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公北
本书简介:林翡儿学佛之人一朝穿越穿到康熙朝,成为一等承恩公国舅佟国维的庶女佟佳.梨尔,康熙的小表妹之一,一出生就赢在起点线,她无心当后宫嫔妃,只想出家当个尼姑也好,带发修行也好,青灯古佛过完此生,只是事与愿违,她被拘在后宫中,于是只能佛系度日,后宫之人都称小佟妃为小菩萨。
康熙也觉得小菩萨什么都好,人美心善,只除了一点,那就是小菩萨不爱他,她爱万物就是不爱他,不会拈酸吃醋,这让他很抓狂,他要让小菩萨爱他,如何让小菩萨爱他成为他的心头大事。
“贵妃在哪?”
“回皇上,贵妃在佛堂念经。”
“又念经,昨日不是念过?”
“贵妃娘娘说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经不可断。”
内容标签: 清穿 穿越时空 宫斗 重生 甜文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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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佛系表妹在后宫念经的日常
立意:人生有百变性,唯有靠自己才是真理
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仲秋时节,京城内城东夹道西边的佟府。
刚过晌午,林翡儿正在床上打坐,口中无声地念着般若心经,刚念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时,她的侍女碧荷掀开帘子进来。
“小姐,夫人过来看你了。”
碧荷口中的夫人是佟府的女主人,国舅兼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的正妻赫舍里氏,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门去寺庙上香时不小心踩空台阶就穿越到大清朝康熙年间,而且她还穿成康熙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佟佳氏的庶妹小佟氏,佟佳.梨尔。
好在她穿过来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且她穿过来已经第十天,前两天因为病危体弱人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第三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原身病危的原因是她自尽跳进池塘里溺水,被救起只余下一口气,生了重病,这口气咽下后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佟佳.梨尔,而是她,林翡儿,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原身刚得重病的身体脆弱不堪,说是肺部入水了,变成她之后躺床上休养了五天才慢慢转好。
而十五岁的佟佳.梨尔之所以自尽的是因为她的嫡姐,目前还只是皇贵妃的佟佳.语雁自从六月生了小格格,小格格没几日夭折,刚生产完加上丧女的悲痛让她的嫡姐身体每况愈下,据说是恶露不止,命悬一线。
于是她的嫡姐跟佟家商量要重新选人进宫维系佟家与皇家的关系,巩固佟家得到的帝宠。
佟国维目前一共有三子三女,年龄最大的便是二十二岁的皇贵妃佟佳.语雁,其次是二十岁的长子叶克苏,十八岁的次子德克新,十七岁的三子隆科多,而她在家中排行第五,正好满十五岁,最小的女儿才两岁,她尽管是庶女,可整个佟府只有她年龄合适,所以只能将她送进宫。
可偏偏佟佳.梨尔不愿意进宫,她有心上人,且与心上人互通心意,面对家里人的强硬态度,定要她入宫,她以死相逼,结果把自己的命搭上。
想到这,林翡儿在心里叹口气,又默念一遍往生咒,超渡原身的灵魂。
先前生病不怎么见人,恢复身子这几天,林翡儿只见到她的生母,佟国维的侍妾吴氏。
她原本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晓得吴氏在佟府地位不高,只是一个侍妾,且不论福晋赫舍里氏,这府里还有两个庶福晋在吴氏之上,吴氏也不算受宠,所以她进不进宫,吴氏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她毕竟初来乍到,不能拒见在佟府地位尊贵的赫舍里氏。
“你让福晋进来吧。”她跟碧荷说。
须臾,赫舍里氏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嬷嬷跟两个侍女,因她的嫡长女在皇宫中性命垂危,生死未卜,赫舍里氏不抹胭脂,神色憔悴,眼皮底下有浓浓的乌青,淡蓝色的旗装显得素净寡淡,髻上只插着一支翡翠兰花簪子,不过气质雍容大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额娘吉祥。”
林翡儿下床朝着赫舍里氏躬身行礼。
“不用行礼,你身子刚好,应当躺床上歇息,怎么还下床了。”
赫舍里氏上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到床边坐下,“还是瘦了,这几天大夫给你开的药要叮嘱她们熬煮,按时喝下,你说你啊,小孩子心性,再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当儿戏,你姐姐都这样了,你万一要是再出事,你让我们这些长辈如何是好,让佟家如何是好,这不是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说到这,赫舍里氏有些哽咽。
林翡儿见她哽咽,也不由染上几分悲伤,她见不得年轻生命的骤逝,见不得众生之苦,她握紧赫舍里氏的手,“姐姐会没事的,有佛祖保佑。”
“先不说你姐姐,我此次过来是来告诉你谢元玉已经订婚了,哪怕是他谢元玉没订婚,梨尔你们也未必能走到一块,你作为八旗女子,也是要进宫选秀的,万一没落选,你们一样不能在一起,你们私定终身这事本身就是极其出格,不守规矩,若真要追究起来还会连累你阿码跟兄长,连累全家人被皇上问责,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随着性子做事,闺阁中的女子本应矜持,要识大体。”
谢元玉是与原身互通心意的人,他是赫舍里氏妹妹的儿子,名义上算是她的表哥,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每年七八月,谢元玉都会从过来佟府小住两个月,两人便是这样相识的。
林翡儿不是佟佳.梨尔,对这个谢元玉自然也没有太多情绪,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只是意外居多,觉得他订婚太快,快刀斩乱麻,看样子佟家是势要她进宫,才会让谢元玉短短几天就订婚,八月还没过就让谢元玉从京城回保定府。
“额娘,姐姐定会平安无事的,额娘与阿玛先别着急,我可以先进宫探望姐姐,在宫里陪着姐姐恢复身子,等姐姐身子康复后,我再出宫,额娘,意下如何?”
林翡儿晓得自己不能真的进宫当嫔妃,进宫当嫔妃意味着嫁人,而她是是要出家的,不能嫁人,她在现代学佛法近四年,临近毕业出家就穿越过来,哪怕是穿越但不能耽误她出家,她这一生是献给佛法,献给佛祖,献给菩萨的。
她记得小佟氏真正入宫是在康熙二十九年,也就意味着她的姐姐此次重病会治愈,平安度过,等她的姐姐一好,她就出宫,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真的进宫当嫔妃。
至于谢元玉,他既已订婚,原身已死,便代表着他们的情缘已断,只能说有缘无份的一对苦鸳鸯,时也命也。
赫舍里氏同样意外,目露诧异,前阵子还要死要活,又是要上吊又是跳水的人此时情绪如此平和,温声细语地说她可以进宫,她本来准备好大量的说辞似乎都派不上用场,该不会听说谢元玉订婚就更加心灰意冷,等她一走就又要寻死觅活吧。
“你……你真的会进宫?”
“姐姐一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亲人依靠,生病之人难免觉得孤单害怕,我是姐姐的妹妹,可以进宫陪着姐姐,照顾姐姐,有一个亲人在,我相信受佛祖保佑,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赫舍里氏瞧着她这个庶女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待她不算亲近,此次进宫对她又有逼迫挟持之意,强拆一对原本情投意合的鸳鸯,可她非但不计较,还说愿意进宫陪着姐姐康复,甭管她心里想法如何,可话说起来让人听着就是舒服。
“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这么说,额娘跟你阿玛就放心了,那明日起,会有一个管教嬷嬷过来府里教你宫中的规矩,你用心学,等学好之后,额娘便去写帖子让你尽快进宫。”
林翡儿浅笑着点头。
赫舍里氏一走,佟佳.梨而另一个侍女红叶进来问她想吃什么,林翡儿说与昨日一样。
红叶皱眉,眼含担忧,犹豫道:“小姐,你身子好多了,我们可以吃一些鱼肉,你病了这么久,瘦了好多,得多吃肉才能补回来,你连着五天只吃青菜豆腐,身上掉下去的肉补不回来啊。”
林翡儿抬手制止红叶的劝说:“红叶,往后你家小姐不吃荤,勿将荤食呈上来,我往后只吃素,若是没有青菜豆腐,那就来一份木耳蘑菇,还不够的话来一份炒素三丝。”
“炒素三丝是什么?”碧荷站在一边疑惑地问了一句。
林翡儿抬眸对上她们好奇又不解的目光,很有兴致地回道:“这素三丝是千张、金针菇、豆芽、青椒还有姜丝全部炒在一块,便是素三丝,红叶,你与膳房的人说一说,他们厨艺精湛,应该晓得如何炒菜,等我有空,我再写一份素食菜单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只需按照菜单上面写的照做就行,反正你家小姐往后只吃素食斋食。”
碧荷年纪小,才十五岁,说话直接,不会拐弯抹角:“小姐,你只吃素食斋食,岂不是跟寺庙里那些和尚尼姑吃得一样?”
林翡儿心想自己以后是要出家的,估计要削发为尼,或是带发修行,只是她刚穿过来,局势还没弄清,不能向别人表露太多,免得被看出异样,于是她说:“我劫后重生,幸存一命,是佛祖佑我,我今后要吃素吃斋还佛祖恩情。”
红叶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听我的吧。”
红叶只好退下去。
林翡儿让碧荷也去外间,不必守着她,她要继续念经。
佟国维是侍卫内大臣兼议政大臣,正一品武官,又属国舅,佟家也算是富贵之家,她一个不算受宠的庶女都有三个贴身侍女,房间分里间与外间,顺带两个耳房,一间给她的侍女居住,一间是她的库房,吃穿用度不愁,身上穿的旗装都是上好的云缎,质地轻盈柔软。
等她念完经,午膳也被红叶提着过来了,一碗米饭,一盘子木耳鲜菇,一盘子腐竹豆腐还有一盘炒好的花生米,再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时,红叶还是止不住地唠叨,说吃肉身子恢复更快。
林翡儿面色温和地听她絮说,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完后才动筷。
出家人讲究碗净福至,哪怕她吃饱了也把桌上的膳食继续吃空,没有剩菜剩饭后才让红叶把碗筷撤下去。
又过半个时辰,她另外一个侍女绿枝回来了。
“小姐,你要的东西,奴婢给你买回来了。”
林翡儿开始查看绿枝从府外买回来的东西,一个佛龛,一尊佛像,两尊菩萨像,两尊护法,关元帅与马元帅,一个小香炉与一些长香,她将佛像等庄重加小心翼翼地放在红漆条案上,佛像放在佛龛居最中间,菩萨居左右两侧,而护法在菩萨两侧,香炉放在它们前面居中。
红叶三人见自家小姐神色庄严神圣,不敢妄然打断,两两对视,目光疑惑,不明所以。
摆好摆正之后,林翡儿才让红叶拿火折子过来,她一晃火折子将火折子晃燃,抽了三支香点上,她自从清醒后没有真正给死去的佟佳.梨尔上过香。
她双膝跪地,举着香对着佛像磕头,人死之后,在人世间的所有因缘都该散去了,不能耽误了下一世的轮回,她在心里默念,让佟佳.梨而好好安息。
“小姐……”红叶只觉得自家小姐自从大病初愈后越发怪异了,性子都不像自家小姐,吃斋念佛的仿佛随时要遁入空门,可见谢公子订婚的消息对自家小姐打击有多大,老爷跟夫人还有大小姐都指着自家小姐进皇宫当嫔妃,小姐反抗不得,瞧着是怪可怜的。
林翡儿不知红叶心中所想,她磕完头后将三支香插在香炉上,随即起身,这身子还是虚弱,折腾一会就疲乏了,她上完香后回床上歇息。
三个侍女中最年长的是二十二岁的绿枝,红叶将房门阖上后忍不住问绿枝:“绿枝姐,你觉不觉得小姐变了,小姐怎么开始信佛了,这几天还会打坐念经,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跟夫人?”
绿枝摇摇头:“还是别了,小姐情绪不稳,谢公子那边又……算了,小姐本来就伤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小姐不再寻短见,信佛就信佛吧,不过夫人说明日让从宫中退役的嬷嬷来教小姐宫中规矩,想来小姐还是要进宫的。”
三人都忍不住叹口气。
福晋赫舍里氏果然让人过来教林翡儿宫中规矩与礼仪,陈嬷嬷是上三旗包衣,十五岁进宫当宫女,二十五岁从宫中出来,嫁给一个无官职,做点小生意的商人,跟赫舍里氏沾点姻亲的关系,是赫舍里氏娘家那边其中一个堂伯儿子的媳妇。
陈嬷嬷将近四十岁,法令纹跟抬头纹明显,在宫中待了十年,哪怕是已经过去十几年,她对宫中规矩与礼仪还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她性子严肃,但十分认真教导她宫中规矩,没有保留。
林翡儿毕竟是现代人,穿花盆鞋还是不大习惯,每日要穿花盆鞋走得平平稳稳不是一件易事,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练习走路,一边走一边听陈嬷嬷说规矩。
陈嬷嬷每日过来教她一个时辰,就这样教了七天,林翡儿就得知消息,再过三天,她便要进宫。
赫舍里氏让人送来不少漂亮金贵的首饰,还给她订做了不少新衣裳跟绣鞋,甚至绫罗绸缎都送过来不少。
佟府这阵子其实一直笼罩在悲痛中,一个已经册封当了皇贵妃,目前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女儿要殁了,再送进宫的女儿肯定不可能一下子被封为皇贵妃,于佟家而言,谁孰轻孰重,谁对佟家更加有利就不言而喻。
佟佳.梨尔的生母吴氏同样心情不佳,吴氏就生了一个女儿,不比福晋赫舍里氏生了两子一女,佟佳.梨尔进宫后,吴氏身边就没有子女陪伴了,自从知道她要进宫后,吴氏每日过来她的房间牵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哭到眼睛红肿。
宫中规矩繁琐复杂,女儿一进宫当嫔妃,作为生母想要见到自己女儿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一年可能都见不到一回。
尽管此次她只是以侍疾的名义进宫,并非真的入宫当嫔妃,等皇贵妃病情好转,她便会出宫,依旧没能消解母女两分别在即的悲伤情绪。
进宫前一晚,林翡儿才见到她的阿玛跟三个兄长,还有她阿玛的庶福晋等人,一家人难得围坐在大厅里一起用膳,一张大大的圆桌坐了十几个人,她居在吴氏左手边,人已经坐齐,佟国维是最后一个到的,很快坐在中间的主位上。
她阿玛四十岁左右,他穿着一身圆立领大襟右衽直筒式长袍,袖口处的丝线绣的纹样精致,腰束深蓝色腰带,上面只挂了一块晶莹剔透的中间镂空双圆青玉,板着脸,脸上的八字胡稍显严肃。
“吃吧。”佟国维动筷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家规严格。
佟家不允许伸长手去夹菜,只能够吃放在面前的菜,偏偏放在她面前的是三道肉菜,一道是鸡丝银耳,一道是桂花鱼条,一道是三鲜鸭子,连给她的一盅汤都是鸽子汤。
食不言,连碗勺都不能发出声音,静默无声。
林翡儿只是静静吃完一碗白饭,等佟国维放下筷子后,大家也一齐放在碗筷。
“梨尔,你随阿玛到书房,阿玛有话跟你说。”
林翡儿起身随着佟国维到书房。
“女儿,你姐姐卧病在床,此次进宫,你要好好照料你姐姐,你与谢家那小子的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当不了真,勿将此事再放在心上,更不要跟他再有往来,免得污了你的名声,我们佟佳氏一族的满门荣辱盛衰都系在你们姐妹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已经长大成人,要谨言慎行,切勿再做出先前那样的事情,宫门深似海,在宫中更应谨慎行事,谦卑做人,戒骄戒躁,皇上是天子,我们只是天子脚下的泥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若有幸成为嫔妃,要对皇上恭敬顺从,不要忤逆圣意。”
“阿玛,我不想成为嫔妃。”
“你姐姐若是能康复,你或许还可以出宫,不用成为嫔妃,若是你姐姐……”
佟国维没把话说完,但林翡儿已经晓得他的意思,她柔声道:“阿玛,我进宫后一定好好照顾姐姐,让姐姐早日康复,我也会听阿玛的话,谨言慎行。”
“你还是懂事了,懂事就好,明日你额娘会随着你一同进宫,你是第一次进宫,凡事要小心,听你姐姐的话,她会护你,此次进宫,你可以带两个侍女进去,你想带谁入宫?”
“碧荷年纪小,尚不经事,还是带绿枝跟红叶吧,她们年纪稍长,做事稳妥,她们也愿意随我进宫,碧荷就先到姨娘那伺候,若是我能出宫再回到我身边伺候。”
佟国维不由侧目多看他这个女儿,先前她闹出那么多事那么大的动静,说一不二,性子骄纵任性,固执天真,让他们好一阵头疼,今日又忽然整个人沉稳下来,说话是不疾不徐,柔声细语的,很有条理,不见先前骄纵的样子,看来从宫中退役的嬷嬷规矩教得不错。
“好,你自己想好就行,今晚,你多跟你姨娘处处吧。”
林翡儿点点头。
从书房出来后,她回到自己房间。
绿枝凑上来说福晋送来两份小菜跟一碗白粥,还有一些红豆糕,说是怕她饿,许是赫舍里氏留意到她今晚的动静,她观察入微,应是也注意到她这阵子的吃食,特意让人送来素食,两份小菜是香椿豆腐跟清炒黄豆芽,。
她勾勾嘴角,她真的没吃饱,让绿枝重新摆膳。
正当她吃着的时候,吴氏过来了。
“女儿啊,你阿玛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还在吃,是不是刚刚没吃饱?”
“是还有点饿,阿玛跟我说让我进宫后谨言慎行,姨娘,我进宫后怕是要有一段时日不能伴在姨娘身边,是女儿不孝。”
林翡儿放下筷子,擦擦嘴角后跟吴氏说话。
一说,吴氏眼眶就泛红,豆大的泪珠掉落,这几日,吴氏没睡好,神色有些憔悴,她握着自己女儿的手,哭到停不下来。
林翡儿轻轻揽住她,安抚她,轻拍她的后背。
其他侍女站在一边也跟着眼眶含泪。
“我还会出宫的,姨娘,等姐姐一好,我就会出宫的。”
“都说宫里规矩多,你万事要小心,不用担心姨娘,姨娘在佟家肯定会过得很好,福晋不是小心眼,善妒的人,你在宫中保重自己更要紧。”
吴氏还是擦擦眼泪,哽咽地说了几句便让她继续吃饭,别饿着,她才继续把那些膳食吃完。
晚上歇息的时候,吴氏跟她睡在同一张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担心居多。
翌日,九月四日,卯时初,她就被叫起来了,开始梳妆打扮。
她穿着熨好,没有褶皱的浅粉色春绸绣小朵梅花团簇的直身式氅衣,氅衣属于圆立领,大襟右衽,领襟处缀精致手工木制无棱角圆扣五颗,加上里衣,衬衣与外衣里外一共三层,秋日凉爽,不冷不热,三层式的叠衣穿着正好。
绿枝没进过宫,没见过宫中嫔妃打扮,正想着把所有好看的首饰往自家小姐头上堆叠,被小姐制止。
“两只簪子就够了,无需过多,简单为主,胭脂也不用抹了。”
绿枝只好听自家小姐的话,插了两支簪子在发髻上,不过自家小姐年轻好看,皮肤白皙娇嫩,圆润透亮的双眸显得清纯可人,简单的装扮反而更衬托小姐气质的淡雅脱俗。
哪怕跟小姐朝夕相处,可绿枝此时有些看呆了,总觉得自家小姐此时端静娴雅,温柔和善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小姐自从病愈后,脾气变得非常好,完全不会生气。
马车都等在府外。
一家人站在佟府门口送她们,林翡儿没想到她三个兄长都往她手里塞了东西,大哥叶克苏塞的是银票,二哥德克新塞的是一荷包银子,有点沉,约莫有一百两,三哥隆科多塞的是糕点,说是怕她路上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她们进攻没有用早膳,怕沾上异味,若是巧遇到皇上或是太后等人,身上有异味是一件无礼的事情。
林翡儿跟绿枝她们共乘一辆马车,赫舍里氏坐在前头那一辆。
告别佟家人后,马车缓缓驱行。
佟府离紫禁城其实不算很远,大概需要走两刻钟,不过进宫手续繁琐,她们可能要在宫门外等候召见。
林翡儿不觉得自己会在皇宫里待很久,她还是会出宫,历史上的小佟氏不是这么早入宫的,所以她姐姐会康复病愈,等她一出宫后她要想着出家修行的事,要如何说服她阿玛跟姨娘他们,至少在康熙二十九年前出家,不能第二次再进宫,出家人不能嫁人的,要了结尘世才能真正出家,她不可能当后宫嫔妃的。
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去,天空蔚蓝清澈,飘着白云。
马车经过喧闹的街市时,速度更有所放慢,街市里人群的吆喝声都近在耳边,林翡儿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她一直在佟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没有机会见识古代的集市。
虽然她们的马车上有佟府的标志,但不是皇亲宗室出行,老百姓没有避让的必要,所以马车在集市上缓慢驶行,从佟府到皇宫基本上都是经过有人气的街道,属于紫禁城内城,马车不能疾驰,原本两刻钟的车程花了三刻钟才到紫禁城的神武门前。
她们一行人下了马车,由赫舍里氏跟神武门前的护军交谈核对,她们要带进宫的包裹被检查一遍,无误后她们才得以从神武门偏门走路进去,来到顺贞门。
顺贞门口前同样有护军把守。
穿过神武门后,站在神武门跟顺贞门的青石甬道上,林翡儿抬头看了看露出一角的紫禁城,只有一角也能瞥见其巍峨与广阔宏大,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早晨的阳光上泛着波光,屋檐上面的四角形似飞鸟,飞檐翘角,而高高的红色宫墙挡住里面的光景。
顺贞门门口处有早已到达的太监跟宫女在此等候。
“福晋吉祥,姑娘新僖。”其中一个内侍太监朝着她们福福身。
“福晋,二小姐,娘娘在宫中等候多时,请随我们进去。”
“汪公公,如春,真是麻烦你们了,梨尔,这是汪公公,你姐姐宫里的总管太监,这是如春,你小时应该见到,不知你是否记得?”
不是第一次进宫的赫舍里氏对这两人不陌生,跟她介绍道,免得她不认人而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言行无礼,宫里的人都得小心对待。
林翡儿含笑柔声回道:“额娘,我记得如春姐姐,如春姐姐跟姐姐是一块长大的。”
如春是姐姐的侍女,是姐姐的随嫁,跟着姐姐一快入宫的人,佟佳.语雁在八年前进宫,当时她七岁,开始有记忆了,对她姐姐的贴身侍女是有印象的。
走在前头带路的如春也回头微微笑道:“是,二小姐记性不错,还记得奴婢。”
此处不是叙旧最好的地点,一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沿着宫道往西边走,路上又碰到别的宫女太监,那些人都恭敬地跟汪公公跟如春福身,说一声姑娘新僖,汪公公安康。
林翡儿对她的姐姐在宫中的地位有初步的认知,正因为她姐姐地位尊贵,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轻待。
走了几段路后,他们来到承乾门门前,门前有,两座石狮子过了门之后便是承乾宫,两进院,正殿面阔五间,前院院子宽阔,放着两个灰黑色大石缸。
宫中规矩多,陈嬷嬷先前有告诫过她,在宫中行走不可东张西望,她也只是在顺道走的时候看几眼,她姐姐住在正殿,进了殿之后,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额娘……”
佟佳.语雁从房间内走出来。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赫舍里氏先带着她们行礼。
“娘,不必多礼,你这不是折煞女儿吗?”
赫舍里氏一看到佟佳.语雁虚弱的样子,就忍不住哭了,母女两抱在一起,哭出声的是赫舍里氏,她的姐姐明显克制着,眼神示意手底下的人去把门阖上。
“娘,我们去里面吧,二妹妹,你也随着进来。”
佟佳.语雁领着她们又进了里间,里间有一铺条山的大炕,临近窗是一一面透明玻璃窗,不过玻璃窗的帘子也放下,将外面遮挡得严实,炕上放着一红漆案几,上面放着一些瓜果跟两碟子点心。
“额娘得知你生病的消息后想进宫,偏偏你不让,等了这么些时日才能进宫,你瘦成这样不是让当娘的心疼嘛,我苦命的女儿啊,那些太医怎么这般无用,实在不行,娘让你阿玛从宫外带进来几个名医过来给你看病。”
赫舍里氏说这番话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
“娘,女儿身为皇贵妃,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可以随时让家眷进宫,这后宫要该如何管理,女儿协理东西六宫,自然要以身作则,太医们已经瞧过了,有些病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好在太医说我这几日有所好转,许是盼着额娘跟妹妹入宫,有了盼头,我这身子也好了一些,额娘放心,我拖着这身子骨肯定要多撑一会,我要为佟家挣脸面,为佟家撑腰,要看着大伯、阿玛跟弟弟们步步高升,在朝堂上彻彻底底站稳才行。”
闻言,赫舍里氏不由叹口气,她这个女儿就是太有责任心,严谨行事,身为长女,从小知书达理,一出生都背负着家族的使命,一言一行都合规矩,从未出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就是年纪一到,选秀入宫当嫔妃,护住佟氏一族的荣耀。
作为额娘的人反而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日子过得和和乐乐的,只是没想到她女儿年纪轻轻就这样,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女儿才二十二岁啊,当初进宫时多么鲜活的人,如今脸色苍白,身子虚弱,说是活不过今年,她怎么放心,怎么舍得。
“太医究竟怎么说,额娘只能从书信中得知你的病情,你阿玛吞吞吐吐,不肯向我吐露实情,娘想听你亲口说,你身子究竟如何?”