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沈祈开腔。”
程双意好不容易从女人的逻辑中跳了出?来,将话题重?新引到她本人并?不占优势的孩子身上,“你怨恨我可以,不允许你欺负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来找我,你这个亲妈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为什么吗?”
钱絮真想让眼前的女人扪心自问,不过?或许这件事,程双意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她反问自己,“你说为什么?”
而也如?她所愿,人群的目光远远没有从她们周遭轻易散去,而是越来越聚集在了一起,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啊,不就是你的孩子觉得找你上综艺节目不大容易,先找我,我答应以后好来刺激一下自己的亲生妈妈么?”钱絮又?几?分无聊,明明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她非要当众再一清二楚地解释一遍,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程双意有几?分恐慌,但她没能选择在这个时机轻易退场:“你不要污蔑我的孩子们,他们和你不一样,这么些年没受你影响,能够平安长大,已经十分不易了。”
钱絮附和了一声:“我也觉得,强大的基因无处不在,比起受我影响,他们更像你。”
这一次,程双意感觉到势均力敌,钱絮并?非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容易拿捏,她句句不在骂自己,却?又?能句句都在骂自己,她反应过?来,脸上盛怒道:“你到底在暗指些什么,难不成觉得和我一样就不行吗?”
“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啊,程小姐,”钱絮面不改色,动作优雅地重?新摆回餐桌上银色的刀叉,“还有我希望你明确一件事,看在我照看了你两个宝贝孩子的份上,天底下最没有资格朝我兴师问罪的人就是你,如?果你是因为亏欠了那一份所谓的母爱,我劝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现?在去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钱絮,我记住你了。”程双意警告道。
最后,程双意看见周围人脸色的变化,以及对她的溢于言表的指责,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算什么货色?”
她整个人趾高气?昂,本想用?着鼻孔看人,却?发?觉站起来的自己并?不比钱絮高挑,她忍无可忍,恶意满满道,“不过?就是当了我孩子几?年的保姆,还真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钱絮没想到男女主某种程度上,思维认知方面还有很高的相似度,将别人视为低人一等,而浑身充满着优越感的行为屡见不鲜。
以往,她只能在在足够漫长的等待中煎熬,可现?在,这个愚蠢的女人都送上门来了。
钱絮挥手,程双意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而她的那位朋友许筠本打算虚张声势地维护一二,却?被毕欣牢牢地控制住了,看来自己姐妹这些时日工作确实辛苦,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才能让许筠动弹不得;而程双意正欲还手,钱絮的第二个巴掌已然?无情落下,打得她措手不及,一脸懵逼地差点摔倒在地。
“原先我觉得女孩子之间?没有必要动手的,我在美国念书,不可能不受到girls help girls的风潮影响,一度认为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是良善的,”钱絮对着眼前明艳的程双意失望无比,“我现?在却?深刻的认识到现?实并?非如?此,我们女性的队伍当中总有些享受着性别优势的待遇,还目中无人,把贬低辱骂别人当做家常便饭的角色的。”
是的,备受命运垂青的女人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她自以为是,将她的傲慢无礼视为理所应当。
“对待这种人,我不介意送她两个耳光,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可以继续奉陪到底。”
“但是,有些话我也不得不明说哦。”
钱絮眨了眨眼,特意说明道,“我可不是为了男人打你,那样的戏码太?过?时了。”
男人不足以撑起我走向你的原因——
“是从你不分青红皂白走向我的那一刻起, 我就决心要打你。”
“我想,但凡稍微有点自知之?明,有最起码的人伦道德,就应该时时刻刻谨记着是我, 带大了你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是我, 在你纵情享乐的时刻, 不分昼夜以自己微薄的奖学金让他们没有在美国的寒冬活活饿死。”
程双意被这两个利落而来不及反应的巴掌打得心里窝火。
她本想让钱絮现在立马就“闭嘴”,结果发觉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天生野蛮,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她自知无力抗衡,而她带来的这个?自称闺蜜的许筠是个?十足的废人,被钱絮的好友轻轻一拽,便彻底被困住了手?脚。
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程双意瞪大了眼珠子, 夸张的带有logo的耳饰随之?动?作而晃动?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钱絮, 你少?四处标榜自己了,难道你就是经?常凭借着这一套在沈祈面前卖乖讨好,以获取他的信任?”
钱絮本来打算收手?的。
但程双意好似真?不明白任何人的底线在哪里。
她习惯了有恃无恐的大小姐生活, 难以置信单凭区区一个?自己, 也能对她动?手?, 她好像容易意识到她的过?分, 并将其?视为自己的一种特权。
钱絮冷声道:“我都已经?说了, 和男人没关系, 加Qqun叭叭三灵期七雾三溜广播剧小说漫画都有哦你非要扯上沈祈,算怎么一回事?”
但程双意肉眼可见的已经?开始恐慌了,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回嘴过?后立马立马当起了缩头乌龟,双手?捂住自己红肿的脸。
“你自己敢做,却不敢认吗?”
抱头鼠窜的程双意差点直接溜走,可她依然?满眼不甘心,临走时分,她不忘提醒,“还有,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从小到大,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将她捧在掌心,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结果粗鄙的女人竟然?敢对自己下如?此大的狠手?。
她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掀了这张桌子,为的还不是怕这个?女人当场发疯,自己势单力薄,许筠又是个?傻子,起不到半点作用,平常逼逼赖赖,关键的时候简直金口难开,非但没有维护自己,还直接拖累了自己。
她程双意才?不打没有胜算的仗,既然?如?此,她不如?先行离开,将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亲口告诉她的律师。
她想过?钱絮有几分猖狂,却没有想过?她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
钱絮似乎对她的想法早有预判:“我的律师随时恭候程小姐哦。”
然?而,钱絮却和她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非但在美国攻读了那个?野鸡大学的学位,而且她似乎对国内的法律也颇有研究,她丝毫不为此紧张,就像那种平时早有准备的那群班上最讨人厌的穷学生,“届时,我也想看看,大庭广众之?下,程小姐公然?侮辱他人,捏造事实诽谤,应该要受到怎样的处罚吧。”
她侧着脸,面孔在打光下分不清明暗,冲着自己微微一笑,这时程双意终于意识到钱絮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她不得不承认,是她轻敌了。
严阵以待的程双意冷哼一声,正要拉扯着没用的许筠离开,扭头却发现了沈祈俨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沈祈就这样平静地站在那里,也很容易营造出?一种错觉,那就是他是来找自己,来为自己撑腰的。
所以,被打的程双意不再感到憋屈,她以为这一切并不是白白遭受的。
另一双眼眸在暗中目睹了一切,自然?也就能看清虚伪的皮囊之?下,钱絮有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肠,以至于会对同样身为女性的她下手?。
她立马换了一种腔调,诉苦道,“阿祈,这个?女人她打我……”
沈祈不置可否:“打就打了。”
但他并没有真?正置身事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个?女人之?间,不用想他几乎也能判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争端由何而起也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钱絮对他心中的大门未必时刻紧封,至少?,她愿意为了他去?打别人。
他放缓脚步,在钱絮身前驻足,关切地看着她的手?腕,“手?疼吗?”
程双意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怀,沈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心疼起了施暴者的手?“疼不疼”,令她更难以承受的,是沈祈这种区别对待下带来的巨大落差。
她无法接受。
并且一度认为沈祈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施展这些而已,为的只不过?是让三年前抛下他的自己后悔。
可她渐渐却发觉,哪怕和沈祈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他身上有关的一切,包括演戏时神情的自然?与否她都一清二楚——
而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沈祈完全不像是演的。
像是久违的真?情流露,他亲手?捡起钱絮抛掷在地上的餐布,不厌其?烦地将其?重新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西餐桌上的一角。
纵使在与她热恋的时期,沈祈的偏袒也从未像今天一样表现得这样明显过?。
他完全撇开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屏气凝神地对钱絮说,“我已经?cover掉这一桌的餐品了,如?果你还想要吃什么东西,我可以直接联系这家店的私厨来做。或者,你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了,我们随时可以换个?地方。”
然?而,钱絮脸上的表情却不可捉摸。
她重新坐在白色餐布前,明明一张很平常欧式风格的座椅,既不见复古繁杂的花纹,也不见得有几分高级,可她坐下的同时犹如?坐上一张宝座,居高临下道:
“我让你付了吗?”
“沈先生,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分手?之?后就不来往的规矩吗?”钱絮刚刚发完怒,以为这群人多多少?少?会消停一阵子,至少?知道她并非任人拿捏,可总有些人听不懂人话,从来看不了旁人的眼色,自以为是地站了出?来,“正是因为你不懂得遵守规矩,所以你的身边总有人和跳梁小丑一样冒出?来,比如?说今天这位程小姐,他们既然?三番五次地找上我,那遭点罪也就在所难免了。”
程双意生平头一次被人以“小丑”来诋毁,她感到被羞辱,直接忘记了自己要在沈祈面前借此装一装娇弱的初衷,她口不择言:“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我是‘小丑’?”
沈祈的视线彻彻底底略过?程双意,承诺的姿态放得不能更低了。
“絮絮,之?后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你怎么处理?”
钱絮觉得沈祈十分滑稽,以前在沈祈身边那会儿自己像是丧失了感知力,从来就不知道沈祈不可一世的另一面,是她阅历不够还是容易为过?分强的同理心所指引,“不要告诉我你的处理办法就是所谓的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来欺负我。”
钱絮今日没有摆出?丝毫弱者的姿态。
任凭谁的摇尾乞怜,她都不可能心软。
“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样,他们反而越要记恨我,越是打算针对我,越是容易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呢,”钱絮望着沈祈那颗早已被世俗浸染黑透了的心,目不转睛地说,“我想你其?实心里门儿清。”
“只不过?沈祈,你虽然?表现得比这些人高尚,私底下却和普通男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钱絮却将其?看透,“你甚至看见我和程双意这小玩小闹过?后,你以为世界上有的女人为你而捏酸吃醋,为你而针锋相对——”
“你的内心会感到骄傲和自满。”
沈祈没有一句多余的辩解,“造成今天的局面,错误的源头在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先过?来。”她先把他哄骗过?来,等待他几乎呈九十度弯腰的时候,面对沈祈,钱絮可完全没有一丁点手?软的意思。
钱絮可没有“只打女人,不打男人”的习惯,在打人这件事上,她犹如?天生的判官,于是,她不曾有过?一丝的偏袒,一视同仁地也给?了沈祈一个?耳光。
打完了,她还偏偏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我希望你去?死。”
如?果说程双意的恶是放在明面上的恶,是宣之?于口的恶,那沈祈在不为人知的那个?午后,在纽约酒店办理check in的时候亲手?写下的他俩关系——
这才?是最大的恶。
这份恶隐藏在炙热的太阳之?下,以为经?过?巧妙的掩饰,就会让人对此视而不见,在被蒙蔽和被隐藏的那些无限的瞬间里,她短暂地感受着虚假情意带来的美好,结局可想而知。
“你被打得一点也不冤。”
她不介意将自己挖掘到这个?秘密如?数告知,“纽约的黄老板你还记得吗?”
“圣诞前我没有住所可去?了,他原本留了一间房给?我,结果圣诞还没来得及过?完,他就要赶我走——”
钱絮一字一句地带领着眼前的男人回忆起最糟糕也是最漫长?的冬夜,她的声色并不苦楚,亦无多余的可笑的一个?眼神,“他拿出?了两年前私藏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男友沈祈,在关系列表上填写的我们关系。”
“maid,这就是你对于我身份的评价,和你这位孩子的妈妈毫无区别,其?实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倒是绝配。”
她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置身事外的事情,但是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其?中人受过?的心酸与无助。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随意地宣泄,在愤怒,但钱絮没有,她平心静气得不像话。
钱絮凝视着他的眼眸:“我问你,你觉得如?果你是我,你有可能原谅你自己的恶行吗?”
比起打程双意,钱絮打向沈祈的力道只有更狠,沈祈却不为所动?,仿佛对于她任性的小插曲依然?选择了不闻不问,“黄老板的事,我一时失误而已,我会让他来亲自给?你赔罪道歉的。”
“至于其?他人,我不会再让他们来找你的。”
他信誓旦旦地承诺着。
钱絮不知道沈祈是如?何做到有条不紊地说这些的,自己当着他最在意的程双意面儿伤及他的自尊,他却依然?并不愠怒。
“我不可能原谅你。”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过?去?这么复杂的男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过?去?是我愚不可及,”钱絮的脸冷若冰霜,对于沈祈毫无留恋道,“可现在我回国了,一切也该回到正轨了。”
他对自己说出?的话置若罔闻,好似有什么东西一定能够拽引着她一样,不知道是他对自己名下的财富过?分自信,亦或是他从来就是个?不会考虑别人感受只在乎自己想法self-centered的人。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后一切,不会让我们的感情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紧握着她的手?。
普通的深情已经?不再满足今时今日的他,他眼底布满了斑驳的猩红,像是渴望已久在得到什么似的。
所以,他对过?去?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对于他给?予的有关“maid”的称呼,他从来没有觉得可值得抱歉的,只不过?一句轻飘飘的“我的失误”,就将他们之?间最为阴暗的一页彻底掀去?。
他转身向程双意走去?,不知道在她耳边具体说了些什么,程双意没过?多久就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沈祈再度回头的时候,钱絮已经?启程离开了。
她没有再和往常一样等他。
“沈祈,你什么意思啊?”
“你是希望给?我一些钱,我就不去?告她了吗?”程双意如?约而至,今天却对她的孩子也没了一丁点应付的兴致,她对于自己被羞辱一事耿耿于怀,令她更加难以忘却的,是众人不了解前因后果对她批判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猖狂,她不止对我如?此,我还眼睁睁看着她对你下如?此狠手?……你如?果还要为她说的话,我觉得你脑子瓦特了。”
但紧随其?后,程双意也发觉了沈祈身上这重的矛盾与特殊的地方。
哪怕对于钱絮的亲自动?手?,他依然?蛮不在乎,并不认为有失颜面,而这话经?由自己之?口说出?来以后,沈祈的反应则完全不同。
他对此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女人的过?错。
沈祈请自己到他家里来,结果为的却是站在另一个?女人身侧,“我和钱絮之?间有我们的相处模式,跟你一点干系也没有。”
“我是不想和她有关联的,”程双意还是没能理解始终同自己一道的沈祈的变卦,“可谁让她这个?女人竟然?敢拒绝我孩子的邀约,这让我真?的很生气!”
“你的孩子真?的有这么金贵吗?”
沈祈沉声问:“正常人走在大马路上都不得不高看他们一眼吗?”
程双意立马领会了沈祈的意思,在沈祈身边那么些年,她早知沈祈讲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我没有任何自视清高的想法,就只是觉得他们还只是孩子……”
“是孩子,所以就必须得到全世界的优待?”
沈祈口不择言道,“程双意,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不值钱,你的孩子也和你一样不值钱。”
程双意无法想象有一天,沈祈竟然?会放下他一贯的教养,毫不客气地说出?这些话,他是世俗的,但鲜少?放下有钱人那套old money的矜贵自持的做法,破口说出?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我可能是不值钱,但我的孩子和我不同……”不知道的人,听见这些还真?以为程双意是个?维护孩子的好母亲了。
沈祈顿了顿,“我看出?来了。”
“沈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出?来,你很爱你的孩子,”沈祈根本用不着处心积虑地设计,他只要一层一层地盘问下去?,“很心疼他们对不对,认为钱絮带他们的过?程中,这两个?孩子受了苦是不是?”
“我没那意思,”程双意说得不那么明目张胆,权当随意道,“我只不过?认为我的孩子自然?在我的教育下会得到最为全面的发展,毕竟,我才?是他们的亲妈啊。”
沈祈眼皮微抬,目光仍然?没有流露丝毫人性的光芒,他将半瓶马提诺一饮而下,“你的拳拳爱子之?心,我感受到了。”
程双意瞬间得意起来,脱下厚重的拖鞋,踩在绵软的长?绒毯上,又“一不小心”踩上了男人的脚趾,“阿祈,你的意思是?”
她习惯性以为沈祈只不过?出?门在外时给?那个?女人两分薄面而已,回到这个?家以后瞬间就清醒了。
他们不止是他们,还有无尽的回忆。
程双意顺了一颗果盘里的草莓,递到沈祈的嘴边,“你是想要我搬过?来?”
“大可不必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这么心疼你的两个?孩子,不如?带回去?一起好生养着吧。”
如?果说沈祈在此之?前只不过?提议而已,那么,这一刻的沈祈就不止说说罢了。
他亲自命人将家中有关沈栖月和沈栖年的生活用品整理在一起,打包好就送往程家。
“阿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都到这份上了,程双意还在轻轻捶打着沈祈的胸口。
沈祈像是之?前已经?决定这样办了,追悔莫及的唯一一件事是没来得及办得更早,“你不是之?后还要和你的小孩一起参加综艺么?”
他善意提点:“他们两个?住过?去?,你们也好培养些许感情,未来上电视的时候也能演得更真?实些。”
“至于抚养费,你要多少?,可以随时联系我的助理。”
事到如?今,程双意还不忘树立自己的人设:“沈祈,你觉得我要的仅仅是钱吗?”
“好,那我就让我的助理分文也不取给?你,”沈祈干脆连起码得经?济支柱也不提供了,索性直接交由程双意,“毕竟,凭借你程家的家世背景,养两个?小孩应该绰绰有余。”
沈栖月和沈栖年还没听清楚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已经?被支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明所以地听着接下来住妈妈家的安排,沈栖月却提早一步感到了不对劲——
和妈妈在一起生活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是,现在问题重重,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妈妈并没有来到这个?家,和他们重新生活在一起,而是让他们搬到她那里去?。
沈栖月不免有个?非常阴暗的想法,假如?她和哥哥从这里搬走的话,这个?家里是不是会出?现新的人,如?果他们的离开是为了某个?人的到来而腾出?位置,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走的。
沈栖月倒在地上撒泼无赖,“爸爸,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你是想要和妈妈以外的女人在一起,准备生养新的小孩了吗?”
沈栖月却发觉一件很可悲的事情,那就是她越这样做,似乎就把她的爸爸推得越远。
沈祈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最冷血无情恶一面,“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立即爬起来,收拾好你的东西,而不至于妨碍你爸爸日后的新生活。”
程双意两眼放空,她完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是什么驱使着沈祈做出?这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能弃之?不顾。
不过?,她这时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来,任何人或许都有资格谩骂今天的沈祈,哪怕云姨也觉得少?爷做得过?分极端了,可是她没有那个?资格——
她当年头也不回地扔掉了他们的孩子。
她现在只能祈祷着他的回心转意,“阿祈,我错了,我当年真?的不应该那样自私自利,我痛恨我自己。”
“还有呢,”沈祈质问她,“你单单只错了这一件事?”
他口口声声在为另一个?女人责怪她:“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找我,更不该去?招惹她。”
程双意还是不敢相信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多年男人彻底沦为别的女人的裙下之?臣,“所以,还是因为钱絮那个?女人,她为你做了什么,值得你为了她连孩子都不要了?”
“你没权利开口提她。”
“阿祈,我求求你,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你是不是应该通融一下,先别让我的孩子回去?,”程双意顿时目光涣散,浑浊不堪地捉住沈祈的胳膊,“你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爸在家族里本身就没有话语权,说不上话的,现在我要是平白无故地带两个?孩子回去?,他怕是更容易遭人非议。”
沈祈阔步离开,磕绊到女儿的行李箱也没有完全能够妨碍他,他当场踢开,不顾沈栖月愈发凄惨的哭声,留下了这么一句。
“可你这么爱你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母女与母子分离呢?”
她带领着她的孩子回到了程家。
这两个不放在沈祈家里的小?孩, 无法?时刻提醒着沈祈有关他们过去的孩子,就沦为了毫无作用的孩子,更可?笑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中了邪还是什么, 竟然会将一整个牛皮纸箱交到她手中, 说里面有妈妈送的第一份礼物, 所以?格外珍贵——
珍贵到值得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去搬吗?
刚刚明明有搬家公司过?来的,可?惜沈栖月默不作声?,可?等到这会儿真要走了, 却有多出整整一个纸箱来, 这不会让程双意感?到素未平生的感?动,只会加重她的负担。
或许是距离母女?俩的初次相见还没有离得?太久,程双意也没办法?直接翻脸不认人。
程双意只能耐着性子道?:“宝宝,妈妈的力气可?能不够大的, 要不你让爸爸帮个忙?”
她想要顺水推舟, 又或许是借助最后不可?多得?的机缘,和沈祈再度攀扯上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
沈祈此时却已经走开了。
沈栖月见状, 怎么也不明白妈妈会不愿意搬起这个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百宝箱,更不能够理解,父母关系如?此恶劣的情况下?, 妈妈怎么还会以?为爸爸会替自己搬东西?的。
可?她不愿意怪罪自己的妈妈, 认为她也只不过?心急如?焚地想要和爸爸修复关系而已。
也不知怎么的,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某一次在俄亥俄说了不该说的话, 爸爸大发雷霆, 可?钱絮下?楼没多久把爸爸给哄好了, 两人言笑晏晏地上楼,父亲也不再对她冷眼相看。
尽管无数次的否认着过?去的虚假, 可?在那满目疮痍的虚假当中似乎也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温馨。
沈栖月挪动箱子的动作明显放缓了。
程双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么大一点的人对付起一个纸箱的困难,而是督促道?,“别磨磨蹭蹭了,搬不动的东西?干脆就留下?吧。”
她本身心情就不好,日后生活还要和两人烦人的小?孩在一起朝夕相处,程双意想想就觉得?头疼脑大。
“意意,你怎么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家了?”
程双意的母亲一直陪着她的爸爸在外出差,她也不知道?自己妈妈怎么舍得?从爸爸身边离开了,一直叨扰重复那几句老话,“这里可?不是美国,你带着两个陌生孩子回来,总归是要有人对你说三?道?四的。”
这一回,程双意有几分听不下?去了:“我相信,他们会学会闭嘴的。”
她的母亲笑了笑,只字不提之前劝自己分手那会的破事,现在将烂摊子毫不客气地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看来你对沈祈很有信心嘛,最好是这样了。”
她的母亲不知道?又在精明地算计些什?么,总之,和父亲在公司的地位息息相关,和他们家年末的分红脱不了干系,但惟独对于她的生活,似乎对沈祈这位乘龙快婿以?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母亲有意教导她,亲自将茶几上的杂物处理干净,对着烟灰缸也不过?扫了一眼,又静下?心来念道?:
“听着,我不知道?你们小?两口?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沈祈会让你把两个孩子带回来。”
“但是女?儿你要记住,既然孩子交由在你手里,孩子天生就是父母之间交流沟通的桥梁,你要自己好好把握。”
程双意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总觉得?事情不如?她设想的这么简单,沈祈完全不像是透露出丝毫还会为了孩子和她见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