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有了夏航阳开始。
夏安国急切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男人的拐杖倒在?一旁,干裂的手?指紧抓着?膝盖,他试图说服她:“你弟弟来云川上学开销大,看在?我?和?你妈把你领养回来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
他的话让坐在?后头的宋予淮浑身?一震,见夏薏一声不吭的,夏安国更急了:“实在?不行,这钱就当是我?问你借的!”
决定来云川,是夏航阳出车祸后提出来的。
夏家?不算特别有钱,离开粤北,意?味着?要关掉宁丽萍开了一辈子?的药店,夏安国也需要在?这里找一份工作才能维持生计。
但为了夏航阳,他们什么都愿意?。
离开前,夏安国在?粤北找了一家?小医院给自己装了假肢,因为便宜,他时常会觉得腿疼,也没办法多走。
他还将那辆开了十几年的车卖了,来到云川,他找了一份送货的工作,而宁丽萍因为药店经验丰富,也很快在?一家?药馆找到了工作。
但云川的开销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夏航阳每天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他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些富家?子?弟,这个年纪的人要面子?,和?他们在?一起时出手?极为阔绰,没多久存款就被他耗完了。
而后来,夏航阳不知?怎么被人忽悠去赌,夏安国气得险些犯了心?脏病,还没高考,他就走上了歪路。
也是那时,宁丽萍抹着?眼泪提到了夏薏:“若是能找到她就好了,她一定有门路的。”
自从有了夏航阳后,夏安国的心?已经完全偏到了他身?上。他抽着?烟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嗓音哑得厉害:“养了她这么多年,也该给点补偿的。”
他们如?今住在?一间极为狭小的出租屋里,夏安国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他的脾气逐渐暴躁,见她不说话,又起身?欲动手?。
却被宋予淮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喉咙,他咬着?牙:“在?警察面前,你还敢动手??”
看着?面前的两人,夏薏始终一副淡漠的模样,那张娇丽漂亮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宋警官,你放开吧。”
宋予淮的手?一顿,他唇线绷直,看着?面前的人,女生眉眼平静,在?她眼里,他和?夏安国都是让她失望的人。
“我?只给你10万。”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夏安国立刻反驳:“不行!”
对于他的反应,夏薏只是笑了笑:“算起来,你们也只养了我?五年,夏航阳出生后,你们就没管过我?了吧。”
她的话让宋予淮倏地抬起了头,男人眼底泛着?不可置信,她却一眼没看他,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
夏安国如?今白发纵生,他攥紧了拳头:“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11岁起,夏家?的饭都是我?做的,卫生也是我?搞的,能算我?的,好像也只有房费。”
10万,是最好的数字。
夏安国不同意?,夏薏也懒得和?他多纠缠,她抬起眼,温淡的眉眼看向宋予淮:“那我?就需要报警了。”
“宋警官,不知?道敲诈该怎么处理??”
夏安国没想到她真的会这般心?狠,他咬着?牙,刚要同意?,放在?桌面的手?机嗡嗡一震,是宁丽萍的电话。
许是想让宁丽萍说几句,夏安国开了外放,但接通的那一刻,是女人哭喊着?的交唤——
“阳阳出事了!大出血,你在?哪快点回来啊!”
夏安国几乎是瞬间踉跄着?起来,他模样慌张,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顾宋予淮在?这了,他拉起夏薏的手?,双目通红:“薏薏!就算我?求你了!你跟我?过去好不好!”
他攥的夏薏手?腕发疼,宋予淮冷着?脸挡在?中间,推攘之际,夏薏跌坐在?沙发上,耳边是夏安国的怒吼:“我?就这一个孩子?!夏薏!你真要这么狠心?吗?!”
.....
医院,冰冷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宁丽萍一看到夏安国,就哭得崩溃。
夏薏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身?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跟着?夏安国过来了。
看着?他们痛苦无?助的模样,夏薏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宋予淮一直跟在?她身?边,宁丽萍一见到他,甚至没有看夏薏一眼,直接扑倒了他面前。
“警察!你一定要抓到那个人!”
“如?果我?们阳阳在?手?术台上出不来了怎么办啊!”
“你住嘴!别说这种晦气话!”
夏航阳被人撞了,但是肇事者逃逸,有路人打电话报警时,听说血流了一地。
诺大的走廊里,只剩下宁丽萍的哭声,夏薏就这么仰着?视线看着?亮起的手?术中三字,直到——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里头匆匆走出来两个护士。
宁丽萍赶忙过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护士的神色不太好,她沉着?脸就要走:“大出血,需要赶紧去调过来!”
宁丽萍一下慌了,“失血,那你们快点给我?儿子?输血啊!还要去哪里调?你们都没有准备的吗?你们怎么救人的?!”
护士似乎一点不想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她急急挥开她的手?,宁丽萍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夏安国!你不是和?阳阳一个血型吗!”
夏安国安忙上前,他伸出了手?:“对对对护士!抽我?的!我?是他父亲!”
护士似乎见惯了这般无?知?的人,她皱着?眉:“直系亲属不能输血,你们再耽误时间就有生命危险了!”
她的话让宁丽萍脸色煞白,但很快,陷入绝望的女人像是想起什么,她倏地回过头,随后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直直跪到了夏薏面前——
“薏薏!我?求你了!给阳阳输血!我?不能没有他!”
她的哭声逐渐变成了耳鸣缠绕着?,夏薏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挣脱,也不回答。
宋予淮冷着?一张脸要拉开她,宁丽萍就跟疯了一样。
护士赶回来时,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女人满眼泪痕地朝她跑来:“血呢?血呢!”
“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医院血都没有!我?儿子?要是因为你们的疏忽出事了怎么办!”
她的声嘶力竭回荡在?整个走廊,护士蹙着?眉,还没开口,只见她突然拉着?一旁安静的女生,“抽她的!”
“她和?阳阳是一个血型!”
夏薏和?夏航阳同一个血型是一个巧合,护士看着?眼前的女人,越觉得她疯,“我?说过了直系亲属不能献血,是病人的姐姐也一样——”
“她不是!”
“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宁丽萍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走廊,用力弹回到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像是扇出了一丝疼意?。
护士惊讶地抬起眼,只见被人拉拽的那个女生,安安静静,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蹙眉:“献血是要自愿的。”
她的话音一落,宁丽萍抓着?夏薏的肩膀求着?:“薏薏,就算我?求你了。”
“你就当看在?我?把你从孤儿院领出来的份上,你帮帮我?们,救救阳阳,好不好?”
她的哭泣声如?同钝刀落下,夏薏心?底被压得喘不过去,她整个人变得有些迟钝,指尖发麻,她艰难地深呼了一口气,一双眼平静的如?一汪死?水。
“我?可以?献血。”
......
手?术还没结束。
夏薏被护士扶着?出来,她看向立在?门口的宁丽萍和?夏安国,身?体涌上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她突然,很不想再呆在?这了。
“这血,就当是我?还给你们的恩情了。”
宋予淮过来扶她,她此时没什么力气,也不想逞强。
宁丽萍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夏安国静静看着?她,眼底凝着?些她看不明白的复杂。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将她当成女儿来爱过。
一天也好。
但,宁丽萍只是别过了眼,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夏薏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心?底钝钝的,好似一点也不难受,除了闷,便是觉得无?力。
她艰难地启唇,微哑平静的声音让宋予淮的心?脏像是被撕裂——
“那10万我?还是会给你们,加上我?为夏航阳献的血,我?和?你们也算彻底没有关系了。”
“从此以?后,你们就当从没有领养过我?吧。”
说完后,她神色平静地垂下眼,偏头看向宋予淮:“宋警官,也不麻烦你送我?了。”
宋予淮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他手?指发颤,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
她的背影如?小时候一样瘦弱。
小时候的夏薏为了躲开其他小孩的捉弄,会躲在?角落里。
但一见到他,小姑娘会亮着?眼睛,极其信任地跑向他。
而如?今的夏薏,她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世界,背影纤瘦,却没有一丝要回头的动作。
直到几步之外的电梯突然一响,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出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梁亭故的风衣似乎还裹挟着?冷意?,一见到他,夏薏的情绪突然崩破,湿漉漉的一双眼看得他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番。
男人脸色沉沉,他大步朝她走来,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到被他抱进怀里,疲惫与委屈感铺天盖地袭来,她闭着?眼,胸腔处的疼痛像是要将她淹没。
梁亭故将她抱得很紧,他气息不如?以?往般沉稳,她的手?还在?发抖,整个人没有力气,只能埋在?他怀里,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他昂贵的外套。
“你怎么才来啊。”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烫着?他的心?脏像是被撕裂。
她回到了在知荣孤儿院的时候。
据院长阿姨说, 她被遗弃在了一家医院里,阿姨那时正带着宋予淮去打疫苗,他拉着阿姨的手?说:“她好可怜, 我们带她回去吧。”
也是因为这个,小时候的她格外依赖宋予淮。
她总是叫着他宋宋哥哥, 不开心时, 他会把自己的小蛋糕送给她, 会?教她写?字, 会?在别人欺负她时,奋不顾身地跟他们打架。
那?时候的宋予淮,是她最信赖的人。
她想,宋宋哥对她这么?好,她长大了一定会?分给他好多钱。
毕竟院长阿姨说了, 人最重要的目标是赚钱, 有钱就会?有底气,就不会?有烦恼了。
有钱,她也不会?被抛弃了。
但突然有一天, 宋予淮就消失了。
夏薏怎么?也找不到他, 她坐在孤儿?院的门口?等到了天黑, 等到手?脚僵硬, 都?没有等到他。
院长阿姨说,宋宋哥哥被领养走了。
向来喜欢和宋予淮作对的一个男生跑过来道:宋宋他不要你?了。
那?个叔叔一看就是有钱人,宋宋头也不回就走了,他真羡慕他。
在那?以后, 夏薏学会?了一个人度过一切。
从最开始的无助, 到最后逐渐理解,机会?来到面前时, 谁会?不想抓住呢?
宋予淮选择跟着那?人走,是个合理的选择。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走的这么?着急。
为什么?走之前都?不来看她一眼。
不是说,会?永远护着她吗?
画面猛地一转,是她被领养后的生活。
最开始,宁丽萍和夏安国对她是极好的。
他们?宠爱她,呵护她,温柔的就像是亲生女儿?。
直到宁丽萍怀孕了。
到后来她才知道,他们?领养她,是因为曾经堕过胎,如今一直怀不上?孩子?,夏安国的母亲封建思想,认为是他们?当初的堕胎让孩子?不敢来了。
所以找了个大师,说是领养一个孩子?,好好对她,便能让他们?的孩子?回心转意。
宁丽萍和夏安国信了。
其实最开始,他们?对夏薏的好,任谁都?会?觉得?,这像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般。
但五年后夏航阳出生,两人的心思也着重放到了儿?子?身上?。
夏薏开始逐步被忽略,宁丽萍因为产后的抑郁也发泄到了她身上?,夏安国被她吵的常常不回家,有时裹着烟气回来,又是一顿吵架。
夏薏经常被他们?吵架而乱飞的瓢盆砸到,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幸好海边那?中医馆的大夫是个好人,总会?心善地收留她,又给她擦伤。
再大一些,夏航阳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他要什么?都?会?给。
许是知道夏薏是家里的外来者,他对夏薏格外不好,总是趾高?气昂地指使她做事。
一旦有不顺心的,便会?和宁丽萍他们?告状。
女人总会?皱着眉对她说:“薏薏,我们?把你?领回来养着你?也不容易,连弟弟的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么??”
再后来,因为夏薏的成绩好,夏安国时不时地会?将?两人拿出来对比,夏航阳看见她更厌恶了。
他偷钱出去上?网,就污蔑是夏薏做的。
宁丽萍相信儿?子?,夏薏无从辩解,她被关了禁闭,足足一周都?没有去上?学。
真正爆发是在高?考结束后,她收到了云大的录取通知书。
她开心地想要和宁丽萍他们?分享,却见夏航阳冷哧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宁丽萍哄着儿?子?,“我们?阳阳不用考什么?也别好的大学,开心就好了。”
而夏安国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问她:“大学学费不用我们?出吧。”
再然后,连着三年她都?没有回过粤北,直到那?次团建。
画面再次被拉扯着,是高?中时俞栖背着议论她的场景。
她以为的好朋友,拿着她的身世当作取乐的谈资。
她以为的好朋友,只是觉得?她不配得?到这些荣誉。
陷入梦魇的夏薏似乎进入了怎么?也无法逃脱的怪圈。
她用力跑着,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入目的是大学时被男生辱骂的画面。
那?个男生追了她一周,送早餐献殷情,有意无意的肢体触碰,都?让夏薏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她第二?次明确拒绝后,那?男生恼羞成怒。
“你?在装什么?东西!对你?好几天你?就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那?是夏薏第一次被陌生人这般当着面的羞辱,周遭看热闹的视线,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烫穿。
她不明白,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他们?的模样不断徘徊在脑海中,如影子?般跟随着,她努力跑着,像是无尽的深渊,看不见终点,怎么?也摆脱不掉。
惊醒时,她抱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眼泪不受控地掉着,呼吸有些艰难,整个人像个脆弱的布娃娃。
梁亭故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电脑,他开了灯将?人抱进怀里,夏薏一开始还沉浸在噩梦里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不断吻着她的眼泪,抱着她一遍一遍地轻哄着。
她整个人都?在抖,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梁亭故能抱自己抱得?更紧些。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先是说对不起,怪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
梁亭故的心脏像是被剜了一刀又一刀,哪里舍得?怪她。他几乎是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吻着她,哄着她。
再然后,夏薏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哽咽着将?自己的委屈裸/露在他面前:“好疼。”
“抽血好疼。”
她手?臂上?针管留下的痕迹很深,在她睡着的时候,梁亭故就轻抚了好几遍。
“为什么?他们?,都?要先给我希望,让我再告诉我,我不值得??”
她抽噎着问,鼻子?红眼睛也红,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她的难过似是转移到了他身上?,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有些僵硬,微凉的指尖上?不断掉落她的眼泪,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他有些发颤。
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惧感,让梁亭故这辈子?的无法忘怀。
他哄了很久,夏薏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她沉沉睡去,只是那?微颤的眼睫还是湿润的,整个人紧紧抱着他,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梁亭故轻轻抚着她的眉稍,指尖缓缓往下,她裸/露的手?臂白皙,而那?块被针扎过的红色痕迹很是扎眼。
静默的房间里,他轻轻抬起女生纤细的手?臂,俯身,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落在了上?面。
他的薏薏,受委屈了。
......
蒋林琛接到梁亭故的电话时,刚刚处理完梁子?离。
他眉眼间的戾气还未散去,如墨的大理石地面上?,男人奄奄一息地趴着,唇齿边血流不止,他浑身颤抖,被烟蒂烫过的一只手?还在颤着。
而在蒋林琛的脚边,散落着的一小袋东西似乎透着濒死?般的诱惑。
他浑身颤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渴望。
蒋林琛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他还要帮梁亭故那?老东西去处理什么?姓夏的玩意儿?,从出事到现在,他还没有去看过梁茉一眼,此时没这世间跟他耗。
“我说过,你?敢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狼狈至极的男人面前,快要燃尽的烟蒂落下了灰,掉到他的脸上?,梁子?离却眨着眼,似是没察觉般,那?双黑漆漆的瞳孔死?死?盯着那?袋东西,如一具破烂不堪的躯壳。
来到夏航阳的病房时,蒋林琛已经没了耐心。
他面无表情地抬了下手?,身后的人直接将?夏航阳欠下的债扔在了他们?面前。
他足足欠了七十多万。
这个数字让夏安国气得?心梗,一家人手?忙脚乱之际,蒋林琛似乎觉得?力度还不够,他笑眯眯地又扔了一句话:“听说你?为了钱公子?的女人偷偷给她开了药?”
他的反问夏安国和夏航阳听不懂,但宁丽萍却一清二?楚。她心一震,只见蒋林琛慢条斯理地看着她道:“钱公子?是家里的独苗,这两天出了事儿?,他养在外头的女人怀的是钱家惟一的孩子?。”
“如今钱家,正在找是谁开了那?堕胎药呢。”
宁丽萍的脸色煞白,她险些站不稳,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女人给的钱多,她说是她男朋友不想要孩子?,她怎么?会?知道是这样!
蒋林琛最喜欢看人痛苦错愕的模样,他笑着点了根烟,看着他们?跪地求着帮忙,心底没有一丝波痕。
梁茉和那?姑娘关系好,若是知道她受了欺负,醒来定要担心,说不定还会?和他闹。
梁亭故那?老东西,惟一做的好事儿?就是好好把梁茉拉扯大了。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烟,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几人,说着只要帮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他嘲讽勾唇:“你?们?身上?有什么?值得?让我出手?帮忙的?”
七十多万,对蒋林琛来说不过是给梁茉买件衣服的钱。
甚至说,他给梁茉买的衣服都?不止七位数。
再者,他看上?去像个心善的人吗?
手?机里,助理传来消息说梁茉醒了。
蒋林琛神色稍收,他灭了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我希望能主动看到你?走进监狱。”
他的话让夏航阳猛地往后跌去,宁丽萍哭着求他,夏安国一脸沉沉,蒋林琛似是觉得?很脏般从她手?中抽出脚。
男人的眼底尽是狠戾:“若不想去,我可以让人来接你?。”
“那?时候,就不是青少年犯罪这么?简单了。”
......
夏薏这两天都?呆在家里,梁亭故也没有去公司,每天陪着她。
小姑娘这几天格外黏他,每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头,关键这小尾巴身后还跟个mini尾巴,两人一猫,梁亭故倒是格外喜欢她这般黏人。
只是每每回头,触上?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静静的,又有些可怜。
他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只能走过去将?人抱起来,随后托着她的臀上?楼,陪她晒着太?阳,或者是看看电影。
有时候他要工作,便让路云桉和向星他们?过来陪她。
路云桉把家里的三只猫都?带过来了,小草莓一见外来者就有些怂,缩在夏薏背后警惕地全身拱起。
帅哥美女好奇地过去找它玩儿?,小家伙吓得?直接跑回了猫房里。
但经过一个下午,四只猫又一起窝在抓板上?,亲昵的不得?了。
向星也是被叫过来才知道这事儿?,她气的捶了路云桉两下,男生委委屈屈地双手?环抱:“我以为你?知道的。”
但很快,他像是赎罪般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那?天晚上?,梁子?离开车撞了梁茉,而巧的是,他就是撞了夏航阳逃逸的那?人。
蒋林琛找过去时,梁子?离正躲在酒店里吸//粉。
听到这句话时,夏薏吃着水果?的动作一顿,脑中莫名浮现之前在老爷子?宴会?上?见到他的模样。
萎靡,眼睑黑沉,丧气如同只剩一道躯壳。
原来是染上?了毒的原因,他那?时还想要拉着蒋林琛一起,可蒋少爷是什么?人?最看不上?,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玩意儿?。
听说他将?人打的半死?不活,最后亲自送进了监狱。
但就在今早,梁子?离受不了戒毒的痛苦,在监狱自尽了。
向星厌恶地嘁了一声:“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
夏薏心底还藏着事儿?,他欺负过梁茉的事儿?她一直记得?。听到向星这么?说,不由点头认同。
“好了不说这晦气玩意儿?了。”
向星换了个话题,她目光环视了一圈梁亭故的豪宅,最终落在了夏薏身上?。
她许久没出门,皮肤被养的白的发光,像牛奶一样。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抠抠峮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柔顺的黑发落了下来,她身上?穿着件看似普通的睡衣,但向大小姐一眼就看出,这牌子?还挺贵,至少要个六位数。
看得?出来,夏薏被梁亭故养的很好,皮肤白里透红的,如以往般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唇角抿着乖乖的笑,像个洋娃娃似的。
长时间不出门,她也不觉得?厌烦。
她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梁亭故看上?去总是淡漠毫无波澜,并不像会?爱人的模样。
直到那?天,她在别墅陪了夏薏一天后,梁亭故似是要晚些回来,他给夏薏打了电话,许是不知道她还在,男人的嗓音温柔至极,轻哄的语气定能让梁氏的竞争对手?大跌眼镜。
宅家的这段时间,夏薏简直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出门,不用社交,每天有爱吃的水果?,可爱的猫猫跟在脚边,没有一点烦心的事儿?。
她早上?起来后,都?会?习惯性地去找梁亭故。
那?天她睡到十点多才醒,小草莓早就等在门口?了,她抱了一会?儿?猫,就去找梁亭故的影子?。
他昨天说今天不去公司,一早上?没见到他,她心底居然生起了娇气的不开心。
她踢着拖鞋往下走去,一边嘴里还在喊着他,小草莓跟在她身后一步步跳着楼梯,喵喵叫着附和,直到,她看到了坐在客厅的几人——
除了梁亭故,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都?瞠目结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夏薏呆滞了一秒,随即毫不停留地转身,踩着楼梯往回跑的动静不小,而跟在她身后的那?只猫动作更快,像是闪过了一道影子?。
“.....”
都?说猫随主人,这小草莓和夏薏一样,都?是个社恐的。
直到客厅再次陷入平静,好友久久回不过神,那?姑娘穿着粉色的睡衣,看上?去年龄并不大。
他收回视线,只见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尾似是勾起了笑意。
好友忍不住好奇,“早就听说你?身边有了个女人,不过那?姑娘——”
他组织了下措辞,回想着刚才那?姑娘纯粹又慌张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看起来年龄不大啊。”
“梁哥,你?他妈不会?丧心病狂,在这里玩养成吧?”
“.....”
第41章
夏薏回到房间后, 正和叶葭然打着电话。她如今在准备考博的事儿,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可能?会?闭关?学习。
从毕业到现在,她们三个人的生活似乎都在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向星到处旅游, 偶尔进公司祸害一下她老爸,大多数时光依旧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叶葭然也在朝着博士方向前进, 而她, 则是早早开始躺平了。
但叶葭然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梁亭故的身份在这, 梁家这个龙潭虎穴她也有所了解, 夏薏跟在他身边,又是个喜欢摆烂不争取的人,若是之后出了什么变故...
夏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抿着笑,清丽的眉眼静静看着她:“葭然, 我其实做好了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梁亭故走到门口时, 听到的便是小?姑娘语气平静的这句话。
叶葭然在那头顿住,她不知道的是,夏薏习惯了预想一切, 包括有一天, 她如果和梁亭故分开了。
小?时候, 她会?预想如果没考好, 那宁丽萍他们是不是更?不会?爱自己。
有时候一个人,她看着那些恐怖电影思想天马行?空,她想着如果自己静悄悄地消失了,是不是也没人能?发现。
她为自己排演过所有结局。
被抛弃, 不被待见, 被人背叛...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你不喜欢梁学长吗?”
叶葭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梁亭故静静立在卧室门前, 他胸腔似是堵成了一团,漆黑的眼底掠起了晦暗。
直到,夏薏像是没有犹豫,她轻声回答着叶葭然的问题:“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我最喜欢的,就?是学长了。”
梁亭故是对她最好的人。
好到让她觉得,就?算有一天他们分开了,她会?不舍,会?难过,就?是不会?怪他。
所以,她早早就?告诫过自己,但是抵挡不住他的好,他的温柔。
只能?任由自己沉沦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