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页—— by咬枝绿
咬枝绿  发于:2024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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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嘉的耳尖白皙,此时腾的一下热起来,泛起红色。
她有点不好意思,滋生的心热转化成对他的依恋,干脆大胆起来,靠上他的肩。
庄在拉开门,扶着?她说:“给你准备了拖鞋。”
云嘉低头看?,深灰色的男拖,并排放着?浅粉的女拖。
“你要是不喜欢,鞋柜里还?有一双白色。”
“这个就很好。”云嘉走进去换了鞋,脱下外套。
同样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浅蓝衬衫的庄在,接过?她的外套挂进玄关柜里。
云嘉站在他身边,忽然?问他:“刚刚我堂姐要是没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会?朝我走过?来吗?”
庄在转过?身,人微顿。
这几秒沉默,也给了云嘉答案。
“干嘛,想当我的秘密情人啊?”
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娇俏得要命,庄在的行动?几乎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本能?教他捧住她脸,吻下去。
起初云嘉只当是寻常亲吻,之前见面?或临别,也很自然?地贴一贴唇,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这一次不一样,齿关被撬开,原先在唇间轻柔的啜吻,并成一股入侵的蛮力,她眼睫颤动?,只得配合将双唇放松,供他采撷。
身高差让长时间接吻成了体力活。
云嘉失去外衣,那双大手隔一层单薄裙子,便贴住她的腰间肌肤,修长的手指揉出衣褶,寻到?合适的发力点,便一把攥住她的腰,云嘉瞬间腾空。
下一秒,臀部坐上玄关柜,他站进她分开的腿间,刚分开几秒,得以喘息,便又?追上来夺走她的呼吸。
像极了云嘉刚刚说的秘密情人——由于见不得光,一再克制,稍有放纵时刻,便来势汹汹。
云嘉双臂环上庄在脖颈,手指先是触摸他硬挺的衬衫领口,忽有玩心,柔而凉的指尖抚上男人短短发茬下的棘突,他的皮肤温度高得令人意外,刚想伸更多的手指进衬衣领里。
口腔一酸,舌头被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云嘉立马躲开一点,长睫下敛再上抬,嗔他一眼。
庄在收到?信号,高挺的鼻子贴上云嘉鼻尖,同样气息未平:“不舒服吗?”
一股热气从脚底烘上来,叫她几乎语无伦次:“你干嘛……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
他好像也领悟到?云嘉羞意中的潜台词。
云嘉脸小,他两只手托住她的下颌,大小对比鲜明,动?作轻柔,好像在爱护什么珍宝。
“只是亲你。”
“我想亲你。”
“可以亲你吗?”
本就距离极近,他说话的气音,一句接一句,像阵热风拂来,叫人目驰神眩。
云嘉试图张开嘴,但是只有一条小缝,说不出来话,脑子像被一大朵棉花糖塞满,在此时,挪不出一点用来思考。
她分神似的察觉到?自己点了头。
面?前的人靠近过?来,气息滚热,将她的唇隙填满。
她手指无措,搭在台面?上胡乱地摸,碰到?庄在的手才停下,她感受着?他温柔的亲吻,抚摸着?他的手背,一寸一寸,绷起的筋骨,让她想到?植物硬叶的脉络。
他忽然?吻到?她的脖子,云嘉仰起头,后颈发酥。
神志如枕头里迸发出的漫天鹅绒,轻盈,失重,他坚硬的指骨,是她此刻唯一能?攥住的具象物。
而入门处的地毯上,那两盒姹紫嫣红的花,在刚刚匆忙的脚步中被踢倒,小串灯的开关不知怎么打开了,在花束中,一闪一闪发着?微弱的光。

第58章 正在加载
拥抱是接吻之后的缓冲。云嘉坐在玄关柜上?, 将自己的?下巴搭着庄在的?肩,呼吸里全是他衣领间浅淡好闻的香气。
目光打量他身后的屋子。
“你的?家,跟我想象中也不一样。”
以为他会钟情黑白灰这种极简冷调,就如他平时的?衣着, 中?规中?矩的?基本款, 全靠底子撑着, 懒得为了出挑琢磨花样。
没想到他的?个人住所,居然偏美式,有点拉夫劳伦的?感觉。
优渥中?显松弛随意, 像一颗榛果夹心的?太妃糖, 包装用的?金箔纸草草一团丢在旁边,有种全然不在意好似与生俱来的?金贵,跟他本人时刻拧紧发条,精确到分秒去安排日?程的?风格差距很大。
云嘉猜, 他大概从没有在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沙发上?, 慢悠悠喝过咖啡。
“你想象是什?么样子?”庄在将她从玄关柜上?抱下来。
云嘉只能暂时金鸡独立,因刚才?接吻时, 脚趾蜷缩,拖鞋滑落,在地上?摔成狼狈的?反面。
庄在拾起来, 套上?她脚尖, 她才?能两只脚稳稳着陆, 思考一下, 自己先笑出来:“就……那种冷都男样板间?”
云嘉代表的?不止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还有许多庄在完全不明白的?新词汇, 他像年少时不知道改良版大富翁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桌游一样,露出一丝克制的?疑惑。
云嘉已经走进客厅打量起来。
“这个种风格装修起来挺费劲的?吧?”
领人参观新屋时, 再不健谈的?屋主讲起自己的?装修心得也总是滔滔不绝。
而庄在只是淡淡扫一眼,无?甚话欲:“没怎么费劲,都是交给?设计师去弄的?。”
“你不管吗?”
“我又不专业,除了一些设计选材方面的?沟通,管多了也是给?人家添乱。”
云嘉回头?看着他,只觉得很新奇,这样的?话,好像也是第一次听?。
在她的?印象里,不分中?外,大部?分男生都自行?默认自己是个全才?,不管自身的?见识有几分,吹牛或者瞎指挥时,个个都像专业大拿,揣着仨瓜俩枣就忙着施物于?人。
读研时,院里旧管道老化?,多次申请后终于?批下经费,找了施工队来重新规划。云嘉的?师兄负责监工,硬是用结构美学指点设计师重换线路,于?是他们工作室的?水管是院里唯一一个水压有问题的?。
被吐槽帮倒忙的?师兄还要强行?挽尊,说是因为老外没有将实用与美学结合好,他的?指导绝对是专业性的?。
庄在不解道:“怎么这样看着我?”又说,“我去做饭,你随便看看吧,每个房间都可以进。”
云嘉点头?:“好啊。”
庄在走进衣帽间,云嘉尾随而至,斜斜靠在推门边,堂而皇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棕灰色调的?衣帽间内部?,以及身处其中?,手里拿着一件圆领衫的?庄在。
庄在站着不动,示意一下手上?:“待会儿有油烟,我换一下衣服。”
云嘉歪头?鼓腮,很可爱的?“嗯”一声,轻飘飘说:“你换呀,我就看看。”
庄在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看我?”
“不然?”
云嘉理?所应当地说,“我看别人的?男朋友,别人也不让啊。”
修长的?手指捏紧了圆领衫,以至于?骨节微微凸出,展露身体的?羞耻让庄在有几秒钟的?不自然,但很快,他下定决心一样,将手中?衣服往旁边一扔,直接朝云嘉走去,一把攥住她手腕:“进来看。”
明明记得他高中?时是一个羞耻心非常重的?人,云嘉瞪大眼,始料不及。
他现在干脆到这种地步了?
想跑也跑不了。
庄在将她往里拉,云嘉的?新拖鞋都差点没跟上?脚后跟,微微一踉跄撞到男人结实的?胸口?,只听?身后一声轻响,庄在另一只手直接将推门合上?。
云嘉的?手始终被他握在手里,他也不松开,怕她跑,只单手解着衬衣纽扣。
这么多年,他早将自己锻炼成一个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意志可以绝对指导行?为的?人,但面部?表情还欠火候,并?不能随着行?为立即情景扮演。
努力维持住的?平淡面色里,依然有羞耻窘迫的?痕迹。
甚至耳根都偷偷红起来了。
但动作干脆,几颗纽扣很快解到底端,胸膛尽敞。
属于?男人的?气息和体温密不透风将云嘉困住,她的?心,仿佛放置在火苗上?的?烟花,轰然一炸,与庄在对上?视线。
他和行?动违背的?表情十分有纯情意味,但云嘉也不敢将视线往下落,刚有闪避视线的?预兆,他便淡淡出声。
“不是要看吗?怎么不看?”
食指关节都快被拇指掐破皮了,云嘉还要镇定再镇定,把锅甩走:“你——你什?么表情啊,不情愿就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庄在再凑近一分,气息发烫,咬字诚挚:“情愿,怎么会不情愿,你想怎样我都配合。”
一直被攥着的?手终于?松开了。
庄在手掌及时往她身后柜沿上?挡,云嘉的?后脑才?没有撞上?坚硬的?木头?,只磕到他手心,虽无?痛感,躯体却似触电一样酥了一下。
脸颊完全红了。
云嘉撇着头?,也不敢看他,只有纤长的?眼睫密密地扑动,像受惊的?蝴蝶。
心慌意乱,昭然若揭。
垫在云嘉脑后的?那只大手,轻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将她的?脸转过来一点,吻在她额头?,很快分开。
“我的?衣服。”
云嘉在他缓慢的?亲吻里,屏息到极限,终于?有了换气机会,猛地吸气,手掌“啪”一声拍在旁边,手指灵活又忙碌地摸索,揪到一截衣料,攥进手心,提到他面前。
也挡在两人之间。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里,那件蓝色衬衫被脱下,丢在一旁,庄在从她手上?接过衣服,套头?穿上?。
男人的?双臂穿进袖子里,在他视线被衣服遮挡的?一瞬,云嘉速速瞥过去一眼,但还是看到了,块垒分明的?腹部?,肌肉清薄的?胸膛,因皮肤偏白,小而粉的?地方,格外显眼。
明明没有特意去看,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云嘉扒着衣柜,额头?抵着手背,似在忏悔色心。
庄在穿好衣服,往外走去,又折回来,云嘉脊背一紧,惶惶而呆滞地看着他走近,等?他在自己侧脸上?又亲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说:“我去做饭,你自己玩一会儿。”
听?觉甚至没来得及给?大脑传输信息,云嘉就已经顺从地点点头?,盼望他快点走,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回来的?车上?,云嘉还想过,待会儿庄在做饭自己要去打下手,帮点小忙,但这会儿,她脸上?的?热度仿佛脑子里的?信息全部?融化?打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听?到厨房传来做饭的?声响,云嘉才?回到正常状态,第一件事就是凑到明亮的?镜子前看看自己,用掌心按了按发热的?脸颊。
庄在的?卧室、书房、健身房,她都去看了看,然后经过客厅,去了一趟阳台,朝楼下看看,点点如星的?路灯隐没在树丛里,有人在楼下散步遛狗。
看了一会儿,她又跑去水吧给?自己倒了一杯气泡水,端着杯子慢悠悠到厨房,视察晚饭进度。
刚刚她在屋子里从这儿跑到那儿,庄在就时不时朝外投出目光,这个房子他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样鲜活过。
甚至这一刻,他才?有闲暇品味,设计师帮他选的?客厅垂灯很漂亮,因为它很配云嘉,金粉一样闪耀着光芒。
这个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没有经过他的?仔细筛选,清楚自己不是一个肯在腔调上?能耗费精力的?人,他也不喜欢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花功夫,所以定下设计师之后,他的?要求也很简单,留给?设计师发挥的?空间很大。
但收房时,他还算满意。
因为云嘉的?出现,她融于?环境,庄在觉得他对这个房子的?喜爱也无?形中?提升。
“你家有多余的?花瓶吗?”
云嘉捧着一怀的?花,想把这些花养起来,让它们物尽其用活得更久一点。
庄在想了一下,没有。
现有的?花瓶还是收房时就已经存在的?装饰,但是尺寸太大了,不适合用来插花。
不过他想起来,之前庄蔓说他家毫无?生气,送过他一缸生机勃勃的?小红鱼。但是很快就全养死了,家政很遗憾地发微信通知他,无?一幸免。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拜托对方帮忙处理?掉。
但那只泛青的?玻璃鱼缸被洗干净留下了。
庄在从橱柜里翻出:“这个可以吗?”
方形的?厚玻璃,长宽差不多是平板的?形状,深度也够,只是跟花瓶这两个字好像不沾边。
云嘉也疑惑:“怎么会买这么不好看的?花瓶啊?”
“不是花瓶。”庄在说,“是鱼缸。”
“那鱼呢?”
庄在顿一下:“死了。”
“你养死了?”
庄在又顿了一下:“准确来说,是我忘记养了,所以死了。”
云嘉失笑,又问他要一把剪子,去外头?修花。她站在长桌最靠近厨房的?一端,即使隔着一大段距离,也能看到庄在做饭的?情况。
知道他会做饭是一码事,亲眼看到他做饭又是另一码事。
本来不能想象的?画面,自然而然地呈现在眼前,居然也不突兀,云嘉想起他在曲州泡紫苏茶的?样子,即使是不会的?事,他也能不慌不忙学得很从容。
遑论?是会的?事。
有他在的?厨房,即使是明火,也没有热火朝天的?忙乱感觉,掂锅翻菜,切配料,放调味,甚至抽空看一下打印出来的?菜谱,确定没有遗漏出错,每一步都不紧不慢的?。
云嘉将一大束花插好,摆在餐桌旁。
意外在抽屉里发现的?两个氛围蜡烛,也找来打火机点燃,凑近闻一闻,是甜的?木瓜味。
本来她还好奇他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怀疑是庄蔓买来的?,结果在装蜡烛的?盒子旁边发现一张泰文贺卡,还有两张泰文的?餐单小票。
像是随手带回来的?纪念品。
看了一下时间,是今年初。
云嘉想起来,那时候云松霖好像也在泰国,跟她视频时身后是热带的?海岛风光。
云众总部?一年一度的?高层团建,每年国家都不同,云松霖叫云嘉就当来度个假,但是云嘉懒得去。她对此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都是一群大腹便便的?叔叔伯伯带着家属子女在一起聚会,那些大人无?聊,小孩子也很无?聊。
庄在今年已经开始参加这种活动了吗?
挺好的?,年轻化?了许多。
蜡烛点亮时,她又生出些许似烛光灿灿摇动的?遗憾——如果她当时去了,也许她和庄在会在异国他乡的?热带风光里提前见面。
但提前见面了会怎样,她又不知道了,她甚至不知道庄在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在曲州看月亮那晚吗?
之前呢?
应该算有点好感吧?但没机会捅破窗户纸,又有误会,也就只能停留在好感阶段了。
不然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突然喜欢一个人,好像很奇怪,他好像不是那种会被什?么突然吸引的?人。
“怎么在发呆?”
身后忽的?出现庄在的?声音,云嘉猛的?回过头?,烛火也受转身风扰动,晃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映得更加朦胧绰约。
他带着一只灰色的?隔热手套,将盛清蒸鱼的?白色瓷盘端出来,另一手拿着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云嘉,提醒她不要碰到盘子,很烫。
拨开被热油淋过的?葱丝,云嘉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下一秒就知道,庄蔓说小馆子里的?蒸鱼没有她哥做的?好吃,也没有盲目吹捧。
以他很少做饭的?频率来说,这种发挥,算是天赋型选手了。
很家常的?四菜一汤,色香味都可以打高分。
云嘉只在摆盘方面给?了一点指导意见。
吃到五分饱,感觉是聊事情的?时候了,云嘉捧起装果汁的?玻璃杯,小口?嘬饮,跟他说:“我前天去舅舅家吃饭了。”
“哦,田姨做了新菜吗?”
庄在朝她看过来,讲话单纯得令人意外,好似他的?思考逻辑全是围着她打转的?。
云嘉不怀疑,自己说是,他下一个反应就是,哪个菜,好吃吗,我去学。
“跟田姨没有关系。”云嘉没拿筷子那边手托住腮,“我和舅舅聊到了你,舅舅说要安排一个饭局,就这周末,你也来好吗?”
“你跟你舅舅也说了?”
庄在肉眼可见地绷起一丝紧张,目光定住,似乎已经在联想一万种可能性,以及一万种应对方法。
“没有,怎么可能说了。”云嘉摇摇头?,“说了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吃饭吗?你就是想躲,舅舅也会十三道金牌把你召回去审问吧。”
这倒不是什?么夸张的?话。
事关云嘉,永远是黎家的?头?等?大事。
更别说是他们在一起了这种平地惊雷的?消息,黎辉夹在云嘉黎嫣以及庄在这三方之间,光是立场问题,都够他三宿不睡去琢磨。
面对黎辉时,云嘉想过自己为了庄在上?门,舅舅可能会疑心她和庄在如今的?关系。
庄在虽然住在黎家多年,但和云嘉明面上?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如果舅舅问她怎么会愿意主动来帮庄在,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当时是抱着一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过去,真要承认也无?所谓。
结果到了黎家才?发现——车,并?没有到山前。
舅妈嘘寒问暖,热情更胜以往,也将庄在挂在嘴边,说这些年庄在对她和舅舅处处都很尽心,舅舅更是出言感念云嘉。
好像……他们以为她是因为舅舅家这层关系,才?愿意替庄在出面的?。
一顿饭,舅舅感慨良多。
也让云嘉知道,如今黎家已经帮不上?庄在什?么了,反倒是黎阳现在还需要庄在提携,黎辉自然也要说这些年庄在的?辛苦,掰碎了揉开了说,希望云嘉能更深切明白庄在的?不容易,最后舅妈上?来劝,说:“你舅舅已经喝多了。”
黎辉还拉着云嘉的?手腕说:“庄在但凡能跟黎阳调一下,如今的?路都不会这么难走,他偏偏小黎阳几岁,偏偏这几年,舅舅没什?么用了,也出不上?什?么力了,没办法替他撑着,可庄在这个孩子,是很好很好的?。”
云嘉面色略有一丝不自然闪过,说:“好了舅舅,我知道他很好。”
话头?一直没有落到云嘉这边,云嘉只配合着说些安慰应和的?话,待舅舅酒醒,情早就煽够了,就直接讲到饭局安排上?了。
简单讲了一下那天去黎家的?情况,总之就抱着公?开也无?所谓的?心态去的?,但没有公?开成。
云嘉跟庄在说:“我们先把周末那顿饭吃完,别的?事,之后再说吧,好吗?”
庄在很想说,那顿饭其实也没有吃的?必要,至于?别的?事,之后要不要再说,其实他也无?所谓,但是听?了这番话,知晓云嘉这样费神,黎家既重视又操心,此刻便讲不出任何隐含客气的?话。
他把嘴角弯起来,对着云嘉露了一个笑,温和地说:“好。”
云嘉提及常国栋,说这个人她认识的?,只是好几年没见过了。
黎辉将吃饭的?地方选在一个相当气派的?中?式会所,那地方叫鸣凤轩,论?风光与名气在整个隆川都是数一数二的?。
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位置,还能辟出一块湖来观景,可想而知幕后老板实力非凡,据说后厨班底都是国宴出身,做飞禽更是一绝。隆川的?生意人爱来这里谈买卖,菜做得好,菜名也起得绝,寓意好,鲲鹏展翅,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生意人有时候就爱这点好彩头?。
常国栋今天来得早。
三天前,黎辉打电话联系他,两人称兄道弟地装腔寒暄一通,常国栋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最近忙昏头?了,顺便点一点庄在能力不行?,不然哪儿还用得着他这把老骨头?操心。
黎辉平声和气地应,说庄在叫常董操心了,又多谢常董提携了。
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常国栋虚应两句不敢当,后生可畏之类的?谦辞,心想这电话差不多也就到这儿了,再说不出花样来了,鼻孔里笑两声,道:“饭就免了,大家都忙,心意到了就行?了嘛。”
没想到,黎辉还真说出花来了。
“是是是,常董说得确实,大家都忙,我也这么说,心意到了就行?了嘛,可我那个外甥女,常董也是知道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是她爸爸来了,也是要惯着的?,拿她没办法,嘉嘉回隆川也半年了,这好不容易闲下来,说想请长辈们吃个便饭尽尽心意,这心意可就难得了呀常董,嘉嘉从小在我家长大,难得托我办一件事儿,我这要是不能把人都给?她请来了,我这个当舅舅的?罪过可就大了。”
常国栋之前就想过,庄在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噎死人的?本事不可能是无?师自通,怪道,有这么说话滴水不漏的?老狐狸在背后指点他呢,他有一身好本事也不意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自然不能不去。
公?主的?光不是人人都能沾,但公?主的?面子谁都不能伤,不仅要去,还不能去迟了,留下不情不愿的?话柄。
包厢里,馥兹三个以常国栋马首是瞻的?高层也同样早早过来,其中?两个有正值婚龄的?儿子,也都将儿子体体面面带了过来。
常国栋也有儿子,正妻生的?,外头?养的?,都有,只是大的?早结婚了,小的?尚年幼。
再说了,就算正适龄,他也不想那种心思,前阵子才?听?说了,邵氏木业的?三公?子,那位公?主都没看上?,这两个倒敢有这种相看心思,他只觉得好笑。
黎辉来得更早,揣着明白装糊涂,谢大伙盛情。
“这来得也太早了,鸣凤轩养了戏班子,不如点出戏来听?听??”
常国栋是为了云嘉来的?。
这位公?主如今在云众虽无?实职,股东大会也一次不来,但少数几个云众元老都知道,只要她想说话,她的?分量比她堂哥云昭还要重。
豪门的?事讲不清楚。
有时候爱重不一定是真爱重,冷落也不一定是真冷落,人人都传云老爷子生前最不喜欢云嘉,怎么偏偏离世后,留给?云嘉的?东西是最多的??
云家这一辈的?孩子,算上?私生子,一双手也数不清。只有云嘉的?名字是云老爷子亲自取的?。
嘉者,善也,美也。
是这样好的?祝愿。
如今细想才?觉得一切有迹可循,至于?那些道理?讲不通的?部?分,现在把云老爷子挖出来也回答不了,旁人只能揣摩几分豪门之内的?云谲波诡。
常国栋打量包厢内,不见云嘉。
庄在解释:“云嘉还没来,学校里有点事。”
她下午后两节有课,正在画室讲上?周的?作业,有学生突发阑尾炎,送去校医务室没法看,云嘉又把人送去医院了。
刚刚才?回庄在消息,说安顿好了,准备开车过来了。
黎辉请众人听?听?戏,打发时间。
庄在随众人转去了一旁听?戏的?雅厅,一水儿的?红木桌椅,古韵大气的?中?式装修里摆开一个小戏台,毫不违和。
服务生端着茶水小食进来,又奉小炉点香,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递来一个金线本子,叫黎辉点戏。
黎辉推去一旁的?常国栋那里,顺便奉承一句:“我这种包工头?出身的?哪懂这些文雅,听?说常董爱听?戏,常董点吧。”
常国栋越过黎辉,看向一旁拿着手机的?庄在,黎辉刚刚说庄在是晚辈,他便顺着话,客气也不作了。
“小庄来点吧,”说着,常国栋又转去跟旁边的?人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抱个手机不放,这些老传统可是宝啊,也要跟着学学看看才?好。”
旁边的?人无?不应和。
庄在给?云嘉发去微信,叫她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关了手机,应和一笑:“常董说的?是。”
“那就常董来点。”黎辉道,“我们也跟着老行?家学一学。”
戏目很快定下,常国栋却也不说点了什?么戏。
只等?西皮慢板一响。
常国栋才?卖足了关子,道:“刚刚那位经理?说,这是梅派的?《打金枝》,大伙一块听?听?有没有梅派的?味道,现在啊,打肿脸充胖子的?太多了,有三分要讲七分,有七分要讲十分。”他好笑一哼,“非要充大,实在没意思,黎总你说是吧?”
黎辉听?出话中?有话,面上?不显,只笑道:“是,常董说得是,这做人啊,本分踏实是最好不过的?。”
话落,黎辉收拢几分笑意,不动声色地给?庄在去了一个眼神。
庄在就算不听?戏,也知道《打金枝》讲的?是什?么故事。
而常国栋唯恐有人不懂其中?门道,台上?戏腔响起,他在台下兴致悠悠地当起了场外解说,讲起这个屡屡被搬上?荧幕,几乎家喻户晓的?故事。
升平公?主是唐代宗唯一的?嫡女,深受父兄宠爱,身份尊贵,汾阳王八十寿辰,公?主目无?尊长,恃贵不往,以至汾阳王世子郭暖失礼蒙羞,故回宫怒打金枝。
常国栋不疾不徐讲完,捧起一旁的?青瓷盖碗,刮一刮茶沫,舒坦地喝上?一口?,陈词总结道:“可见啊,哪怕是贵为公?主,也不能太娇纵任性,你们说是不是?”
近旁人纷纷应和。
常国栋心中?畅快,悦色尽显,又问黎辉:“黎总,你说我这出戏选得好不好?”
“我这种粗人,哪听?得懂这些。”
台上?正旦声婉转,台下悄然换了戏本子,常国栋心思不在戏上?,自顾扮演起刁难人的?角色,颇有兴致地问庄在,之前有没有来过鸣凤轩。
庄在说来过,戏倒是第一次听?。
常国栋笑笑说:“不碍事。”
“说梅派,指不定是假梅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攀上?就跟亲的?一样了,听?着没劲。”
听?完一段,常国栋朝后一靠,疏疏筋骨,提议道:“咱们回去等?开宴吧,云嘉什?么时候过来?可别到时不来,咱们这一屋子人白等?了。”
云嘉到时,还站在包厢外,便听?到里头?常国栋的?声音,这人还如她印象里一样,很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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