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再给我添点吧。”
张红燕怔了怔,这还是朱盼儿第一次主动要钱,以前让她给周芸买礼物,她都特别不乐意。
让她送贵一点的东西,还会闹脾气,说他们这是在玷污她们的友情。
朱盼儿解释:“以后各奔东西了,不送点贵重的东西,怎么让她以后还能记住我。我想给她送一个小型收音机,这样她每次打开收音机,就能想到我这个朋友。”
“这个主意好!”张红燕眼睛一亮,“可是咱们家没有票啊。”
“我能找到,我同学有门路。”
朱盼儿一向听话,也就为了婚事才闹开,因此张红燕还是相信她的,于是把钱给她凑齐了,甚至还多给了一些,一共给了她一百块。
朱盼儿捏紧手里的钱,直接就出了门。
“妈,我这几天我住别人家。”
“这怎么行……”
“我得托人去找收音机票。”
张红燕顿时不吭声了,叮嘱道:
“你记得回头跟周芸说这个收音机来得多不容易,让她记得你们之间的情分,这层关系可不能断了。”
朱盼儿含糊点了个头就走了,房门被关上的那瞬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
顾正庚从外地回来的第二天,厂里就召开了表彰大会,庆祝这次广交会超额完成了预定目标,而且还是翻倍完成,是整个南城最出彩的单位。
自从喜报传来,市里省里领导都纷纷夸赞表扬,在很多场合都提起了这次机械厂的成功。
周厂长这些天走路都是带风的,连带下面员工一个个也是红光满面,将更大的热情投入生产中。
现在顾正庚这个领头人回来了,厂里也就对这次参加广交会的员工进行表彰。
石立夏不仅上台领奖了,还成了为数不多被挂上大红花的员工。
石立夏的奖项还不仅一个,除了在广交会作出了杰出贡献,还因为敏锐破了两起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解救了三十多个无辜妇女儿童。
石立夏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被惊到了,没想到涉及了这么多人。
因为他们的敏锐,将人给逮住之后,经过审问那些犯罪分子抵挡不住最终全招了。
公安机关严厉打击,将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运卖掉的妇女儿童也都拯救了,因此涉及的人数特别多,其中有二十多个都是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
要不是石立夏敏锐,这些人这一趟就要将那么多人转运卖到全国各地,依照这年头的技术,一旦卖掉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厂里着重点名表扬了石立夏,对她的人品和她的工作能力,都给予了表扬。
范晓燕在台下拍得手都红了,其他人也很是激动。
这不仅仅是石立夏一行人的荣耀,也是他们的啊。
而且这年头大家都恨死人贩子了,即便跟自己无关,听到这样大快人心的事,心里都很舒坦。
石立夏拿奖的时候,运输队的人动静特别大,在那齐齐起哄欢呼。
“锋哥,你眼光也忒好了,娶的老婆又漂亮又能干,还那么机灵。”
有人拍着邢锋的肩膀,一脸的羡慕。
石立夏俏生生地站在领奖台上,面带微笑,看着特别大方具有亲和力。
“当初也不知道谁造谣,说咱们嫂子人又懒又馋,绝对是嫉妒!”
“锋哥,不会是你怕嫂子被人觊觎,故意让人传的谣言吧,你也忒鸡贼了。”
“滚!”邢锋一个眼刀子过去,都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人摸摸鼻子:“当时传得也太难听了,好多人都说锋哥你啥都好,就是眼光不行,哎哟——”
邢锋直接一拳过去,那人差点被捶吐血了。
“少给我胡咧咧,我眼光会差?”
“就是就是,我们锋哥才不是看到美色就走不动路的人,他看到的是嫂子的本质。”
李卫星窜过来给邢锋解围。
邢锋脖子微僵,打死不说当时会同意,是因为看石立夏长得好,本质啥的真没看到。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石立夏,邢锋不由翘起嘴角,与有荣焉。
她是我媳妇,我的。
三兄弟下午放学回家,看到石立夏跟一群小鸭子一样唧唧喳喳叫着。
这次表彰大会连孩子们那边都知道了,老师们主要讲的是拐卖妇女儿童那一段,让他们以后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被坏人骗走,要不然就很难看到爸爸妈妈了。
因为老师们都知道三兄弟的情况,还在班里重点强调了,让三兄弟极为骄傲。
石立夏笑道:“今晚咱高兴,一起吃大餐!”
机械厂的表彰一向很接地气,除了奖金、奖状,还给每个人发了五斤的肉票和五斤的粮票。
石立夏快乐疯了,这比发钱还让她感到高兴。
她拿到肉票直接就杀到供销社,虽然肉铺只剩下一些边角落,石立夏也没嫌弃挑挑拣拣买了两斤肉,一斤瘦肉,一斤猪下水。
邢锋那边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条特别大的鱼,能有七八斤重菜色顿时变得很丰盛。
鱼很新鲜,而且足够肥,石立夏准备一鱼三吃,鱼头鱼骨炖汤,鱼肉一半做成酸菜鱼,另一半鱼肉做成糖醋鱼片,各种口味都兼顾了。
猪下水用大火爆炒,猪肉做成青椒炒肉丝,再加上一盘炒鸡蛋、炒青菜、蒸南瓜,一顿饭可谓极为丰盛。
石立夏虽然把大半收入都放在吃上面,可这么丰盛的饭菜还是非常少的,一两个月能有一次就很不容易了。
这对于别的家人来说,已经非常频繁了,可对于石立夏来说远远不够。
她以前其实也不是天天吃大餐,可每天蛋白质的摄入还是足够的,每顿正餐都是得有肉的,哪里像现在,他们家已经算是条件不错了,一周总是有那么几天没肉吃。
徐大妈本来想做完事就走,这么丰盛的饭菜,她还带着两个孩子留下来,实在是太不妥当了,被石立夏给拉住了。
“婶子,您可别来这套,您知道我的性子的,我今天高兴着呢,你可别扫兴。”
徐大妈无奈叹道:“你这孩子,人咋能这么好呢。以前那些说你坏话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石立夏笑道:“他们爱说就说去呗,反正我又不掉一块肉。”
“话是这么说,名声差总是不好听。不过以后不用担心了,有今天这么一出,谁还敢胡说八道。”
徐大妈也很为石立夏高兴,她今天也溜过去看了,她在台下也跟着乐得不行,多好的孩子啊。
石立夏不在意这些,不过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名声变好。
名声好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以后好事也容易轮到自己,否则本来能被提拔的,结果公示的时候被人举报,名声差容易让人有偏见,很可能就会影响结果。
一顿饭吃得大家特别尽兴,前几天石立夏刚回来就吃了一顿好了,现在才多久啊,又给吃上了,三兄弟真的是太满足了。
虎头有些担忧道:“美姐,咱们这么吃,不会不到下个月发工资,家里就没有粮了吧?”
虎头是非常有粮食危机的,他饿怕了,还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挨饿,所以特别关注家里的财政情况。
“放心吧,不会饿着大家的,你不是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米缸吗,难道还不知道咱们能吃到什么时候?”
虎头挠挠头,傻笑道:“也是哈。”
松子一点不操心,“美姐大帅最能干,跟他们混有肉吃,我才不担心呢。”
小豆包也拍拍小胸脯表明决心:“不担心!”
吃完饭,邢锋又宣布另一个喜讯。
“咱们家的茅厕可以用了!”
石立夏带头欢呼,然后又做了个收的姿势,大家全都闭上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趁大家都在,咱们得说一说上厕所的规矩。”
松子不解:“上厕所还有啥规矩啊?不就是往那一蹲一拉吗?难道还要限制时间、次数?”
石立夏用手弹他的额头,“给我好好听着,别打岔。”
松子里面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卫生靠大家,上厕所的人自己要冲干净,咱们的厕所是在家里的,要是冲不干净臭的也是我们自己。拉到一边了,也得自己弄干净了,到时候会把刷子放厕所里,记得啊!刷子用完也得冲洗的!”
孩子们齐齐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开始使用厕所后,好长一段时间上完后,都喜欢跟石立夏打报告,说自己冲得有多干净。石立夏让他们不需要跟自己打报告,他们就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现在建造厕所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只是造价等问题并没有普及。
自来水也通到了家里,因此现在他们家的卫生间就跟几十年普通的蹲坑没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邢锋去哪里运来了瓷砖,还把卫生间的地面和半墙都给贴上了,看起来特别的干净。
也正因为改造工程大,现在才开始投入使用。
为了避免化粪池容易满,邢锋还建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房,洗澡房的水是流向天井的水沟的,卫生间则是化粪池。
虽然这么一来每个面积都很小,两个人进去都要互相碰到,可也更加地方便实用。
石立夏对于自家的卫生间和洗澡房满意极了,对邢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也难怪之前会有人说三道四,他们的动静确实比较大,容易招人嫉妒羡慕。
万琳就不知道过来说了多少羡慕的话,甚至还跟石立夏道:
“我不管,以后我要跑你家上厕所。”
石立夏笑道:“只要我们在外面闹腾,你能拉得出来,你随意。”
万琳哑然,要说他们家的厕所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地方还是太小了,位置还在屋子偏中央位置,上厕所的时候外面人来人往的,放个屁外面的人兴许都能听见,自家人还好,别人过来上厕所确实容易感到尴尬。
万琳咬咬牙:“无所谓,反正我就要占这个便宜!”
“那你就来呗。”石立夏很是大方道,“你是我朋友,给你点特殊权利还是没问题的,别人想都别想。”
万琳不过说说而已,除非赶巧了,否则肯定不会特意过来,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石立夏可不想自己这里成公厕。
尤其一些人卫生习惯不好,是能做出弄脏也不清理的事的。
没条件的时候,石立夏凑合也能过,可一旦有条件,她就讲究起来了,哪怕是蹲坑也不希望太多不相干的人过来自家上厕所。
徐大妈将家里收拾好,看到孩子们在客厅做作业、看书,她拉着石立夏到厨房聊天。
“盼儿那丫头估摸着要搞事。”
石立夏来了兴致:“怎么说?”
“她直接问我他爸的具体情况,我都跟她说了,她这几天都在外头查这件事呢。”
“这并不代表什么啊。”
徐大妈笑道:“你信我,我不会看错的,那孩子是个有成算的,还从家里骗了一百块钱。有了这一百块钱,她想办什么事都容易,你爸那边的关系她也搭上了。瞧着吧,她很快会来一发大的。”
“这姑娘比我想的还要有决心啊,我以为她会犹豫。”
徐大妈也很是唏嘘:“她那天回家回来后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以为她看她妈给她钱会心软呢,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有高兴,反倒变得更加愤怒。而且不是那种怒气冲冲,而是表面很平静跟平常没差别,仔细看才发现她的异样。”
果然,没过多久,朱盼儿实名举报自己的父亲朱康平,在外面勾搭妇女成奸,并使其怀孕,想要效仿封建剥削阶级娶妻纳妾,作风不正。
第65章
朱盼儿实名举报自己亲爹的消息在机械厂炸开,这年头正处于特殊时期,父子母女夫妻兄弟之间互相举报的事,并不算稀奇,有的时候能至对方于死地。
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觉得这样的事是正常的,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而且机械厂也很少出现这样的事,整体氛围是比较和谐的。
不过朱盼儿的举报跟那些事还是不大一样,不赞同的同时又觉得是能够理解的。
厂里还没有出调查结果,大家都已经认定了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身为女儿怎么可能会去举报,而且谁不知道宣传科的朱科长有多想要个儿子,为了有后把自家侄子都抱回家养着,对侄子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朱科长将妻子的工作也让给了侄子,自己女儿反倒毕业了没有着落。
因此,这件事一传开,全都相信朱科长是那种为了儿子,会在外头找个人生的那种人,一点儿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态度。
宣传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热闹得不得了,朱科长已经被暂时停职调查,之前他身上就背着处分,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在宣传科工作了。
宣传科可是喉舌,是要传播正确思想的,结果宣传科科长自己作风就不正,那不是笑话吗。
不仅朱科长停职,秦科长也被厂领导叫过去批评,认为他没有做好监督工作,手底下才会出现这样的人,竟然还当上了科长。
两位领导都不在,宣传科没有人管着,全都在说这件事。
范晓燕直接拉凳子坐到石立夏旁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啧啧叹道:
“当时闹出梨花巷的事,我就觉得朱科长不对劲,果然啊,背后瞒着这么大一件事!这下咱们的朱科长肯定是翻不了身了。”
“他活该,想儿子想疯了。”
其实很多人虽然唾弃朱科长的行为,可另一方面又挺能理解朱科长的想法,现在很多人就是会更看重儿子。
虽然对于工人家庭来说,生儿生女并没有太多差别,不像在农村会有比较明显的劳动力差别。
可很多人的思想还没有改变过来,即便没有重男轻女,也难免会想着要是家里有个儿子就更好了。
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哪怕在几十年后,依然有不少人还抱有这样的想法。
可理解归理解,大部分正常人依然不赞同,而且觉得他活该。
“可不是嘛,想要儿子的人家我是见多了,可没见过这么糟践自己女儿的,现在活该了吧!盼儿这孩子我瞧着不错,不像一些重男轻女人家出生的女孩,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压迫,嫁人了还屁颠颠讨好娘家,真是看得人气死了。”
范晓燕想到自家一些亲戚,表情里的嫌弃那是一点儿都没想着要藏着。
“我认识一个嫂子就是这种人,也不知道被家里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平常经常把自家东西贴补娘家,自己孩子都饿得皮包骨,还要养着娘家一群不干活的废物不说,有一次你知道吗,她亲女儿啊,都病得不成人形了,她也没想着带去医院看病,把家里最后那点钱全拿回娘家了,那个女儿后来直接病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石立夏震惊:“不是吧!怎么有这种人!”
“对啊,我本来回老家,看到我那大哥打老婆,还挺看不顺眼的,还想着去拦呢。结果被大家拦住,跟我说了这件事。不仅是女儿被祸祸,儿子也是。她儿子那时候还小,让她在家里看孩子,结果她被娘家人叫过去帮忙,家里人不同意,她就悄悄地溜了,孩子都没有带,因为她娘家人觉得带着孩子不好干活。
结果孩子摔下炕都没人知道,要不是她婆婆不放心回家看一眼,孩子大冬天就这么躺在地上,等下工回来时,孩子怕都被冻没了。
说实在话,我是很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的,可这女人换做我是她丈夫,我也忍不住下手去揍!”
石立夏感觉自己被刷新三观,“娶到这样的老婆,也太造孽了。”“可不是嘛,我也是开了眼了。所以以后我给我女儿儿子找对象,千万不能找这种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会祸害好几代的!”
“那倒也不一定,你看盼儿就挺好。”
“这倒也是。”范晓燕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知道这件事还有更精彩的吗,现在还没在厂里传开,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巴掌。”
“什么?”
“我听说原本朱盼儿那小丫头实名举报虽然调查到跟朱科长有一腿的女人是谁,可并没有实际证据,不管是朱科长还是那女人都是否认的,那女人还拉来了自己姘头佐证,这事差点又不了了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石立夏送上一把瓜子,“晓燕姐,你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大家都知道范晓燕的消息最灵通。
范晓燕嗑了两颗瓜子,继续道:“咱们朱科长的好侄子帮了大忙,他知道朱科长在外头养小的还怀了个儿子,就上门闹去了,还想出手把那女人的肚子给踹了。结果啊,哈哈哈哈哈——”
范晓燕狂笑不已,其他人听着急得不行。
“晓燕姐,你可快点说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结果那个女人死不承认孩子是朱科长的,一直说是别的男人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有啥好笑的,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你们别急,那个女人之前死不承认是想要糊弄人,不想把朱科长给供出去,可那时候被朱耀祖吓得是真害怕了,说出了实情。
那孩子确实不是朱科长的,是别的男人的。朱科长不行,搞了大半年肚子也没动静,所以每次事后她就找年轻力壮的男人再来一场,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石立夏为了避免自己太特别,也露出一副震惊模样,仿佛世界观都崩塌了。
张振强:“我那个娘也,这也忒刺激了吧!”
潘伟东推推眼镜:“所以那个女人确实跟朱科长有一腿,但是孩子也确实不是朱科长的?”
范晓燕拍掌:“没错,当时闹的时候附近不少人都听到了,当时闹得厉害,还叫了公安呢。估摸着现在已经在找之前那个王婆子审问,朱科长这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还是毁在了自己好侄子手里。”
郭建平:“也说不准是一件好事呢,要不然朱科长不就是给别人养儿子了吗。”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
“不过朱科长知道事情真相,怕是要气撅过去吧?我听说为了这事,他还被要挟给那女人和姘头不少钱呢。”
范晓燕猛拍大腿,一脸遗憾:
“你说朱科长咋就被停职了,要是他今天来上班该多好啊!”
其他人虽然没有直说,可明显表情都充满了惋惜。
石立夏还真不知道这些,就知道朱盼儿调查清楚后,就去举报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后续。
难怪事情这么顺利,朱科长一直害怕东窗事发,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
虽然他一直被蒋富贵要挟,可他要是垮了,蒋富贵就捞不到好处了。
杨凤儿也同样如此,她不仅好处没了,还会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拉出去批斗的。
因此他们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可朱科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最疼爱的侄子背刺。
这也不难理解,如果朱科长有儿子了,那利益受损最大的就是朱耀祖,他一直以为大伯家的东西都是他的,身边的人也一直给他灌输这个理念。
朱盼儿要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却手握实权的人,朱耀祖更是双手双脚赞成,还以为这是自家大伯给他铺的路呢。
现在来了个小的,那以后一切肯定就不可能都是他的了,甚至他以后还可能被赶出这个家。
朱耀祖从小就是被惯坏的,哪里受得了这个气,直接就闹开了。
石立夏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朱盼儿绝对在里头下了不少功夫的,她听徐大妈说朱盼儿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估摸着就是去打点这些事了。
朱盼儿没法拿到直接证据,可家里有个炮仗,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被女儿侄子一起插刀,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就不知道朱科长是否能承受得了了。
赵志成跟朱科长是最亲近的,他没说什么风凉话,只是感慨道:
“朱科长对他侄子是真不错,结果……”
其他人也纷纷唏嘘。
郭建平:“要不然朱科长为啥这么想要儿子呢,不就是别人的孩子不靠谱吗。”
这话一落,石立夏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
哦,她家里有三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呢,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范晓燕却不赞同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厂又不是没人家收养别家孩子,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好孩子。要我说就是朱科长思想有问题,对侄子偏宠得也太厉害了,所以才把这孩子惯的。”
不仅是朱科长夫妇宠着,还有朱耀祖的爸妈还有家里的老太太老爷子,全家都把希望放在朱耀祖身上,把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石立夏不理会这些话,也不会代入自己,好奇道:
“朱耀祖现在怎么样了?他上门要踹人家孕妇肚子,不管孩子是谁的,这行为都不妥吧?”
范晓燕笑道:“现在还在公安局呢,听说还想找朱科长领他回家呢,朱科长都差点气死了也就没去。结果,昨天朱科长弟弟还有他家老娘都杀过来了,闹了一整晚呢。”
“这下有得折腾了。”赵志成感叹,朱科长家的情况他最了解,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从前朱科长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这根柱子塌了,就不知道那些家人还跟以前一样供着他吗。
范晓燕则拉着石立夏,悄悄问道:
“朱盼儿那丫头还在你们家那个徐婶子家吗?”
“早就搬走了,现在住在周厂长家呢,她跟周厂长的女儿周芸是同班同学,很早就投奔她去了。”
这些都是朱盼儿自己的决定,她不想连累徐大妈一家和石立夏一家,于是厚着脸皮去找周芸了。
朱科长夫妇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估摸还觉得朱盼儿是个机灵的,知道去跟厂长家交好,没想到朱盼儿打的是别的主意。
范晓燕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朱家人可不好惹,你们没沾上边就行。他们不敢去找周厂长的麻烦,但是绝对敢找你们的麻烦,会觉得是你一手策划的,把责任都推到你的头上。”
石立夏心里暗笑,这事还真跟她有关系,不过面上却道:
“我才不怕他们呢,他们要是敢来,我就敢把他们送公安局去,告他们诬蔑骚扰。要过来骂人那我也不会输的,我好歹是搞宣传工作的,别的没有嘴还是很溜的,打架我也不怕,还有我家邢锋呢。”
范晓燕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这些人歪缠也没劲。”
石立夏深以为然。
没过几天,朱科长的处分下来了。
经过调查,朱科长的生活作风确有问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他本身就处在观察期,现在犯了这么大的事,厂里经过讨论决定,直接给予开除处分。
朱耀祖也同样落不得好,私闯民宅,还把人家家都给砸了,殴打恐吓孕妇,导致孕妇受到惊吓,最终导致流产,情形特别恶劣,也给予了开除处分。
杨凤儿这一胎怀得并不好,一直担惊受怕,之前王婆子的事就被吓了一次,后来总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总是战战兢兢的。
尤其蒋富贵从朱科长手里拿到的钱越多,她越开始担心,因为她发现蒋富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朱耀祖直接闯入家门,凶神恶煞的,看到屋子里有那么多好东西,气得直接把屋子给砸了,觉得杨凤儿吃的用的都是他的!
这还不算,朱耀祖还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踹了,将杨凤儿给吓到了,急匆匆往外跑求救,一路摔了好几次,朱耀祖走了没多久就见红了。
邻居们觉得她这人太不要脸,听到她的呼救一开始都没搭理她。直到血流得厉害,她看着快不行了,大家发觉事大了这才火急火燎送到医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蒋富贵也同样落不得好,他之所以胃口越来越大,因为他是个赌棍。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因为赌博也被逮了进去。
而且朱科长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之后,跟公安机关控告他敲诈勒索自己,这段时间他已经被其勒索了大几百块钱。
自己不好了,别人也别想好。
数罪并罚,蒋富贵肯定是要待在里面,很长一段时间出不来了。
而这个时候,朱盼儿早就已经离开了南城,跟着大家一起到西北下乡去了。
那里距离南城很遥远,朱家人再怎么恨她想要把她撕碎,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找她的麻烦。
下乡的地点是邢锋帮忙找的,那里条件虽然艰苦,可民风还不错,并且那个大队除了搞农业,还自己开了几个小作坊,比普通的农村要富裕开放不少。
那几个小作坊都是知青们组织建设的,获得本地老乡们一致好评,因此本地人对知青都比较有好感。
朱盼儿过去,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那里发光发热,即便没有突出贡献,在那生活也比较方便安全。
机械厂的人知道朱盼儿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竟然悄悄干了这么多事,还在大家没有反应的时候就跑了,全都唏嘘不已。
“以前没看出,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有成算。”
“这也是被逼急了,要不是她爸把她逼急了,也闹不了这么一出。竟然把她嫁给比自己爸还大的人,这像话吗。”
“哎,还是她妈不行,但凡她妈能立起来,她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女孩家搞这么多事,现在连家都不敢待,直接给跑了。”
厂里说什么都有,有夸赞她大义灭亲的,也有说她不孝顺,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爸,再不好也不能举报亲爹的。
不过大家更为津津乐道的,还是朱家人后来闹的事。
朱耀祖不仅工作没了,还被拘留了,朱家人都觉得是朱康平的错,要不是他身不正,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朱耀祖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