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把结果和风险告诉琼斯，让他们自己决定，如果他同意了，那么我们提供一切帮助。”索门拍板道。
琼斯听完赛斯的分析和解释后，整张脸都黑了：“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概率？不是，教授，这个概率……你让我怎么交差啊！”
一开始索门狮子大开口的时候，琼斯少将还是很期待的，这说明对方很有把握是不是？结果讨论了几天，就给他一个这么低的数字？
赛斯被他眼中的怒火吓的后退一步，不由得看向稳坐的老师。
索门慢悠悠喝了口茶，还给琼斯倒上一杯新的，安抚道：“虽然这个概率低，但是收益大啊！赌赢了不光能治好病，还有望成为精神力大宗师……”
他还没说完就被琼斯打断了——“那失败了呢？”
索门顿了顿，耸耸肩道：“失败了就……精神力没了呗。”
琼斯少将对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感到愤怒，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他是……算了，苏卡不行，我们就去找精神力学会。”
精神力学会是全宇宙所有精神力顶尖研究者建立的组织，里面汇聚了无数精神力研究者，在那里，或许有别的办法。
谁知道索门对他微微一笑：“其实我很好奇，曼拉帝国一个普通士兵，跟你们雇佣兵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接救死扶伤的活？”
琼斯表情一滞，就听见索门继续道：“你不会把我们这些研究员当作不懂局势的三岁小儿吧？”
他的表情十分尴尬。
索门对琼斯的智商已经不抱希望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出的话却令琼斯心惊：“易擎，是叫这个名字对吧？其实我并不想参与这趟浑水，但你除了我们别无选择——精神力学会那批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和组织，我也是他们的核心成员，你们真的敢把他的数据交给他们？”
琼斯深吸了口气：“您知道什么？”
索门笑眯眯道：“你不用管我们怎么知道的，苏卡研究所既然设立在混乱星域，那么便永远中立。”
当然，要不是因为看在他小徒弟的面子上，索门也不一定会卖雇佣兵这个人情。
琼斯心事重重的走了，他把方案和索门的话传了回去。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易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那时他正从压力仓出来，呆在透明的休息仓里，看见时意敲了敲玻璃门，把他的光脑塞了进来。
“有人一直在打电话给你。”时意白嫩嫩的手拿着一个银灰色的小方块，因为开的口子很高，她还要踮起脚尖，在易擎眼中显得有几分搞笑。
易擎接过光脑，一个加密通讯迅速跳出来，小医生贴心的帮他把窗口关闭，站在外面等他。
“苏卡那边出结果了，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他们的方案很危险也很大胆，赌赢了你的精神力能得到提升，赌输了你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易擎：“……这么严重么。”
他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让通讯那头的人也很无语，对方咳了一声：“苏卡研究所给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但是我们自己估计了一下，最多百分之十五，条件太苛刻了……”
谁知道易擎听了，却道：“百分之十五也很不错了，我以为我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对方顿了顿，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们内部觉得，你不上战场也没关系，指挥官也不会介意的，夫人一直很担心你，天天来我们院看你的数据……唉，不过你大概不会听的，我们会继续和苏卡谈判，索门教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你的身份，弄得我们现在很被动。”
易擎看了眼外面还在数地板格子的时意，没说什么，只问道：“什么时候能接受治疗？”
“大概要等一等，这个方案需要精神力大宗师的引导，可他妈那群王八蛋硬是把你扣在战区，陷害你的人我们还没有找出来，我们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你先恢复好身体，后续再通知你。”
易擎这个电话聊了十几分钟，出来后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时意随口问了句：“是急事吗，打了十几个，压力仓不能中途打开，我就没有喊你了。”
“不是什么急事。”易擎看着她把自己的腕带解开，答道：“下次你可以接，告诉他我在治疗。”
时意哦了一声，因为压力仓能不能携带金属，所以易擎的每次进去，光脑会放在她这里。
“我的实验有一定效果，短暂的提升阈值能让你的精神力消耗，”她指着仪器屏幕上一个波谷，眼神很兴奋：“你看，激发态能量降低了，说明是有效的！”
不过她看见易擎的面容后，又很快沮丧起来：“不过你承受不了更高值的压力了，额头上的血管都出来了，刚刚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易擎摇头。
时意摸了摸他额头凸起的血管，那里正一跳一跳的流动着血液，现在正在慢慢消退。
易擎确实很难受，但是她的手指碰到自己的额头时，似乎一切感觉都消失了，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没有了，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很淡很淡。
那是她的信息素的味道。
Omega会用各种方式掩盖自己的信息素，这是公共安全法所要求的，但是易擎很容易靠近她，在足够近的距离，他就会下意识的捕捉到那一点淡淡的香气。
已经快要成为一种习惯了，因为闻到那股信息素，他烦躁的心情就会变得好一点。
时意和堂妹聊天的时候，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时雪柳虽然比她还小几个月，但是非常敏锐，笑嘻嘻问道：“你怎么那么关心那个病人？”
“我觉得他好可惜，如果就这样不能再上战场，大概会遗憾一辈子吧。”时意小声道。
时雪柳就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了，她笑了笑，觉得事情不想堂姐描述的那样简单。
几天后，时意接到老师的通讯时，还有点懵。
索门和颜悦色地通知她，之前她问的那个病例有办法了，所里的张教授很感兴趣，已经和战备区联系了，会协助她一起治疗。
时意犹豫道：“怎么突然……”
索门心情很好，对她道：“这个实验将是突破性的研究，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例子，我等会儿让你塞斯师兄把方案发给你……额，虽然看起来大胆了些，但是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时意直觉不对，然后很快，她就收到了塞斯发来的文件。
索门把不断闪烁的光脑扔给塞斯，对他道：“你去骗骗她，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等张教授到位后，治疗一进行就没有反悔余地了。”
赛斯看见老师头大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办法，头疼道：“教授你有没有良心啊，小十一也是我的学妹，你这么骗她，不怕她知道后……唉，她才多大啊，这样危险的实验——”
索门把时意那几十个通讯请求一个个按掉，动作很大，差点没把光脑丢出去，他也很烦躁：“那怎么办？张教授也未必能进入军区，都怪琼斯那个傻子，居然去精神力学会找大宗师！什么研究需要精神力宗师和星源之力同时进行！”
说到这里索门就很生气：“我冒着这么大风险复制那个疯子实验，我不需要担责任吗！失败了我们有好果子吃？那群光有武力没有脑子的雇佣兵！星源物质他们能偷运进去，大宗师能吗？哪个大宗师能冒着这个风险！”
望着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的老师，赛斯也忍不住叹气，全宇宙的精神力研究者都熟知那个实验，琼斯不懂这些，惊动了精神力学会的人，还好索门自己就是精神力学会的成员，偷偷把消息压了下去。
索门揉着眉头，对他道：“现在我们没有选择，小十一虽然比不上大宗师，但是现在她是最好的人选。”
昨天雇佣兵派来一位尉官，亲自谈条件，追加两倍的价格，请索门亲自出手。
索门当即拒绝了，直言道：“条件我很心动，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惊动学会之前或许可以，但是现在绝对不可以，他们可以直接申请调查，一旦查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要上法庭。”
尉官微笑着继续加码，索门沉默不语，直到对方许诺驻军保护。
混乱星域的治安并不好，绕是苏卡研究所这样大的研究所，也免不了给各个势力交保护费，放弃很多利益，对方开的条件他很心动。
“好吧，你们的运气很好……”索门慢吞吞道，直接把时意卖了：“我的小弟子，正好是你们那位现在的主治医生。”

第7章 蛋糕
赛斯一边给时意打通讯，一边问老师：“如果失败了，雇佣兵和学会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有所长护着，他们不敢明着来，但是小十一怎么办，她还在战备区……”
时意是赛斯的学妹，也是赛斯发现这个天赋极强的学妹，把她推荐给了索门，赛斯很喜欢时意，不愿意看见那样的局面。
谁知道老师对自己弯了弯嘴角，说道：“你还挺关心她？放心，小十一可不会有事。”
赛斯不解，索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易擎的伤可大有问题，只不过雇佣兵暂时没空追究罢了，战区也有人在保他，不然他早死了……有人权衡利弊后，把小十一放在最接近他的位置，你说是为什么？”
“放心吧，就算易擎死了，小十一也能好端端离开战区。”
易擎签完字后，麦柯里主任还没说什么，两人就看见时意红着眼睛进来了，两只眼睛肿的跟兔子一样。
麦柯里大概猜到些什么，他知道时意现在的压力很大，于是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他现在要处理更麻烦的事情。
易擎准备提交的时候，时意忍不住开口了：“你……”
她几次张嘴，居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赛斯师兄给她分析了很久，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用那样苛刻的方式，只为博取一个微渺的可能。
在生命科学里，很多疾病的治疗，从来没有完美方案，只能求全。
即便是在这样科技发达的时代，人类也无法战胜所有的疾病，所以在极端时候，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易擎忽然摸了摸她的脸，时意后退一步，发现她又哭了。
易擎走到时意身边，给她擦了擦眼泪，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忍受着精神力的折磨，我宁愿赌一次。”
“可是，可是……”时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如果她是易擎，在失去自己精神力和赌一次之间，她会选择什么？
“张教授告诉我，人类的存在依存于精神活动，所以再保守的治疗也是无用的。”易擎伸出手在虚拟屏幕上那个确定上，轻轻点了一下。
时意呆呆的望着他。
“你还年轻，所以，请不要参与这件事了。”
时意眼泪啪嗒掉下来，她一脸愤怒的盯着易擎：“你说不让我参与，我就不参与了，我才是医生！你凭什么说我不行！”
易擎望着她哒哒哒跑出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时意趴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哭了好久，然后自己擦干了眼泪，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重新打开赛斯传来的资料。
她知道自己太年轻，没有经验，但是……但是易擎怎么可以那样说！什么要不要参与了！他一个脑子不好用的笨蛋懂什么！
山杉看见时意哭着跑出来，还反锁了门，无奈之下，只好去敲易擎的房门。
区里要给这个病人重新制定治疗方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而新的方案依然由时意实行，但是眼下似乎时意和易擎闹别扭了——
山杉可不希望看见这一幕，如果Frigg不干了，那么跟这个冷酷男人就是她负责了！她才不要！
可惜易擎似乎没有理会她的劝告，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她在办公室哭了很久？”
山杉重重地点头，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易擎冷漠地赶走了。
……真可怕，也不知Frigg怎么坚持下来的。
时意越看资料越愁，方案其实和她跟索门聊的差不多，思路都是一样的，但他们现在提高阈值用的是压力仓，而这个方案里用的是星源之力——时意虽然还很年轻，但是知道那个疯子实验，一群精神力研究者，试图用星源物质提升精神力。
这个理论一直存在，史上唯一一个超越精神力大宗师的是国母阿斯塔，她的故事一度被神化了，一个Omega能够拥有超S级的实力，比绝大多数的Alpha还要强大，甚至在与虫族大战后，暴露出了超越人类的实力。
而阿斯塔，一直在搜集星源之力。
所以很多人把她的成功，归于星源之力，这种来自星球本源，只需要一丁点，就能摧毁一片土地的力量。
她的老师索门也是个疯子，居然敢用星源物质做实验，而易擎，居然也答应了。
时意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太正常，和他们格格不入。
这其中的风险，索门不会不知道，赛斯师兄也偷偷暗示她了，最好别答应。
易擎也在让她离开。
时意的大脑飞快运转，思索着其中的风险，最后定格在易擎那沉默坚定的面容上。
她挫败的揉了揉脑壳，理智告诉她不要参与，趁早回家才是最安全的，但是……但是她忍不住想起易擎的手点确认的那一刻。
易擎对她一直很信任，虽然他话很少，一开始也不是很好接触。
但是后来时意慢慢了解他后，就能看出这个男人冷漠下的温柔——
他从来不会麻烦时意，也不像那些Alpha对Omega带着狂热情绪一样，就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听她碎碎念也不会嫌烦，每次都会主动帮她搬重东西。
自律、认真、顺从、优秀……
如果她离开后，易擎应该会有更好的人选吧。
她心绪如乱麻，房门被敲了敲。
时意臭着张脸开门，居然没有人——不是山杉，也不是易擎。
她还以为是易擎来道歉了。
然后裤子就被拽了拽，时意目光下移，门框边上伸出一只金属手臂，她探出脑袋一看，原来是那个送东西的小机器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个小机器人没有被挂上各种礼物了，看见她也不会咕噜咕噜跑过来求摸摸，反倒躲着她。
它可怜巴巴望着时意，手里举起一个纸盒，浅粉色的包装，外面扎着漂亮的蝴蝶结。
“什么东西？”时意凶巴巴问它，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小机器人更可怜了，电子音带着颤音：“吃的……是吃的，蛋糕……呜呜，是蛋糕……”
时意有些奇怪，又听见它继续道：“是大坏蛋送给你的……呜呜，求求你了，收下吧呜呜……”
时意更加迷惑，但是看它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于是拿起了蛋糕，盒子上掉出一张卡片——上面是熟悉的Sino语。
好吧，她知道那个大坏蛋是谁了。
时意想起来自己昨天早上，好像说了句想吃草莓蛋糕来着——
果然，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块铺满草莓的蛋糕，还带着一点凉气，时意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的——因为一批草莓上查出了病毒，所以现在整个战区都没草莓。
卡片上还写着：瑟兰星进口的草莓，没有病毒……最后还写了几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啊什么对不起，时意皱着脸，小机器人见她拿了东西，早就飞快跑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易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看见她的表情，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进来吧。”时意对他道，然后进了办公室。
该说清的还是要说清的，她需要冷静一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窗外下起了雨，时意关掉了隔音屏蔽，让雨声透进来。
她酝酿了好一会儿，刚准备开口，易擎就指了指桌子上的蛋糕，说道：“不喜欢吗？”
时意鼓起的硬气又消散了，挫败道：“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蛋糕……我很喜欢，但是蛋糕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结果易擎接道：“我也可以随时和你谈。”
时意气急败坏，所以吃蛋糕比她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更重要吗，她要谈的，是跟他性命相关的事情！
易擎看着女孩气冲冲把蛋糕塞进了冷藏柜，有些遗憾，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时意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个男人坐在木制的椅子里，眉目英挺，他不板着脸的时候，其实也很好看。
她放软了声音，毕竟易擎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刚刚失态了，说了一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生气是因为，这个方案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为什么索门一开始说的是精神力大宗师才能做，原因很简单，普通人根本无法不被星源物质影响，更何况还要近距离接触它。
这个方案，最大的难点在于易擎是否能扛住，以及控制者的精神力引导。
按照索门的估算，至少在前半部分的操作中，易擎是可以扛住的，但前期的操作，对后期影响非常大，而这又完全取决于时意。
“……其实这个方案很疯狂，而且一旦暴露，你会上军事法庭的，面临的将是不可估量的惩罚。”时意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苏卡研究所影响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星源之力偷运到军区啊！
要知道，宇宙最强的超导弹头里装的就是星源物质啊，就算是用于研究和治疗，这种物质要运进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道手续——但是治疗方案，似乎隐瞒了这一点。
易擎知道时意在暗示什么。
“我……”易擎才说了一个字，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我们去哪里谈可以吗？”
时意点头，然后就看见他跟着自己坐下，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然后她看见易擎取出一个信号屏蔽仪。
时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忍不住道：“你这样……弄的我们真的好想要做一些上军事法庭的事情。”
易擎没有回答，他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不是曼拉帝国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曼拉帝国的军人。”
时意有些迷惑，易擎继续道：“我出生于混乱星域，十四岁参军。”
他看见女孩睁大了眼睛，脸上全是惊讶，于是又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隐瞒了这些。”

第8章 坦诚
时意震惊的是，他居然出身于雇佣军——整个混乱星域都由雇佣军控制，那里没有任何其他势力的军队，他十四岁参军，那必定是当了雇佣兵。
她有些艰难道：“那你怎么来了曼拉帝国？”
易擎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想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混乱星域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那里和联盟，和帝国们完全不一样，我在混乱星域呆腻了，于是想办法来了曼拉帝国。”
帝国接收一些雇佣军，也是有可能的，时意点点头：“难怪你的军衔那么低，我还以为是受到排挤了。”
时意看过他的履历，战斗成绩不必蒋余差，但是蒋余比他要高两级，在战备区也没什么名气，时意还以为是他性格孤僻被人排挤了。
蒋余如果知道她的想法，估计会冷笑一声。
但是眼下时意是相信了，易擎继续道：“因为我得罪过一些曼拉帝国的贵族，以及其他人，所以他们很讨厌我，在这里反倒好一些……赛米亚星的袭击不是意外，是有人勾结了虫族，我本来驻扎在隔壁星域，那天被突然派过去——”
易擎说这些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有人想除掉我，那时候我正好在替军方调查一些事情。”
时意倒吸了口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部分证据还在我的手里，所以战备区有些人想让我死，有些人想让我活，我……”易擎犹豫了很久，才继续道：“你应该离开我身边，但是有人告诉我，你是最好的人选，我知道索门教授是你的老师，可是他却把你推了出来。”
时意哼了一声，臭屁道：“对啊，我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你以为大宗师那么好请吗？你自己都说了，有人想要你死，那些人会给你请来大宗师吗？”
“不过证据在你手上，这可不好处理，你为什么不交出去？”时意皱着眉道。
易擎摇摇头，不欲多说：“时机到了，自有人来拿。”
时意扶额叹气，易擎还看着她，似乎又要劝她离开。
“你听好了，我不会走，要上军事法庭一起上，在张教授没有抵达军区之前，你的一切还是我负责。”时意表情非常严肃，脸上是不容质疑的表情。
易擎看了她许久，最终低下头，时意知道这就表示妥协了。
看着他不得不低头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点爽的。
臭屁死了，都不会对她说句谢谢吗。
前期的治疗很快就开始了，第一批送进来的星源物质，还是易擎自己去拿的——时意看见那个黑色容器的时候，深呼吸好几次才敢接。
易擎居然还问她怕不怕。
时意臭着脸对他道：“你怕不怕？我第一次用这东西，到时候把你炸死了怎么办？”
易擎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说道：“那个距离，你也跑不掉的。”
时意气结，自从上次在她办公室“谈心”后，易擎对她就更亲近了，最明显的就是话多了。
他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但是时意觉得自己脾气好像变坏了。
尤其是对易擎，她越来越随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区里的医生护士都很怕他，时意陪他去做训练的时候，经常会收获一些同情的眼神——山杉甚至旁侧敲击问过她会不会提前离开。
时意继续负责新的治疗计划后，山杉还跑去给她申请了权限，主动把她日常工作揽去了，让时意有更多的权限调动各种仪器和资源，生怕她撂挑子不干了一样。
对此易擎一无所知，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放心一样，第一次使用星源物质的时候，时意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才下定决心。
不怪她无法淡定，星源物质只存在一些特殊星球的内核中，极难获取，而且不可控。
在绝大多数热核反应都被人类控制的今天，星源物质产生的核聚反应是无法控制的，这个问题困扰了几个世纪，直到现在，科学家们也只能尽力开发这种物质。
但不可控带来的，是比普通原子热核反应更强千被甚至万倍的能量，而且能影响精神体。
针对易擎的治疗就是借助这种辐射，一开始时意给他做的实验依靠的是电磁辐射，安全可靠，却无法在最快的时间达到目标值，普通的原子热核反应可以做到，但辐射时间太长，对身体伤害太大。
而星源物质发射出的阿尔法射线和贝塔射线居多，对人体危害较小，因此索门选择了这种物质——
星源物质是被全宇宙管控的物质，易擎和索门不提，时意也不深究他们是如何拿到这东西的。
“叩叩——”透明的隔离门被敲了敲，时意回神，是易擎，他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身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感应芯片，尤其是上半身，从头部到心脏，银灰色的芯片连成了密密麻麻的路线。
他比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准备好了，时意打开通讯器，对他道：“去溶液里面躺下……第一次，应该会有些难受。”
男人隔着透明的门，似乎是笑了笑，时意察觉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奇怪，咳了声：“快进去！”
她脸色微微发红，落在易擎眼中，刚刚给他贴芯片的时候，也是这样。
芯片要贴在皮肤上，溶液作为介导物质要把他包住，所以易擎只能光着。
好在不用全脱，时意一脸血的想，光是给他贴上半身的芯片，就差点让她流鼻血落荒而逃了。
这个Alpha，身材好到爆炸。
等易擎整个人全泡进去，时意神色凝重，提着那个黑色的箱子朝仪器走了过去。
对外宣传用的是普通原子产生的热聚合反应，这件密室也是改造过的，所有仪器对接的是研究所的服务器，保证了不会泄密。
手提箱需要虹膜和声纹识别打开，里面有一只试管，时意在内侧摸到一个缝隙，轻轻一扣，里面弹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试管。
她小心翼翼拿着试管，虽然摔了也不会碎，但和易擎说的差不离，这玩意儿炸了，她跟易擎第一个完蛋——然后整个区域被夷为平地。
心脏跳的飞快，时意不敢犹豫，直接把试管塞进了仪器的一处凹槽——
“咔哒”一声，凹槽合上。
没有反悔机会了，她紧张的要命，大脑却极度兴奋，感觉到了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那些纷乱的思绪都消散了。
虚拟屏幕上，纤细的手指飞快操作着。
“物质注入——”
“介导完毕——”
“锁定目标——”
“充能——”
“开始！”
设备按照命令自动运行着，时意坐在椅子里，恍惚了一瞬间——她真的是胆肥了，连这种违禁实验也敢操作。
索门怎么会有她这样的老实听话的徒弟，不过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通过监控器，可以看见易擎身上的芯片一个个亮了起来，芯片借助神经传导，他脸上浮现起一条条蓝色的纹路，蓝色的幽光蔓延开，逐渐将心脏包裹起来。
远远的看，幽蓝色的纹路清晰可见，把易擎宛如雕塑一样面容衬托的更加冷酷。
山杉他们说他冷漠，唔，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一样，时意脑洞大开，如果把他的数据拿去定制一个家庭机器人伺候她，应该会很有趣——
等等！她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时意甩了甩脑袋，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继续盯着屏幕发呆。
经过前几次模拟后，易擎这次治疗接受良好，和预想的数据一样，经历几次冲击后，他的精神力很快达到第一个峰值，时意慢慢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