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雨落金陵—— by扶盏
扶盏  发于:2024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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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北疆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
哈日朱矢身死,莫雷想要前后夹击以一场胜仗来拖延时间的愿望落了空。苏长君只等着湖面冰封,而后率大军跨过茶卡尔湖畔,北疆骑兵像一柄利剑,横扫之下六部节节败退,莫雷仓促逃窜之时战马被流矢击中将他甩落下去,莫日根率小队匆忙来救,反被反应迅捷的北疆铁骑包围。
长久以来的宿敌,终于要有个了解了。
苏长君下马,将一柄弯刀丢在他面前。小满坐在马上看的着急:“这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想同他打。”
楚逸轩揪着他的脖子让他坐直了:“小孩子家家的,看好就行。”
小满不服,但到底是没顶嘴。
楚逸轩抬手让骑兵后退些许给他们留出空间,莫雷捡起雪面上的弯刀,大喝着朝他面门攻来,苏长君持刀格挡,远远的看着像是势均力敌,但有点道行的都能看明白,苏长君在逗他玩。
莫雷一味的使蛮力,苏长君则已巧劲化解,一个已然是筋疲力竭,另外一个甚至连汗都没出一点,苏长君躲闪之间捅穿他髌骨,又挑断他手筋,在他跪地挣扎难起之际,缓缓将刀落在了他脖颈上。
面上一道寒光略过,楚逸轩抛出弯刀,当空斩断了莫日根双腕,原要用来偷袭的弓箭霎时散落在地;另一厢,苏长君手起刀落,干脆的砍断了莫雷脖颈。
此战,胜局已定。
左朷等人率军追击五十余里,边打还边感叹,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没有京中那群混账玩意来添堵,自己手里的刀都锋利不少。
九月底,早被打的四散而逃的离林六部上表乞降,苏念卿命人在诛戮山立石碑,以此为界,越界者死。
捷报抵送京师,满朝振奋。
李塬满脸喜色,指着那笑傻了的小太监道:“快,研磨。”
镇北王府的爵位本就是世袭罔替的,只是当年镇北王和世子身死,满门男丁只余苏长君一个,还传出了疯癫的名声,宣隆帝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着,闭口不提让他袭爵之事,他不提,自然不会有人多此一举去触皇帝忌讳,眼下北疆战局大获全胜,苏长君自然该因功受封,李塬封苏长君为镇北王,另立苏念卿为凤翎王。
“一门两王?”小太监瞪着纯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他:“陛下,自古就没有女子册封为王的先例,且凤是皇后专用,这道旨意下发下去八成是石破天惊,御史台那群大人怕是有的挑刺。”
李塬才不管那群老顽固碎嘴子,规矩是人定的,以前没有这先例他便开了这先例,谁要是不服,自己也去立一个可同苏念卿比肩的军功来,自己也破格给他封王,自己废物还见不得别人受封,一群眼酸的老酸儒。就立就立,气死他们。
自己不但要立苏念卿为凤翎王,自己还要开女学,启民智,气死这帮老迂腐。
大军十月底凯旋而归,李塬早早的率百官在凯旋门前等候,刚开始只能瞧见一片黑点,随着大军越来越近,李塬提着衣摆下城楼亲迎,小满下马施礼:“承蒙陛下信重,幸不辱命。”
李塬在他身后打量一圈,疑惑道:“你姑姑呢?你叔父呢?”
至于楚逸轩,那就是个夹带的便宜货,有他没他都一样。
小满则将虎符高举过头顶:“姑姑命我将此物交还给陛下,昔年虎狼眈眈,我苏氏临危受命,揽符治军;今北境既稳,家国已安,特将此物送还。”
李塬双手颤抖着扶他起身,到底是没接那虎符:“朕并不曾疑她,并不曾,她又何必。”
小太监过来小声提醒:“陛下,这旨意还宣吗?”
“宣。”
李塬下旨,封苏长君为镇北王,苏念卿为凤翎王,只他们二人皆未亲至。小满受封抚远将军,左朷、厉腾等人在原先职级之上连跳三级,封妻荫子,北疆一战涌现出的新生代小将皆入京听封,就连苏景之和长公主都得了追封。淳德帝在凯旋门外设宴,为一众将士接风洗尘。
当夜众人没有等级之分,划拳吃酒好不尽兴,左朷喝的醉醺醺的揽着小满肩膀,他到底年纪小,不曾多喝,看到这烂醉的酒鬼强忍住没把他推开,那醉鬼拍着他的肩膀强行哥俩好:“大家都喝酒呢,你怎么这么不合群,过去敬大家两杯,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后还要一起卖命呢。”
“我在想姑姑和叔父。”
提起这个左朷也有些落寞,一门两王,多大的殊荣啊,只这二人都不稀罕,他们是为大邺安稳而战,从来就不在意这身后之名。
“你跟我交个底,你姑姑和叔父到底去哪了?”
“叔父去万佛寺出家了。姑姑,大约是去游山玩水看遍山河,等她玩够了折返金陵,未必没有再见的机会。”
不曾入京受封的苏念卿同楚逸轩共乘一骑,时不时的同他歪头低语,再相视一笑,他们白日里看遍了枫林尽染,眼瞧着暮色四合夜雨将至,就近寻了个客栈落脚。
“两位吃饭还是住店啊?”店小二爽利的迎上来。
楚逸轩摸出一枚银锭丢给他:“都要,安排一间上房,将饭菜送房里来。”
虽已近深夜,客栈内依旧是人来人往,说书先生将凤翎王大破离林六部的一战说的简直神乎其神,苏念卿听的自己都要笑了,偏一群人听的目不转睛,许是她笑的太放肆了些,那说书先生闻声望来:“你笑什么?你对凤翎王有何不满?”
“没有,只是先生说的也太玄乎了些。”
“你又不是凤翎王,你怎知我夸大事实?”
苏念卿摇了摇头,终归是没再多话。
后人提起她,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妹妹,她是大邺凤翎王,凭借一身军功令朝臣百姓信服,青史有名,在由男权主导的时代,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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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赌他旧情未了,抱紧大腿保命要紧 B哀家手中的兵力未必不能同他分庭抗礼,大不了鱼死网破 C咸鱼一条,听天由命
D你们来安排)

“站住!把你偷的荷包拿出来!”
小贼闻听这稚嫩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待他转身看到身后个头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小姑娘时,刚刚的胆颤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蛮横的嘴脸,掏出随身带的匕首在指尖晃了晃,吓唬道:“小丫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红衣似火,眉目张扬而又热烈,隐隐间能瞧出苏念卿的轮廓。她听那小贼出言,眉头微蹙抬起手中的长鞭干脆的打掉他手中匕首,力道之大带动的她发尾的小铃铛和满身的银饰不住叮当作响。她重复道:“拿来,跟我去见官。”
那小贼何曾吃过这种亏,何况眼前这丫头怕是牙都没换完呢,也敢跟自己较劲,他攥紧手上被鞭子抽出的火辣,盘算着要给这丫头一些教训,只不等他近身,便被不知从何处抛出的萝卜头砸的掀翻在地,他正要叫骂,看到不远处三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不由得悻悻闭了嘴。
镇北王他是认得的,当年他先荡北疆又平西陵,自凯旋门入城的时候那张脸谁人不识呢?据说淳德帝本有意让苏长君继承爵位,只他出家了再不理俗事,刚好苏小满一身军功傍身,在他行冠礼那日,宫中下旨由他承袭了镇北王府的爵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郡王了,宫中那位对他信任至极,谁能不艳羡呢?
至于他身边那两位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贵人,正是东海水师都督裴佑安府上的一对玉璧,他们老子还没从东海退下来呢,这二位已然是军功无数,众人提起也都是称道的紧,那些个贵族世家家中有适龄小姐的,不知有多少人打听着想跟裴府做亲家呢。
楚瑜闻听身后的动静转身去看,微皱的眉头瞬间被喜悦抚平,她欣喜道:“哥。”
“叫哪个呢?”小满上前弯腰刮了刮她鼻梁,顺势将人抱了起来,裴阳和裴绩也踱步过来,作势要来逗她,楚瑜闪躲间道:“哥哥别闹。”
“叫哪个哥哥?”裴阳指着裴绩:“我和他你分得清吗?”
楚瑜复拧巴起了眉头,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她只记得阳哥哥活泼一些,绩哥哥沉稳一些,可是现在两人都面含笑意的望着她,她属实分不出来。
几人见她为难也不再逗她,裴阳疑惑道:“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你的奶娘呢?”
“一看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待会我送她回去,”小满看向那早被吓傻了的小贼,复转向楚瑜:“怎么回事?”
“他偷东西!”
那小贼一动不敢动,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能跟苏家和裴家扯上关系,自己这一时点背撞到这几位手里,哪个他都吃罪不起。他慌忙将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不忘打开将里面的碎银亮给这些人看:“我就偷了这么一回,这里面的银钱我一点都没动,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成嘛。”
“只偷了一回?我还没问呢你不打自招做什么?”裴阳嘴角含笑:“这种鸡鸣狗盗之徒多半是惯犯了,不若送进京兆府好好审审?”
“你们看着办,我送小瑜儿回去。”
“怎么不能是我送小瑜儿回去你来打发这蟊贼?”裴阳顺手从他怀中抱走了楚瑜:“我好长时间没见姑姑了,得去跟她老人家问个安,晚上中秋宫宴,咱们到时候再见。”
府中众人为了找她早已急昏了头,奶嬷嬷更是惶恐的冷汗直冒,苏念卿正要打发人出去找,裴阳抱着她调皮的朝众人眨了眨眼,楚瑜拼命给他使眼色,他掩饰般的轻咳一声道:“早先带小瑜儿出去玩,忘了提前跟姑姑打声招呼,劳累大家找这么半天,是我的不是。”
苏念卿显然是不信的,楚瑜从他怀中跳下来,贴着墙小心翼翼的小跑到楚逸轩身后,扯着他的衣袖乖巧道:“爹爹。”
望着缩小版的苏念卿,他哪里舍得责备,顺手将人捞了起来,瞧着苏念卿微蹙的眉头劝解:“那什么……小孩子一时贪玩也正常,你找了大半日,要不先喝口水压压惊?”
“你还替她打掩护?她不声不响偷溜出去多少次了?谁家姑娘像她这样翻墙爬树掏鸟玩鞭子一样不落的?”
“我姑娘与众不同,再者年纪还小嘛,”楚逸轩原还有些得意,触及苏念卿愈加冷淡的神色自觉歇了菜:“消消气,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旁边的裴阳插不上话,早被同楚瑜一般年纪的楚锦请过去指点武艺,这二人是龙凤胎,楚锦比楚瑜晚生那么一刻,要更稳重些。裴阳握住他手腕,提醒他握刀要稳。这东西单说没用,裴阳从置物架上抽了根木棍来同他对练,只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只用了三分力气楚锦便颇有些招架不住,最后更是一个不慎径自摔了出去,裴阳笑了笑将人拉起来:“没事吧?”
“手掌擦破些皮,没事,”楚锦从地上捡起那把特制的短刀,果断道:“再来!”
擦破的皮|肉已经渗出些微血迹,裴阳有心先帮他处理一下,不远处的楚逸轩见怪不怪道:“等包扎好伤口都长好了,不用搭理他,他耐摔打。”
耐摔打的楚锦望向不远处,楚逸轩正拧了帕子仔细的帮楚瑜擦去手上的污渍,含笑询问些什么。他养女儿还精细些,儿子就算了,楚锦看罢默默的撇撇嘴:“裴哥哥,再来。”
裴阳揉了把他脑袋,让他先从基本功练起,刀枪之类的倒是不急。
因着晚上便是中秋宫宴了,裴阳索性在这喝上了茶,等晚些时候随他们一起去赴宴。楚瑜又换了身赤红色的衣裙,搭配那满头的小银铃铛,单是听声音便让人心情愉悦;楚锦摸了摸身上大红色的布料,又默默的撇撇嘴,他一个男孩子穿这么喜庆的颜色,颇有些不习惯。
苏念卿本让人给他准备了六七套衣物,除了赤红色还有竹叶青、云白、靛蓝等色。只是楚瑜自己喜欢赤红色,也欢喜见他穿这个颜色,为了逗姐姐一笑,楚锦十分勉强的穿上了这身衣物,心里却默默打定主意,等再过两年,自己决计不会再穿这么轻浮的颜色。
两个粉粉糯糯的小团子在宫宴上赚足了众人目光。淳德帝的视线从楚瑜脸上又落到苏念卿脸上,自从她平定北疆游历山水以来,这还是十余年来二人头一次再见,他感慨道:“多年不见,夫人风采依旧!”
苏念卿未及回话,楚逸轩小狗圈地盘般的补充:“是楚夫人。”
淳德帝眉峰狠狠抽了抽,他嘴唇动了又动,终归还是忍了下来。
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一口陈年老醋记挂了十余年还没完,他都不嫌酸的吗?
淳德帝又朝楚锦招了招手,将人抱在膝上考问他课业,见他对答如流不免又问他现下在哪进学?先生是谁?楚锦一一应答。淳德帝满意的点头,又去询问苏念卿的意思,可愿留楚锦在京中,同众皇子一同进学?
楚逸轩冷笑了声,这哪是问楚锦要不要在京中进学啊,分明是想拿由头绊住苏念卿,方便他随时召见。楚逸轩刚想一口回绝,便听苏念卿不紧不慢道:“犬子质劣难琢,谢陛下抬爱。”
这便是婉拒了。楚逸轩神气的朝他扬了扬下巴,淳德帝被那挑衅的眼神闹得莫名堵心,借口离席,不多时又让人来请苏念卿,楚逸轩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形影不离的跟了上去。
游廊下三人相对而坐,身旁的墨菊开的正盛,淳德帝将肥美的醉蟹夹给她:“幼时你最爱吃这个,尝尝是不是原来那个味道?”
“谢陛下记挂,蟹肉寒凉,且浸了酒,她吃不得,”楚逸轩毫不留情的将那醉蟹拨弄出去:“老镇北王薨逝那年,她因着军备被兵部那群混账为难,一盏盏的冷酒伤了脾胃,从此再不沾酒,陛下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李塬忽而忆起,她同楚逸轩刚成婚那会,自己请她出来,也是点了这么一碟醉蟹,她那会确实一口没吃,原以为她是气自己跑去求宣隆帝赐婚不肯动筷,却原来是因为这个。
兵部的那群混账……楚逸轩刚得势那年,便寻了个由头将原兵部尚书下狱,没记错的话,是让人在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生生剥下了他的皮|肉,再将那黏糊糊的一团躯体泡在了酒缸中,那人在酒里泡了不过一天便疼的咽了气。
众人皆道楚逸轩手段狠辣,却都是有因果的,那群混账拿酒伤了苏念卿脾胃,他得势之后便睚眦必报的赏了那人酒炙之刑。
这些年他时常反省,自己比之楚逸轩究竟输在了哪里?却原来从一开始自己便一败涂地。
不远处,楚瑜楚锦同一群年纪相仿的皇子正沿岸放河灯,苏念卿收回视线,李塬的后宫空无一人她是知道的,她疑惑道:“这些孩子?”
“从宗亲中过继的,”他倒也不掩饰:“之前总有人逼朕立后纳妃,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这些孩子中总有合适的储君,先养着看看。”
他用玩笑的语气神色认真道:“说起来,楚锦这孩子我是真喜欢,且他身上流着老镇北王和长卿长公主的血,你说朕将皇位传给他怎么样?”
楚逸轩干呛了一下,他要真想要这皇位,现在李塬还能坐在这龙椅上?
他毫不留情道:“陛下,我儿子不可能认你做爹的,死了这条心吧。”
这想法看似荒谬,可楚锦若是做了储君,一来免去了储君对四境之将的猜疑,二来这些人也能安安心心的为君上效命。苏家、裴家自己在位时不会动他们,但是以后的储君呢?宣隆帝当年不也是猜疑心起才有了北疆兵败血案吗?可若是楚锦继位,苏家、裴家于他而言本来就是外家,他总不至于神志不清自断手足来,这么一想楚锦居然是最合适的。
他殷切的望着苏念卿,可她同楚逸轩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当皇帝未必快意,且楚锦还小,她虽为人母,可她无权干涉他未来的轨迹。
楚瑜玩的累了,随意寻了棵桂花树三两下攀爬上去倚着树干睡觉,淡淡的桂香萦绕在鼻尖。树下几步处,华服少年静静望着她,不知看了有多久,随侍的小太监刚要出声提醒,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略走远了些,小太监才道:“殿下既然喜欢她,怎不同三殿下七殿下一般同人亲近些,这样的出身,于情于私,对殿下总归没什么坏处。”
“我性子沉闷,远不如三哥七弟会讨人欢心,父皇都不喜欢我,她……会乐意陪我玩吗?”
见他未听出自己话中之意,小太监索性说的更直白些:“那殿下便更要同人走的近些,奴才跟您保证,谁娶了她,谁便是未来的储君!”
少年原还沉浸在懵懂的幻想中,闻听这话忽而大怒。他心思单纯,或是还没被宫中的脏污所浸染,于他而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还要掺杂那么些算计!
小太监不解:“殿下喜欢她,而她又确实能被殿下带来切实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闭嘴!你这是在利用她!”
“三殿下七殿下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有利用价值的人才配被人众星捧月。”
“住口!以后这话不准再提!如若真的喜欢,又怎忍心去欺骗利用!”
小太监默默闭了嘴,那便走着瞧吧,等再过两年,你可还能同今日一般纯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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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节快乐~

“那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娃娃亲,成吗?”
李塬不知道被这小家伙戳中了什么笑点:“那得看小瑜儿愿不愿意。”
“那她若是不愿意呢?”
“那就不成。”
李塬答的果断,年纪尚小的七殿下盯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不是说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吗?为什么订桩婚事还要征询旁人的意见?直接定下来不好吗?那样等她及笄自己就可以娶她过门了。
七殿下心里还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只是小瑜儿着实夺目的紧,每日身边围着一大群人争着抢着要同她玩,他不喜欢小瑜儿同那些人玩,只想让她同自己玩。身边的随从给他出主意,那就让陛下给您和瑜姑娘定门亲事,等亲事落定,她日后就只会同您玩了。
七殿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开开心心的就跑去同李塬说了,没想到亲事没定下来,反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有些担忧的想,那若是小瑜儿同旁人订了亲呢?那她以后岂不是也不能陪自己玩了?
小小的少年心底尽是哀怨。
“三殿下,打听清楚了,瑜姑娘每日巳时会出城跑马,您掐着时间出城,刚好能陪着她跑马,这一来二去的,瑜姑娘岂会同您不熟络?”
“只是熟络?那可远远不够,”他年纪比其他人稍长,心智也更加成熟,李塬对苏家的重视傻子都看得明白,楚瑜是块香饽饽,对自己日后登临大位大有助益。连日相处下来,她脾气虽然算不上多好,但那张脸着实赏心悦目,更别提她身后站着苏家、楚家还有裴家,就凭着她那张脸还有她身后的这些关系脉络,自己哄她一哄又有何妨?
至于她那脾气,等以后将她弄到手里,有得是时间慢慢调教。
“你在她跑马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一批人手……”他音量渐渐低了下去,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驻足的那道颀长身影。
小太监闻言有些吃惊:“殿下,这不妥吧,万一真伤了人,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太监悻悻的下去安排。
翌日,楚瑜照例出城跑马,苏小满早在府门外等着了。她瞧见他颇有些疑惑:“哥,你今日不用去两军大营吗?”
“不急,陪你出去透透气。”
裴阳和裴绩整日同苏小满形影不离,见状也纷纷过来逗她,她一人唤了声兄长这二人方才作罢。楚锦抱着沾着露水的桂枝,瞧见自己一向霸道的姐姐吃瘪也只是笑,谁让她最小,终于有人能治的了她了。
他还没笑够,一道锋利的眸光袭来,楚瑜撅着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楚锦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可怜极了。裴阳站出来打圆场:“小锦儿要跟咱们出去跑马吗?”
“哥哥姐姐去就好,先生待会要来授课的。”
这句姐姐叫到楚瑜心坎里了,她故作老成的冲他扬了扬下巴,让他听先生的话,随后率先策马冲了出去。
苏小满等人紧随其后,几人在城门处偶遇三殿下,裴阳等人倒是不觉意外,反观三殿下,神色间不免有些惶恐。
裴绩率先开了口:“三殿下也出城跑马吗?咱们一起?”
“不……”三殿下脑袋乱的厉害,怎么今日这些人陪着楚瑜一起跑马?人手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再撤回恐怕来不及,万一那些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磕磕巴巴道:“我陪诸位同去。”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他原安排了人手佯装偷袭楚瑜,自己在她危难之时出手将人救下,也好给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没想到遇到这么几个人来搅场子。他发自内心的祈祷,自己安排出去的那波人能有点眼力劲,这时候就不要跳出来丢人现眼了,他拼命的给那些人打手势,只可惜让人撤退的手势在那些人眼里被看成了鼓励,这些人还以为他特意请了苏小满等人来看他出风头,一时间叫嚣着冲杀上来,三殿下捂脸,完犊子了。
楚瑜没想到出城跑个马都能碰到这么一群地痞流氓,只是这些人的本事着实不怎么样,自己一鞭子一个抽的他们嗷嗷叫饶。三殿下使劲朝他们眨眼,这些人倒是看不明白了,不是说好的英雄救美吗?自己这边都快被鞭子抽死了,你倒是赶紧救啊!
苏小满冷眼瞧着这些人闹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干净利落的将这群乌合之众治的服服帖帖。三殿下一个恍惚从马上栽落下来,裴阳‘好心’的朝他伸手:“殿下这是怎么了?在京城边上出这等子事不追究是不成的,刚好我今日有时间,不若我亲自审?”
三殿下面色如蜡:“不!”
苏小满则下马揽了揽他的肩膀,乍一看是个亲密无间的姿态,可只有他才知道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有多大,他疼的恍惚,却见那人微微垂首不冷不热道:“小瑜儿心思纯善,没见过那些个勾心斗角的龌龊算计,谁要是抱着不该有的念想去打她的主意,我这个做兄长的决不轻饶,明白了?”
他摇头而后又狠狠的点头,苏小满一早就知道自己的打算,那自己今日安排这一遭简直糟糕透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难免多偏爱些,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殿下,还请您多担待,”他嘴上说着多担待,可脱口而出的话却半点不客气:“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趁早歇了那念想,我妹妹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听懂了的话,带着你的这群废物,滚蛋!”
他面色惨白,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刚有所松动,忙带着自己的人手不迭的溜了。楚瑜还在状况之外,也不知自己兄长同他说了什么,怎得他脸色那么难看?不等她琢磨明白,苏小满已然驱马朝她靠近:“不是要跑马吗?哥哥陪你。”
这几位个个都是坐镇中军的人物,让他们陪自己跑马,简直屈才。她绕开了话题:“哥哥还不去两军大营吗?要不你带我去军营玩?”
“胡闹。”
她垂下脑袋,眼神颇有些落寞:“哥哥也觉得女子进军营是离经叛道吗?”
“又是听哪个酸儒胡说八道,进个军营算哪门子离经叛道。”察觉到自己话可能说重了,眼前这小家伙情绪不高,他忙补充道:“我不让你去,是因为你往那一站那群臭小子眼睛全长你身上了,哪个还有心思操练?”
裴阳也跟着玩笑:“你还别说,等再有战事,咱们小瑜儿往两军阵前一站,说不定可抵百万雄兵。”
“站那念般若波罗密吗?”苏小满双手合十比划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楚瑜也听出来几位兄长刻意在这逗自己玩,不禁破涕为笑。苏小满揉了揉她脑袋:“等再过几日,悄悄带你去军营玩,别告诉姑姑啊,要扒了我皮的。”
几人笑作一团,刚刚的小插曲没人再提起,苏小满也只是口头警告了一番,可不巧的是这事不知怎么着传到了淳德帝耳中,李塬不知是怎么教导他的,没过多久,三殿下便吓病了,李塬正好借着由头将人送回了原宗祠,彻底失了帝心,连带着这孩子的亲生父母也受了连累。
此事一出,原本想借着同楚家的婚事更上一层楼的也暂且收了心,只不免还是在观望。这事对楚瑜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如果硬要扯出些什么的话,每日身后少了一大堆跟班小尾巴,确实挺无聊的,以致于自己想翻墙回家的时候都没个垫脚的。
她看看渐渐西沉的日光,再看看这怎么都翻不过去的家墙,为了防止她翻出去玩苏念卿甚至还将外墙加高了些,楚瑜欲哭无泪。
忽而,眼角闪过些什么,她指着树后躲躲藏藏的身影厉声道:“出来,看见你了。”
五殿下磨磨蹭蹭的从树后挪步出来,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他看着眼生,楚瑜一时真没想起来这是哪个,只是下意识的朝他招手道:“过来,蹲下。”
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的听话照做,楚瑜不客气的踩在他肩膀上,有他支撑这下终于够到了墙檐,累的满头大汗好在是艰难爬了上去。她坐在高处自在的晃动着小脚丫冲着下面喊:“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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