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科长被噎住,“强词夺理!去,你赶紧把剩下的墙报给我做完了,半途而废像什么话!谁给你收拾那些烂摊子,即便要走得把这边的事办好了。你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工作,这样的工作态度,不管去哪个部门都是待不下去的。”
“朱科长,我都不是宣传科的人了,这不合适啊。别人看见还以为宣传科没人了,要让一个扫厕所的女工去画墙报。工作不分贵贱,可内容有很大区别啊。宣传科的工作怎么都是技术活儿,哪能跟上厕所一样,谁都能上。”
朱科长虽然现在还没透露要把她发配到哪里,可目前空出的岗位能数得过来,很容易就猜到了。
石立夏真干不来这活,这里的厕所治好了她一蹲蹲很久的毛病,每次都速战速决,否则就要被熏晕了。
办公区附近的厕所都还算好的,好歹有水冲,他们家附近的旱厕简直惨不忍睹,还能看到下面的蛆虫,可把石立夏恶心坏了。
每次小豆包要去上厕所,石立夏都让虎头领着,否则掉进去这孩子也不能要了。
为了不被恶心死,石立夏也就动了点小心机,至少别这么快被发配到那里去,留点时间给她活动活动。
秦科长这时候也发话了:“朱科长,小石同志说得对,你既然决定她不合格要将她调离,那就不好让她继续手里的工作。让她继续宣传科里的工作代表着认可,那也就没有道理将她调离。”
朱科长狠狠瞪向赵志成,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赵志成压低着脑袋,他其实也不是做不了,而是这么一来时间就很赶了,要是万一来不及或者有别的问题,他可承担不起责任啊!
他是宣传科的老人了,只要不犯错就不会被调离,可要是没做好,那谁都救不了了,还不如被一顿呲。
朱科长拉不下脸,让他跟石立夏低头是不可能的。
场面有些僵,秦科长再次开口道:“凡事有始有终,既然一开始就肯定了小石同志的墙报,说明还是有潜力的。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短,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我们总要给新同志多一点机会,不能草率决定他们的未来。”
有人递了台阶,朱科长也就顺势往下走。
“既然秦科长都开口,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国庆前还没有文章发表,那我就不会再心软。”
石立夏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有时间想应对之策,实在不行就离开宣传科,不能任由朱科长随意发配边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石立夏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她的文章被录用了!刊登在了省周报上!
秦科长抿了一口茶,拿起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报纸,开始今天的‘工作’。
当他打开省周报,最先进入眼帘的不是报纸头条,而是头条下方位置的一则报道,因为在标题下的一行小字上,他清楚地看到了‘机械厂’三个字。
看了这么多年的报纸,秦科长对关于机械厂消息极为敏感,每次他翻开报纸都先大致扫一遍,如果看到与机械厂相关报道,会先看这部分内容,然后才从头条开始往后翻。
作为宣传科科长,他上班时候可以摸鱼,但是必须第一时间获得与机械厂相关的信息和政策,快速搜集资料,有必要时候还会做成剪报给相关领导。
如果是跟机械厂有直接关系的,那更是得第一时间了解,否则开会时一问三不知那可就是重大失职了。
省周报是省内重要刊物,和机械厂相关的报道竟然出现在次头条这样重要位置,秦科长一下就提起了精神,坐直身体兴奋地开始阅读。
秦科长逐字逐句仔细阅读,大声说了一句话:“好!”
宣传科的人纷纷抬起头,一脸不明。
朱科长也放下手里的笔:“秦科长,出了什么事?”
秦科长站了起来,笑容灿烂:“朱科长,咱们宣传科出了个大人才啊!这下咱们机械厂又要在省里露脸了,这可是个大喜事啊。”
朱科长一脸莫名,不过听着心里也很是高兴,宣传科出了人才那他也一样是会被夸奖的。
“秦科长,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同志?”
秦科长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朝着办公室里看了看,“小石同志又去做墙报了?哎,这个同志很不错,自从开始上班就勤勤恳恳地做事。”
朱科长听这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又听秦科长道:
“朱科长,你过来看看,这是小石同志在省周报发表的文章,把咱们机械厂树立成了典型,以老大哥身份扶持下面贫困公社农业发展挂一起,赞赏我们机械厂扶贫工作做得好,还互惠互利实现了双赢啊!
我记得小石同志一直很关注这一点,给你的报道也是相关内容吧?”
朱科长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他将报纸拿了过来,就看到那篇报道下石立夏的名字,内容更是让他极为熟悉,和这篇报道极为相似的文章正压在他的文件夹里,被他打成了废稿!
他瞧不上的稿子,在具有权威性的省周报上刊登,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这不仅代表他有眼无珠,还意味着他没有鉴赏的能力,身为一名宣传科科长,竟然无法欣赏这么优秀的文章,无法参透背后的深意,这是工作的重大失职!
最关键的是,朱科长以这个借口还想把石立夏调离宣传科,虽然还没有正式打报告,可为了给自己侄子铺路,前头已经做了不少工作。
石立夏是被招聘进来的,现在又被认为不合适,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现在人家的文章登上了省周报,还给厂里的正面形象添砖加瓦,回头要是有领导问起,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才好。
不仅如此,他之前答应别人调到宣传科的事也意味着泡汤了,这不仅影响了他侄子的调任,还得罪了人。
能有底气替代正规招聘进来的石立夏的人,本身也是有门道的,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
原本还以为能因此搭上关系,现在反而给自己招来麻烦,令朱科长头疼不已。
朱科长硬是扯出一抹笑,可语气忍不住抱怨:“小石同志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还藏着掖着,给省周报投稿也没有知会一声。”
范晓燕笑道:“朱科长,您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您忘了小石同志之前提过自己积极投稿的,您说光积极没用,又没能刊登。”
宣传科确实每个月有任务投稿任务,可能否刊登却是不会成为特定的指标,毕竟这年头想要在报纸杂志上刊登文章是很不容易的,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有这个本事。
只是谁的文章要是能被刊登,会成为考核评估的一个加分点,年中和年终的工作总结都要比别人更漂亮。
省周报更是代表了权威,上面刊登的文章多是本报报刊记者的作品,是要经过调查确认才能刊登的。
朱科长这么多年在上面发表的文章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宣传科其他人更少。
石立夏不仅发表了,还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而且还是与机械厂正面形象相关,可以说极为不易。
“范晓燕,你每天上班就知道织毛衣,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你要是想织回家织,这是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朱科长再也忍不住发飙了。
范晓燕却一点不惧:“朱科长,您发火别拿我开刀啊,您还是想想怎么跟领导们汇报情况吧。”
这篇文章跟工农合作、扶贫挂钩,而且他们还成了市里各单位的领头羊,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机械厂肯定不能就搞这么一次,以后是要继续落实下去的。
一旦开展专项工作,那么来龙去脉就得摸清楚,也就绕不开石立夏。
石立夏不仅是写了这篇报道的人,她还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最开始的时候是她和丈夫邢锋一起促成的这项合作。这么优秀的同志,朱科长之前想把人家打发去扫厕所,范晓燕不用想都知道领导们的脸色有多难看。
范晓燕甚至有些遗憾,石立夏之前应该就直接听从安排,不要继续负责墙报的事,那现在就更有意思了。
朱科长则是庆幸,还好没有到那一步,否则可就完了。
可惜现在朱科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报告已经打了,虽然没有正式上交审核,可已经在卫副厂长那挂名了!
果然,没一会,厂办的人将朱科长叫了过去。
朱科长一进卫厂长的办公室,就被一阵劈头盖脸地臭骂,差点没把周报砸他脸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对于这些,石立夏并不知晓,她还在那认真的制作墙报,脑子其实早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国庆就要来了,她最迟这周就得把工作做完,她怎么才能避免被调去扫厕所?
要是真被调到那种地方,以后想回来可就很难了,虽然现在的风向是工作没有贵贱,扫大街的扫厕所的也能成为劳动模范,只要做好工作都会被人夸赞。
可现实依然存在着歧视,去了冷衙门就很难再翻身。
“难办哦。”石立夏叹气。
实在不行去找周奶奶?她要是能跟厂里说句话……
石立夏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周奶奶这次病了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她之前已经帮了自己一把,不能老麻烦她老人家。
而且这么一来,石立夏总觉得自己跟心心交好,好像有其他目的似的。
石立夏跟心心已经处出感情来了,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石立夏在南城认识的人并不多,虽然跟邻居们处得还不错,可也都是泛泛之交,还达不到出手帮忙的地步。再者她的邻居们多是技术工种,很少是在领导岗位的,有心也无力。
石立夏思来想去,竟然只剩下男女主了。
她的堂姐夫可是副厂长,而且是最年轻的厂长,刚当上厂长也没多久,还以极强的能力和强势的手腕,在厂里站稳了脚跟。
石立夏之前提到的复印机技术就是男主发起的,也是他招聘的相关技术人员,研究成功之后,共生产了八万多台,产值超过一亿元,为今后成为厂长打下坚实基础。
不仅如此,复印机的成功还奠定了机械厂未来的道路,在改开后又主攻办公机械用品方向,并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石立夏扶额,男主确实很有能力,可这关系她搭不上啊。
她跟女主是对立面,虽然原文里都是自己去找茬,女主是被动打回去,她现在并没有作妖,女主也不会来害她。
她去找石广顺说的那些话,并不算要害她,因为确实是事实,只是她的到来改变了未来而已。
如果女主真要害她,直接捉奸才更能让她倒霉。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女主是个圣母,会无条件出手帮助她这个曾经坑过她的女人。她会去提醒石广顺,石立夏觉得她估计是看在邢锋的面子上。
石盈盈跟邢锋虽然并不认识,可邢锋是石盈盈好朋友的弟弟,所以才会跟邢锋相亲。
石立夏隐约记得,原文中原身和邢锋闹了很久,直到邢锋出了车祸受了重伤,原身这才没有继续纠缠。
虽然原文里没有明说,不过现在回想,似乎跟原身有一定关系,因为不停地纠缠和闹事,让邢锋不得安宁,开长途车时因为太过疲惫出了岔子。
“算了算了,不就扫厕所吗,实在不行就先混着。”
石立夏摇了摇头将心里的杂念扫除,她刚才差点把扫厕所给写上去了。
“小夏!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范晓燕匆忙跑过来,笑容极为灿烂。
石立夏眨眼:“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哎哟,你还不知道啊?”范晓燕猛拍大腿。
石立夏心底一跳:“晓燕姐,你可就别卖关子了。”
“你的文章在省周报刊登了!那可是省周报啊!”
范晓燕大声嚷了起来,这里距离住宅区比较近,人来人往的,一听这话全都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省周报?哎哟,这也太厉害了吧?小夏你不仅画画得好,文章也写得好啊。”
“写了啥啊,我今天还没看省周报呢。”
范晓燕早有准备,将手里的报纸递给围观群众。
“喏,就在头条下面,写的还是咱们机械厂呢。之前厂里发的桃子还记得吧?就是关于这事的。”
“桃子?那必须记得,那桃子味道可真的好,就是太少了点,我们家孩子为个桃子都打起来了。”
有的人将报纸拿了过去,并且开始念了起来。
大家发现自己吃的桃子还跟工农合作、扶贫挂钩,顿时觉得那桃子更不一般了。
尤其听到那么好吃的桃子烂在地里,猪都给吃伤了,那画面感太强,把人心疼个半死。
他们在城里求都求不得的东西,在乡下竟然泛滥成这样,真是太不平衡了,恨不得现在就跑乡下当饭吃。
“有了这文章,厂里以后还得给咱们发桃子吧?”
“那必须的,就帮一年也算帮吗?那必须一直合作啊。”
石立夏更是高兴,工作保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文章会被省周报刊登了,她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寄的,虽然是她最用心也是最晚发的,实际上并不抱希望。
这份报纸一周只出一次,因此内容都是精华,属于地方最高级别的报纸,政府机关部门必读的报纸,熟读报纸能从上面获得最准确的风向。
石立夏之前都有些自我怀疑了,每天发狠的啃以前的报纸,想要总结每种报纸的规律,写出更符合现在主流的文章。回到家跟孩子们都很少互动,又回到了当年卷生卷死的状态。
范晓燕拍了拍她:“怎么,乐傻了?”
“晓燕姐,让我掐一下你,看这是不是真的。”
范晓燕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美得你。”
石立夏笑了起来:“晓燕姐,我以后地位就稳了吧?”
“那还用说吗,这可是省周报。咱们宣传科就那点事,你的文章能刊登,还给咱们厂镶了这么闪亮的边,那就不会跟以前似的是个无名小卒,能够随意发配了。”
石立夏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次也是运气好,否则我就得灰溜溜离开宣传科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姐夫可是顾厂长,他在咱们厂可不一般。你是有能力的,你找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了。你也是个老实的,我要是你早就去找姐夫哭诉了。”
石立夏尴尬,她也没好说自己跟堂姐关系很糟糕,跟仇人差不多了。
范晓燕却是感受到了,“你年轻就是脸皮太薄,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你时不时去走动一下,不需要多亲密,就表明一下你的身份,其他人也就不敢怎么着了。”
石立夏干笑,她没有跟那边来往,一来是因为石盈盈的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原身对男主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身一直对石盈盈充满了敌意,羡慕嫉妒她是个城里孩子,能穿漂亮衣服,能吃好吃的东西,能够在城市里生活。
她觉得自己不比石盈盈差,可两个人因为出身不同,注定今后也千差万别,这让原身心里非常的难受。
原身成功嫁给邢锋后,她得意了好久,觉得自己终于有一天能把石盈盈给压在下面,石盈盈要么得下乡,要么只能仓促嫁人,那个人肯定没有邢锋好。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女人嫁个好人家是非常重要的,能直接影响后半生。
如果嫁得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原身觉得自己赢了,听说石盈盈嫁给一个丧偶有子的二婚男,嫁过去就是给人当后妈的,原身那天笑得特别开心,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结果没想到石盈盈的二婚丈夫竟然这么优秀,还是自己丈夫厂子的副厂长,年纪也不算很大,前途一片大好。
这还不算什么,当石立夏看到顾正庚的时候,那种不平衡达到了顶峰。
顾正庚虽然是二婚带娃,可长相英俊出众,看向石盈盈的目光柔和,和看向别人时完全不同。他风度翩翩,俊秀挺拔,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站在人群中总会是最闪耀的那一个,极具魅力。
这跟原身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将自己年轻的丈夫衬托得像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让原身觉得自己丈夫十分黯淡。
原身看到顾正庚的那一瞬间,心里充满了懊恼和后悔,如果当初她再晚一点下手,是不是现在会换了一个结局……
原身对孔文斌有好感,除了他确实会有些手段外,还有个原身自己都不太敢面对的原因——孔文斌在某些方面跟顾正庚有些许相似。
原文中,原身经常去找石盈盈的麻烦,就是因为还抱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因此心里很是嫉妒,尤其看到顾正庚对石盈盈那叫个温柔体贴,更是酸得不行。再看自己丈夫硬得跟铁似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也就更喜欢挑事了。
在这种前提之下,石立夏怎么可能去求顾正庚,哪怕她一点想法也没有,也觉得不合适。
可要是通过石盈盈……
依照两人的关系,石立夏只能含泪舍弃这条粗壮的大腿。
石盈盈没有明摆着在外头说她们姐妹俩有仇,她就别再不知好歹非要往上蹭了。
石立夏转移话题:“朱科长知道了吗?他是什么反应啊?”
“他现在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我不耐烦看他脸色,就溜出来找你了。”
范晓燕想起朱科长就想笑,被卫厂长骂个狗血淋头,回来的时候如同丧家之犬。
“晓燕姐,我把他得罪成这样,你说以后他还会出什么招刁难我?你给我说说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这次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这段时间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他现在都自身难保,有刻意打压下属的嫌疑。至于以后会做什么事,那还真不好说,不过基本也都围绕着工作,就跟你这次一样。他重新订立标准,谁也拿他没办法。”
石立夏好奇:“朱科长是什么背景?你说我现在讨好他还来得及吗?我可不想工作的时候,有人故意使绊子。”
范晓燕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
“他主要是靠的岳家,他岳父以前是市委里的,不过他岳父已经退了,影响力就不如从前了。他大舅子原本混得还不错,不过因为站错队现在也被发配去坐冷板凳了。”
“难怪他能让他老婆把工作让给他侄子。”
“可不是嘛,以前他在岳父面前跟条狗似的,他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就不宜再生产,也不敢说一句话。将侄子领回家养着,还是他老婆主动提的。”
石立夏惊讶极了:“竟然是他老婆提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生不出儿子,再不表现得大度体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朱科长这个人,最是要脸面,明明重男轻女得要命,还特喜欢说自己多宠女儿,有女万事足,真当大家的眼睛瞎了似的。”
石立夏一言难尽,“他也好意思。”
“不过……”范晓燕眼珠子转了转,迟迟没有开口。
“晓燕姐,你快说啊,怎么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还是算了,我也是瞎猜的,被人听到可不好。”
附近有不少被报纸吸引过来的人,石立夏和范晓燕虽然站得比较远,可明显能感受到有不少人关注着她们。
“晓燕姐,你等等我,我再画两笔就搞定了,一会回去跟我说说呗,说话说到一半,这也忒折磨人了啊!”
石立夏动作飞快,迅速将后面的工作做完,就收拾东西跟范晓燕走了。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范晓燕这才开口道: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朱科长很反常?”
石立夏心里转了一个圈,可面上却道:“我很少在办公室,以前也没见过朱科长,不好说他有什么不对。”
“也是。”范晓燕并不意外,“这话啊,也就咱们俩说说。”
“晓燕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的。”
“其实也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单说针对你这件事,你看也就你刚进来,还有现在快满一个月了才开始的,中间都没怎么着你,对吧?”
石立夏惊道:“这还不够啊?”
“那可不,你逍遥日子已经很多了,你没看潘四眼都在咱们科室多少年了,还是这副样子。咱们科室的人虽然多,可真拿得出手的真没几个,你知道为啥吗?”
“为什么?”石立夏说完反应这话不妥当,又道:“晓燕姐,我看大家都挺好的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范晓燕白了她一眼:“在我面前装什么呢,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也就能干点杂事,别的一窍不通。其他人也差不多,也就赵志成稍微有那么点本事,还是朱科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石立夏不好评价,她其实都不知道宣传科的人一天都在忙什么。
她每次进办公室,感觉他们都在摸鱼等着下班。
“我们科室以前不是没进过优秀的人,最后都被排挤走了,要不然也不能让朱科长这样的半桶水上来。他上来之后,还担心别人压住他,所以科室里没几个能干事的。”
“秦科长不是还在吗?”
“他都当甩手掌柜很多年了,而且他这个人喜欢睁只眼闭只眼,不闹到他头上都不怎么理会。结果手里权力没了,又开始不平衡了。”
范晓燕说完,拍了一下手:
“扯远了,反正朱科长肯定有情况,而且还是大事,大家都琢磨着呢。”
想要将朱科长拉下马的人可不少,他排除异己,打压有才的人,多少人恨着呢,都希望他会出事,换自己或者别人上去。
范晓燕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石立夏觉得她肯定跟自己一样,察觉到了什么,这让石立夏更有信心查下去。
石立夏下班回家,在老榆树下看到自己老爹已经跟附近邻居打成一片,就好像在自家村口一样,成为妇女之友。
“老姐姐,你说得太对了,儿媳妇就是一进门就要拿捏,否则以后可不好管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如咱们那时候,那时候我们干活可勤快多了,任劳任怨的,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又懒事还特别多。”
石立夏听到这些话,嘴角直抽抽。
她老爸还是那个老爸,没有一丝丝改变。
石广顺很快发现石立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哎哟,我宝贝闺女回来了,瞧瞧这张小脸累得都长黑眼圈了。你努力工作也不要忘记身体啊,今天我带老姐姐们都去看你做的墙报了,都夸得不行。”
在场其他人都纷纷夸赞石立夏,觉得她好看又有才华。
石立夏心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她也在努力维护邻里关系,可这么长时间的维护竟然还没她爸扯淡一天效果好。
石广顺离开的时候,那些老姐姐们还特别舍不得,还叫他去自己家吃饭,那话语里的真诚不似客套。
这年头物资紧缺,能叫对方到自家吃饭,表示非常看重了。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是想要累死我啊?天天赶我出门。”
石广顺背着手溜达回家,这时候特别像村口老大爷,完全没有之前的英俊潇洒气质。
“我是怕你跟人聊天聊高兴了,把我给卖了。”
“那怎么可能!只有我套别人消息的,没有人想从我这里套。”
石立夏挑眉:“爸,你打听到了什么?”
“嘿嘿,有你爸出马,还能不成事?”
石立夏眼睛一亮:“爸,你快说,你查到什么了!”
“急什么,我现在肚子饿着呢,没工夫说这些。”
石立夏知道他故意拿乔,可又拿他没办法,一个晚上都把他当太上皇伺候着。
石广顺虽然作了一晚上,可等到孩子们去睡觉了,他没有再隐瞒。
“我今天又去了一趟医院,有一个护士对那天还有些印象,不过目前还没确定当事人是不是朱科长。”
石立夏也不着急催,给石广顺倒了一杯茶。
石广顺抿了一口继续道:“她说那天她看到一对母女过来检查,年轻女人怀孕了,那当妈的快把女儿当祖宗供着了。母女俩的特征,跟文秀说得很相似。”
石立夏挑眉,如果平常看到这样的母女,石立夏也不会多想,有的人家疼爱女儿,女儿怀孕了比较紧张,如果这胎如果来得不易,或者还没有坐稳,也就会特别小心。
“查出她们是谁了吗?以后还会不会再去医院?”
石广顺摇头:“患者信息护士不方便给我,而且都已经存档了,她跟我说八卦,却不会专门为我去拿。不过她告诉我,她们会再来复查。
她们是来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看那架势,要是医生说是女儿,母女俩肯定立马就要安排做手术堕了。”
“市二医院给鉴定了吗?”
“没呢,母女俩还闹了好一会,还说不做检查也行,让医生帮开这是男胎的证明。医生肯定不答应啊,她们就说,要是没有这个证明,孩子爸就不想留这个孩子了。”
护士正因这件事,当时也就多看这对母女几眼。
石立夏皱起眉头,也懒得评价这件事了。
现在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尤其偏远落后地区,都不想养女儿,可等到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就知道干瞪眼了,还要跑外头买媳妇,毁了很多女性很多家庭。
“那现在只能在医院等她们过来复查了,可是市二医院不给鉴定,她们下次不一定再去市二医院检查吧?”
再者,现在的孕妇不像几十年后,经常会去做孕检。
如果不是因为要鉴定胎儿性别,那个孕妇一直到生才去医院也并不意外。
“别急,继续听我说。”
石立夏也就没再吭声,等石广顺继续往下说。
“因为这事,那护士也就记住了母女俩,她后来下楼的时候,看到母女俩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一开始她以为那个男的是老妇人丈夫,可后来看着又不大像,总觉得他跟那个孕妇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