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蝶眠——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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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其他人也乘着年末放松下来。
相约去家中?的茶坊打牌,准备守岁迎接正月初一。
景家那群小孩儿,也实行精英教育。
他们早早地被司机接回了他们自己家。
姜蝶珍坐在挂着羊毛挂毯的书墙后面,翻阅李娟的《冬牧场》。
这本?书总让她感受到,冬日的温暖与安宁。
很适合在家里捧着茶水,在绒毯里阅读。
羊毛呈现冷灰色。
她就像坐在一席冷灰色雪水凝结的冰川下。
她今天披着一席火红的披肩,乌黑的头发就像在火焰里燃烧。
仲若旭刚回国,他没心思应酬吃饭。
所有声音都没了,他才?刚刚睡醒。
男人百无聊赖。
他往楼下看。
就注意一个美到让他心尖微颤的人。
她披肩的那团红,简直了点燃他心中?的火焰。
女人坐在,之前他在家里常在的位置。
她垂着眼睫,纤长?的双腿并?在一起,正在专心翻阅手上的书籍。
仲若旭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头发凌乱。
男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热衷极限运动,所以肌肉线条格外?赏心悦目。
仲若旭就这样,盯着姜蝶珍看了很久。
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栏杆。
男人的声音微哑,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那些亲戚呢,他们都走了吗?”
姜蝶珍没有听到发声来源,还有些微微疑惑。
她仰起头,来回张望了一圈。
于是仲若旭在楼上笑了,弯唇强调道:“我在这里呢。”
年轻男人从旋转楼梯上踱步下来。
每走一步。
他都目不转睛又?迫近地凝视着她。
仲若旭盯着姜蝶珍看了很久,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
男人用?一种肯定的声音说。
“你就是我嫂子吗。我怎么觉得?,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身份证上的国籍是中国, 原因无他, 父亲从政,容不得一丝污点。
仲若旭的成长过程,也顺风顺水。
被?纽约创业的哥哥,保驾护航。
他想?要多少钱, 都是一句话的事。
后来, 仲若旭顺理成章地, 进入斯坦福读书。
和一群离经叛道的克苏鲁崇拜者玩加州城探, 加入门?萨俱乐部。
那些大雪倾城或者暴雨如?注的夜晚。
仲若旭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
毫无目的地驾驶全球限量的跑车, 填饱冷飕飕的胃。
在电音迷幻轰隆作响中。
他听着纹身机器的轰鸣, 都会想?起让他魂牵梦萦的蝴蝶胎记。
包括和人做.爱。
一夜情的陌生女人的液体浸润了他的骨节, 覆盖到皮肤上疤痕的时候。
他终于在染污皮肤痕迹的畅快中,获得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
他能?拒绝大麻和笑气。
旅游过无数城市。
每个出名的酒吧,他都熟门?熟路。
但?是飞往北京的航班上。
他收敛了一切。
所以现在,他的手腕上只有一截不合事宜的旧伤疤。
显然?,他并不愿意。
再?在这个让他一眼动情的女人面前, 提起这个疤痕的来历。
他走近她?:“你能?记起来我吗?任何时候。可我无端觉得,之前和你有很深的羁绊。”
仲若旭近在咫尺。
姜蝶珍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冽的烟草味, 和恣肆的年轻男人野性。
她?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睫。
和对方的自来熟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能?是煾予给你看过我的照片,会让你觉得我熟悉。”
姜蝶珍实?在不习惯,和仲若旭如?此接近。
所以她?提前言明身份,拉开了距离。
仲若旭笑了:“他怎么舍得给我看照片?但?我脑袋里会突然?闪回和你有关的片段,这样算吗?”
他像是猜出她?的避忌。
他也不拉开距离,就这样凝视她?的眼睛。
仲若旭早有预料到,她?很美。
隔着不稳的电流。
在躁动的夜晚,他悉数听完了景煾予对她?的占有欲。
能?让景煾予下决心结婚的女人。
魅力又怎么会小呢。
他啪嗒扣下腕表。
金属表盘很大,把纹身的位置,用昂贵的银色金属光泽遮掩去?。
显然?,仲若旭并没?有,把她?和蝴蝶胎记的对象联系起来。
可是眼前的女人,已经让他想?和心底的人抗衡了。
仲若旭解释道:“我在国内待的时间很短,不到五年。”
他不叫她?嫂子了,只称呼她?姜小姐。
仲若旭笑着说:“不如?你讲讲这些年的经历,这样我就能?知道,我在哪里看过你。”
姜蝶珍的脑袋陷入短暂空白。
她?下意识纳闷地想?。
景家的男人都是这么会说话吗。
浑然?天成地,擅长搭讪和撩拨。
他不经意地问:“你很怕我?”
姜蝶珍:“嗯?为什么这么问。”
仲若旭:“你从不正眼看我。”
“我。”她?刚说出来一个单音节词,欲言又止地停下了。
她?揣摩不透景煾予对她?的掌控欲到底存不存在。
这样和年轻男人的聊天,算是暧昧吗。
被?那个人发现,是不是不太好。
仲若旭察觉到她?的犹豫。
男人鼻音松散地笑了,似乎为她?的忐忑而感到获胜一筹。
仲若旭:“我好饿啊,你们吃饭这么不叫我。姜小姐,我想?尝尝你的手艺。你边做饭,边和我讲好吗。”
他很爱笑,擅长有些浮浪地发号施令。
不得不说,各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会吃这一套。
他从放了软垫的雕花木椅上,挪开身体。
男人非要亦步亦趋地,陪她?来到厨房。
“之前和你聊天,说我想?吃老北京炸酱面,你说了会给我做的。”
他单手插兜,就这样眼巴巴地,就着家里青藤遍绕的装饰看她?。
仲若旭献着殷勤:“不如?我做给你吃吧,相信我,我真不好逸恶劳。”
“不用。”
姜蝶珍看着锅中白雾,礼貌地拒绝了:“你不捣乱的话,我可以给你多加一个蛋。”
仲若旭宛如?花蝴蝶,遍地乱洒花粉。
在她?身边递东西的举动,倒是翩然?轻松。
“你没?深夜给他煮过面吧,我算是你的唯一吗姜小姐。”
仲若旭嘴角上扬。
他漆黑的瞳孔里,满是她?在热水的白雾缭绕中,孑然?孤立的身影。
“我这哪里是捣乱,分明是关心你。”
“你看我对你多好,做小白鼠让你练习。你要是做得不好吃,我也会连汤带面悉数吃下去?。”
“谁叫我才是你的第一次呢。”
仲若旭薄唇微抿。
他把第一次咬字很重,充满了强调意味。
姜蝶珍神经啪地断裂了。
她?在煎鸡蛋。
鸡蛋呈现出金黄的色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姜蝶珍提醒道:“你别一直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姜蝶珍想?要叮嘱对方不要油嘴滑舌。
谁料她?话音刚落。
被?她?赶出厨房,坐在他眼前沙发上的仲若旭。
他无辜地耸耸肩:“你就这凶我了?”
他把结实?颀长的手臂,搭在脚腕处,一副被?骂得垂头丧气的大狗模样。
姜蝶珍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仲若旭不想?接,就这样盯着她?看。
姜蝶珍在厨房切香菇。
Baby Keem的《cocoa》就一直在她?耳畔单曲循环。
“你的电话,好像一直在响。”
她?在薄雾里露出上半身,浅淡的虹膜里都是他的模样。
姜蝶珍的语气有些疑惑:“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因为我想?给你听歌,就这首。”
仲若旭跟着这首歌的beat哼起来:Lil' baby, can I be your mans?(小宝贝,我能?做你的男人吗)
It's new, I wanna fix your rules. (我想?要改变你的规矩。)
仲若旭哼歌换气的喘息声缭绕在周围,混着他低哑性感地声线。
“为什么我要接电话啊,对面是个女人,不是对你不礼貌吗?”
“这样吧,你允许我接,我才接。我这个人吧,喜欢别人赋予我自由。”
姜蝶珍垂眼,把色泽浓郁的雪菜肉末炸酱混着豆瓣淋在黄澄澄的面上。
看起来咸香鲜灵,香味浓醇。
姜蝶珍:“你接呀,接完再?吃好了。”
她?把面条搁置在房间的木桌上。
静静地等待地仲若旭打完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是一个女人。
之前他玩独立电影,捧了一位电影学?院的漂亮小姑娘做主角。
女孩子叫白苒,校花级别,被?一大群男生追捧着。
长相青春甜美。
她?在仲若旭晦暗不明的滤镜中,陷入一场对世家公子哥的迷恋。
听闻他回国了。
白苒打来视频,想?要和他一起参加电影节。
仲若旭听完白苒的请求,就笑了。
男人的视线下移,凝在一旁给他小心翼翼端来炸酱面的姜蝶珍。
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和桌子拉开了一截距离。
唇角稍微勾起,颈椎骨懒散弯着,呈现漫不经心的弧度。
然?后仲若旭伸出手,就这样轻轻地一拉。
他的力气很大,腕骨稍微用力,就把穿着棉拖鞋的姜蝶珍,拉到自己?腿上。
就着这个姿势。
他对视频那天的白苒说:
“抱歉嗷,这次不能?和你一起参加了,你可以自己?来。我怀里的人看见了吗,这是我老婆。我这次会带她?去?三?亚,参加国际电影节。”
姜蝶珍吓了一跳。
女生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发展。
坐在仲若旭怀里。
她?僵硬了身体,尝试着挣扎。
但?仲若旭低沉着嗓音,在她?耳畔请求道:“就当是帮我一次吧,嫂嫂。”
他叫她?嫂嫂,但?是一点兄友弟恭之间的禁忌都没?有。
用这种充满礼遇的词汇撩拨她?。
姜蝶珍浑身都绷紧了。
因为仲若旭呼吸说话,都近在迟尺。
她?好担忧对方为了佐证这段关系,对她?做出其他亲密的举动。
仲若旭还有些举重若轻。
他用绅士手揽住姜蝶珍的脊背,另一只手拿着电话。
就这样欺骗视频另一头。
果然?,视频对面的白苒,显然?不信。
白苒:“你看起来不像结婚安定的样子。”
仲若旭只得介绍道:“对啊,家里人给我找的联姻对象。之前我在国外飘着,她?就一直守空房等我,乖惨了。”
“她?好喜欢我,刚才给我煮了面呢。”
他挑了下眉。
垂眼,咬了口?鸡蛋。
他漆黑的眉骨里满是骄傲的炫耀:“看,加了两个蛋呢,我的老婆真的是离不开我,连这个都懂得帮我补。”
仲若旭不顾姜蝶珍小幅度地反抗。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目光不避不躲。
男人深情到了极点,仿佛特别喜欢她?的样子。
“吃哪补哪我懂,老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
视频那端的白苒,似乎眼睑已经染上薄薄的泪痕。
她?说了句祝你们幸福,就咬住下唇,挂断了视频通话。
姜蝶珍做饭的时候,取下了围巾。
现在脖颈到耳朵后面那一截皮肤,已经泛红。
她?在仲若旭的腿上抵抗着。
“她?挂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姜蝶珍的眼眶也起了雾。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家的男人这么坏。
每一个都很会用演戏做名义?,来牵动她?的情绪。
偏偏假作真时真亦假。
她?最渴望和景煾予亲密。
偏偏那个冰凉的男人,要说每一次情动都是演戏。
她?已经和仲若旭百般避忌。
却还是被?人禁锢在怀里,以演戏做名义?,黏糊地叫着她?老婆。
姜蝶珍从仲若旭的怀里挣扎出来。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说不清原因。
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
就在她?泪眼朦胧中,听到了附近的脚步声。
“小乖,怎么了。”
低磁冷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是景煾予。
男人还是那么矜冷,绅士,连气息都干净清冽。
他微微遮挡了一部分的天光,呈现出一种守护的姿态。
“哥。”仲煾予愣怔几秒,这个字从唇齿间说出来的同?时,他脸上的肆意轻浮意味,彻底消失殆尽。
他有些央然?地垂下眼,在景煾予迫近的威压下,表现出乖顺,低眉的收敛姿态。
仲若旭解释道:“我和嫂子闹着玩呢。”
景煾予的眼神落到他脸上,没?有温度,波澜不惊。
男人今天戴了金丝眼镜。
显然?刚才出去?签订了合同?。
他漆黑眸光眼睛深处蛰伏着一股暗涌,宛若海啸危险深沉。
景煾予语气沉晦:“我都舍不得让她?下厨,你要是再?得寸进尺,就从这个家里滚回去?。”
话音刚落。
他有些用力地钳握住她?的下颌,吻覆落到姜蝶珍的唇上。
景煾予还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甚至还有些禁欲。
他对她?的吸引里实?在太强。
连粗暴和施予都能?扭转成调情和引诱。
任何时候,他的吻,都能?被?满眼泪痕的她?,顺理成章地原谅和接纳。
而景煾予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凝视片刻又低头亲了下来。
细致又缠绵,熟练地攫取她?的呼吸。
他就这样当着仲若旭的面。
把姜蝶珍轻松搂在怀里,往房间走。
他用西装盖住她?的腿弯和膝盖。
一边撬开她?的牙关,搅动她?的舌头。
男人在烟草浓郁的气味里,低声跟她?讲。
“宁宁,我吃醋了,哄哄我。”
姜蝶珍很乖顺地倚在他怀里,和刚在被?仲若旭拉到腿间的避忌感不同?。
她?眼睑还有眼泪,看上去?楚楚可怜。
姜蝶珍却已经习惯性,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仿佛离开他不能?活。
他的怀抱,的确让她?感到安宁。
仲若旭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条细绳勒住。
密密匝匝的酸涩袭来。
他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
空旷的房间,无人回应他的沉晦和渴望。
原来你叫宁宁。
“我好嫉妒。”

本来是用来转手拍卖一些价值昂贵, 且没有流通渠道?的名画文玩。
达官显贵出入这?栋高级公寓。
实在正常不过。
谁知道?被知情者, 以违建为名义, 分别报给了执法局和电视台。
现在已经立案。
执法局还下达了,违法通知和听证通知。
要?求他们三到七天, 拆除这?栋楼的所有。
可这?短短的几天。
景荣光手上?这?批, 没有着落的瓷器文玩。
成了烫手山芋。
不管放在哪里?躲避, 都没办法让他放心。
从得知违建举报。
景荣光就尝试过,找景煾予帮忙。
谁知道?男人在电话那头,惬意懒倦地发出酒杯的碰撞声。
偏偏不和他见一面。
仲煾予:“小叔,你也知道?, 爸现在求稳。我怎么?知道?你那批文物里?, 没有洗钱走私的勾当呢。”
二月的北京。
阳光似水, 薄绵, 清凉, 却?有种哀眠的空茫。
景荣光没想到。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自己会接到前情人勖玫的电话。
女人嗓音有些哽咽:“荣光, 荣光,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很想你。”
就在景荣光以为对方会纠缠不休。
他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
勖玫:“荣光,我看到了发改委网上?挂出的违建名单,如果你实在无法招架,不妨找找景煾予。”
景荣光音色嘶哑。
他被烟熏得不耐烦道?:“你以为我没找过他吗, 他是最懂得把一切处理得滴水不漏,又不违法的。但竖子不足与谋, 他从未把我这?个小叔放在眼里?。”
勖玫叹息道?:“他结婚了,很爱那个女人。我去和她会了一面,稚弱,天真,零星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电话这?头。
景荣光冷哼道?:“你提这?个做什么??难道?我还要?讨好一个黄毛丫头?送她钻石珠宝,让她在景煾予身?边吹吹枕边风吗?”
“不是。”
勖玫的视线,看着远处行?驶而来的黑色轿车。
生活助理恭敬地替景煾予拉开车门。
宛若天人之资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他的身?影颀长,修丽。
在乌烟的料峭春风中行?进。
怀里?的人安稳地把埋进他的胸膛里?。
像水汀上?停泊的天鹅,看上?去很依恋他的温暖。
光影潺潺地流过,他们相拥的身?影。
勖玫要?笑不笑的:“前几天,我说错了话,把这?位小姑娘得罪了。人家?明明明媒正娶,我用做情妇的身?份,提点了她几句。送贵重?礼物不算稀奇,兔死狗烹才能?让景煾予动容。所以,你可以去景煾予那里?,杀我祭旗,三年内,我的主角之位全?换,广告代言也可以通过公司解约。他记恨我,一定会同?意,这?次风波就会安然度过。”
景荣光低头,用手作拳,抵在嘴边轻哂:“你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们之间也没有以后。”
勖玫淡淡地说:“你抽空来看看孩子就行?。他要?上?小学了,我只是为他着想。”
所以在这?个除夕夜。
冼芸和景家?其?他几位太太,去打牌消遣。
景荣光找准时机。
他和懒怠应付他的景煾予,一起走在宅邸外那侧路灯光下。
缦合里?的雪水,融入溪流。
在回廊中循环流淌。
远处的小喷泉,发出沙沙的声响。
景煾予走的这?侧,是路灯暗影。
而景荣光,沐浴在路灯里?。
正如他的心思昭然若揭,筹码也在明面上?。
他已经雪藏了勖玫,宛如穷途末路的赌徒。
而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子侄,容色沉晦,不在光下,不让他窥探半分。
景荣光:“人的自私贪婪是社会性,并非生物本性,是来自文明的驯化。我很清楚我是出去挡风口的,若是不留住这?堆古玩,没有我身?先士卒,只会让你和四哥更加担心。况且我的客户名单里?,那帮人大?有来头,被查了对谁都不好。”
景煾予笑着听完了他的条件。
他淡道?:“你能?跟我谈的筹码太少了,五叔,下次见面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年过年呢,你还可以继续许许愿。兴许明年,是我给你压岁钱了,也说不准。”
景荣光自身?权力已然很大?。
听见他这?句话,心尖也颤栗了片刻。
他揣摩了对方的意思太久,久到景煾予已经不耐烦了。
“你总是用客户谈条件,会让和你做交易的人,觉得你狐假虎威。我提点你一句吧五叔。弗朗斯的政治学中说,依靠贵族的帮助获得最高权位,要?比依靠平民的帮助成为君主的人更难保住位置。因为他会发现置身?于一帮自以为和他不相上?下的人之中。因此,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他们,更不能?按己所愿地管理他们。和你交往的那群人,哪一个怕你?”
景煾予轻描淡写地扫了景荣光一眼。
“想靠那批文玩,牵制住上?头的人,太过肤浅。五叔你知道?,为什么?被举报的是违建,不是走私吗?”
景荣光的瞳孔微微紧缩:“你的意思是——住建?”
蓦地,他止住了话题。
“我会管好我的人,不让他们为难侄媳妇。”
景煾予垂眸笑了:“只是管好怎么?行??封杀雪藏和我家?宁宁扯上?关系的话,不是更加徒增恨意。这?样吧,你投资的那个娱乐公司,片酬上?千万的艺人,都要?无偿穿着我妻子工作室设计的礼服裙,歌颂她的赞助。针脚再拙劣,都是我家?宁宁的恩赐,你说呢?”
除夕有月。
滚圆的月亮从头顶洒下光芒,像是盛了一杯庆功佳酿。
景荣光几乎热泪盈眶。
他知道?,景煾予提点至此。
并提出交换条件,已经是下定决心打算帮他的忙。
他连忙投诚:“煾予,我知道?仲老爷子非常喜欢她。你放心,景家?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会厚待她。”
景煾予晚上?喝了一点酒。
现在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醇澈酒香:“你先说,怎么?一个厚待法?”
“我名下的一线女星,今年每次出席晚宴和国内外电影节,都只穿侄媳妇设计的礼服裙。你放心,我的眼光很毒辣,带的演员,都是能?招募赞助商的名角儿。”
景荣光继续许诺道?。
“之前你们订婚,我知道?你父亲景宴鸿颇有微词,这?点你也放心,总之景家?有我,会为姜小姐大?开方便之门。”
景煾予神色柔和:“她平时有些宅,三月在巴黎时装周有个晚宴,我要?带她一起去。你把有档期的一二线艺人叫来,穿她设计的衣服,陪她去米兰和比利时安特卫普之类的地方玩玩,费用我出。”
他的声线格外暗哑温柔:“宁宁对浮华没什么?兴趣,可我想捧她,我想她被全?世界同?行?歌颂,给她最好的一切。”
“她值得的。”
景荣光没想到。
连勖玫的雪藏令,都被景煾予,命法务召回了。
景煾予这?么?在意姜蝶珍,不想她被任何?人诟病。
景荣光有些怔忪。
这?个五脏庙里?都是酒色财气?、荤腥腻浊的男人。
恍惚中回忆起今天在放映室里?,看到的那抹纤薄的身?影。
景荣光难得动容:“煾予,景家?想护一个人,就不可能?护不住。”
“冼芸名下的拍卖公司,一年要?拍卖超过十万件藏品,你放心,这?些都是已经申报文物局审批的。这?次新年礼物,我准备了一颗十五克拉的艳彩蓝钻石项链,用这?份厚礼,作为我投诚的信物,可以吗?”
景煾予不着情绪:“你走吧,五叔,这?件事?我会上?心的。”
这?一生雪泥鸿爪,萤草风露。
所谓爱情,不过是她平安如意,他甘之若饴。
穿过流水曲觞。
回来的路上?。
他满脑子都是去吻,正在家?里?看书?等他的人。
他的宁宁,特别黏他,也特别甜。
明明是一个小小的人,却?像是糖蜜塑造的金粉仙。
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去吻她。
他从前厅一路走过来。
西装裤袋里?,装着给她的项链盒。
这?根项链,彰显着景家?接纳她的第一步。
景煾予踱步向房间里?,想要?给她戴在脖子上?的心情。
宛如一群蝴蝶钻进他的胸膛,在里?面四处乱窜着。
就在这?一刻。
他看见,他的宁宁,待在别的男人腿上?。
是仲若旭。
蝴蝶来到了嗓子眼,如鲠在喉。
景煾予宛如一条被遗弃的野狗。
他有些不堪忍受地扶住墙,眼底充斥着血丝,连手指骨节也攥得青白。
他发现填不满占有欲的嫉妒,已经把他撕成了两半。
它们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着。
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蛮横地吻住了姜蝶珍。
一路的等待,变成情急的渴望。
景煾予意乱情迷地含住她的舌头,和她在唇齿中缠绵。
姜蝶珍本来被仲若旭欺负,她伤心不已。
虽然对方足够绅士,也用了演戏做掩护。
可不习惯和男人接近的她。
还是像个受惊的小兔一样红了眼睛。
而且景煾予显然看到了。
她和仲若旭亲密的互动。
姜蝶珍非常不安。
她陷入担心景煾予不要?自己的情绪。
烧着心脏。
下一秒,对方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安定。
她听到了景煾予说,把仲若旭赶出家?门的狠话。
男人音色凛冽,宛如一把刺刀,一寸一寸地深入欺负她的人肺腑。
“仲若旭,你要?是再敢冒犯她,和她开没有边际的玩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电影投资,每年我花在你身?上?的几千万,我不介意悉数捐给慈善机构。”
“你想留在北京,就得先学会尊重?她。你在国外惹的那些事?儿,爸妈都保不了你,懂吗?”
仲若旭听完,放下手上?大?口吃干净的面碗。
他敛眉,低声道?歉:“哥,我听见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言行?。”
景煾予在楼上?站定。
看见姜蝶珍闭眼,不想往下看。
他柔声哄着她:“别怕,宁宁,万事?有我在。”
姜蝶珍在他怀里?,才觉得安然。
因为对方的轮廓在灯光下泛着柔柔的绒光,是拯救她的天人。
姜蝶珍终于温暖了起来。
他在吻她。
他愿意吻她。
他吃了醋,却?并没有生她的气?。
他声音又轻又宁静地安抚她,拍打着她的脊背。
他垂眼和她对视,嘴角还噙着笑,好温柔又好英俊的模样。
“看看这?是什么?。”
小乖窝在他的怀里?。
她垂下眼睑,把蓝丝绒装饰的礼品盒子拿出来。
巨大?的钻石几乎把整个房间,映照得流光溢彩。
就着房间里?明亮的吊灯。
青蓝色钻石的光泽被无数个反光菱镜照亮。
五光十色地辉映在灯光下,就像童话故事?的仙境。
她刚才还落了泪。
可是现在却?被绝美倾城的珠宝,完全?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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