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石立夏来说,那就再容易不过了。她的年代资讯发达,外行人都能说几条,何况她曾经也是负责过这部分工作的业内人士。
石立夏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得符合现在的作风,不能过于出格。
如果让她真的去组织,为了实现目标,她肯定要有创新点让人记住他们,可现在是面试那就得中规中矩,否则很容易被挑毛病。
即便石立夏已经收着了,于现在依然是很有想法的,但是谁也不能说出格。
朱科长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有的还是关于产品的,石立夏都能对答如流,她不了解那些机械没关系,原理大差不差,宣传工作而已,不需要说得多深,扬长避短总能凑上那么几句。
这也是经历过各种考试的考生能力,不管会不会都不能空着,怎么也得蹭点分。
朱科长脸色很不好看,原本还想着石立夏或许因为周厂长或者顾厂长的关系,也提前拿到了考题,所以才能答得很优秀的,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回事。
他问的一些问题,都是他没有跟别人提过的。
石立夏绝对是几个人中最优秀的,不管是内容还是外在表现,都直接吊打前面三人。
那三个人都带着青涩感,毕竟他们年纪都不大,没有经过历练。哪怕是他提前拿到考题的侄子,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也是磕磕绊绊的,被人盯着看就会耷拉个脑袋不敢抬头跟人对视。
石立夏一直从容自信,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打不倒她,又不会透出傲气让人反感。
朱科长不再开口,姜主任笑眯眯道:
“石同志,你已经结婚了对吗?”
石立夏一听这话,心立马提了起来,整个人处于防御状态,这种问话对于一个职场女性简直太熟悉了。
“是的。”
“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来了来了,熟悉的对话它来了。
石立夏露出羞涩的表情,“这个就要看缘分了。”
“听说你跟你对象刚收养了三个孩子?”
“是的,他们是烈士遗孤。”石立夏一脸怅然。
“你年纪轻轻还要养三个孩子,你的丈夫是厂里的长途司机,会不会因为照顾孩子而影响本职工作?”
石立夏笑道:“怎么会呢,我们机械厂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为职工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从领导到普通工人都极为友善,大家一起团结一心为四个现代化奋斗。
厂里双职工很多,大家能认真完成工作的同时,还兼顾家庭,我当然也可以。这都是厂里带给我的底气,所以我才敢来应聘工作。”
这话放以后那是绝对不能说的,资本家不接受这种高帽,给你开工资都是一种恩德,还要管你的家庭,做啥美梦呢。
可现在不一样,工厂是人民的工厂,谁敢明面上说要榨干工人的每一滴血,那是犯错误的。
只会夸赞工人的无私奉献,为了集体牺牲小我的精神。
“大领导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身为一名女性,除了照顾家庭,我认为也应该为社会为国家为人民贡献一份力量。希望领导们给我这个机会,身为一个农民的孩子,我家世代贫农,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可能,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和我一样出身的人做个示范,做个榜样。”
话都说到这里了,在场的考官也不好再提其他,让石立夏回去等消息。
石立夏离开后,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卫厂长抽着烟不说话,其他人也没有出声,不是在那书写什么,就是在那喝茶。
范秘书站起身,主动开口:
“这一场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吧?那我也该离开了,我会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一跟各位领导如实汇报。”
说完范秘书就离开了,看似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选拔,可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监督。
原本还想着面试的时候能操作一二,没想到石立夏一个农村丫头,能力竟然碾压了其他人。
三场全都表现得十分优秀,而且是远超于其他竞争者,最要命的是,还懂得上纲上线。
这还有什么搞头?
机械厂还没有腐败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在场的人没有谁能一手遮天的,否则朱科长也不会敢跟卫厂长对上。
卫厂长抽完一支烟,“朱科长,你是负责宣传工作的,你是专业的,你认为四位应聘者谁最符合要求?”
这不是废话吗!
朱科长心绞痛,他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他侄子是他们老朱家唯一的根,他这一辈就他和他弟弟两个男丁,他妻子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他小弟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那叫个宝贝,他爸本来都快不行了,知道有了孙子愣是又撑了一年,听到大孙子叫了他一声爷爷才走的。
临走时,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善待他们老朱家这唯一的根。
朱科长是看着侄子朱耀祖长大的,跟自己亲生的没区别,结果他堂堂一个科长,连宝贝侄子的工作都解决不了,说出去谁信啊!
如果被卫厂长的亲戚抢走就算了,竟然被石立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抢走,家里老太太肯定觉得是他没有尽心办这事。
这还罢了,要命的是如果不解决朱耀祖的工作,他就要被派下乡去了,他这个大侄子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卫厂长真是不做人,明明知道他说不出口把职位让给别人,还非逼着他开口。
回头传出去,就变成他极力推荐石立夏了。
他可是搞宣传的,太知道以讹传讹的威力了。
朱科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
“卫厂长过来亲自指导工作,不知道您是什么想法?”
卫厂长眯眼看他,“这几位同志都很不错,还真是不好选,既然是你们宣传科的事,就由你来决定吧,我只负责过来走个过场,说话算不得数。”
卫厂长就像完全忘了之前两场考试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完全把自己给撇清了。
“厂里还有其他事,我就先忙去了,最后怎么决定全看朱科长你的了。”
说完,卫厂长拿着自己的茶杯离开了。
姜主任也站起身,跟朱科长说差不多的话,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科长恨得牙痒痒,猛地拍桌。
“什么玩意儿!”
朱科长回到家,妻子张红燕迎了上来。
“你怎么才回来?事情怎么样了?”
朱科长没有回答,朝着屋子里看了看:“妈和耀祖呢?”
“妈遛弯去了,耀祖被陶家那个小子叫出去了。”
朱科长一听这话眉头紧皱:“耀祖怎么又跟陶家那小子凑一块,那小子就不是个好的,混不吝跟个流氓似的,早晚要被抓走劳改。”
“当时妈在家呢,我哪里拦得住。妈还让我给两块钱给耀祖呢,不给还发了脾气。”
张红燕委屈极了,她哪有那本事管那祖宗。
说着好听她是科长的妻子,自己也是有工作的,可实际上因为生不出儿子,女儿都长得比她还高了,家里还是老太太说的算。
她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来,谁都能说她几句。
朱科长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就窝火:“行了,还不是你不会说话。耀祖从小是你带大的,他还能不听你的?你就是不会带孩子,所以才管不住。你要是多上点心,耀祖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什么本事也没有。”
朱科长事业有成,他弟弟就不大行了,本就没啥本事,人还特别懒,尤其是生了儿子之后,更加躺平不爱干活了,这些年全都靠他们家接济。
朱耀祖从小就被老太太带到朱科长家里生活,他在朱科长家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朱科长的亲生女儿朱盼儿,反倒要跟奶奶挤在最小的屋。
这是老太太自己选的,觉得不能委屈她宝贝孙子,把原本留给她的,家里最宽敞舒适的房间给让了出来。
从前朱科长觉得自家侄子是最优秀的,不大好那也是被人带坏了。
可这几天看石立夏的表现,心里那叫个生气。
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竟然这么优秀,自己悉心教养的孩子却是拿了题都考不过她,心里能服气吗。
要是朱耀祖能争点气,他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动。
张红燕感受到朱科长情绪不对,依照他对丈夫的了解,要是侄子只是跟姓陶的小子出去玩耍绝对不至于这个反应。
恐怕工作的事出了岔子,才让他非常焦躁。
张红燕觉得自己很冤枉,她也想好好教耀祖。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她生不出儿子,以后女儿和自己都得依靠这个大侄子,所以教养的时候是很用心的。
可是家里有个老太太特别固执,她心疼大孙子,每次她想严厉点就被老太太骂,说她这个当伯母的对侄子不好,说她不会教育孩子,对孩子太心狠。
张红燕跟丈夫也提过这事,觉得老太太溺爱,可丈夫压根不在意。现在侄子没出息,又反过来怪她。
张红燕试探道:“工作的事有变故?”
朱科长脸色更阴沉了,“这事怕是不成了。”
“啊?咋回事啊?不是专门给耀祖弄的职位,咋还能被抢走?是卫厂长那边搞的事吧,真是的,又不是亲外甥女,据说隔了好几层关系呢,怎么就这么上心。”
张红燕也急了起来,回头怎么给老太太交代?侄子肯定会跟他们家更离心,觉得他们没有使劲。
“不是卫厂长那边的关系。”
“那是哪家的?竟然比卫厂长关系还要硬?”
“是周厂长和顾厂长的路子。”
朱科长隐瞒了实情,他要是说石立夏凭借自己的实力应聘上的,家里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还不如推到周厂长和顾厂长身上。
一正一副厂长联合推荐,谁有这本事当拦路虎?
况且他也不算完全撒谎,范秘书为什么油盐不进,不就是因为石立夏在周厂长那挂了名嘛。
否则的话,第一场他和卫厂长就能把石立夏给涮下来,哪里有后面的事。
只要把考卷销毁或者替换了,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毕竟这些东西都不会对外公开的。
不过是一个小职位,一般不会被人紧盯着不放。
张红燕意外:“周厂长和顾厂长?他们不是从来不搞这样的事吗?这丫头怎么跟他们都搭上关系了?”
周厂长还比较圆滑,只要不太过分,多少给人点面子。
顾厂长则不同,他是军人出身,为人耿直,最是反感搞这种歪门邪道。他自从空降到厂里,就以铁血手腕整顿了厂里纪律,迟到早退,糊弄做事的现象都少了许多。
他完全不怕得罪人,背景也深厚,能力还强,硬是在一群老油条中脱颖而出,坐稳了副厂长的位置。
朱科长大概解释了一番,“顾厂长虽然没有出面,可也不能不给面子。周厂长那边,可是派了范秘书过来。”
“那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咱们耀祖多优秀啊,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农村姑娘压下去。他们就不怕传出去,工人们不服气要闹起来吗,这明摆着是走关系进来的啊。”
张红燕很是气愤,完全忘了前面还觉得侄子被宠坏了的事,也忘了自家也利用了权力给侄子开后门。
朱科长表情有些古怪,实在是实力悬殊,让他实在是难以违心说自己侄子更优秀。
“一个女人再能干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回归家庭,而且男同志后劲足,努力一把就能超越女同志。可我能怎么办,官大一级压死人。”
朱科长抽烟叹气,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却不会软下来。
张红燕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啊?妈和耀祖回来,咱们没法交代啊。”
“原本以为没多大事,现在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找人去告发?”
朱科长瞪了她一眼,真要这么干那才是给石立夏抬轿子。
范秘书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必要情况下,公开三场考试的具体情况。
石立夏的表现是怕公开的吗?
反倒是他还得担心,他给侄子写的稿子会不会被人认出有他的着墨,到时候很可能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宣传科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多少人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要不然他至于绕这么一圈走这个流程吗,直接就能把侄子给安排上。
“行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嫌我这个科长做太安稳,没事给我找事啊。”
“那你说怎么办?再弄个职位出来肯定是不行了,根本空不出位置。就算回头那女人上班了,你给穿小鞋,让她自己待不下去也来不及啊。”
这年头有编制的正式员工是很难辞退的,所谓铁饭碗那就是不怕被砸的。
除非犯了特别大的过错,一般要达到刑事责任的级别,才会开除一个工人。
要是被领导穿小鞋,也就是工作累点工资少点,实在待不下去还能换岗,但是很少会担心会丢掉工作。
这一方面确实保障了工人的权利,不像几十年后,一旦开始衰老就会被抛弃,整个人都处于不安稳的状态。
工人已经不是大家羡慕的对象,反倒成了无处可去的选择,‘去工厂打螺丝’都成了贬低的话。
现在很多工人工资虽然也不高,很多工种也非常辛苦,可是胜在安稳,不用担心下个月就被开除,老了还有退休金。医疗、教育、住房等都有一定的保障。
可另一方面,也会让很多工人缺乏竞争力,没有自我提升的动力,改开后国企就一步步走入没落了。
朱耀祖已经拖不起了,再不解决工作问题,就要被安排下乡了。
朱科长点了一支烟,整个人陷入烟雾缭绕中。
“实在没法子,你就把你的工作让给耀祖吧。”
张红燕差点没喘上气,失声叫了出来:
“这怎么行!我都多大岁数了,没过几年都能退休了,我现在把工作让出来,我以后养老可怎么办!”
“这个家不是有我吗,耀祖的事都迫在眉睫了,你怎么还想着自己,太自私了。”
“怎么就是我自私了,我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退休金都没有。再说了,就是让也得让给咱们家盼儿,她都要高中毕业了,现在还没着落呢。”
朱科长不悦:“她是家里独生女又不需要下乡,再说了女孩子有没有工作不重要,只要找个好婆家,根本不用愁。”
“没有工作哪里能找到好婆家!盼儿可是我们亲生女儿啊!”
张红燕眼睛都红了,声音拔高。
她平常确实很看重侄子,很多时候朱耀祖有的,自己女儿都不一定有。很多时候,她都是把朱耀祖放在前面的。
可她毕竟是当妈的,朱耀祖再亲近也不过是侄子,心底还是有个排序的。
她没有儿子本来就担心老了没人管,要是工作没了,退休金没了,她以后更没有保障了。
手里没钱,谁会搭理你啊。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是耀祖的婶子,你得为孩子想想。耀祖好了,盼儿以后才不会在婆家被欺负。”
石立夏并不知道朱科长家因为一个工作闹起来了,但是她去应聘工作的事倒是传开了。
“小夏,你咋知道宣传科要招聘的,有好事怎么也不跟大家说一声。”
杨淑芬心里不痛快,阴阳怪气道。
她娘家侄子正在找工作呢,要是找不到就得下乡了,为了这事她还搭进去二十块钱。
结果邻居知道招聘的消息竟然不吭一声,真是太自私了。
其他人心里也不痛快,都是邻居你知道我不知道,心里肯定不平衡,纷纷附和。
石立夏诧异:“你们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啊。再说了我也是路过恰好才看到的,也就顺便报了个名。当时时间特别紧,我就算知道你们不知道,回来也赶不及了。我刚进去没几分钟,后面来的就不能进考场了。”
杨淑芬才不信:“哪有这么赶巧的事。”
石立夏耸了耸肩:“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杨淑芬看她这无赖样子,心底更是不痛快。
“你这样可不好,厂里可不招收自私自利的员工。”
石立夏皱起眉头:“杨姐,你这样也不好,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贫农,所以觉得我不配成为工人。”
杨淑芬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石立夏已经运用身份说运用得驾轻就熟,一直说自己是贫农,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广大贫农。
管你说啥,反正你说我就这意思,把对方拉入自己的逻辑,一直偷换概念耍无赖。
最终杨淑芬就跟王红花一样惨败而归,愣是不敢再胡说一句。
这招很老套,但是管用啊。
我是贫农我光荣。
晚上万琳过来找石立夏,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嫂子那张嘴就是说话不动听,我跟她不一样。”
要说没想法那肯定不可能,但是也没啥好埋怨的,现在谁家不这样啊。
工作机会这么重要,你跟别人说了不就少一分把握吗。
再者,谁不知道现在很多放出来的工作都是萝卜坑,报上名也没啥用。
没看到石立夏都考了好几天了,现在还没公布最终的结果,很多人都觉得石立夏就是个陪跑的,没戏。
大家并不知道因为心心的关系,石立夏跟周厂长也算是拐弯抹角搭上关系,可她从没提过。
邻居们就以为心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她爷爷曾经跟机械厂有着很深的渊源,知道了也就那回事,这都拐了多少道弯了。
石立夏虽然是顾厂长的小姨子,可顾厂长的做事风格摆在那,石立夏也很少跟石盈盈来往,也就不怎么在意。
厂里这种拐弯抹角跟厂领导有关系的人家实在太多,不是直属关系基本白搭。
石立夏笑道:“你是你她是她,再说了她爱说说呗,又不掉一块肉。”
万琳看她真不在意,舒了一口气,生怕自己被连累。
“裙子做得怎么样了啊?你别误会,我不是过来催的,就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需要我去准备什么东西吗。”
“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过来看看。”
石立夏从卧房里拿出一条裙子,这条裙子比心心那一条更加用心,毕竟时间更加充裕,而且有了之前的练手,也更加纯熟。
万琳看到裙子眼前一亮:“这也太好看了吧!”
洛丽塔风格的蓬蓬短裙,上面的图案都是精心设计和安排的,特别地绚丽繁杂。
万琳已经可以想象这裙子要是穿出去,该多吸睛。
也就是孩子能穿了,成年人穿肯定要被批评作风奢靡。
“我还没有做完,有的地方还需要改动,有点担心这个风格会不会太夸张。”
石立夏其实没什么底气,她做了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她过于放飞了,这条裙子放在现在风格好像有点太花俏了。哪怕小孩子穿,也是很张扬的。
哪怕放在几十年后,穿上这条裙子,那也是很炸街的。
万琳也冷静了下来,很是犹豫。
理智告诉她,这条裙子太不‘保险’,可感性告诉她,这裙子超级美,小孩儿肯定会喜欢。
“天啊,我也不知道了。”
万琳捧着脑袋,苦恼极了。
“你怎么就能把碎布做得这么好看,这也太让人纠结了。”
“一个不小心,失手了。”
石立夏自己的审美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喜欢干练简洁OL风,也更适合那种风格,给自己挑选绝对不会选花里胡哨的风格。
但是她可以欣赏其他各种风格衣服,甚至在制作的时候,还特别喜欢做一些跟自己的喜好相反的类型,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你这叫啥失手啊,明明就是优秀过头了。”
万琳拿着裙子不停打量着,真是又爱又恨。
“你自己做决定吧,要是不行我可以重做一条,反正碎布还有。”
“那这条裙子怎么办?”
“留着呗,以后有机会再送人。”石立夏无所谓道。
她现在布料多,不愁!
只要保管好,以后等风气开放点也能送人。
大约是压抑时间长了,改开后大家的服装都很大胆,颜色绚丽。她还记得在网上看到有网友晒自己爸爸的相片,穿着个刚过屁股的牛仔短裤,放她那个年代,普通年轻男人都不敢这么穿了。
区区一个花俏的裙子,还是小孩子穿的,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好喜欢这条裙子啊,我有女儿我肯定会让她穿着这条裙子。”万琳抱着裙子不愿意撒手。
“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最好早一点给我答复。因为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可以做得更夸张一点。”
“还怎么夸张?”
“我想在后面做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裙子边缘再修饰一下……”
万琳一听,更加心动。
“你说这些就是在馋我啊。”
石立夏不厚道地哈哈大笑:“我是在坚定你的信念。”
万琳咬牙切齿,最终做了决定。
“就要这条!豁出去了!”
“倒也不必……”
“不,就这条了!”
石立夏反倒替她担心,她知道万琳是很看重这次送礼的。
“你要不再想想?要是换一款简单的,我的速度会很快的。”
“就它了!”万琳语气肯定。
石立夏也就不再劝,不过大大的蝴蝶结就不上了,还是得低调一些。
第二天,宣传科录取名单终于公布了,石立夏被录取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大家都震惊不已。
尤其是石立夏以前的那些邻居,全都难以置信。
谁不知道石立夏是什么性子,就她那样又懒又馋又土气的人,竟然还能进厂里当正式工人?
开什么玩笑呢!
“不是吧?那个女人竟然被录取了,她凭什么啊!”
“她肯定是走了关系,怎么也轮不上她啊。”
“这都是顾厂长打点的吧,原本以为他是个正直的,原来也很没有原则啊。”
王红花知道消息后,更是气恼不已,到处散播石立夏的谣言。
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石立夏那个蠢女人,能靠自己的本事进入宣传科的。
从前被顾厂长逮住错处的人,也仿佛抓到了他的一个错处,也到处大肆宣扬。
原本最简单的一件事,愣是在有心怂恿之下,闹得沸沸扬扬。
这年头工作机会可是所有人最为关注的东西,比任何八卦都要引人关注,也最容易捅出娄子。
顾正庚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一开始还愣了一下。
石立夏?谁来着?
不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知道妻子石盈盈有个堂妹嫁到了厂里,但是两家很少来往,石盈盈很少提这个堂妹,顾正庚没事也不会询问一个女孩子的信息,虽然见过面,但是叫什么完全不清楚。
“我自己妻子都没安排,我去安排一个堂妹?”
顾正庚嗤之以鼻,让那些质疑的人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散播谣言。
顾正庚压根没参与这件事,他只管生产,根本不担心会被人以此作伐。
不过回到家,还是跟妻子石盈盈提了这事。
石盈盈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这个又馋又懒还特别嫉妒她的堂妹,还有这个本事。
“我跟她没怎么走动,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她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挺不错的,也挺会来事的。”
前世的石盈盈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石立夏对自己抱有恶意,觉得她能够刻苦学习是很令人敬佩的。
平常石立夏占她便宜,石盈盈也没怎么看得出来,而且总有一种要关照乡下亲戚的心,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直到石立夏抢走她的相亲对象,还在她面前洋洋得意地炫耀,她才知道石立夏并没有表面看着单纯。
再后来听到石立夏的消息,就都不是什么好事了。
她给男人戴了绿帽子,被发现后抛夫弃子跑南方去了。
后来看到前夫发达了,又死乞白赖的回来,被人赶走,最后横死街头。
石盈盈上辈子自身难保,也就听了个大概。
重生后,石立夏已经将她的相亲对象抢走,让她再次陷入危机之中。这一次她也没让石立夏好过,早早让邢锋知道其中内情。
虽然后来婚礼照样举行,可当时明显闹得不太愉快。
让石盈盈没想到的是,石立夏竟然找到了工作,这在上辈子应该是没有的事。
她虽然在乡下,不太清楚老家的事,更别提石立夏这个堂妹。
可石立夏作死的举动太过震撼,她还是听了一耳朵的。
石立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天天睡到太阳晒到屁股。丈夫不经常在家,她在家里没事干就爬墙了。
大家都说她不惜福,她的丈夫养着她宠着她,还干出这样的事,活该后来过得凄苦。
石盈盈也没有过多纠结,兴许消息误传也不一定。
石立夏有诸多毛病,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这个插曲,并没有在顾家掀起什么涟漪,夫妻二人聊了几句便是带过了。
不过石盈盈还是想起了这个堂妹,不管她们关系怎么样,外人看来她们就是亲戚,以后还是得关注一二,别让石立夏影响了自己。
邢锋是个不错的同志,她得及时提醒他注意妻子的举动。避免他因为家里的事心神不宁,致使他开车时精神恍惚导致车祸,不幸地落下了残疾。
这个男人虽然靠着坚强的意志挺了下来,并在改开后有所作为,成为著名的残疾企业家,却再无法换回健全的身体,成为一个终身遗憾。
第26章
石立夏并不管外头的风言风语,现在娱乐少,厂里人员固定,生活工作都是在一起的,也就容易滋生各种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