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大点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什么谁家媳妇早上不洗脸,哪个男人脚臭,都能说道半天,要是在意这些那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
反正她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获得工作机会,被人酸几句罢了,当不得什么。
这年头谁能进厂子工作的,有几个是没点关系的。除非特别明显地偏袒,否则一般不会冒这个头,大多也就是背后说道几句罢了,甚至都不敢在石立夏面前提起,顶多路过的时候指指点点。
石立夏只当没看见,依然可以笑着面对那些人。
她在职场里没少遇到过类似的事,当一个女人在职场里爬得高时,一些人第一反应不是这个女人很能干,而是怀疑她是不是睡上去的。
石立夏连□□羞辱都不怕,机械厂这点流言蜚语,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公布的那天,秦文娟就带着一瓶麦乳精过来庆贺,望向石立夏的时候满脸崇拜。
“立夏,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两年工作特别难找,大多都是萝卜坑,只有特别优秀的人才能把握住机会。”
“我也是运气好。”石立夏笑道,“你来我家干嘛还提这么重的礼,也太见外了。”
现在麦乳精可不好买,机械厂供销社常年属于断货状态。
机械厂福利好,很多人家都舍得买。
尤其是家里有孩子要下乡的人家,要么买了送礼,希望自己孩子能分到好一点的地方,要么就是给孩子买的,担心他们在乡下日子过得苦,喝点麦乳精也能补补。
家里的麦乳精还是邢锋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现在也喝得差不多了。
石立夏不会亏待孩子们,同样也不会亏待自己,孩子们有的她也不会给自己拉下,有什么大家都平分,谁也别想搞特殊。再加上心心那份,麦乳精这些东西消耗速度非常快。
秦文娟:“反正我拿来了就不会拿走。”
石立夏也没客气,“你想拿走我还不给了,进了我家的东西,谁也甭想拿走。”
石立夏得知被录取的消息,非常大方地买了一条不要票的鱼,还将所有的票都买了鸡蛋。
这么大好的日子,必须得吃点好的。
秦文娟过来,正好有好菜招待。
更令石立夏惊喜的是,邢锋回来时带回一条五花肉,看着能有一斤多。
石立夏惊喜:“你哪里弄的肉,咱们家的肉票早用完了吧。”
“找了点关系。”邢锋含糊道:“来客人了?这刀肉要怎么做?”
秦文娟看到邢锋走进来,整个人有些拘谨,站在客厅门口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我的好朋友秦文娟,她是咱们厂的质检员,今晚在咱们家吃饭,你看着做吧。”
邢锋应下,朝着秦文娟的方向点了点头,就自个在厨房忙活了。
秦文娟看到邢锋动作熟练,明显平时经常做的,感到很是诧异。
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可不多,尤其邢锋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石立夏回到客厅跟秦文娟聊天,秦文娟内心忐忑,屁股跟扎了根针似的坐不安稳:
“我们在这是不是不大好?”
秦文娟家里现在是后妈做主,可那也是在管家的时候。
如果她不在家,家里的活都是后妈做的,她爸根本不可能会动手。
家里不管来哪一方的客人,都是后妈动手,她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跟人侃大山。
“你就放心坐着等吃饭吧,邢同志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可我们什么都不做……”
“你是客人哪里用得着你动手,我还得招待你,当然也不能我去忙啦。”
石立夏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能这样?”
秦文娟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震撼,她家还有她身边的家庭,没见过这样的。
即便有,一般也是那家男人没啥出息,靠老婆养着,多为上门女婿。
邢锋不一样,他可是现在最令人羡慕的驾驶员,而且看邢锋的样子,也完全没想到他在家里还会做饭。
“也没哪条规定说不能啊。”
让秦文娟更意外的还在后面,三兄弟将心心送回医院回到家,跟石立夏打了招呼之后,也非常主动积极地去厨房帮忙了。
石立夏的屁股像是黏在沙发上一样,就没想过要抬起来。
难怪外头有传闻,石立夏对三个孩子不好,老是让他们干活,瞧瞧这架势。
虽然跟传闻说的不是一回事,那三个孩子明显跟石立夏很亲近,干的活也都是很轻松的,可这个家庭氛围着实让秦文娟觉得新鲜。
她家里都是男人不用动,女人得干活的,从小就被这么教育,也就是这么认知的。颠倒身份的家庭,往往都是矛盾特别多的,不像石立夏家一样很和谐,明显看得出邢锋和三个孩子都很心甘情愿地干活,并不觉得自己被压迫了。
石立夏看她这个样子,笑道:“没见过?”
秦文娟老实地点头:“嗯。”
“今天让你长见识,以后你有对象了,就不要觉得一些事是你必须要做的。”
秦文娟有些茫然,却也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做的衣服?”
石立夏觉得干坐着聊天也没劲,拉着她去看自己的作品。
秦文娟立马被拉回了注意力,第一眼就被石立夏给万琳做的那条裙子吸引了眼球。
“这条裙子也太好看太特别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手艺还不错吧?都是用碎布拼的。”
秦文娟更是惊讶,“你也太厉害了吧!完全看不出来啊。”
“喜欢吗?我也给你做一条。”
秦文娟吓得连连摆手,她觉得好看是一回事,让她穿这么花俏的衣服,她都不敢出门了。
“逗你玩呢,我给你做也不能做这么花里胡哨的。不过你以后要是需要做衣服,拿布过来我帮你做。”
“真的?”秦文娟惊喜,可又有些犹豫,“你有时间吗?你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
“放心吧,我可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只要你信得过我的手艺,就可以来找我。”
石立夏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也就不合适帮别人做衣服换报酬了,虽然不直接给钱,可还是有风险的。
万一被人举报了,铁饭碗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她没有帮运输队那些人做裤子,让他们自己拿着裤子给裁缝制作,也就没有那么忙碌了。
“我当然信得过,我手里还有布票,明天就去买布!”
秦文娟身上的衣服洗得花白,明显穿着有些年头了。仔细看还能看出有的地方打了补丁,只是用心遮掩所以没有那么明显。
“你先别急,你先跟我说说你想要做什么样的衣服,等我设计好了你再根据需要去买布,就不会浪费了。”
石立夏这里还有很多碎布,她可以看着怎么运用上去,这样还能节省一些布料,又能多一些花样。
秦文娟一脸茫然,“能穿就行了。”
“你要做的是长袖还是短袖,长裤还是短裤又或者是裙子,你不说清楚我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长衣长裤就行,其他你就看着办吧,跟大家差不多就好。”
石立夏了然,秦文娟不是那种追求时髦爱美的女性,过于突出会让她感到不适,喜欢自己在众人之中平平无奇,才会有安全感。
这种类型的衣服只需要依葫芦画瓢,没有什么挑战性。
石立夏也不在意,“行,那我看着来,一会我画个设计初稿,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再去买布料。”
秦文娟看着石立夏拿着铅笔,在一张白纸上草草勾了几笔,就画出了个人,身上穿着现在很常见的服饰,觉得很是神奇。
“你看这个样式怎么样?我看厂里很多人都这么穿。不过我打算把腰这一块给你稍微收一点,这样更能显出腰身。还有裤子,我也准备给你调整一下裤型,要做得比常见的稍微瘦一点,让你的腿显得更长。都不是什么大的改动,看着并不会明显,你要是买常见颜色的料子,一般人看不出所以然,只以为你天生长这样,算是一点小心机吧。”
石立夏仔细给她讲解自己的思路,还有服装的配色等。
现在的颜色虽然比较单一,可也还是能在有限范围内玩出一些花样的。
秦文娟个子娇小,脸跟巴掌一样大。
因为脸小,她又喜欢将自己埋在头发里,瞧着难免觉得畏畏缩缩的,看不出她其实长得很秀气,皮肤也很白,个子不高可比例不错。
石立夏希望她能更自信一些,勇敢展现自己,但是又会控制让她不会一下太亮眼,否则她自己会很不适,反而起了反作用。
“这……合适吗?”
秦文娟很是心动,可又担心那一点改动让她太显眼。
到底是年轻姑娘,有谁不爱美的,秦文娟只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很害怕自己穿新衣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她以前换了个发型,其实也不过是把刘海给梳上去,就被她后妈、继妹还有班里的女同学围着问了半天,询问她为什么要换发型,为什么要换这个发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女同学高声拉着男同学说,‘你们看啊,秦文娟竟然换发型了。’
语气里带着令人不舒服地探究,让她不厌其烦。
第二天秦文娟就恢复原样,后来再也不敢露出自己的脸了,把自己藏在厚重的头发里,连衣服都不喜欢穿新的,生怕被人说嘴。
石立夏笑了起来:“这当然合适啦?现在穿衣服又不仅仅为了保暖遮羞,还为了让自己更加精神好看。反正我觉得穿上美美的新衣服,整个人都变得开心了。”
石立夏说着,朝着外头嚷道:
“松子,你说说,你喜欢新衣服吗?”
松子一边干活一边耳朵竖着关注客厅里呢,石立夏一叫他,就立刻高声回答:
“超级无敌喜欢!”
“你喜欢好看的,还是普通的。”
“当然是好看的啦!”
石立夏满意点点头,回头跟秦文娟道:
“瞧瞧,孩子都知道好赖。”
秦文娟不好意思道:“我怕被人说嘴,我每次穿新衣服都被人念叨半天,特别羞人。”
“你比别人穿得漂亮,看着比别人精神,日子比别人好,当然会被人注意到啦。你要是坦然,大家习以为常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很在意,他们反倒有话要说了。再说了,你就说说谁没有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秦文娟想了想,确实没有。
“要是让你穿刚才给你看的那条裙子,那确实有点招摇,现在这套衣服不过是稍微修改了一些细节,有什么不能穿的?”
秦文娟不再纠结,“好,那就这样做吧。”
“不后悔?”秦文娟咬了咬牙:“不后悔!”
邢锋和三个孩子在厨房忙了半天,石立夏在客厅一边跟秦文娟唠嗑,一边帮三个孩子做新衣服。
反正家里布料多,石立夏觉得一个孩子就两身衣服实在是太少了,要是哪一天有什么事没洗衣服,第二天就没新衣服穿了。
孩子们本来就对干活没什么意见,看到石立夏空的时候都在给他们做衣服,干活也就更来劲了。
“这也太丰盛了吧。”
秦文娟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有点不敢上桌了。
酸菜鱼、回锅肉、红烧肉、酸辣大白菜、西红柿鸡蛋汤,再配上白面馒头,过年也不过如此了。
往常他们家有这么好的饭菜时,秦文娟都是没资格上桌的。
石立夏直接将她按在凳子上:“你第一次登门,我又被录用了,可谓双喜临门,不得吃点好的。”
看似严肃凌厉地邢锋也开口招呼:“坐下吧,尝尝我的手艺。”
秦文娟更意外了,没想到邢锋能够这么坦然。
松子最会来事,主动给秦文娟夹了一块五花肉。
“文娟姨,这是我替心心谢谢你的。”
秦文娟愣了愣,望向石立夏:“你怎么跟孩子胡说啊。”
“我怎么就胡说了,本来就是,厂里给你的表彰难道是假的?”
秦文娟在厂里工作,除了当面感谢,周奶奶还跟厂领导道谢他们厂里出了个乐于助人的好工人。
现在是很注重这样的口碑的,这让秦文娟不仅被当众夸赞,履历上添了一笔,多了一些资本,对未来升职加薪都有帮助。
秦文娟有些不好意思,她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都是石立夏的功劳,受之有愧。
“来来来,不说那些了,今天没酒,就以馒头代酒,祝愿我以后工作顺利,大家都健健康康。”
孩子们顿时被逗乐了,听过敬酒的,没听过敬馒头的,纷纷响应,场面一时很是热闹,让秦文娟也渐渐放松下来。
石立夏被聘用后,并不急着去报到上班,她还得回娘家转户口。
邢锋主动开口:“我请假陪你一块回去吧。”
他从前虽然跟那家人闹崩了,可看在石立夏的份上,他也不会真的对她娘家人不管不顾。
尤其石立夏这些天的表现,如果不是她,兴许孩子们还不能这么快融入这里的生活。
邢锋除了物质上满足孩子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都是石立夏的功劳,让孩子们越来越把这里当家了。
石立夏为了他付出这么多,邢锋觉得自己也该为石立夏做些什么。
石立夏却不领情,“不用了,这一次我得自己回去,多了一个你,我不好发挥。”
“你要发挥什么?”邢锋心底闷闷的,被嫌弃的感觉也太明显了。
“那可多了,你看我这次回去,不仅要跟家里人说我收养了三个孩子,我还拿到了一份工作,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引发腥风血雨。”
邢锋从没见过这么形容自己家的人,“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你还别不信,我们家那么多人,可热闹着呢。你目前还是保持自己的人设,这样我还能拿你说事。”
“真不用我一块去?还是你生我之前的气?”
邢锋并不后悔当时他做得决绝,要不然自己就要被吸干了。
可到底还是会在意石立夏的态度,不希望一直这么僵着。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嘛,况且你也确实解决了我不少麻烦。”
原身看不明白,毕竟那都是她的家人,石立夏却看得清楚。
如果没有邢锋发火,他们一家怕是要变成老家那些人的吸血包了。
现在跟家里保持距离,也就不怕那边三天两头找她的事,她可不耐烦搭理了。
得知石立夏要离开几天,松子和小豆包那叫个不舍得。
松子:“美姐,我舍不得你。”
小豆包:“不得,不得。”
石立夏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大脑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没啥可难过的。”
松子耷拉着脸,眼眶微红:
“我妈生豆包的时候,被送到卫生所也是这么说的,可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孩子们的亲妈听到丈夫去世的消息,被刺激得早产。
如果能早点送到医院,兴许还没事,毕竟当时也已经足月了,没到预产期而已,她又是第三胎相对比较容易生。
可当时还健在的老太太,愣是不愿意把她送到卫生所,说大家都是在家里生的,谁还矫情地要去医院。
结果孩子太大生不出来,后来还大出血,再送到卫生院就已经来不及了。
松子虽然当时还小,可还是记住那天妈妈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虎头听到松子这么说,情绪也十分低落,他比松子记得更加清楚当时的情形。
如果当时他早一点去叫大队长,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石立夏心底有些涩涩的,“情况不一样,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是有极大风险的。我回娘家又不需要冒险,不用担心。”三个孩子并没有被安慰到,邢锋给每个孩子额头都弹了一下。
“瞧瞧你们至于吗,以后我经常要出远门,你们也会这么担心我吗?”
松子理直气壮:“大帅,你是男人不一样!”
“我是男人就不会遇到危险了?你这是歧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
松子惊呆了,没想到邢锋会说出这样的话。
虎头连忙道:“大帅,我们也会担心你。”
松子也反应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大帅,你也要好好的啊。”
小豆包也上前抱住邢锋另一条腿:“好好的。”
气氛再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石立夏无语:“你说你逗他们干嘛。”
这什么哄孩子水平,不仅没用反倒让孩子们多了一份担心。
邢锋讪讪,“我这不是想转移他们注意力吗。”
“那你还不如现在带他们出去玩呢。”
石立夏白了他一眼,别看孩子们现在跟她比较亲近,实际感情上更亲近邢锋。
毕竟邢锋是从天而降将他们救出水火的人,而且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一直帮着他们。
这些感情是难以替代的,尤其石立夏跟还没也没接触过几天,要是超过了才是怪了。
因此他们只会更加担心邢锋,孩子年纪小,却也知道这年头在外头跑是多么危险的事。
石立夏回娘家前,将四个孩子的新衣服都做好了。
虽然依依不舍,可孩子们也没有拦着她不让走。
邢锋骑着自行车,将石立夏送到汽车站。
自行车单杠上放了一大包东西,石立夏背上也背了个大包,全都是邢锋替她准备的。
石立夏坐在后座,抓着邢锋衣服,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肌肉和宽厚的肩膀。
她一开始并不想贴这么近,可东西实在太多了,路也不怎么好,抓着后车架总觉得自己要掉下来,这才换了地方。
邢锋明显身体一僵,好一会才缓慢放松下来。
两人很少这么亲近,虽然结婚也近一年了,之前的关系比陌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虽然缓和了不少,可更像是搭伙的,依然不像夫妻。
“你真不用我跟着一块回去?”邢锋又一次问道,“孩子们可以交给徐大妈帮忙照顾。”
“下次吧,这一次不合适。”
邢锋也就没再说什么,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我现在还不确定几天才回来,你跟孩子们说得多点,免得我没回来他们会失望。”
“好。”
一句话过后,又沉默了。
一直到汽车站,两人也没怎么开口。
邢锋帮石立夏买好票,帮她把行李搬上汽车,给她找了个位置,这才下了车。
他也不着急离开,撑着自行车在汽车旁边等着,直到车子走远,他才推着自行车走了。
石立夏身旁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大婶笑道:
“你们刚结婚没多久吧?瞧瞧你对象那叫个舍不得。”
石立夏也没反驳,“嗯。”
“看你对象就是个好的,知道心疼人。不像我侄女找的那个,哎,当初她真的是猪油抹了心,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东西。”
大婶是个健谈的,石立夏还没什么表示,就把自家侄女的事全都给说了出来。
“我这侄女条件可好了,长得好看,工人家庭出身,自己还是个护士。结果,竟然看上那么个玩意,当初给她找的相亲对象,哪个不比那男人好。一个大老爷们,什么本事都没有,除了一张嘴,别的啥都不会。老大一个人了,竟然靠女人养着,要换作是我女儿,我早就不认了!”
石立夏笑道:“他把家里照顾得好也挺不错的。”
“可拉倒吧,拉屎都恨不得别人帮忙擦屁股的人,照顾啥啊。家里家外都是我侄女干的,她愣是一点抱怨也没有。我们说她这样不行,这男人太没用太没出息了,还不知道心疼人,她觉得是我们太势利,你说她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石立夏原本也就是聊天打发时间,哪里晓得能听到这么让人不痛快的瓜。
“你侄女在家里经常要干活?”
“要是这样我都没那么生气,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我们家也不知道怎么,生的都是儿子,我自己也是生了四个儿子的,所以就稀罕女儿。从小宠得不行,家里男娃都不如她。
一个老大姑娘,不会洗衣做饭,在家里饭都喂到嘴边的。结果倒好,在家里一动不动,在外头却给人做牛做马,你说气人不气人。”
石立夏可算明白这位大婶为什么抓住一个路人,就忍不住吐槽自己侄女了。
大婶确实是个话多的,可这事也确实让人忍不住让人想要说几句。
石立夏想到脱口秀的一个段子:“有的女人谈对象就是想要吃苦,吃了苦才觉得自己情比金坚。”
大婶猛拍大腿:“就是这么个理!都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你不知道我们以为她那啥了,差点就去那啥了。”
石立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大婶望了望四周,车上人很多,走廊上都是人。
不过全都自顾自的,没人关注她们这边。
大婶在石立夏耳边低声道:“我们觉得她是被人做法了,所以脑子才坏掉的,所以想找人解呢。”
石立夏收回之前的话,这大婶纯粹就是个藏不住话的。
这种事能在这个年代对外说吗,要是被人听到举报搞封建迷信,那可就完了!
“可不敢信这些,都是哄人的。”
大婶叹道:“我们也懂,我老伴可是党员呢。可这不是实在想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所以就……不提这个了,妹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要回娘家,顺便在公社办点事。”
石立夏娘家所在的公社叫红星公社,距离周城并不算远,只需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因此有直达的班车,不需要从县城辗转。
这个距离放在现在已经是近的了,如果是几十年后的路况和车子,顶多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从公社到村里,石立夏还得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如果运气好,能碰到大队的牛车,还能顺道蹭一把。
原身没回娘家,除了邢锋的态度外,也是懒得折腾,费钱又费劲。
石立夏对于石家人并不陌生,她现在已经完全跟原身融合了,两个石立夏都是她,只不过多了一世的记忆罢了。
两人各方面高度契合,更不怕露馅。
“你娘家是红星公社的?在哪个单位啊?兴许我还认识呢。”
红星公社并不大,人和人之间绕几个弯就是亲戚,基本都能搭上关系。
“我娘家是猪头山大队的,不在公社里。”
石家所在的猪头山大队,以一座山如同猪头而得名。
“原来是那啊,我小姑子的丈夫的表姑的孙女的表姐就嫁到了那,你们大队的桃子特甜,我还吃过呢。”
“对,我们大队种了不少桃树,味道特别好。”
石立夏差点忘了这茬了,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收一点回去吃。
“你们那有这桃树可不得了,要是拿到外头卖,能挣不少钱呢。”
石立夏叹道:“我们那地方偏,桃子又不经放,不好运出去。拿出去卖不了几个钱,之前大队运出去,结果还不够路费的,气得大家都想把桃树给砍了。”
附近的大队也有桃树,只不过味道差点,现在的人没这么讲究,猪头山大队的桃子在公社也就不占什么优势了。
至于运到更远的地方,那也得知道往哪里送。
再者,运输成本摆在那。
“要是砍了就太可惜了。”
石立夏也觉得可惜,城里想要买点水果那叫个艰难,好不容易抢到品质往往都不怎么样。
原身到城里后一直挺自卑的,可自从吃了城里的桃子时,一下升起了优越感。
原来城里也不是什么都好啊,这桃子放他们村都不屑吃的。
城里吃不到,村里都放坏,也忒不平衡了。
要是能打通渠道,将村子里的桃子运出来就好了,可这就涉及了成本。
石立夏脑子开始飞速在转,被邻座大婶点了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走神了。
说好的这辈子要躺平,石立夏一个不小心又开始给自己找事了。
石立夏本来想坐上车就睡觉,可邻座大婶不允许,愣是聊了一路,对她的情况知道得也差不多了。
大婶名叫杨大花,丈夫是公社放映员,四个孩子有两个已经找到了工作,一个准备跟着丈夫一块,以后准备接班,另一个则在县里木材厂工作。
她这次到市里,是帮她一直吐槽的侄女带孩子的。她妯娌身体不好,实在没法伺候侄女的月子,于是就麻烦她过去帮忙。
杨大花是个热心肠,家里也没什么事,也就同意了。
结果去了侄女那里,差点没被气死,出了月子就找了借口跑回来了。
“我辛苦点没事,可我受不了那个气。你说婆家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好意思挑三拣四,我这暴脾气差点没跟人干架。”
杨大花跟侄女关系再好也不是亲生的,要是真干架了,回头她跟婆家关系处不好,反倒是要赖她的。
杨大花头脑清醒,所以硬是憋着,等孩子过了两个月,能上托儿所了,她就给跑了。
“您别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杨大花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弟媳生她的时候身体不好,我婆婆当时年纪也大了,所以我就去伺候月子了。我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谁能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瞧着挺聪明一个孩子,咋在这上头脑子就不好了。”
“她不是有很多哥哥吗,让哥哥们给她撑腰,不怕那男人和他家里人作妖。”
“哎哟喂,可拉倒吧,真这么做了,回头要被埋怨死。你当之前没干过,那男人还没啥呢,我侄女自己先哭得要死不活的。”
石立夏没话说了,有的人是劝不动的,什么锅配什么盖。
杨大花估摸也反应自己说得有点多,拉着石立夏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