。
气温骤降,路面结冰,姥姥走路时摔了一跤,父母都回远山县去照顾姥姥,下周一才回来。
晚自习她先是看妈妈急匆匆发给她的短信,说姥姥除了闪到腰,其余没有大碍,她又盯着日历瞧。
今天周四,明天周五,盛寻的生日。
今晚出发,顺利的话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达江淮,可以赶上盛寻放学,能一起吃个晚饭,第二天早起回家,还能休上周日。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请两天的假。
周五早晨六点。
她发短信给徐老师,谎称自己感冒,实际上正坐在陌生的中转城市早餐店里,心情忐忑喝粥,多亏自己在徐老师眼里的形象无比脆皮,徐老师只回复了让她好好休息,要加强锻炼。
她合上手机,再次默念对姥姥和徐老师的歉意,至于明天的请假理由,明天再想吧。
她一边搅粥,一边想要是能在盛寻生日出现在他眼前的话,他会开心吧?即使是幻想盛寻会露出的惊喜表情,她都觉得再累都能挺一挺。
旅游淡季,机票又是红眼航班,加上火车票单程也花掉五百多,完全是耗着时间、心神、钱财的旅程,但是值得。
距离盛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她抓紧时间撕开面膜往脸上糊,忍着没休息好的头晕目眩快速冲澡,不断用手压着锁骨抵抗想干呕的感觉,浑身水淋淋地走出浴室,难掩疲惫,眼神却闪闪发亮地对着镜子笑一下。
实验高中的校门口有家奶茶店,为提神她特意点了冰茶,在店员推荐冰美式的时候微笑拒绝。
壮壮哥开始实习,吐槽说自己每天都不要钱似的往下灌咖啡,天天喝得心慌,一天挣不到几个钱,全靠咖啡续命,完全是自费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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