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听来只会?觉得心疼,“有什么关?系,一切以你开心为主。”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她?每次都是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再?戛然而止,是她?自己要结束,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没有想到工作,临门一脚却心态崩了。
“不要说丧气的话。在妈妈眼里,你已经很棒了。”
“让你和爸爸为我操心了,对不起。”她?早已经独立,可是最难过的时刻第一想法还是找妈妈。这?很幼稚。
“惟惟,我们从来没想让你走到多高的位置,只希望你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妈妈下了车来牵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像小?时候,“你知?道?吗?爸爸三十岁才?开始创业,我们一家人?也还挤在家属楼里,现在不一样过得很幸福?虽然这?段工作受挫,可不能否认你获得的阅历和见识。可比他成功多了。”
“真的吗?”
“当然了,你又?漂亮皮肤又?白,个?子?还这?么高。”妈妈摸摸她?的头发,用力地赞美她?,“头发还这?么长,多优秀啊。”
覃惟有点开心。
过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弯抹角夸你自己吧?和优秀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笨蛋还听出来了?”
“我只是情绪低落,又?不是变弱智。”
妈妈带她?逛了一下午的街。买了五条裙子?,三双鞋,两个?包,覃惟她?喜欢漂亮的东西。
妈妈喜欢打扮她?,看她?收获满满就开心,听着店员赞美她?们母女像姐妹,爽快刷卡。
“想不想更开心一些?”
“怎么呀?”覃惟好奇。
“带你出去玩。”
妈妈心说小?样儿,你是我生出来的,还不知?道?怎么哄你么?说走就走,回家就收拾行李订机票。
周珏最近在很多事情上心情阴晴不定,孙慷能明显感觉到暴风雨随时降临。
其他人?上来找他汇报工作,都会?提前问一声里面什么情况。
孙慷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敬事房的小?太监。
这?天周末,他健完身回到家,莫名其妙地走进了那间书?房,沙发上有两本没看完的图册,书?桌上的乐高还剩一点没拼完。
他坐在她?的椅子?里试着补上,但实在耐心不足。
覃惟在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没有拿走,像上次一样,把烂摊子?留给他收拾。可是他们的生活再?一次进行了分割。
她?总是这?样。
覃惟已经彻底离开公司,他们也不再?联系,他不知?道?她?的去向。D牌给她?递了offer,但是据他所知?,她?并没有去。
周珏发现他们彼此之间一旦失去联络,就再?也没有别的关?系可以维系,他给葛嘉打电话,“你最近有跟覃惟联系吗?”
葛嘉:“周总,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有或者没有,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
“春节给我发过祝福短信,算吗?”
周珏脸色不悦,又?问:“之前,我让你问她?愿不愿意去你那,她?怎么说?”
葛嘉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愿意。”八百年前的事了。
周珏把电话挂了,他又?回头看一眼书?房,这?一次,他没有经历和耐心再?去清除她?留下的痕迹了。当然,也不能清除她?留在他心底的痕迹。
刘钦源在收到周珏的辞职信后,两度飞来中?国。
周珏是他亲自物色、培养的中?国区负责人?。他的履历背景,眼界、视野,可以带领Rossi中?国追上主流节奏,在年轻市场上占据主导位置,业绩再?创新高。
现在,他又?要为此感到头疼。
双方?都拿不准,谈判是否为一次好聚好散。
公司内部有人?猜到老刘频繁来的原因,很快就传遍了Enzo要离职的消息。
Benny的第二次审查结束,那两笔账目的确存在问题。
Tina不确定,他是Stella招进来的人?,要不要保他,她?去找了Stella,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收到Perla发来的两段小?视频,问:“精彩么?”
Tina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点开了视频,是在商场的中?庭,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销售,被一个?男顾客甩了一巴掌,又?一脚踹飞了。
视频正对应的是Rossi的大?门,周末的商场中?庭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爱看热闹的。还有举着手机拍的。Tina将视频放大?,看见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销售是Benny。
她?一股气血上涌,立即打了电话给Perla,问道?:“你搞什么鬼?很高兴么。”
“给你分享热闹嘛,”Perla在电话那头笑意盈盈地道?:“这?可不是我搞的,Benny自己偷吃被他老婆发现啦,就来店里找他了。”
Tina简直无语,还有比这?荒谬的事情么?“店生意不管了吗?”
Perla说:“这?你应该谢谢我的,是我提醒他老婆在店里打架是要赔钱的,现在他们去外面打了。”
“你告诉Benny老婆这?件事的?”
Perla说:“你要相信人?贱自有天收。”
Tina:“……”
Perla挂了电话,让看热闹的店员赶紧回去站位,整理自己的展区,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之后她?自己走到Benny旁边,关?心道?:“你还好吧,店长?”
Benny揉了揉红肿的颧骨,眯着眼睛看她?,“是你?”
“你在说什么呀?店长?”Perla半蹲着,温柔笑笑,又?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离开了。
Benny的老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偷吃?神通广大?的Perla甚至知?道?他偷吃的时候还被当场抓过奸,这?人?简直像她?的电子?宠物一样搞笑。
但是宠物不能踩到人?头上,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出轨对他老婆来说无所谓,但是他不能贪钱。 Benny的老婆怎么能忍他一边睡男人?,一边又?骗自己的钱?
Perla 轻轻松了一口气,把视频转发给覃惟,“你说,他怎么敢跟我玩心眼儿的,认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Tina发消息给了Stella,人?就没有去公司,这?事儿她?是管不了了。
Stella正要去找周珏,王姓客人?坚持要和公司打官司,因为对方?是和公司签订的购买合同。
赔钱是跑不掉的,但官司最好不要打,名声不好。她?敲了Enzo办公室的门,将这?事儿汇报了一遍,Enzo 点头说知?道?了,会?让法务部跟进处理。
她?又?说起了Benny,话还没说完,看见他左手被白色的纱布包扎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
又?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到公司最近的传闻,他是否真的要离开。
周珏坐在办公桌后面,直接打断了她?:“我已经通知?人?力资源部门解雇他。”
Stella震惊地抬起头。
周珏也在看Stella,脸上出现若有若无的一丝冷笑,“有些事,你们以为不至于传到我这?里,我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就不知?道?了,对吗?”
第125章
覃惟在洱海边骑行的?时候, 收到了?正义之士Perla同学发来的?消息,宋明奇被解雇了?,并?且还有一段他被打的视频。
覃惟远离了?职场中心, 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心情,只当个乐子看。
之前Perla跟她说的八卦, 就是他开房被老?婆抓包,覃惟觉得荒谬。当然, 这属于私人范畴的?事,她管不?着。
但是如果弯装直还出来骗人的?, 落得这样的?下场,作为“正义之士”倒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宋明奇这人时常仗着身份坑Perla,却不?知道自己惹的?是人精, 她在这个公司屹立不?倒, 年年销冠,难道只是靠运气吗?
Perla不?找机会整死他才怪。
覃惟感慨钦佩,她在职场上唯一的?朋友、被她亲切地喊“妈咪”的?女生?,是如此厉害。女孩子一定要善良、心胸开阔吗?
并?不?。
和Perla聊了?几句,知道她在旅行非常羡慕, “不?行,这班你来上, 让我?出去玩。”
“你就羡慕我?吧。”
覃惟现?在还十分讨厌工作。
她退出聊天框,又点进去群聊。她那个晚上发出去的?消息,在隔天的?早上才有回音,小航先给她回的?, 【一直在通宵开会, 等我?休假了?去找你。】
很?快顾雯也说?:【我?累的?昏天黑地,才看到, 怎么了?宝贝儿?】
大家又插科打诨地聊了?几句,李东歌始终没有出来冒泡,覃惟有些好?奇,就去私戳了?,厚脸皮地质问她为什么不?理自己。
云南的?海拔比她长期生?活的?地方高很?多?,日照也强烈,还没到夏天就把她的?脸晒得通红。
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妈妈把墨镜扣在她的?脸上。
覃惟看着Perla的?消息,不?由延伸思考,“妈妈,你觉得我?还要去北京,还是……”回到父母身边。
妈妈说?:“你对自己的?事情一向有主意,来问我?,就说?明没有想好?。慢慢来,等想好?了?你想去哪里生?活都可以。”
覃惟笑了?,因为脸晒红了?,所以显得牙齿特别白,也灿烂,“那我?要是gap三个月呢?”
“gap是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为空窗期的?意思。”
“才三个月而已,我?的?暑假都两个月了?。”
“一年呢?”
妈妈过来揉揉她的?脸,“你只要开心,一辈子当废物,妈妈也养得起啊。”
因为妈妈知道,她已经用最大的?努力勇敢过了?,去尝试了?不?可能,不?会有遗憾。
她和妈妈花了?几天走完川西和云南,原本计划玩更多?的?地方,但实在太累了?,打道回府。人在体力上劳累的?时候,就不?会再去思考多?余的?事。这似乎也是她工作的?前?两年没有过度内耗的?原因。
回到家里公主又生?病了?,呕吐拉稀,公主是覃惟上大学的?时候抱回来的?,现?在已经是老?龄猫了?。
覃惟只得半夜起来照顾它,隔天早上带去家附近的?宠物医院,医生?给做检查出来是肠胃炎。还蛮严重?的?,建议打点滴,住院三天。
覃惟一边担心一边想,猫随自己,都挺脆皮的?。这天下午她去宠物医院接公主,意外碰上了?一只伯恩山,还有它的?主人。
在这里遇到不?奇怪,他们上一个高中,两家住的?不?远。
覃惟把公主放进猫包里准备离开,没想到伯恩山还认识覃惟,看见她就使?劲儿往她腿边凑,摇着尾巴想舔她。
这搞得两个人都非常尴尬。
林秋池只好?牵着狗和覃惟一起走了?走,他告诉覃惟:“它对你的?味道很?熟悉,估计很?想你吧。”
“是么?”覃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休息一下,你呢?”
“我?妈想让我?接管她的?公司,正搞呢。”
覃惟淡淡地点头,说?:“继承家业也挺好?的?。”
两人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条路是他们曾经放学的?必经之路,林秋池每天晚上都会送覃惟回家。
林秋池又说?了?句:“你知道的?,我?对那些没兴趣。”但覃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故意不?接话,沉默着,于是他干脆换了?个话题,“你还和,那个男朋友在一起吗?”
覃惟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她并?不?愿意和任何无关?的?人提起周珏。
“惟惟,对不?起。”
“你不?要说?了?。”覃惟打断他,看上去有点烦。
林秋池那几年情绪问题很?严重?,像患上了?狂躁症,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去国外玩几年也没有好?转。
见覃惟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像心爱的?东西变成别人的?了?,他就要抢回来,他不?甘心。
他说?自己的?本质并?不?是想伤害覃惟,“惟惟,你别记恨我?,行吗?”
“说?不?上恨。”她只是烦这种不?成熟的?行为。
“可你也不?想跟我?有任何牵扯了?,是么?”林秋池垂眼看着她的?侧脸,他明白的?,覃惟做决定其?实很?果断,“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即使?分手,我?们的?过去也可以是很?好?的?回忆。”
“我?要是跟你握手言和,就对不?起曾经的?自己,你认为呢?”覃惟不?能说?后悔和谁在一起了?,自己识人不?明。
只是觉得,自己被伤害的?时光,并?不?能因为加上了?“青春年少”的?滤镜而被美化。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她往后的?生?命一定可以发生?更多?精彩的?瞬间,熠熠升辉。
如果她是瞩目的?,只因为她自己,而非和什么人在一起。
已经到了?覃惟家门口?,她该进去了?,对林秋池说?:“你往前?走吧,我?也走了?。”
伯恩山依依不?舍地蹭着覃惟的?裙子,它看上去并?不?想分开,林秋池抓住了?狗绳,再不?舍也得走,因为覃惟对小狗并?没表现?出留恋。
“你男朋友,我?知道他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跟我?打架。”林秋池想起当初挥拳而上的?时候只是为了?表达愤怒,但周珏却应了?。
覃惟愣了?愣,想象不?出周珏打架的?样子。
周珏飞去上海出席联名艺术馆落成的?活动,结束已经是凌晨,他喝了?不?少酒。
坐车回酒刚开上来碰到陆文心站在门口?送别客人,陆思远是她的?叔叔,今天的?活动她自然要参加。
周珏也只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刷着自己的?手机。他以为,按照覃惟的?性?格会立即奔赴下一场工作,但并?没有。
她走了?川西环线,周珏一张一张看过照片,只有一张是她本人的?。穿着冲锋衣,带着线帽,脸上是还未戒断的?机械式微笑。旁边是一位中年女士,是她妈妈。
即使?看不?出太大的?情绪,这也是周珏鲜少能看到的?覃惟关?于生?活的?体验,而非假面。
她不?止一次跟他说?,自己工作很?累。
周珏偶尔会在工作结束的?某几个时刻,无意间回想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哭着倾吐的?一些话。
充斥着她对他的?排斥和厌恶。
刘钦源前?段时间在北京,两人的?谈判过程不?顺利。隐隐想起他们还站在一个阵营的?时候,老?刘曾说?自己两度遭遇职场倦怠期。
覃惟那天晚上,似乎也和他说?了?倦怠这个词。
他其?实不?理解。
司机把车开出闸口?,正要拐到大路上,陆文心走过来冲他招了?招手。周珏这会儿身体不?舒服,精神也不?太好?,并?不?想理,但是车已经停下。
降下车窗后,陆文心弯了?弯腰,“我?的?车送客户了?,你回酒店载我?一程。”
司机已经默默把车门锁打开了?,陆文心坐了?进来,也带进来一股夜晚湿冷的?气息。
午夜的?街头升起白茫茫的?雾,陆文心跟他吐槽:“上海的?天气太潮了?,我?还是更喜欢北京。”
周珏没有搭话,只是捏着眉心,又听见陆文心说?此次活动办得很?成功,艺术界大咖阵容,也只有周珏有这个实力去组织这样一场高规格的?活动。
这是时尚编辑的?通病吗?把一切表述得高级,就像时尚圈的?所有人在镜头前?都喜欢装成好?朋友。
周珏觉得有些烦,再次捏了?捏眉心,“很?晚了?,还要说?这些话吗?”
“这个开场白很?符合你的?人设。”
“你想表达我?的?虚伪,可以直接说?。”他不?在乎。
陆文心不?拐弯抹角了?,“Enzo,我?听说?你六月份要离开Rossi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觉得在我?这能得到答案吗?”周珏不?会回应这种套话,
陆文心总算听出他心情不?好?了?,于是有些开心,“至少验证了?你要走这一点。你会带Vivi走吗?”
“她辞职了?。”周珏说?,想一想又说?:“我?和她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陆文心表示明白,“我?看到她的?朋友圈前?几天在旅行,这样挺好?的?,她真该放松一下了?,因为跟你在一起的?压力太大了?。”
周珏侧目看陆文心,“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很?重?,在前?排开车的?司机都不?由从后视镜里瞥一眼老?板,又继续开车。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陆文心也许以前?对周珏有点那么点意思,他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庞大的?野心和工作能力赋予了?他光芒。
这只是在工作上。在情感上,他是十分苛刻的?恋人。
“我?不?止一次碰到她去看心理睡眠科,从没见你陪着。”陆文心问他:“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知道她的?状况吗?”
周珏不?知道覃惟因为工作失眠吗?当然知道,在最近的?这一年里她频繁地睡不?着了?。
因此他没有回答。
“你自己说?对她最好?的?陪伴,就是尊重?她的?成长,这句话太虚伪了?。你享受这个女孩子积极向上的?一面,享受她鲜活可爱的?个性?,又接受不?了?她的?脆弱。” 陆文心莫名其?妙地想狠狠刺他一刀,想看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懊恼。
周珏否认:“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陆文心掸掸裙摆上的?灰尘,说?起来她和Vivi认识也很?久了?,日久生?情,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是自然而然的?事,“你这么冷血、刀枪不?入当然不?懂,可是她不?一样,她心里都是柔软的?地方,怎么会不?脆弱呢?”
陆文心走了?以后,周珏也回到酒店房间,几个小时后天亮了?,他安排好?了?剩下的?工作,让司机开车,去了?另一个城市。他做事不?喜欢拖拉,要立即知道她到底如何了?。
他们共用很?多?平台的?账号,他也知道她家的?地址。
车停在门口?,周珏坐在车里。
太阳西斜,路边的?梧桐冒了?新芽,他在开门下去的?瞬间看见覃惟和一个男生?走过来,牵着狗。
这好?像是一个平凡又浪漫的?午后。
周珏只看覃惟, 把其他人忽略。
他观察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烦躁,后他们很?快告了别,覃惟走向小区。
从昨晚到现在,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至此时站在这里, 他才大梦初醒。
以?为找到覃惟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他们就能解开误会?, 可是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覃惟厌烦和?前任有?牵扯。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分手的这些天,他一直恪守着这个原则, 怎么忽然?忘了?是因为听到陆文心?说她频繁地去医院吗?
周珏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没办法朝她走去。她厌恶他,他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候去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覃惟一个人的时候明显更轻松些, 她把猫放出?来, 抱在怀里玩了一会?儿,小猫很?亲她,然?后她们又继续走了。
司机看他一直不动,不知道怎么办,下车来轻声问了句:“周总, 今天回去吗?
等覃惟在视线里消失,周珏上了车:“先去酒店吧。”
覃惟前两天跟李东歌通了电话, 在深夜里,聊了很?久。
她们四个人太久没有?促膝长谈过了,覃惟当然?知道朋友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友情像沙漏一样,她并不过分纠结, 只要大家过得好就行了。
李东歌安慰覃惟不要因此有?负担, 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人, 生理?和?心?理?有?点问题都很?正常。你这么通透,发现问题就及时打住,相信很?快就能调节过来。
“东哥,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李东歌简短地回答。
覃惟说:“我这段时间不工作去找你吧,你周末是有?时间的吧?”
“那个……惟惟,我最近身体不不舒服,你也?先好好休息。”李东歌婉拒了覃惟的请求,“等有?时间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去吧。”
有?时间就是没时间。
覃惟心?中不免失落。她很?想?念自己的好朋友,有?意将被消磨的友谊再拉近一些,却遭到了拒绝。
周珏在酒店房间待了很?久,在这个覃惟存在的城市,他不能毫无准备地去找她,却又没有?离开。
他企图构建一个完整的体系,推演与她谈和?的过程。
可是又想?,那个他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起的男生,一个卑劣的人,他凭什么去打扰她的平静?
周珏坐回沙发里,头有?些疼,拿出?手机打出?几个他从前没在意过,昨晚又害怕的字眼?。
开始真正地了解。
那天,她情绪爆发的背后是再也?无法掩盖的疲倦,长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导致她脑子里的一根弦毫无预兆崩掉了。
她感到焦虑,抑郁,在很?多事情上充斥着无力感,她的晋升之路看似一帆风顺,却正遭遇职场危机。
他当时对她说了什么呢?
周珏心?里一悸,粗暴地扔了手机。分手以?来他感到疑点重?重?的幕围,终于被扯了下来。
却难以?接受。
陆文心?说他只享受她的鲜活可爱,并没有?说错,他爱她的生命力,却下意识排除了她也?会?有?消极情绪的可能性。
覃惟不是没有?跟他坦白?过,她求助过几次,他没在意。
当时只想?让她做出?最优选择,让她走得更高,满足她在事业上的野心?。
他清楚地感知到他受伤后,他们相处忽然?变得和?谐却紧绷,他极力摆脱矛盾的境地。
以?为工作成就是唯一办法。
他不喜欢失败,却蠢到极致。
周珏起身去冰柜里拿酒,连喝几口?,难以?接受自己亲手伤害她的局面,长久维持的体面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或许,他不理?解许多脆弱的情绪,不理?解为什么会?忽然?倦怠。可是他了解覃惟,知道她有?多细腻,多可爱,他们也?正是因此才会?相爱。
如果当时他去抱抱她,而不是训斥她,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过?
他喝了太多酒,从窗边走到沙发被脚下的地毯绊住,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踉跄着,差点栽到地上,又扶着沙发扶手站稳,去拿手机。
接通后,那端传来淡淡的声音:“喂?”
他的嗓音却突然?卡主,在对方?耐心?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才问出?一句:“那天,回去的路上哭了吗?”
覃惟安静了几秒,毅然?决然?地回答:“没有?。”
周珏沉默着,覃惟也?沉默,交错着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现在不是我的老板,也?不是我的男朋友。”她现在终于可以?理?智,就像他说的那样,理?智地和?他划清界限,“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互不打扰,是我们应该培养出?来的默契。”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覃惟,我们见面谈谈。”
“你还想?教训我么?”她并没有?因此产生出?温情,几乎是应激的反应。
“我知道你对我、对工作都很?崩溃,”他的声音飘忽着,隐隐有?一丝痛楚和?混乱,“争吵让你感到厌烦,排斥我;这些我都清楚,”
覃惟打断他:“如果你清楚我排斥你,我们就该各不相干。”
“覃惟。”他想?说点什么,同时又清楚,现在说出?去的每一句话不会?有?安慰效果,都是伤害她的利刃。
他彻底失去了这段关系的掌控权。
“不知道为什么你又理?解了我的崩溃。可是我已?经在尝试着自己走出?低谷,治愈自己。”她听出?来他喝醉了,他也?会?为他们平静地分崩离析而难受吗?
覃惟坐在床边,看见窗外亮起了橙黄的灯,不知名的小飞虫在灯下盘旋着,没头没脑。她也?有?些茫然?。
这通电话,无疑再次证明了她所有?的失败。她握着手机,眼?圈不自觉有?些红,努力了这么久,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她只能龟缩在父母身边。
在和?他彻底进入亲密关系之前,她还拥有?全世界最好、最维护她的三个朋友。
现在,她的朋友也?都没了。
半夜,覃惟被电话铃声惊醒,李东歌打来的。
上一次通话后,覃惟觉得不对劲,又给李东歌打过去,对方?没接到。
“惟惟,你打电话给我?”李东歌用很?小的声音问。
覃惟坐起来,“没什么,想?起你电话里说最近身体不舒服,想?问问怎么回事?”两年前,覃惟陪着李东歌做过一次手术,怕是这方?面的问题。
她问出?去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
由此,覃惟心?中也?有?点忐忑了,她怕自己问的话没分寸,不确定自己和?李东歌还是不是如最初的亲密。
也?许她有?了她并不熟知的朋友,男朋友,李东歌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关心?。
过了会?儿,她听见抽噎的声音。
覃惟心?一揪,“东哥,你怎么啦?”
“其实我不太好。”李东歌说。
“你先跟我说一下怎么了,再哭好吗?”覃惟被她的哭泣绞得紧张起来。
李东歌哭得更凶,“我知道你最近情绪很?差,我帮不上很?忙,不想?让你操心?,可是——我真的不太好。”
司机早上来给周珏送衣服的时候,站在门口?就闻到了房间里刺鼻的酒味。他悄悄瞄了一眼?,地毯上躺着两三支酒瓶,桌上还有?一瓶药。大概率是解酒药。
给周珏开车几年,眼?看着他的应酬越来越多,周珏的酒量很?好,偶尔喝多,但鲜少喝醉。
他身上还是昨天的衬衣,皱巴巴的,酒味更重?,眼?眶也?有?点肿,颇有?些狼狈。
司机很?想?问问他没事吧,不太敢,这又不是一个和?善的老板,轮得着自己的关心?吗?
周珏拿了东西,低敛地说了句:“你先下去。”就关了房间的门。
四十分钟后,他换上一身黑色的西装,一改颓废之态,大步流星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上了车,“去昨天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