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回?的声音回?荡在钱絮的办公室里。
钱絮顿了顿,又恢复到工作的状态中,听赵不回?喃喃自语道,“我在想?,或许我们有必要提醒一下?沈祈。”
“这件事交由你去办吧,”钱絮不置可否,“我不方便插手,也不能插手。”
“为什么?”
赵不回?面露好奇之色。
“我以为你会姑息他这一次的恶,不让我有发?声的机会,这样?才?能纵容沈栖年犯下?更大的恶,”赵不回?发?觉自己看她的目光几近无法自拔,“钱絮,你嘴上说着无情?无义,其实我总觉得你从来不属于那一类的人。”
“那就给小孩最后一次机会吧。”
同样?是面对沈栖年小朋友做这些不合法的事情?,比起钱絮那头多余的担忧,程双意?则显得乐此不疲,在此之前,她对娱乐圈的事务并?不感兴趣,结果?一下?子因为曝光度,在娱乐圈引起这么多的关注和祝福,这极大程度满足了程双意?的虚荣心。
“宝宝,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沈栖月发?觉了另一件可怕的事,紧随自己来到妈妈家以后,哥哥和自己的待遇有了明显的差距,这样?的偏袒屡见不鲜。
只是因为她事没有用的吗?
那她要是没有利用价值,妈妈之后会把她赶走吗?
沈栖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惴惴不安了,她有几分?惊恐地退出?这个?餐厅,却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妈妈翘首以盼的人来了。
他们的爸爸沈祈出?现了,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来屈尊降贵到访的人终于来了。
沈栖月还没来得及表现出?丝毫的雀跃,她的妈妈没有给她任何施展的机会,全然挡在了她的身前,毫不尊重道,“你一边玩去。”
而对待让他们的爸爸态度截然不同:“阿祈,大晚上你怎么会过来?”
“这不应该问你吗,”沈祈铁面无情?地拿着一组后台交互机留下?的数据清单,将其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程双意?,你让你的儿子办了什么好事,你心里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吗?”
综艺开播前的小插曲一闪而过。
至于某对母子三人的数据一下子冲到最高又跌落至最后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 无论营销号怎么补救,也挽回不了他们一家的形象。
沈栖月还停留在昨晚父亲沈祈的震怒中。
印象中的爸爸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而在此之后,任凭她妈妈如何解释, 都无动于衷。他怒火中烧, 仿佛下一刻毫不客气地制裁程家, 完全不顾他们还在这个家生活的现实,也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沈栖年一脸挫败,从母亲溢于言表的夸赞声中渐渐回神, 听见他的父亲对他逐字逐句的质问:“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吗?”
以往, 父亲同他说话都是一种奢侈。
可是,现在父亲毫不吝啬对他的指摘,却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条路上。
他嗫嚅道:“我只不过……希望我们的数据好看?一点,说不定之后也就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我们。”
小?孩子的谎言一戳就破。
“真?这么简单吗?”
沈祈又问:“那为?什么要有意压钱絮的数据, 他们妨碍到?了你吗?”
程双意说到?别的时?候不打?紧, 哪怕沈祈兴师问罪她表现得也足够云淡风轻,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仿佛对整件事全然不知情。但在沈祈报出钱絮名字的这一刻起, 她无法继续淡定自如了。
“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去针对她呢?”
“他们喜欢钱絮还来不及呢,毕竟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他们那么久……”程双意平铺直叙地说来,依旧没有为?自己的缺位, 为?钱絮的付出感到?丝毫的不好意思。
“我没有问你话。”
沈祈眼底随时?弥漫着?清场的气息, 他转身?, 微微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因为?左手可能随时?牵制到?他的心脏, 他的私人医生建议他佩戴在右手上。
他放下右手的胳膊, 目光没有在程双意身?上稍作停留,“天底下最没有资格讲到?钱絮的人, 就是你。”
“沈栖年,我在问你话,你是认为?她们妨碍到?了你吗?”
“不,不是这样的,”沉默寡言的沈栖年终于吐露出了心声,诚实地望向他父亲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她原本不应该和别人站在一起的,我很难受。”
沈祈顺着?严谨的逻辑问下去:“你是想借此让她退赛?”
沈栖年没有矢口否认。
“是程双意使唤你这么做的?”
沈栖年胆怯地缩成一团,这一次,无人挡在他的身?前:“不是妈妈,是我自己……”
“阿祈,我也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这岂不是对某人而言很不公?平?”沈栖年那上一秒还在庆祝的母亲瞬间进入了状态,长期垮塌松弛下来的脸再度染上几分媚色,却也难掩此刻的狼狈,她口口声声为?钱絮不平,其实句句都在维护现有的秩序,程双意享受高高在上的吹捧太久,难以想象跌入云端的煎熬,“但现在去更改,还来得及吗?”
“那你清楚你的儿子在做什么吗?”
“私自更改别人机组的数据意味着?什么吗?”沈祈冷酷到?无以复加,“他在犯法。”
“如果他不是未成年人的话,我想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直接领着?他去警察局。”
程双意缩小?着?事态:“阿祈,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演艺圈的那些?明星在后台做做数据的不要太多……可没见过各个都进警局的。”
她认为?纵使沈祈这个父亲再铁面无私,他也绝无可能丧心病狂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你觉得别人粉丝人工做的数据,和你儿子直接篡改数据一样吗?”
程双意认为?事情已?经得到?了转圜的余地,沈祈虽然口头上严厉指责,但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铺路,她假装为?此忧心忡忡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比起眼下的焦灼,程双意更急不可耐的事仍然是将沈祈拉到?同一条船上。
她的用词相当高明,不再是“我”,也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将所有捆绑在一起的“我们”。
“你已?经处理好了吧?”她试探性地问道。
程双意踩在沈祈的红线上却尤为?不自知,反而逾越得愈发过分,顺着?她以为?沈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下不为?例。”
“沈栖年,你给我出来。”
沈栖年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以为?等?待他必将是一场教训,父亲冷然的气场比以往更甚,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和在室内的父亲完全不同,如果是里?面的父亲是在以父亲的身?份教训,那么,出了门迎着?寒风的父亲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路人。
他没有想过这场教训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脸上没有挂彩,身?体也没有任何的伤痕累累。
但是父亲让他签下了一份文件,文件是一些?他在民事年龄以后可以得到?的权益,但沈栖年深知这绝对不是父亲的亏欠,更像是一种和他划清界限的工具。
“爸爸,我可不可以不签?”
他后悔,着?急忙慌地落下眼泪,“如果我犯了什么错的话,我可以改——”
但父亲身?上的不信任达到?了极致,强行?让他签下了这一切,沈栖年埋着?头,终于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可就在一笔一画的过程中,他发觉就连自己的中文名字,也是钱絮教会他怎么写的。
猝不及防地懊悔他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改动数据?
为?了取悦妈妈吗,为?了让他们自己排在最前面,这样可能会让异国他乡的小?伙伴瞧见吗,还是说,他真?的和沈栖月一样一刻也无法忍受钱絮当着?他的面照顾别人家小?孩的残酷?
“这份合同会在你八岁以后就开始生效。”
沈栖年攥紧着?这一份合同,仰着?小?脸,苦涩道:“爸爸,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从一开始,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和妹妹一样在爸爸面前博得更大的关注而已?,他在离开钱絮的那一刻也是有过不舍的,但是他更期待得到?父亲的认可,遵从父亲的决定,包括现在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沈栖年终于问出了积压在心底几个月来的疑惑。
“爸爸,不是你打?算离开钱絮的吗?”
他在离开俄亥俄之前,还跑回他的房间问过为?什么,等?待他的是父亲一如既往的沉默。
“为?什么明明改变的人是你,却要我承担这个结果?”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唯一得到?的也仅仅是和妈妈在一起时?看?似更亲密的几张照片而已?,他知道自己在犯错,而妈妈并非一无所知,并鼓励他继续犯错。
他便也清晰地感知到?妈妈并不爱他——
妈妈只是享受赢的喜悦。
压过钱絮一头,像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父亲同样没有回答他,不是沈祈抗拒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是他在这一点上根本也回答不过来。
他自以为?丧失了所有的情感。
直至发觉自己的身?边曾经拥有过什么,错失以后,他一心一意的力挽狂澜,而眼前的孩子只可能会是累赘,他一生都在疲于追求旁人眼中的地位,可回过头,却发觉自己一无所有。
“日?后,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一句看?似告诫的话,沈祈也没有其他想要和自己儿子说的话,父子亲情一场,他却不想要因为?自己不易断不成熟的感情,仅仅因为?血缘,就和另外两个小?孩捆绑在一起。
此刻的沈栖年更像是泄气的皮球,走回屋内。
他的合同被眼尖的程双意发觉了,她是个眼皮浅薄的人,完全没有从这份还未生效的赠与?合同中发现什么,而是开始有几分深信自己家人说过的话。
孩子永远是父母之间的羁绊,有了孩子两个人的牵连就一直都在。
她并没有那么急切想要从沈栖年这孩子身?上获取直接的利益,但这毕竟是沈祈的亲生儿子。
程双意笑得心花怒放,一下子连儿子对钱絮念念不忘的这件事也抛之脑后了,她看?着?实打?实的这份厚礼,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对着?自己儿子颇为?满意道:“年年,我就说你爸爸不会对你怎样吧,嘴上骂你两句,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不然怎么可能送你这么多不动产……”
她依然保持微笑的弧度:“不过你现在还小?,交给妈妈来保管,你觉得怎么样啊?”
沈栖年明白妈妈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无力解释,更不想因此完全失去了“慷慨”的母爱,他点了点头;而暗中的沈栖月也察觉到?这一抹不对劲,爸爸怎么可能完全不教训哥哥,而是亲手送一份礼物给哥哥呢?
这一点也不像是爸爸的手笔。
她总觉得哥哥在隐瞒些?什么,只不过她无暇顾及,这件事发生以后,她那个难以亲近的外婆也难得露出了笑脸,笑意盈盈地拿出几幅春联,让他们去贴。
只不过,他们一家人都沉浸在爸爸给的礼物当中,程双意对此也没有那么在意,如果她知道这就是沈祈最后的补偿,那么她打?死?也不可能就好就收。
直至参与?综艺第一期的录制前夕,她才发现了钱絮的人气竟然在她之上的事实。
她有几分极度不适应,单凭自己和儿女的长相,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压钱絮一头的,期间,她当然找来了不少营销号,就连程双煜也劝她消停点,可她一概不听,不认为?钱絮有什么资本居于自己之上。
她看?了一下几个母亲身?份的相继采访。
影后自然是公?布了这么几年在大众面前消失后的生活,从那些?看?似平淡的迹象当中,处处低调却又无一不在显示着?她这些?年的幸福。
而钱絮录制的那一片段却是她没有想过的。
女人设计得颇有心机。
一方面展现着?自己和那个小?孩玩乐的和谐互动,一方面又不着?痕迹地类似于拍摄vlog显示着?自己职业女性的不易。
鬼知道她那份工作是怎样得来的。
她就不相信,没有沈祈的背书,她还能那么轻易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来。
原本她是气愤的,不过想想那些?也只不过沈祈用来打?发女人的手段,她也就没那么气了,毕竟沈祈给她的是真?金白银,给女人的却是一个随时?可能会失去的岗位。
没了沈祈的庇护,程双意从来不相信钱絮会在那个岗位上逗留太久。
而钱絮不过在虚张声势,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次日?,录制如约而至。
程双意坐上节目组拍摄时?用的烂车,这种SUV她简直一辈子都不会坐的。
不过为?了呈现出的节目效果,又唯恐镜头底下的观众说她的大小?姐脾气,她还不得不收敛起来。
甚至振振有词地夸赞了好几遍人家的“安全性”以及“舒适度”。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的台词了,这不,程双意拉扯过自己的一对儿女,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言善辩的女儿沈栖月一言不发,两眼呆滞地面对着?镜头。
她不由又一遍地重?复提醒。
沈栖月终于顺着?她的话连忙补充道:“能和妈妈一起出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牛头不对马嘴。
程双意非常嫌弃,而沈栖月也自然感觉到?妈妈浑身?上下散发出对她不满的气息,她有意再去修补,也想要在镜头前留下令人讨喜的形象,可是她满脑子都在想钱絮是不是也坐在和他们开往同游目的地的车上——
她在车上的时?候,会给其他小?朋友亲手剥开水果皮吗?
她会时?刻注意着?言妙妙是否会因为?长时?间的旅途而晕车吗?
沈栖月的小?脑袋瓜子已?经不允许她想这么多了,她重?新对着?镜头施展自己的笑颜道:“大家好啊,我是沈栖月,我超级无比期待这一场旅行?呢。”
程双意一下车,并不觉得这里?空气清新,第一反应是来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看?着?对方和颜悦色,还以为?是知道了沈祈对自己这么大的手笔,这个女人已?经不敢轻易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却不知道,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头。
综艺开始就有个小?比拼,叫做“默契大挑战”,影后和音乐制作人那组答得中规中矩,但也不算一字未中;而历史教授那一家似乎私底下很爱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所以连开得胜,她没有想过,钱絮和那个言妙妙的小?孩也能猜出不少的成语来。
至于自己,这个想要树立“躺平”人设的妈妈则一个也没有和她的儿女猜出来。
毫无默契可言。
当钱絮走向自己的时?候,她已?经预感到?不好的结果了。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虽然手脚没有做得明目张胆,却也间接让人把剩下最后一个可以选择的房子留给自己了,她难以想象,自己接下来会在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当中度过一天。
节目组一开始不过热个场子,却也没有想过会有嘉宾当场黑脸。
“可不可以我们等?会去住酒店?”
程双意回过神,仿佛施舍些?什么,“导演,你记得等?会把我说的这一段话cut哦。”
沈栖年拉扯了一下妈妈的衣角,“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傻子,你要是想住那种地方,”程双意坐在节目组拍摄区域外的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那你就去那里?被虫子咬呗,我可不想去。”
沈栖月摇摇头,她不知道哥哥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很快她有了新的猜想,说不定是为?了保全那么一点在钱絮面前的自尊吧。
他也想要极力证明,她们的妈妈并不是那种难以相处,动不动破坏规则的人。
夏影后亲自出马,以为?这位程小?姐多少会卖她一个人情,“要不先这样住着?,实在不行?,等?会儿你们可以来隔壁我们家来投奔我们啊?”
“哦,”经过影后这么一引导,程双意立马发现了一条新的捷径,“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住。”
“换一间不就成了?”
她的目光再度挑衅望向那位青年企业家,“钱絮,你应该很愿意和我交换房子吧?”
所有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有想过程双意一上来就直接来了个王炸。
大家对她们俩的矛盾心照不宣,但也没有觉得程双意会做得如此过分,程双意志得意满,“反正,等?会拍摄组剪切掉这一段不就行?了?”
之后观众总会得知她是如何得到?另一栋小?洋房的。
有人为?钱絮鸣不平,姓李的历史教师站出来,“程小?姐你这么做,恐怕会破坏游戏的公?平性吧。”
可钱絮似乎对程双意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从自己手中接受一切早有预判了,她做出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她迎面走向程双意,仿佛圣母般:“那我就和你交换吧。”
历史教授无法理解:“钱小?姐,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
钱絮也只不过扬起一抹浅浅的令人舒适的笑,尽管知道自己要和母亲站在同一队的沈栖月也不由惊叹母亲的操作。
但钱絮之所以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让渡给程双意,不是摆明了自己软弱,而是早在来到?这个山村之前,她就做过云梯之下的背调。
她手中这张看?上去最气派的小?洋房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只是,她没想到?程双意这么容易上钩。
她跟着?节目组的向导来到?清爽的茅草屋,这里?还算干净舒适,稍微整理一二,屋子也起了火,一切都平淡且真?实。
她问言妙妙:“你会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怕是沈栖月和沈栖年跟来的话,等?待她的为?由一声接着?一声的抱怨,可是眼前的小?女孩则完全不同,她以一双稚嫩而又清澈的眼眸告诉自己:“只要有钱絮姐姐陪着?,那我在哪个地方都觉得很温暖。”
“快去看?看?我们的物资够吗?”
钱絮这个模拟妈妈轻车熟路地点燃了炉子,老式火炉上袅袅生烟,这个落败不堪的屋子提前迎来了它的春天。
这里?的夜晚,工作人员没有准备现成的食物,所以各个家庭都准备大展身?手,做一些?孩子美味佳肴,而钱絮这一家起锅以后的景象最为?美好,节目组的好几个机位对着?她们轮流拍摄。
可程双意一家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动也不想动,知道这里?经济落后,物资匮乏以后,她就更觉得无聊没有意思了。
可她偏偏又不想要四处蹭饭,营造出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惨状,她支配着?自己小?孩干活,认为?自己这幅样子这才是妈妈们最羡慕的境界。
自己一心一意摆烂,而儿女双全的她理应享受着?美好的现成的一切。
可她发觉自己智慧过人的两个小?孩在做饭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沈栖月生个炉子还要等?上半天,也不知道到?底生好了没有。
她都有些?饥肠辘辘了。
沈栖月饿得两眼冒星星,跑出来和哥哥一起到?节目组指定的地方去找柴火,背柴火的时?候路过钱絮和言妙妙居住的茅草屋,她本来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可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她心里?的歉疚荡然无存。
可光有一个好一点牢靠一点的房子看?上去也是没有用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哥哥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他们闻到?了里?面久违的味道,红烧肉的酯香味弥漫了整个小?道,也陆续看?见有人进去厚着?脸皮蹭饭,沈栖年咬咬牙,继续背着?厚重?的柴火,四处张望差点就踏进门槛的他及时?掉头,对着?妹妹说,“还是算了。”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看?不下去,帮他们背过柴火的,又给了他们各自一块压缩饼干。
沈栖月从来没有觉得一块香葱饼干会如此美味,她和哥哥几乎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回到?他们的小?洋房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离开家这么久,而妈妈似乎动也完全没有动弹。
家里?的碗筷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妈妈都没有起身?用热水烫那么一下。
她只能自己继续闷着?头把活给干了。
可心里?对妈妈的不满终于显露了一部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帮一帮我们?”
毕竟,他们的妈妈可是成年人,力气理应比他们大一些?啊。
程双意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把杂活丢给自己,“宝宝,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做啊,你这个年龄是最需要锻炼的哦。”
接下来,沈栖年和沈栖月整个夜晚耳边都在徘徊着?妈妈以“锻炼”之名,甩开重?担,将这一切压在他们幼小?的身?上。
他们原以为?,这一晚就会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度过,可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
晚上,他们入睡没多久,就听见了他们妈妈程双意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庄:“啊——”
第39章
钱絮注意观察了下妙妙的状态, 见她并没有受到深夜某人的丝毫影响,她淡定地翻了个身,继续入睡了。
发出响彻村庄的那一声叫喊过后,程双意拎着她的大包小包, 二话不说也想着要离开?这?里;她儿女似乎并没有撞见恐怖如斯的场景, 沈栖月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爬起身来,踏着月光,一路追着出去?, 连鞋带开?了都?没有注意到:“妈妈, 你又?怎么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却没有触碰到母亲的胳膊。
这?自然也惊动了节目组的人?,纷纷表示拍摄还在继续,他们就都在这个家的其他房间停留, 认为?一墙之隔而已, 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不应该看见的,认为?程小姐只不过拍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 故而做了个噩梦。
“你们觉得难道仅仅是噩梦吗?”
程双意不满制作?组的态度,认为?她是他们重金请来的,刚刚自己都?已经受到了惊吓,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安慰她, 而是告诉她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绝不可能。”
飘荡的衣架之下到底挂着什么她没完全看清, 就算不是那些玩意, 总也觉得莫名令人?害怕。
“要不, 你们帮我把房间换回来吧。”她表现出对之前的茅草屋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制作?组的副导演冒了出来, 他也是半夜被工作?人?员给吵醒的,“程小姐, 你难道没有想过,人?家?现在都?已经睡觉了吗?”
“那套原本就是我抽签抽到的,理所应当就是我今晚歇息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换?”
副导演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了他一把,提醒着副导演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小姐,劝他不该招惹,谁知道这?位副导演也是个火爆脾气,这?大半夜还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会,还得听程双意的鬼哭狼嚎,他忍无可忍:“你一会要这?一套,一会儿要那一套,我们综艺之后的游戏还怎么玩?”
“全凭你一个人?做主吗?”
“我不管!”程双意重重地将行李箱摔倒在地, “那我现在就要走?!”
综艺的主持人?也出面了,赵雯的丈夫陆坤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介意将世俗而又?现实的一面和程小姐打了个招呼,“你既然要走?,我们制作?组也没办法多作?挽留,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只不过合同上面的违约金也希望程小姐届时能偿还。”
程双意被人?这?么一说,当即不爽了。
她本身最近手头并不宽裕,而她妈妈又?突然回江城,等于说处处受到牵制,她没有钱,交不起违约金,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其实走?也不急于一时的。”
“我就是想难得住一阵子无所谓了。”
比起短暂的惊恐,程双意更不想过的是手头紧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她从前没有过一日,之后也不会过。
利益的权衡之下,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和大家?伙客客气气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我胆子小,也没来过这?荒郊野外?的地方。”
陆坤让副导演几人?先去?休息,而他自己却留下了,他警告的话说得也还算委婉,但是一点?就透。
“程小姐,并非我们故意为?难你,我们后期确实可以?剪辑,但也不可能一刀切的,你这?样反复无常,让我们完全不知道你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都?说了我勉强先住着。”说完,程双意下意识地就后悔了。
她只能抱着孩子回房间,狭窄而又?破旧的民?房里突然多了小孩,也怪烦人?,程双意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挤占自己的独立空间,就连自己的儿女也不例外?。
可她现在也完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沈栖年,沈栖月,你们陪妈妈一会儿,不会怎么样吧?”
沈栖月支支吾吾道:“妈妈我们也是人?,也会害怕的。”
程双意的小女儿这?下总算是完全清醒了,扣qun:扒霸三〇泣七捂伞六看最新完结肉文清水文她不知道自己妈妈撞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大多数的大人?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小孩,让小孩子免于这?样的风险吗?
可是,他们的妈妈怎么偏偏要把他们置于同样的危险的境地当中?
“可我想回到原来的床上去?睡觉。”
沈栖月心一狠,觉得就算自己投奔了妈妈,也没有理由在所有事情上尊崇妈妈的意见和想法。
程双意大失所望,便?问起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为?她从沈祈那里骗来那么多的好处,她理所当然更为?器重自己儿子一些。
可是,她发觉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个胆小之辈。
他根本没有那么胆。
还没有听闻有关惊恐的片段,他的身子已经蜷缩在了一起,“要不,妈妈,你睡到我们那里去?吧?”
“也不是不可以?。”
程双意换到另一件更小,更压抑的房间之中。
倘若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好歹能壮壮胆,结果沈栖月和沈栖年这?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没过多久就直接睡着了,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